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新杭州人”的心灵抒怀——外来务工人员诗歌朗诵会侧记

2016-03-18水清浅

文化交流 2016年2期
关键词:务工人员杭州心灵

●水清浅



“新杭州人”的心灵抒怀——外来务工人员诗歌朗诵会侧记

●水清浅

在杭州,有一群心怀文学梦的劳动者,他们从遥远的故乡而来,用歌声抒发劳作的尊严,用诗篇释放内心的期盼。2015年12月22日,杭州以诗歌的名义,把闪光灯聚集在他们身上。

右起:打工诗人郭祥勤、傅淑青、麦秸 (郭祥勤 提供)Worker poets at the poetry reading gathering (from right): Guo Xiangqin, Fu Shuqing, Mai Jie

用文字给心灵打工

白天,在工厂里,

拿着工具,

为生计打工;

晚上,在宿舍里

我拿起笔,

给自己的心灵打工。

这是177路公交车司机郭祥勤的真实写照,也写出了所有打工诗人的本来面貌。笔者与郭祥勤有数面之缘,因同样钟情文学,平日里有许多共同语言。郭祥勤1958年出生,高中毕业参军,退伍后曾在老家安徽界首国企当工人。2002年,年过四十的他拖家带口,开始了打工之旅,辗转于浙江的各个城市。郭祥勤干过物流、开过长途包车,甚至尝试过自己创业,直到2013年成为公交车司机后,生活才慢慢安稳。他喜欢写作,状态也因此改善,第一部作品集将在2016年出版面世。

在现场,笔者见到了郭祥勤。半年前,他偶然在《杭州日报》上看到“我的杭州、我的家、我的梦”外来务工人员诗歌大赛将举行,眼睛一亮,一口气创作了十多首诗歌。“我不懂电脑,就特意央求隔壁出租屋的小伙子,请他把手稿打成电子版,一次性向组委会投稿。”2015年9月,好消息传来,郭祥勤从近千名参赛者中脱颖而出,他的诗作《西湖之恋》被评为一等奖。

翻阅诗集的读者An audience member reads a collection of poems by worker poets at the reading event.

写诗,排遣心绪,寄托希望。参赛的除了公交车司机郭祥勤,还有理发师、建筑工人、清洁工、教师、白领等来自各行各业的近千名“新杭州人”,年纪最大的竟有70岁,年纪最小的才18岁。把诗意化为果实。主办方把获奖的65首(组)诗歌结集成册,从中挑选出较为优秀的17首,作为本次朗诵素材。这在杭州是史无前例的。

12月22日下午两点,杭州图书馆偌大的报告厅已座无虚席。《我的杭州、我的家、我的梦》外来务工人员诗歌朗诵会,在冬至的暖阳和舒缓的音乐声中开始。这些诗篇在民间社团作家公社、市民剧社、浙江语言艺术社等人员声情并茂的朗诵下,显得格外情感真切又才思飞扬。现场掌声迭起,场面温馨。坐在笔者身边的观众陈大爷几度热泪盈眶,他说:“我已经很久没有文学感动了。这些诗有真实的情怀,触及到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了。”

用诗作给生活歌唱

脚手架那么高

依然被厚茧的双脚踩在脚下

日复一日粗茶淡饭是

反复咀嚼吞咽下生活的酸甜苦辣……

竣工时,颤抖的双手接过

一叠汗水浸透的钞票

把它当作比乡村晚稻还迟熟的粮食

当寒冬来临时邮寄回家

给妻儿老小,过一个暖冬

已是重庆市作协会员的郑建伟,当年在高考失利后,独自来到杭州,用单薄的身躯和稚嫩的双肩扛起了生活。在建筑工地上,他迎着毒辣刺眼的太阳,踩着高低错落的脚手架,日复一日在高空砌砖。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吃廉价伙食、住简易工棚的郑建伟,通过多年不懈的努力打拼,如今成了在杭城商海搏击的弄潮儿。

郑建伟是笔者的老朋友,我们常在QQ和微信上聊文学。他说自己上高中时就迷上了写作,并大量阅读了国内外经典名著。打工后没条件写大块头的文章,他就选择了篇幅相对短小精练的诗歌。郑建伟写《异乡的建筑工》,灵感来源饭后的一次散步:他路过一个尘土飞扬的工地,看到一群疲惫的民工正在收工,他突然想起自己十多年前砌砖的那些日子,于是,含泪而写……

并非参加朗诵会的外来务工人员的诗歌就一定是佳作,这首《异乡的建筑工》,语言似乎可以再凝练一些,立意也有待提升,但它饱含真情,尤其结尾“给妻儿老小,过一个暖冬”,相信很多在外打拼的游子对之肯定能产生心灵共鸣。郑建伟极其勤奋,近几年在省级、国家级刊物上发表了大量诗作,相信随着时光过去,他能写出更多不愧于时代的好作品。

外来务工人员的诗歌缤纷五彩,有的描写了对故乡和家人强烈的思念,有的记录了劳作和生活在底层的辛酸,但更多的喊出了希望和尊严,当然也有的捕捉了“第二故乡”杭州的美,藉以抒发向往。朗诵逐首过去,我们不难发现,因题材和内容的局限性和相似性,这些诗歌尚缺火候,或太过朦胧委婉,或立意不深,或细枝末节还要细细修剪。然而,这并不重要。正像结集诗集的评述所说:“这些美好的诗作唤起了我们曾经的记忆,替我们表达,帮我们释然,懂得我们的心疼。”是的,为生活歌唱,为心灵抒怀,诗歌的意义就在于此。

用创作给青春解缚

就这么坐着,坐在流水线前

我听到同伴感叹 缝纫机前的青春每分钟只值一毛钱……

坐着,继续坐着

恍惚间 踩缝纫机的水灵姑娘

已瘦成深秋的一朵黄花

杭州图书馆门口的打工诗人群像Photos of worker poets on the posters at an entrance to the Hangzhou Library

“舒婷的《流水线》写出已经三十年了吧,可是我们一代又一代的青春还是‘就这么坐着’。这首诗(指上述《就这么坐着》)让我的心格登一下,读着读着竟然眼眶湿润了起来……”有诗人这样评说。这是浦江90后诗人傅淑青的作品。她初中毕业后,踩了四年的缝纫机。冰冷晃眼的白炽灯从白天亮到黑夜,又从黑夜亮到白天。流水作业线上只有墨绿色的工衣日日紧贴年轻的身体。

每天晚上十点下班后,她身边的工友们总会结伴去上网、溜冰、吃夜宵,或是玩手机、煲电话粥。而傅淑青,则摊开借来的旧书,用一支十瓦的手电筒,慢慢开启文学的大门。她受过老板无端的刁难和责罚,也受过工友的冷嘲热讽并被视作怪物。她默默开始了散文、诗歌、小说的创作。没有人知道她对青春流逝的惋惜,没有人理解她对文学梦的执着,没有人听见她内心深处想改变命运的呐喊和嘶吼声。傅淑青说,正因为有文学相伴,所以她才有在磨难中顽强前行的力量,才有在黑暗中寻找光亮的勇气。

傅淑青认为,诗歌是一种高雅的艺术,但绝不是知识分子陶情冶性的独有专利。她说,在浙江省还有很多打工诗人,他们有的是中国作协会员,有的在《诗刊》《星星》等主流文学期刊上发表过作品,有的已经出版了三四本书籍。

浙江打工诗人人数众多,作品发表量也可观,但遗憾的是,浙江并未出现像王十月、郑小琼、柳东妩这样高知名度且被文坛接受和认可的诗人。笔者分析,打工文学之所以被忽视,在于打工作家的意识和文坛的包容性,虽然前几年出台过一些扶持打工文学的措施,但力度似乎并不大。

“我的杭州、我的家、我的梦”外来务工人员诗歌大赛及朗诵会,无疑从精神、文化的层面有意识地关爱着打工者,不过却在无意间映照着我们的文坛。

(除署名外,本文照片由丁以婕提供)

猜你喜欢

务工人员杭州心灵
杭州
云南:800多名务工人员乘“务工专列”外出就业
心灵真正的荒凉来自太多的快感
我国进城务工人员总量增至 28171万人
唤醒心灵
G20 映像杭州的“取胜之钥”
杭州
杭州旧影
广电媒体做好外来务工人员“关爱报道”的探讨
在大地上寻找心灵的栖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