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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村落水口的民俗学研究*

2016-03-18钟福民

赣南师范大学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水口民俗生态

钟福民

(赣南师范大学 美术学院,江西 赣州 341000)



·民俗学研究·

客家村落水口的民俗学研究*

钟福民

(赣南师范大学 美术学院,江西 赣州341000)

摘要:水口在客家村落的布局中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水口由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有机结合,形成极具特色的村落门户景观。水口与客家村民的民俗生活密切相关,发挥着建构村民生活意义的功能。水口在客家村落中具有重要的生态功能,村民也在水口的保护中形成了种种生态民俗。水口作为集合了客家村民祭祀、娱乐、交往等多种功能的生活空间和文化空间,在当前的城镇化进程中亟需得到保护。

关键词:客家村落;水口;民俗;生态

在赣粤闽边区客家村落的空间布局中,水口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水口的本义是指一村之水流出的地方。作为“客家大本营”的赣粤闽边区,“多崇山幽谷”*陈良弼. (康熙)赣州府志·序[M].康熙十二年(1672)刻本。“层峦叠巇,气势磅礴”*文翼.(同治)赣州府志·序[M].同治九年(1868)刻本。,因而,这里的村落水口往往就是山口。并且,客家村民向来信奉风水,村民有“入山先观水口”之说,习惯以水口来体察村落风水的优劣。

水口连接着村内与村外,往往是村落边界的标志。对于客家村民而言,水口一方面可以锁住村内的风水龙脉与财运,使其不随水流失;另一方面,经过水口,村民可以由村外陌生不安的世界,进入熟悉安全的村内。这就意味着,水口对于村民既有心理上的防范与镇守意义,又有实质上的防御作用。久而久之,也就使得客家村民在生活中非常看重自己村子的水口,并注意对它的营造和保护。

一、客家村落水口的构成要素

客家村落的水口,是一个融灌溉、防御、交通、祭祀、娱乐、交往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生活空间,是客家村落中景色最美、意境最佳的区域。其形态大多依山就势、沿水造形,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有机结合。客家村落的水口以多元化的构成要素,以丰富的地方性知识表征了客家村落鲜明的文化特色。客家村落的水口主要由如下要素构成:

案山。由于赣粤闽边区多为山区,所以这里的客家村落也多处在山坞之中。到了冬季,村落便处于山风、寒流的肆虐之中。显然,这对于村民的生产和生活是极为不利的。为了趋利避害,村民便在两座案山的夹峙之处设为水口,并加以营造。案山被称为“水口砂”或“砂手”。两座案山最好是出口方向左高右低,这种形势被称为“狮象把门”,也就最为吉利。当然,并非所有村落的水口都有天然的案山。对于没有天然案山的水口,村民则会创造性地堆土筑堤,构筑人工的“水口砂”,以追求良好的风水效应和生态效应。比如赣南兴国县梅窖镇的三寮村,这是一个以风水文化出名的村子,该村的“水口砂”并非天然形成,而是由村民堆土筑堤营造而成。

溪流。客家村落一般都有水流经过。在村民看来,村里有了水流,庄稼的收成和日常的生活用水才有保证。不仅如此,水还是财富的象征,尽管水流入口处的形势要求并不严格,有水源即可,但对于水流出口处的形势则要求甚严,即水流出村子的时候不宜过于直接,而应曲折舒缓。只有这样,村里的财源才能留住,村民才会富庶。

水口林。在客家村民的心目中,水口是不宜敞开的,除了要有案山的遮挡,还应有树木的掩映。因为按照客家风水理论,树木茂密,有助于缓解水口的“冲煞”,并有益于气的凝聚,进而藏风得水。水口林的树种多为适合南方生长的乔木,如枫树、樟树、榕树、荷树等。水口林有野生的,也有人工种植的。对于这些水口树,村民常常赋予其吉祥的寓意,如枫树有“封地”“封官”之义,樟树寓意村民的子弟能写出天下好文章,等等。水口林中那些树形奇特或历史久远的树木,则被村民封为“社公树”,成为敬奉的对象。水口林不仅以一道屏障的形态阻挡了山风与寒流,使村落内部形成较为宜人的气候环境,而且以蓊蓊郁郁的树荫和花香鸟语的氛围为村民提供了赏心悦目的景致。

水口桥。如果说水口是客家村落的标志,那么水口桥则是水口的标志。溪流往往是自然形成的,而水口桥则为人工所建,多为村民集资或大户人家资助修建而成。水口桥多为石板桥或石拱桥。不少村落的水口桥历久弥坚,承载了村民的历史记忆,却依然发挥着交通作用。

社公庙。客家村民多信社公,而社公庙多设于水口。在客家村落流传“老虎进村都要敬社公”的俗语。意思是说,任何外界的力量进入村子都得经过社公的允许,这是因为社公是村民最重要的保护神,“把水口”“镇村户”是社公最主要的职掌。因而,在客家村落,有关社公在水口降妖除魔的传说就非常丰富。

茶亭。茶亭也叫凉亭,是为村民遮风挡雨、歇脚纳凉而建的。有些茶亭建在水口桥上,但多数茶亭建在桥头,从而减轻了桥的负荷。茶亭有木质的,也有砖混的。在炎热的夏天,村民无论是赶集归来还是劳作回来,经过水口时都乐意在茶亭稍作停留,惬意地享受这里的清凉。不仅如此,茶亭也是村民迎来送往的重要场所。

文昌塔。客家村民向来以耕读传家,素来崇文重教。因而,倡文风、发科甲的观念在村落的水口也得以体现,那就是在水口建造文昌塔等。文昌塔里不仅有古代圣贤丰功伟绩的介绍,而且有村里当代才俊事迹的记述。一些村子的大家族,对考学学子的资助或奖励仪式便在文昌塔里举行,以此劝勉和激励后续的子弟发奋读书。文昌塔常常也叫“水口塔”,有镇水患、除河妖,保一方平安之意。

除此之外,有些客家村落的水口还有彰显村规民约的碑刻,或有标榜村落分界的牌坊,抑或还有灌溉的水车和榨油的油槽等。

总体而言,客家村落的水口,以多种构成要素有效地实现了它的复合性功能,也以其丰富的文化象征意义建构了神圣化的境界,从而被村民视为影响村落安危、盛衰、贫富的象征要素。

二、客家村落水口与村民的民俗生活

水口是藏风聚气的关口,也是村民进出村子的隘口,它往往给予村民安全感和归属感,具有很强的边界意义和防御功能。外村人强行突破水口进入村子,可能被视为对村民的侵犯。历史上的赣粤闽边区,因为争夺土地、山林、水源等资源,客家村民与土著畲、瑶等少数民族的矛盾冲突时有发生。不仅如此,这里的兵燹和盗乱也甚为频繁,地方志就有相关记载:“山僻俗悍……是以奸不测之徒,时时乘间窃发。”*文翼.(同治)赣州府志·武事[M].同治九年(1868)刻本。为了应对这些危机,客家村民便强化了村落水口的防御功能。比如赣南于都县银坑乡的岳飞村、牛皋井村,以及赣县三溪乡的将军村等,其水口便设有用于防御的堡垒。[1]从这些遗迹可以看出,在历史上水口的防御功能对于有些客家村落是必不可少的。

水口作为村落的边界,实际上也是客家村民身份认同的主要依据,特别是在日常生活中,村民多用水口作为身份认同的依据。在笔者的田野调查中发现,在兴国县鼎龙乡有两个以水口相连的村落:花龙村和高井村。花龙村的村民多被称为或自称为“水口内的人”,而高井村的村民则多被称为或自称为“水口外的人”。另外,该乡的白芒村和芮坑村也是由水口连着的两个村子,两个村的村民常常分别以“上水口的人”和“下水口的人”来指称。在客家村民看来,水口是每天经过的地方,用水口来指称身份最为直接明确,也最为亲切自然。

水口在客家村民的丧葬民俗中具有潜在的边界意义。一般来讲,村民生前是哪个村子的人,去世后也就安葬在这个村子,少有村民跨村安葬。这就是说,村民的阴宅范围也以水口为界限。村民认为,将逝者限在村内安葬,省去了与外村人交涉的麻烦,也有助于逝者的灵魂在熟悉的环境下安顿。如果因逝者“八字”的原因非得葬于外村,则要在出葬前一天,请巫师到水口做法事,以求逝者的灵魂以后可以回村。

多数客家村落有这样的风俗:对于在外非正常死亡的村民,其遗体是不允许进入村子的,只能停放在水口桥的村外一头。村民认为,在外非正常死亡者,其魂灵可能变成厉鬼祸害村民,而将其遗体停放在水口桥的村外一头,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这种危险,因为水口具有防范和镇守的功能。久而久之,这一风俗也导致了一个后果,那就是一些老人即便患了重病,也不愿外出就医,生怕在外离世而遗体只能停放在水口桥的“那一头”。

在客家村民的观念中,水口也是召回灵魂的重要地点。倘若哪家有人生病,特别是出现神志不清的症状时,或者出现小孩夜哭不止的情况时,家人便到水口为其招魂。例如在赣南石城县秋溪村,哪家有人生病,家人便会去水口拜会社公。尤其是受惊,家人会到水口的社公庙前“喊惊”,希望找回病人丢失的灵魂。[2]可以说,在医学尚不昌明的时代,水口是村民禳病消灾的重要仪式空间。

水口在客家村民的婚俗当中是重要的迎来送往之地。村民到水口迎送客人,以示敬重和礼貌。如果是男村民与外村女子联姻,在定亲那天上午,男子要到水口迎接女方家人,并将客人带到自家;下午女方家人回去时,男子则要送客人至水口。在迎亲那天,男子也要提前到水口迎接。新娘到了水口,则要下轿对水口的社公神鞠上三躬,祈求自己能在村子里安居乐业。再起身进村时,迎亲队伍更加精神抖擞,吹唢呐的乐师也格外卖力,这是因为,只有过了水口,村里人才会真正关注迎亲队伍。值得一提的是,当新娘的婆婆听说新娘已到水口时,得赶紧在家里躲起来,以免碰见新娘(俗信如果碰见了,那么以后的婆媳关系会很僵),只有在新娘进了家门,婆婆才能出来张罗。倘若是女子外嫁他村,兄弟姐妹会送至水口,母亲也在水口做最后的嘱咐和叮咛。

不仅如此,客家村民无论外出经商做手艺,还是参军求学,家人往往会送至水口;无论村民打工归来,还是外嫁女子回来探亲,家人也常常到水口迎接。可以说,水口成了客家村民生离死别之伤情与久别重逢之欢悦的交汇处。发生于水口的迎来送往,折射了水口这一空间的境界性,而这种“空间上的境界性,蕴涵着时间上的开始与终结。”[3]

水口作为客家村落的门户,也是客家民俗艺术展演和传承的重要空间。游神是客家村落普遍的民俗活动。每年的正月,村民敲锣打鼓、鸣炮点香把村子的地方神(赣南多为许真君,闽西多为定光古佛,粤东多为三山国王)“请”出来,用神轿抬着在全村巡游。村民首先在水口将地方神“请”上神轿,从水口出发,然后从每家每户的门前经过,最后回到水口,并把神灵“请”下神轿。在这种游神活动中,水口是地方神附魅与祛魅的关键地点。此外,在不少客家村落有正月舞稻草灯(村民称之为“秆龙灯”)的习俗。比如在赣南兴国县鼎龙乡的多数村落,都有正月舞稻草灯的习俗。时间跨度为十天,初六点灯,十六烧灯。在点灯的当晚,村民要举着刚刚扎好的稻草灯到水口的社公庙前祭拜,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在十六晚上,则要到水口的社公庙前把稻草灯烧毁,以谢社公。不仅如此,来自外村的舞龙队、舞狮队进入村子,也要到水口的社公庙前祭拜,否则会被视为无礼而不得进村。

客家村落的水口作为客家村民祭祀、娱乐、迎娶、交往的公共空间,其蕴含的种种民俗知识,建构了客家村民日常生活中的意义世界,并对村民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

三、有关客家村落水口的生态民俗

客家村落水口的布局与营造,不仅有效地缓解了村落冬日寒潮、山风的肆虐,增添了夏日的绿荫与清凉,而且有助于村落涵养水源和保护水土,从而发挥着多方面的生态效应。正是由于水口重要的生态功能,村民十分注重对水口的保护,并在长期的保护中形成了种种习俗和禁忌。

客家村落几乎都有这样的风俗:对于水口位置的水口树是严禁砍伐的,特别是那些形态奇特或历史悠久的树木,村民往往视其为神灵的化身并加以敬奉。“凡挂有红布的树木,是神坛遮荫的树木,如果砍伐,乡人深信会遭到神祇诛伐。”[4]村民对水口林的保护,既表现于平时的生产方面:无论是伐木打柴,还是割草放牛,都尽可能远离水口,不破坏水口的花草和树木;也表现于日常的生活方面:告诫孩子不能在水口林玩火,不要抓捕水口林中的鸟禽……,否则将会遭到惩罚,轻则会肚子疼,重则会丢性命。在赣南上犹县的五指峰村,如果哪家的孩子突然解不出小便,家人会认为是冒犯了水口的树神,并到水口祈求树神的原谅。可以说,在客家村落,多数孩子都接受过类似的生态教育。

在一些客家村落,还有让孩子认水口树为干娘或干爹的习俗。比如在赣南兴国县的鼎龙乡茶岭村,其水口的一棵大樟树,被村里的孩子认作“干娘”。家人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为孩子谋得更多的福荫。此外,在过去的闽西客家村落,也有的家长认为小儿的“命太硬”,或“八字”不好,甚至还会克父母,因此就将孩子寄拜给水口的榕树、桃树等,认它们为干爹,并希望孩子将来好好保护这树木。[5]显然,这是一种极具特色的乡土生态教育,也是一种重要的文化传承方式。

在客家村落,水口之所以具有很强的神圣性,与客家村民普遍的社公信仰有关。社公是客家村民最重要的保护神之一,水口位置的大树往往被视为社公的化身,让村民心怀敬畏,并得到最频繁的祭祀。无论是新年的正月初一,还是二月初二的“社日”,村民都不忘到水口的“社公树”前祭拜,祈求一家人的平安顺遂。这种活动,村民称为“撑社”。客家村民在祭拜和保护“社公树”的时候,也对其周围的花草树木加以精心呵护。可以说,正是由于社公庙和社公树的存在,水口才成为客家村落中的生态核心区。

村民不仅精心保护水口的花草树木与土地水源,而且积极修缮和维护水口的各种设施,尽可能使水口的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有较完美的结合。在笔者对赣南赣县白鹭乡的白鹭村、桃溪村、龙富村等村落调查时发现,对于水口桥和水口塔的修缮,在负责人发出集资的倡议之后,村民都积极地出资或出力,每户所出的金额都高出规定的最低数额。一些在外工作的村民子女也积极出资,支持村落水口设施的修缮。在村民看来,修缮和维护好水口的设施,不仅可以带来生产和生活的便利,而且是修善积德的义举,而修善积德的最大报应,就是后嗣的兴旺与发达。可以说,客家村落水口的公共性,不单单是指村民常常参加发生于水口的公共性活动,更为深层的意义在于,所有村民都将水口视为公共性遗产,都愿意为保护这一空间出资或出力。

客家村民对于水口保护的种种习俗和禁忌,其核心的观念是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这些习俗和禁忌的形成,大多源于客家村民对自然物的崇敬、感恩、畏惧和顺从。可以说,世世代代的客家村民朴素地认识到:对村落水口的精心保护,有利于自己和子孙在村子里安居乐业。

四、客家村落水口的当代变迁与保护

在传统时期,水口作为客家村落中景致最美的区域,也是客家村民祭祀、娱乐、休闲、交通的重要空间。然而,随着当代社会的急剧变迁,特别是在当前的城镇化进程和新农村建设中,客家村民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发生深刻的变化。与此相关联,客家村落水口的形态与功能也发生着显著变化,正经历着种种深刻的变迁。

一部分村落的水口在当前的城镇化进程中趋于凋敝。特别是一些比较偏远的村落,由于青壮年村民外出打工,以及村子人口的不断外迁,使得村落趋于空心化和人口老龄化,村落的水口也呈现出衰落的景象。比如赣南兴国县鼎龙乡的林山村,在上世纪90年代,该村有30多户人家,有150多人。近十年来,村里的人口陆续迁往圩镇和县城,如今村子只剩下七八户人家,只有30多人。由于留下来的村民经济条件较差,无力修缮水口桥和茶亭,水口桥和茶亭已经老化、腐朽,该水口呈现出破败的景象。

有些村落的水口是在城镇化进程中遭受破坏乃至被吞噬的。比如在赣州市郊区的水南村和红旗村,两村被划为城中村后,其水口树被砍伐,水口的深潭也先后被填埋,生态环境被彻底改变,村民的生活方式发生根本转变,世世代代生活过的水口只留在了村民的记忆之中。

还有些村落的水口是在旅游开发中被破坏的。比如赣县白鹭村,其水口原来的石板路在旅游开发中被铺成了水泥路,水口的古风古韵被破坏。特别是,水口位置的社公庙也被迁移,迁到距离水口500多米的村尾山脚下。这样一来,村民去那里上香祭祀感觉很是不方便,去到水口也感到些许失落。

另有一些村落的水口是被村民建房等行为破坏的。随着村民对住房条件要求的提高,以及村子人口的增加,村子的土地资源日趋紧张。于是,村民开始突破在水口区域建房的禁忌,将房屋建到了水口的范围。这样不但破坏了水口的水土和植被,而且村民入住后的生活垃圾和生活污水也污染了水口。

当然,也有些村落的村民在得知自己村子的水口有可能遭遇改变或破坏时,积极地加以保护。比如在赣南兴国县的鼎龙乡,新修的一条公路要经过杞下村、张公桥村和白芒村三个村子的水口。村民得知情况之后,表达了反对意见,民间精英也积极地与地方政府和规划部门沟通,阐明水口对于这几个村子的重要意义。经过努力,最终公路的修建绕开了这几个村的水口。

为了保护村子的水口,客家村民有时还要抵挡住招商引资带来的诱惑。在赣南兴国县的龙口乡金岭村,县、乡两级政府为了帮村民解决就业和致富的问题,从深圳招商了一个规模养殖生猪的项目,并拟落户该村。当村民了解到该项目有可能对水口的水质产生污染后,都纷纷表示不要这个项目。最后,这个项目被搁浅。可以说,近年来,随着媒体对生态文明宣传的深入,年轻的客家村民有了越来越自觉的生态保护意识,也有了更强的生态维权能力。

水口作为客家村落的门户象征和分界标志,往往以山、水、树木、建筑的有机融合建构了优美的景色,也成为村民祭祀、聚会、娱乐的理想之所。作为具有丰富文化内涵的文化空间,鲜明地表达了客家村落的文化特色。因而,当前水口所遭遇的变迁,不仅反映了客家村落自然生态的变化,而且折射了客家村落文化生态的嬗变。

五、结语

水口是客家村民重要的生活空间,也是客家民俗得以传承的文化空间。在数千年的客家文化发展中,逐渐形成了客家水口的种种民俗,从生老病死到功名利禄,从爱情、婚姻到各种信仰,水口的民俗涉及到客家村民历史与文化的多个层面和维度,蕴含了客家村民的幸福观和价值观。

客家村落水口的民俗也折射了客家村民对大自然的敬仰和敬畏之心,表现了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观念。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乃至今天,客家村落的生态环境都得到较好的保护,许多村落山青水秀、景色宜人,其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这与客家村民的民间信仰观念尤其是社公信仰、风水观念有着密切的关系。

客家村落水口代表的传统生活方式、传统的生活空间和文化场景,因客家地区快速的城镇化发展而趋于衰落或变迁,但与此同时,由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开展,以及生态文明影响的日渐深入,客家村落水口所蕴含的文化价值与生态价值却又逐渐地为客家村民和社会各界所认知、所发掘。或许,当下积极的对于客家村落水口的景观保护与民俗传承,能为当代中国美丽乡村建设探索一条有价值的思路。

参考文献:

[1]罗勇.客家赣州[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4:95.

[2]林晓平.客家民间信仰与民俗文化[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88.

[3]周星.汉民族的桥俗文化[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186.

[4]林汉华.永定民间的作彩和禁忌[J].永定文史资料(第八期),1996.

[5]林晓平.客家民间信仰与民俗文化[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123.

责任编辑:侯伟浩

*收稿日期:2015-10-07

DOI:10.13698/j.cnki.cn36-1037/c.2016.04.021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青年项目(13YJC850031)

作者简介:钟福民(1973-),男,江西赣州人,赣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艺术学博士,研究方向:民俗学、民间艺术。

中图分类号:G12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4-8332(2016)04-0099-05

Hakka Village "outlet" Folklore Research

ZHONG Fumin

(SchoolofFineArts,GannanNormalUniversity,Ganzhou341000,China)

Abstract:The outlet in a Hakka village layout occupies a very important position. Outlet by the natural landscape and cultural landscape combine to form a very unique village portal landscape. Outlet and Hakka folk life i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villagers, the villagers play construct the meaning of life functions. Outlet in a Hakka village has an important ecological function, the villagers are also protected in the formation of the outlet of the various eco-folk. Outlet as a collection of Hakka villagers worship, entertainment, communication and other functions of living space and cultural space, In the current process of urbanization in urgent need of protection.

Key words:Hakka village; outlet; folk; ecology

网络出版地址:http://www.cnki.net/kcms/detail/36.1037.C.20160715.0757.00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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