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祚与《滇南山水纲目》探微
2016-03-17陈懿人
陈懿人
(云南大学 人文学院,云南 昆明 650091)
赵元祚与《滇南山水纲目》探微
陈懿人
(云南大学 人文学院,云南 昆明 650091)
清代康熙年间,赵元祚因机缘巧合,得见成书于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的《皇舆全览图》。赵氏积平时留心于山水之旧稿,结合该图撰《滇南山水纲目》一书。该书以“滇山纲目”和“滇水纲目”为名分为两卷,从全国言及云南,独详于云南。《滇南山水纲目》一书最早根据《皇舆全览图》而研究云南之山川河流,开一代风气之先,也是清代初年私家学者中较早研究云南史地问题的著作;该书中作者观点鲜明,提出了“三干说”,对后世研究者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赵元祚 ;《滇南山水纲目》 ;三干说
一、赵元祚其人
赵元祚,字葭湄,又作霞湄、霞萌,另字永锡,号我轩,昆明人。寄武定问学,清康熙乙酉(四十四年,1705年)举人,曾为浙江金华县和河北成安县知县。赵元祚在清初不仅以诗文著称于时,其为官也颇有政声。赵元祚约于雍正三年(1725年)至雍正十年(1732年)以举人而被朝廷选派为浙江金华县知县。在金华任职期间,赵元祚“建文昌阁,振兴士类,公馀,课诲弗倦。时岁科童试,鲜获入府学,请于学政,得加拨焉。催科既不扰而勤于劝农,每春,携蒲箑豚酒,所至分别奖赉;与野老耕氓,作家人语。清勤公慎,恤下周至,至今人犹思之”[1]。雍正十一年(1733年)至乾隆初年,转任河北成安知县,任职成安期间,也以养民、安民为怀,颇得百姓好评。
曾著有《我轩诗集》,今已亡佚。流传至今的作品有《滇南山水纲目》二卷,《滇系》、道光《云南通志稿》等书皆有著录;此外,还有18首诗作收于《滇南诗略》和16篇文章收于《滇南文略》。后世学者也称赞:“我轩先生诗才雄放,不愧作家,其文亦足资考据。”[2]18790朱若功在《新建三纲祠碑记》中称赞赵元祚时说道:“余于康熙五十七年二月来令是邑(指昆明),下车即访求此郡之贤人君子,得赵元祚。”[3]
赵元祚《滇南山水纲目》一书见之于史籍记载的版本较多,据考校达八种:“清康熙四十八年刻本、清嘉庆刻本、清光绪刻本、清宣统刻本、民国元年周钟岳刻本、民国四年赵藩刻本(即所谓的《云南丛书》本)、清抄本(或叫旧抄本)、清刻本(清刊本)。该书现存版本主要有二种:民国元年周钟岳刻本和民国三年赵藩《云南丛书》本。”[4]39-40
二、该书内容
该书共二卷,以“山”和“水”为脉络,各为一卷,自成体系。
第一,上卷“滇山纲目”,主要记载山脉。
在该卷,赵元祚采用“总—分”的记述方式,先言全国,再详细叙及云南。
“总”的部分。“凡山皆祖昆仑。昆仑,四海之中山也;中夏,昆仑东南之大地也。言中国山脉者,断自昆仑始,其来旧矣。”[5]467在开篇叙述全国山脉情况时,赵元祚言明昆仑山为中国“万山之祖”,而且其来有自,亮明本书的山脉是以昆仑山为出发点的。接着,赵元祚提出了贯穿该书始终的观点,即“三干说”。“言三太干者,河以南、江以北为中干,河以北为北干,江以南为南干,亦是矣。”[5]467赵元祚认为,中国境内的山脉划分应该以长江和黄河为分界,黄河以北,是为“北干”;长江以南,是为“南干”;黄河以南、长江以北,是为“中干”,此即赵氏所言之“三干说”。据此,赵元祚又否定了关于中国山脉划分的两种“妄论”和一种“疑论”,并引出了颇具代表性的蔡九峰注《禹贡》之“岷山为南龙之来脉”说和刘伯温“南龙之论”,认为这些论说皆有漏洞。在否定这些论说之后,赵元祚得出结论:“总之。三干之来龙不清,则五岳之出处不明;五岳之出处不分,则万山之脉络不的”[5]467。可以说,“三干说”是《滇南山水纲目》的立论基础,贯穿于整个中国山系研究的始终。在“三干说”的指导下,赵元祚认为“昆仑三支入中国”,即“北干”、“中干”和“南干”,对“三干”在中国境内的主要山脉的分布及其走向做了简要概括,言明南干主要“为云、贵、湖南、粤西、粤东、豫章、闽、浙、江南”[5]468。
“分”的部分。主要详于“三干”之“南干”的云南部分。“滇之山脉起于昆仑山。”[5]468认为昆仑山南支由塔城关西你那山东入云南,后分南北两干,即为滇山之主脉。然后对由塔城关西你那山东入云南后的南北两干山脉在云南境内的走向、分布、里程、沿途所涉山脉等方面的要素做了详尽的介绍。并且引出一些较为新颖的观念,譬如“滇山之太祖”、“滇山之太宗”[5]468和“滇省龙之近祖”、“滇省龙之少祖”[5]469等,较为形象地交代了这些山脉在云南境内所处的地位和作用。涉及云南省内几乎所有大小山脉,着墨较多,粗略地勾勒出了云南境内山脉的分布图。紧接着,赵氏还用较少的笔墨简要的叙述了永昌山脉、腾越山和永北府山等其他几座山脉。
第二,下卷“滇水纲目”,主要记载河流。
在该卷中,主要记载了云南境内各江河的情形。因为,“金沙江,滇之北界大水也”[5]470。所以,赵元祚以金沙江为“滇水”之开始。详细记载了金沙江江名来源、江水发源之地、在云南境内的流向和历程、沿途所纳的支流情况,并交代了金沙江入四川以后的“岷江”的大致情况。该卷着重写金沙江,然而视野不仅仅局限于金沙江,金沙江位于长江上游,赵元祚从长江上游一直写到长江中游、下游,涉及的省份除了云南、四川以外,还有西南地区的重庆,中南地区的湖南、湖北,江南地区的安徽、江苏等地;涉及的河流有长江上游的支流——岷江,长江中游的支流——嘉陵江、涪江,以及长江最大的支流——汉江和长江下游最大的淡水湖——鄱阳湖等。最后,“朝宗于海”[5]474。
接着,赵氏对除金沙江以外的云南境内的江河进行盘点,主要有“滇西界内之大水也”[5]474的澜沧江,“亦滇之西界大水也”[5]475的怒江(附腾越州龙川江、大盈江、槟榔江),景东河,杨瓜江、蒙自之白期河,开化之乌木、迷勒、路梯、磨底四河之水,“滇之东界大水也”[5]477的八达河(即赤江河),并附录“滇东南之界水”的广南府西洋江。最末,列《黑水辩》一目,今已亡佚。相较于金沙江,赵元祚对这些江河的描述相对简略,简要交代了这些水系的流经范围和历程,以及沿途所涉及的府州县等地理要素。限于地理知识的不足,对于这些江河下游,即流入缅甸、越南境内的部分,赵氏仅寥寥数语,一带而过。
三、该书的特点
第一,视野开阔。
赵元祚本是滇人,然而他因仕宦,曾到过富庶的江浙地区和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所以在其著作《滇南山水纲目》一书中,虽着重写云南之“山水”,但是没有忽视大的地理背景,以全国为出发点和基础。比如,在上卷《滇山纲目》中开篇即言明昆仑在中国境内因黄河和长江而分为北、南、中“三干”,交代了北、中二干以后,重点记述了“南干”中云南山脉的情况,交代“南干”中云南山脉的“南大支”和“北大支”时,从云南一直叙述到贵州、湖广、广东、广西、江西,以及江南的江苏、浙江、福建等省份;在下卷《滇水纲目》中,记述金沙江时,从金沙江发源一直记述到了长江在华东入海,涉及了滇、川、渝、湘、鄂、皖、苏等省和地区。这样的视野,避免了把眼光局限于云南,就“山”论“山”、就“水”论“水”,人为割裂“山”和“水”等自然地理要素在表征上的整体性。
木芹教授称赞赵元祚和该书时说到:“‘赵元祚《滇南山水纲目》序曰:书成,客有观者曰:蛙不知井外,蜉蝣朝夕外。虽有望者不能见垣外,强夸父之足夺离妻之明,展三万六千之期,不能穷六合之山川,子何言之广也!曰:以五尺游八方则不足,以方寸游八方则有余,天犹可游,而况地乎!不见夫测天者晦、朔、弦、望、剥、蚀、躔,次不爽毫发,较之地更难也。夫山一本而万殊也,水万殊而一本也。探本寻支,穷原竟委,虽问天下山水可也,滇犹一隅耳。’明清多有滇人中试,走出云南一隅,知中国之大,天地之宽。而读万卷书,不出门也知天下事,并懂得‘山一本万殊,水万殊一本’的道理,于是敢去问津天下之山水,寻支穷源,这是在精神上超越了云南,比之身离滇境更重要,影响更深远。”[6]
第二,详细记载了云南境内的山脉和河流。
就“山”而言,以“南干”的“南大支”和“北大支”为重点,涉及到的主要山脉有老君山、天马山、鸡足山、梁王山、马头山、五华山、花山、永昌山、腾越山、永北府山等山脉,这些山脉都是云南境内主要的山系。赵元祚详细交代了这些山系在云南境内的分布、走向、沿途府州县等地理状况。
就“水”而言,以长江上游的金沙江为重点,其他还有澜沧江,怒江(附腾越州龙川江、大盈江、槟榔江),景东河,杨瓜江、蒙自之白期河,开化之乌期、迷勒、路梯、磨底四河之水,八达河(即赤江河),并附录“滇东南之界水”的广南府西洋江等,这些江河都是云南境内主要的水系。赵元祚详细交代了这些水系在云南境内的流经范围、流向、历程、沿途所涉府州县和所纳支流等状况。
赵元祚所交代的云南境内的主要山系和主要水系,较为详尽,涉及当时云南境内的几乎所有重要山脉和河流,粗略的为我们勾勒出了清代初期云南境内的山系和水系动态图。
第三,合山水于一书,作系统的叙述。
有清一代,记录云南山脉河流的著作和书目甚多,价值较高者如张景蕴的《云南山水考》、檀萃的《滇南山水纲目考》、何应清的《滇南山水考略》、李荣陛的《云缅山川考》、李诚的《云南水道考》等书。张景蕴虽有文集,然而文集早已不传,《云南山水考》为其文集当中之一篇,亦不传;檀萃所著之《滇南山水纲目考》,出自赵元祚书成之后(檀氏尝见赵元祚《滇南山水纲目》一书),今已亡佚,且檀氏著作是否抄袭赵元祚书,颇为方国瑜先生等学者所疑;何应清《滇南山水考略》早已亡佚;李荣陛,曾于乾隆年间仕宦云南云州和缅宁两地,该书即是记述两地山脉、水系而成,较有条贯,能详其原委;李诚乃嘉道年间著名的学者,曾继王崧而为道光《云南通志》总纂,颇留心云南山水,其《云南水道考》即成书于道光《云南通志稿》修成之后,该书详于云南境内的“水道”,价值较高。此外,还有黄士杰的《六合总分图说》、孙髯翁的《盘龙江水利图说》、张凤孙的《金沙江志》等,这些书目要么独详于“云南之山”或是“云南之水”,要么仅是一山一水之“专志”,要么只是一地一隅之山水,且多已亡佚,不复见原来著作之面目。而赵元祚《滇南山水纲目》一书,合“云南山水”于一书,从全国言起,详于云南境内的山脉河流,较为系统全面,价值较高;且屡遭兵燹,“丛残煨烬之余,卒能重刻、三刻,以流传于无穷”[7],体现的不仅仅是其对于“滇山”、“滇水”之研究,更重要的是其所蕴含的学术价值和时代价值。
四、该书学术价值和影响
该书是研究云南山川河流的“专志”,是清代初年有关云南史地方面较有价值且较早的著作,开一代风气之先。
第一,最早据《皇舆全览图》考证云南山水。
绘制《皇舆全览图》是清初康熙年间一起较大的文化工程。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清朝廷聘用西洋天主教士测绘全国舆地图;至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完成了关内15省和满洲、蒙古、西藏、回疆各地的测绘工作;于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编绘而成《皇舆全览图》,次年进呈,并刻有铜版。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奥地利传教士费隐(Fridelli)和山遥瞻(Boujour)受到朝廷的委派,来云南、四川等地测绘地图。“(康熙)五十三年,……钦差西洋历法费隐等,绘云南舆图,以仪器定山川高下远近。”[8]西洋天主教士们,穿梭于云南各地测绘舆图。“(康熙)五十三年八月,西洋费口奉敕至鹤画舆图。”[9]山遥瞻因为长途跋涉加之劳累过度,不久即病殁于云南;费隐也于康熙五十三年(1714年)十一月卧病不起。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朝廷不得不加派法国传教士雷孝思(Rejis)来云南,会同卧病的费隐测绘云南、贵州和湖广等地的地图。“此次绘图,测定经纬点,云南有二十七处地势,以三角点等高线制图虽目测不甚确切,惟较以往示意之图,精甚过之。”[10]679-680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冬,测绘工作完成,西洋教士们由云南返回北京。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从各地完成测绘而来的西洋教士们齐集北京,由法国传教士杜德美(Jartout)率领整理并绘制了全国的舆地图。现今所存之本,乃是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经过法国传教士蒋友仁(Bonoist)等人修改后的舆图。
赵元祚在是书《自序》中说道:“会今天子绘广舆图,遣使四出,以西洋算法按度布格,丈量踏绘,其法之精,从古未有。适析津蒋怡轩来路南,延余至署,因谈山水,出其所携西洋新绘十五省图并外国诸图,余神游焉,按之足迹所经,无不吻合;其于滇之山水,百不失一,因取余所旧纪者详考互证,为《滇南山水纲目》二卷。”[7]根据赵氏自述成书因由可知,该书是赵氏在得到析津蒋怡轩“所携西洋新绘十五省图并外国诸图”(即康熙四十七年至康熙五十七年清朝廷聘用西洋教士所绘制的《皇舆全览图》),并结合自己平日对于云南山水的“旧纪”,两相结合、互为考证而得。那么,“析津(今北京城西南)蒋怡轩”又是何许人也?根据方国瑜先生考证:“路南知州蒋怡轩者,道光《云南通志·官制题名》:路南州知州蒋元楷,大兴人,贡生,康熙五十七年任,继者鲍尚忠,雍正元年任。疑怡轩即元楷之别号。”[10]719据此可知,赵元祚之书当成于康熙五十七年至雍正元年之间,即公元1718年至1723年之间。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皇舆全览图》刚刚整理完成,虽不久后就颁行于全国。然而,赵元祚于康熙年间即获观新图,不可谓不早。赵元祚曾赋《观舆图》诗一首,云:“宇宙何小小,乃竞尺幅收。昆仑不盈寸,五岳成小邱。沧海不盈勺,江河等细流。浮云纷今古,人事难尽求。借问好游者,果能审识不?足迹遍天下,向人索九州。探奇身化蚁,炯炯放双眸。咫尺天涯近,须臾六合游。而我巢蚊睫,闭户良自羞。奋飞思两翼,出门何所投。没见汉使去,封之博望侯。来往于阗路,终非天尽头。海上神仙异,儿童五百浮。一去几千年,至今何处留?吾生自有乐,大地任悠悠。嗟彼绘图子,岂尽历遐陬。一得指南车,日出入可游。胸中罗万象,下笔已能周。放之不可极,卷之藏我楼。”[2]18787。这首近二百字的长诗当作于赵氏观览《皇舆全览图》以后,饱含作者观图以后眼界大开,思想为之一振的感情,忆古追昔,豪迈洒脱。同时,赵氏认为该舆图与其“足迹所经,无不吻合;其于滇之山水,百不失一。”[7]因此,可以断定是书即为康熙年间成书的《皇舆全览图》而作,而且“据新图考校地理而作书者,当以元祚之书为最先也”[10]719。
第二,作者观点鲜明。
在该书中,赵元祚观点鲜明。在《滇山纲目》中,赵元祚开宗明义,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三干说”,即在中国境内,以黄河、长江为分界线,黄河以北的范围为“北干”,长江以南的范围为“南干”,黄河以南、长江以北的范围内为“中干”。这也是中国境内山系的“三大龙脉”。在开篇之中,赵元祚先提出了两种“妄论”,即“祖昆仑为讹者”[5]467和“岷山为南干祖山”[5]467;再提出一种“疑论”,即“岐山之脉,与北同为一干,而黄河之流不能界矣”[5]467;接着,对蔡九峰注《禹贡》“以岷山为南龙之来脉”[5]467和刘伯温“以峨眉为南龙之来脉”[5]467等观点一一进行否定。否定这些观点之后,赵元祚明确“总之。三干之来龙不清,则五岳之出处不明;五岳之出处不分,则万山之脉络不的”[5]467。可以说,“三干说”是赵元祚关于整个中国山系研究的一个理论贡献,“三干说”支撑着赵元祚关于中国山系的研究,赵元祚对于云南境内的山脉研究也正是在“三干说”的指导之下完成的。该理论对于今天中国的山系和历史地理研究,仍然具有较大的借鉴意义。
第三,对后世学者产生较大的影响。
清代初期,云南刚刚经过南明小朝廷和清军两次平定,各地经过战火的洗礼,经济颓败、政治初平,该书正是成书于康熙末年云南社会恢复的阶段。然而,这样的社会大环境并未减弱该书的学术价值。该书“于交通未便,勘测未审之会,苦心孤诣,有所著录,其成之也綦难,而其同异是非,亦正足以资后来之参证”[7]。该书对于后世的研究者影响较大。方树梅评价该书:“是书于滇南山脉水系已得其要。”[11]赵藩谓:“昆明赵我轩先生《滇南山水纲目》一书,吾乡同人一再重刊,用意有足尚者,于讫工也。”[7]周钟岳对此书更是推崇:“我轩所著之《山水纲目》,去今已二百年矣,而丛残煨烬之余,卒能重刻、三刻,以流传于无穷;呜呼,岂非天哉,岂非天哉!”“我轩先生之书……当珍如拱璧矣”[7]。
成书于乾隆年间的檀萃的《滇南山水纲目考》和何应清的《滇南山水考略》,都紧随赵元祚其后,该二书成书于赵元祚书后却早已亡佚不传,虽不敢断言必是出自赵书影响之下,然而可以断言的是当与赵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而之后何其偀的《迤江图说》、黄士杰的《六合总分图说》、孙髯翁的《盘龙江水利图说》等书,从结构上看,都是集合地图和文字叙述而成,这些书对于研究云南江河都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其渊源未必与赵元祚《滇南山水纲目》无关。“赵氏既重视踏勘,又注意利用地图,恰逢康熙年间聘西洋传教士用新法测绘的地图,得以利用进行考校,使他的研究登上了新的高度,其著作的价值当更可贵。”[12]
对于后世研治云南历史地理沿革之学者,该书足备参稽。“如方国瑜教授在《汉晋时期西南山川名称考释》一文中考证青蛉水为泡江称:文象水即西洋江,其源流,赵元祚《滇南山水纲目》曰:‘西洋江,滇东南之界水,即粤右江之源也,发源广南府西北者兔塘、红石岩,并城北诸水合而南流四五十里,折而东流百余里至西宁村,会剥隘土富州之水东入剥色埠,经田州府南为右江。’雷喻义主编的《巴蜀文化与四川旅游资源开发》一书中亦引该书的成果来说明铁桥在塔城关的合理性。”[4]37
然而,因为该书名为《滇南山水纲目》,顾名思义,可知该书仅仅是有关云南山水方面“纲目性的著作”,以提纲挈领为要,高度凝练、语言概括,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缺点是显得文本也较为单薄。此其不足之一也。其二,书中的某些观点值得商榷。周钟岳重刊该书时曾举正三事:“一为大金沙江入海独付阙如,此宜增补者一也,……一为澜沧江下流入阿瓦东北界而入南海,此宜订正者一也,……一为八达河经桂林府城东而南入于海,此宜订正者二也。”[7]这些问题主要针对滇南诸水流出云南境外的情况,然而限于当时的地理知识和赵元祚本人的认识,便不能给出明确的答案。并且与今日之地图相较,出入遗漏在所难免。大概正是囿于这样几个原因,使得赵元祚和《滇南山水纲目》一书对后世所产生的影响也较为有限。但是在当时交通未便的情况下,以私家之力,能为是编,实为不易,我们决不能以今人的眼光去求全责备,甚至否定其价值。
[1] 黄金声.修.李林松.纂.道光·金华县志[Z].清道光三年刻本.
[2] 袁文典,袁文揆.辑.滇南诗略·卷25[Z]//云南丛书:第36册.北京:中华书局,2010.
[3] 朱若功.修.戴天赐,等.纂.雍正·呈贡县志[Z].清雍正三年刻本.
[4] 李明奎,娄帅.赵元祚与《滇南山水纲目》研究[J].文山学院学报,2013(5):36-42.
[5] 赵元祚.滇南山水纲目[Z]//云南史料丛刊:第13册.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1.
[6] 木芹.略论18世纪云南经济重大发展的原因[J].史学论丛,1997:87-97.
[7] 赵元祚.滇南山水纲目[Z].民国三年刻本.
[8] 倪蜕.辑.倪慎枢.校.滇云历年传[Z].云南民族学院历史系图书馆油印本,1980:222.
[9]王宝仪.修.杨金和,等.纂.光绪·鹤庆州志[Z].光绪二十年刻本.
[10]方国瑜.云南史料目录概说[M].北京:中华书局,1984.
[11]方树梅.明清滇人著述书目[Z].民国三十三年国立云南大学西南文化研究室铅排本.
[12]朱惠荣.历史地理古籍提要[J].西南古籍研究,2001:103-114.
(责任编辑 杨永福)
A Probe into Zhao Yuanzuo and The Detailed Outline of Southern Yunnan Landscapes
CHEN Yiren
(School of Humanities, Yunnan University, Kunming 650091, China)
Zhao Yuanzuo reads a book named The Emperor's Map in the Kangxi fi fty-seven years by chance. Zhao usually pays attention to the landscape of the old version and writes the book The Detailed Outline of Southern Yunnan Landscapes with the help of The Emperor's Map. The book is composed of Yunnan Mountain Outline and Yunnan Rivers Outline, talking from the nation to Yunnan and especially making a detailed introduction to Yunnan. The Detailed Outline of Southern Yunnan Landscapes is the fi rst research of Yunnan’s mountains and rivers based on The Emperor's Map, which opens a new path in the early years of the Qing Dynasty and is an earlier research work on the historical geography of Yunnan written by one of private scholars. In this book, the author's viewpoint is distinct and puts forward "The three major systems", which has a great infl uence on the later generations.
Zhao Yuanzuo; The Detailed Outline for Southern Yunnan Landscapes; the three major systems
K29
A
1674-9200(2016)04-0027-05
2015-12-01
陈懿人,男,陕西汉中人,云南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民族史、云南地方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