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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客亚文化历史回眸*

2016-03-18梁柏松

高教学刊 2016年21期
关键词:工艺品亚文化创客

梁柏松

(常熟理工学院,江苏常熟215500)

创客亚文化历史回眸*

梁柏松

(常熟理工学院,江苏常熟215500)

文章从文化的角度对创客、创客运动、创客法则进行了历史的梳理,研究发现,植根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美国工艺品运动的创客亚文化,以DIY为其雏形使者,以传统工具技术和不断创新而来的新工具技术为手段,以日益扩大的创客空间为生态保障,以五“R”创客法则为指导,正在形成川流不息的文化血脉,结论指出,创客亚文化的形成与发展的逻辑告诉我们,创客亚文化必将孕育或掀起一场全球性的文化变革。

创客亚文化;目的;再为

一、创客亚文化的历史渊薮

就源流或“谱系”而言,创客亚文化植根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美国工艺品运动(American Arts and Crafts Movement),该运动旨在通过工艺创新和欣赏品味的提升,以期一方面推进工人的自主权,另一方面促进个体价值的自我实现,无论是在目的论意义上,还是方法论意义上,该运动都构成了当代创客亚文化的活水源头①。

1903年1月,波士顿一家名叫《手工工艺》(Handicraft)的杂志刊登了哈佛大学教授邓曼·罗斯(Denman W.Ross)的一篇文章,作者在文中对美国工艺品运动深陷危机--似乎几乎没有人需要该运动使然的产品--表示了关切,认为,向工艺品评论家和工艺品消费者提供技术教育,不失为令运动起死回生、柳暗花明的一帖良药,因为这不仅会刺激对高质量工艺品的需求,而且还能鼓励更多的工人提高工艺水平,可以说是一举两得。罗斯这一观点的本质,用他在文章中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唯有“当哲学家去务工和工人成为哲学家”之时,工艺品运动才能实现其目标。

不曾料想,罗斯的文章及其观点遭到了著名妇女权益保障人士玛丽·邓尼特(Mary·Dennett)的尖锐的“商榷”,邓尼特指出,美国工艺品运动之所以举步维艰,其根源在于经济与道德,而不关乎教育与品味,因此,罗斯有关技术教育方面课程改革的倡议并不能切实改变工艺水平每况愈下的结构条件。她告诫道,工艺品运动与其耗费巨资于“主要由业余人士生产的抹布、地毯、篮子,和...展览”,倒不如深刻反思或追问有关平等与否之类的基本问题,例如,之所以“受到雇佣的手艺人几乎从不能在自己家里使用他在工作场所使用的那些东西”,是因为买不起。总之,她的结论是:是经济而非美学的因素,才导致了运动的失败。

不过,创客文化的形成与演进已经充分表明,邓尼特特有的充满火药味的犀利的社会经济批评虽然在其他领域结出了硕果,但在这场与罗斯的有关美学的辩论中却败北而去。正如历史学家杰克·里尔斯(Jackson Lears)在《无恩之场》(No Place of Grace)中所指出,遥想当初,工艺品运动所代表的并不是试图将工厂或手工作坊的异化劳动取而代之的激进主义的选择;相反,它提供了一个从异化的劳动中解脱出来的疗法性隐遁(therapeutic escape),向人们展示了一个令富足的美国人再现活力的爱好②。这正是创客文化的前世——DIY文化之树开出的第一朵美丽的花。

二、作为创客文化生态之重大保障的创客空间的形成与发展

就其历史渊源而言,早在1826年就有了创客空间的雏形:马里兰艺术学院(The Maryland Institute College of Art)。这家由本杰明·拉特罗布(Benjamin Latrobe)创建的巴尔的摩最古老的大学其原名名为马里兰机械艺术推广学院(the Maryland Institute for the Promotion of the Mechanic Arts),办学宗旨是培养工人出身的“力学家”,广义而言,就是今天所谓的工程师、商人、和房地产开发商。学院设立在三藩市的分院还定期举办工业艺术博览会,以便“制造商、发明家,商人与公众建立联系”。共有900多件展品参展了1857的工业艺术博览会,凸显了加州各地欣欣向荣的新行业,甚至西海岸第一家甜菜厂的展品跻身其间。

作为美国创新的一大中心,三藩市是一个有着悠久DIY/创客运动历史的城市。1855年3月创建的三藩力学研究所(the Mechanics'Institute of San Francisco),目的就是为了“以最少的成本向求职者传播知识”。作为19世纪早期兴起于苏格兰的一个全球性创新运动的一部分,三藩力学研究所集图书馆(阅览室)、演讲厅和实验室为一体,以基于会员制的公共作坊为主体,构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原型创客空间(urmakerspaces),在这里,成员们可以一边学习一边以协作的方式打造各种器物和产品,并以合理的价格推向市场。

在同一时期,另一种早期的创客空间则以发明家为核心逐步形成起来。1876年,托马斯·爱迪生(Thomas Edison)把四芯电报(QuadraplexTelegraph)的所有权卖给了西部联盟(Western Union),靠着卖出所得在新泽西的梦乐园(Menlo Park)创建了一个研究实验室,他后来称之为“发明工厂”(“invention factory”)。一年以后,在因电话的发明而赢得沃尔特奖(the Volta Prize)之后,亚力山大·贝尔(Alexander Bell)在华盛顿特区创建了沃尔塔实验室(The Volta Laboratory),正是这一实验室在后来直接促发了名闻遐迩的贝尔实验室(Bell Labs)的诞生。的确,爱迪生和贝尔都有“天才发明家”之誉,但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两人都高度重视合作的价值。正是出于这样的相同或类似的合作意识,其他信心满怀、不断进取的发明家也开始倾注大量资金创建设备齐全的实验空间。从1900年到1940年,约有350个研究实验室在美国成立,开创了20世纪竞相技术发明的先河——从广播媒体到电冰箱,从微波雷达到浓缩铀(from microwave radar to uranium enrichment)——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盟军的胜利起了关键的作用。

20世纪90年代之后,我们今日所谓的黑客/创客空间终于发展成熟,有力促进了创客文化的文化生态的形成。1995年,作为首批黑客空间之一的C-Base这一开放型电子实验室在德国创建,致力于向地方社区提供免费上网的便利。2001年,比特和原子中心(The Center for Bits and Atoms)在麻省理工学院成立,作为一个独特的数字加工设施,它将来自各种学科和规格的工具集为一体,以创造和度量事物。四年后,该中心推出了第一个Fab Lab,旨在通过不断的革新和创造,为地方创业提供技术原型制作平台。现如今,它已经从波士顿南部的“独此一家”发展到全美59个实验室、全球579个实验室的规模。2006年,作为一家以营利为目的的对公众开放的车间,第一家TechShop在加利福尼亚的梦乐园(Menlo Park)开业,截止到2015年,已经发展到8个分店。与我们在TechShop那里看到的一样,在100kGarages这样的共享型技术型创客空间,用于精确切割、加工、钻孔、雕刻等数字制造工具应有尽有,而且材料来源广泛。

创客文化生态是一个活跃的文化生态,这不仅仅是因为创客空间如雨后春笋蓬勃发展,而且也是因为创客大会将分散在各地的创客、创客空间,以及由创客或创客空间生产或提供的产品、工具和技术聚拢在了一起,搭建了一个展示、分享、交流和交易的平台。自2006年举办首届创客大会(Maker Faire)以来,创客大会这一创客亚文化举办的定期活动吸引了愈来愈多的参与者。2012年,就有12万人参加了美国的创客大会。与此同时,世界各地也纷纷举办小型的社区性创客大会(Mini Maker Fairs),向与会者提供一个创客启动包(starter kit),用以鼓励地方性创客活动的开展。总体来说,创客大会既是创客运动的纪念,也是创客创新的庆典,更是部分意义上的科学博览会,或乡村的赶集。一句话,它是不分年龄的技术爱好者、能工巧匠、创客业余爱好者、作家,艺术家、教育家、工程师、学生和商业参展单位的大聚会,大联合。

三、创客文化的文化血脉

透过创客大会的大联合,我们不能不看到,经过工具和技术的锤炼,特别是经过创客空间的形成和创客大会的活动的开展,创客这一创客亚文化的主体基本上闪现出多尔蒂(Dale Dougherty)所描绘的三种不同的身影:1.零起点创客(Zero to maker):创客起点不一,通常是首先有了创造的欲望,接着便是欲望的火花将他/她从一个纯然的消费者变成了创造者。从空空如也的普罗转变成创客,关键在于学会必要的技能,并便捷地接触到生产工具。2.进阶式创客(Maker to maker):一旦成为创客,创客就开始伸出手来进入彼此合作与分享的空间,为既成的创客平台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改进技术与分享技术,自我创造与自我表达成了进阶式创客奋发有为的根本动力。3.入市型创客(Maker to market):他们是从工作坊到数据社区兴起的新的一波创新与革新浪潮的弄潮儿,知识在他们身上汇聚成河,由量变而质变的变革要求激励他们将革新与创新诉诸于广泛的受众,以期实现现实的或潜在的商用价值。

“物质对象目的在为”不仅仅是DIY的实践路径,它也还是创客运动中自然形成的创客法则(Maker's Law)。所谓“物质对象目的在为”,就是为产品对象或物质对象重新定位、目的重导,即英文所谓的“repurposing”。世界各地充斥着这样的“目的在为”。譬如,1980年代至1990年代的古巴处在一个所谓的“特殊时期”(“Período especial”),随着苏联的解体以及随之而来的经济封锁,古巴盛行DIY实践。在欧尼斯特·奥罗萨(Ernesto Oroza)和迪杨戈·赫南德斯(DiangoHenandez)等古巴艺术家和设计家收藏的藏品中,就包括很多来自这一时期的金属食品托盘做成的电视天线、洗衣机马达做成的电风扇和擦鞋机。奥罗萨把这些物件称之为“技术不规整”(“technological disobedience”)物品。当然,无论是俄罗斯的还是古巴的,上文所述“目的在为”实践大多为政治变革的伴生物,而不是DIY文化或创客文化意义上物质实验,充其量,它们也还只是被逼无奈的“再次利用”而已,即英文所谓“reusing”。作为创客的不二法则,无论是“目的在为”还是“再次利用”,须臾都离不开“重新想象”,即英文所谓“reimagine”。在文艺美学中,“重新想象”的魅力在于能让我们欣赏到作者、诗人或画家笔下奇特的比喻或构思;在创客文化中,“重新想象”无疑成为一种美学的诱惑力和实践的促发力,引诱或推动创客“重新想象”已经所拥有的物质。而一旦有了“重新想象”,创客就在实践上获得了无穷的力量,趣味性地在技术层面上“修修补补”,即英文所谓“repair”。

创客文化给了我们这样一个答案:“重构世界”,即英文所谓“remake one's world”。在创客文化历史回眸之际,有充分的理由作这样的创客文化前瞻:随着创客亚文化的进一步发展,创客文化所遵循的上述五“R”创客法则正在成为创客文化的文化血脉,必将渗透进并流淌在广泛的社会阶层和社会领域,从而掀起一场新的世界范围的文化变革或革命。

注释

①EvgenyMorozov.“The Prehistory of Maker Culture:the arts and crafts movement“.New Yorker(Jan.7,2014).

②Jackson Lears.No Place of Grace:Antimodernism 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American Culture,1880-1920.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First Edition(US)(June 15,1994).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e,this article analyzes the history of creators,creator movement and creator principle.In the late 19th and early 20th century,creator subculture,rooted in American crafts movement,made DIY as prototype and took advantage of traditional tools and innovative ones.Taking expanding creator space as the guarantee and guided by five"R"principles,creator culture is becoming a kind of culture with its own characteristics.The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creator subculture tells us that creator subculture will set off a global cultural change.

creator;subculture;purpose

G112

A

2096-000X(2016)21-0265-02

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新建本科院校‘创客’型人才培养机制研究》(项目编号:2015SJB579)。

梁柏松(1971-),女,江苏徐州,汉族,本科学历,硕士学位,助理研究员,常熟理工学院党办校办副主任,研究方向:高等教育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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