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人的宋濂文学接受*
2016-03-17陈昌云
陈昌云
(蚌埠学院文学与教育系,安徽蚌埠233030)
清人的宋濂文学接受*
陈昌云
(蚌埠学院文学与教育系,安徽蚌埠233030)
摘 要:与明代宋濂文学接受经历先扬后抑再扬的波状起伏不同,有清一代,宋濂文学赢得普遍赞扬,但出现扬文抑诗现象,从初期的“明代第一文人”到清末的“文章冠冕”,人们对宋濂散文成就一致称赞,推扬极高,但由于《萝山集》失传,清人对宋濂诗歌评价不高。
关键词:清人;宋濂;诗文评价
宋濂是明代文学大家,生前曾被誉为“开国文臣之首”,身后却褒贬不一,明人对其文学成就的评判起伏较大,明前期宋濂名扬海内外,一致被人推赏,明中期则饱受冷落,几乎被人遗忘,晚明在争议声中,其文名逐渐得到恢复[1],直至清初,在黄宗羲、钱谦益等人的高扬下,人们才一致认可宋濂的文学成就。此后,宋濂文学成就在整个清代赢得普遍赞扬,只因诗集《萝山集》失传,影响人们对其诗歌成就的评价。清代是宋濂文学接受史上最辉煌的时期。梳理期间的宋濂文学接受史,考察人们对其诗文成就的不同评价,有利于人们科学认识宋濂在中国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
一、清初文史大家对宋濂文学的颂扬
清初的文学大家们对宋濂都非常关注,评价甚高,尤以黄宗羲为代表,他在文集中多处赞美宋濂的道德文章。在《宋元学案》中,他作有《文宪宋潜溪先生濓附子璲》一案,盛赞宋濂:“先生博极群书,孜孜圣学,道德文章师表,当世敷昭皇猷,赞翊治化,名遍寰宇,文传外夷,而循循然谦抑下士、接引后进。……公以开国巨公首倡有明三百年锺吕之音,故尤有苍浑肃穆之神,旁魄于行墨之间,其一代之元化所以鼓吹休明者与。”[2]黄宗羲认为宋濂的散文成就超过了被评为“明文第一”的归有光①。道光年间的李祖陶也认为黄宗羲有“盖其论文薄震川而宗景濂”的倾向[3]。事实上,黄宗羲确实认为宋濂才是“有明文章正宗”,并后继有人:“有明文章正宗,盖未尝一日而亡也,自宋、方以后,东里、春雨继之,一时庙堂之上,皆质有其文。”[4]20在他眼里,宋濂、方孝孺的文章才是明文正宗,杨士奇、解缙的文章也与他们一脉相承,宋濂与三杨“台阁体”的渊源深厚。他还盛赞宋濂的藏书之富和学问渊博:“至于书之为物,即聚而藏之矣,或不能读,即有能读之矣,或不能文章,求是三者而兼之,自古至今,盖不能数数然也。……上下三百年间,免于疑论者,宋景濂、唐荆川二人。”[4]135认为宋濂不仅藏书较多而且学识渊博,在有明三百年间实属翘楚。
黄宗羲对宋濂的文论也非常赞同,在《沈昭子耿岸草序》文中,他引用宋濂的文论观点:“宋景濂论文,谓汉、唐二三儒者,其于文或得皮肤骨骼,独宋室学统数先生,得文之精髓,而为《六经》孔、孟之文。”[4]59又在《郑禹梅刻稿序》中云:“宋景濂言文有九病,其一种臭腐塌茸,厌厌不振者,非此之谓欤。”[4]66再见《钱退山诗文序》:“退山言作诗者,固当出之以性情,尤当扩之以才识,涵濡藴蓄,更当俟之以火候,三者不至,不可以言诗,此与宋景濂五美之论,互相发明。”[4]69足见他对宋濂文论的喜爱。
黄宗羲对宋濂的论佛之文也非常推崇:“明初以文章作佛事者,无过宗景濂。其为高僧塔铭,多入机锋,问答雅俗相乱。试观六朝至于南宋,碑释氏者,皆无此法。虞伯生尚谨守之,至景濂而一变,堤决川奔,则又何所不至也。”[4]58“作文不可倒却架子,为二氏之文,须如堂上之人,分别堂下臧否。韩、欧、曾、王莫不皆然,东坡稍稍放宽,至于宋景濂,其为大浮屠塔铭,和身倒入,便非儒者气象。”[4]669正是看到宋濂谈佛论道文的成就,所以他认为婺中之学演变至宋濂“而渐流于佞佛者流,则三变也”[2]2801。
清初“江左三大家”中的钱谦益和吴伟业对宋濂的评价也很高。钱谦益曾在僧人林宏编成的《护法录》基础上,增补成《宋文宪公护法录十卷》,并为之作序,文中赞叹:“嗟乎!夫宪章圣祖者,舍文宪何适矣?”[5]卷二十八文中还云:“国初之文,以金华(宋濂)、乌伤(王袆)为宗。”[5]卷八十三指明宋濂在明初文坛的地位之高。在《列朝诗集》中,钱谦益还为宋濂立有小传,收入宋濂诗歌114首,是选入宋濂诗歌最多的明诗选本。吴伟业也为《宋学士未刻稿》作序,阐述当时宋濂文集的版本流传情况,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6]2530。清初诗词大家朱彝尊认为宋濂是金华理学的传人,只是溺于文辞之癖,他对宋濂诗歌的评价却不高:“景濂于诗亦用全力为之,盖心慕韩苏而具体者。”[7]其明诗选本《明诗综》只选宋濂诗歌5首。
清初后期的文坛领袖王士祯对宋濂倒十分景仰,他专程拜祭宋濂之墓,并题诗云:“一代高文奉至尊,那知投老向蛮村?只应回向文殊院,共证毗耶不二门。”[8]寄托自己对宋濂凄凉人生结局的无限同情和惋惜。
清人朱彝尊擅长文学,于史学方面也颇有建树,他对宋濂主编的《元史》也有看法,在分析《元史》失误的原因时,他说:“以宋濂、王袆一代之名儒,佐以汪克宽、赵汸、陈基、胡翰、贝琼、高启、王彝诸君子之文学经术,宜其陵轶前人,顾反居诸史之下,无他,迫于时日故也。”[9]卷三十二“明修《元史》先后三十史官类皆宿儒才彦,且以宋濂、王袆充总裁,宜其述作高于今古,乃并三史之不若,无他,声名、文物之不典而又迫之,以速成故也。”[9]卷三十五这两处都指明宋濂总编《元史》的失误在于仓促成书,无暇核准,确是切中肯綮。
张廷玉等人编撰的《明史》给予宋濂很高评价,文中不乏“屡推为开国文臣之首”“四方学者悉称为‘太史公’”[10]等赞语。傅维鳞撰《明书》时,对当时盛行的宋濂深于理、禅之辨的观点不已为然,他说:“然亦不必深辩,独是文章议论施于朝廷,达于夷夏,真超拔群伦者矣。”[11]高度评价宋濂的文学成就。谈迁在《国榷》中赞扬宋濂:“景濂且英华千古,首辟草昧,馆阁之正始也。”[12]602指出他与“台阁体”的渊源关系。并从宋濂的仕途宠辱遭遇生发出“苟品遇不景濂也者,将百口是尽,悲哉!仕宦真畏途也”[12]602-603的感叹。
康熙朝的黄中在辨别文章“大家、名家”时,认为:“韩、柳、欧、曾、王、三苏,颜之曰:‘八大家。’”而“明之王元美、李于麟、宋景濂、刘伯温,名家而非大家”[13]。他把宋濂归入名家之列,判定其散文成就不能与唐宋八大家相比,持论比较公允。
二、清中叶诸家的宋濂诗文接受
清代中期的四库馆臣把宋濂抬得很高,认为宋濂的诗文成就超过刘基,他们有两种说法。一云:“刘基传中又称所为文章气昌而奇,与濓并为一代之宗。今观二家之集,濂文雍容浑穆,如天闲良骥,鱼鱼雅雅,自中节度;基文神锋四出,如千金骏足,飞腾飘瞥,蓦涧注坡。虽皆极天下之选,而以德以力,则有间矣。”[14]2262认为两者虽都“极天下之选”但二人文风不同,刘基散文在“载道明理”“气势力度”上不如宋濂,因为“盖基讲经世之略,所学不及濓之醇”[14]2262。刘基文章多讲实用之学,其思想庞杂,不及宋濂醇正,所以“其文闳深肃括,亦宋濂、王袆之亚”[14]2263。二云:“其诗沉郁顿挫,自成一家,可亚高启,其文亦宋濂之亚。所不能突过二人者,神锋豁露而已。”[15]所谓“神锋豁露”,即文章辞气过于奔放、畅达,因而丰神意态不够本色,王世贞评刘基诗歌:“如刘宋好武诸王,事力既称,服艺华整,见王谢衣冠子弟,不免低眉。”[16]正指其丰神意态不足,不及宋濂文章醇雅舂容之风。四库馆臣身处康乾文网严密之期,以治学避世,不敢多夸经世之学、豪放之辞,故将刘基之文视作“宋濂、王袆之亚”,如此品评标准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颇不足为后世法。
中期诗坛领袖沈德潜对宋濂诗歌评价不高,其《明诗别裁集》只选宋濂诗《送许时用还剡》一首,并且感叹宋濂的不得善终:“当时有归去而身未全者,宋潜溪是也。”[17]但此时,宋濂的散文成就得到普遍公认,文集也被多次重新整理。先是康熙三年,陈国珍刊《宋景濂先生未刻集》,再是康熙二十一年张汝瑚评选《宋文宪公先生集》,这是宋濂文集中仅有的一部评点本,康熙四十八年,两浙督学使彭始传重刻《宋学士集》,并在《序》中称赞:“有明当开国时,即有金华先生为文章之冠。”[6]2782康熙四十九年,傅旭元重刻《宋文宪公文集》,都御史杨汝榖在《傅刻宋集序》中称赞宋文:“以为澄泓博大,义蕴无穷,诚足与班、马、韩、欧相颉颃。”[6]2774嘉庆十五年,杭州知府严荣汇刻《宋文宪公全集》,在《序言》中也云:“公之文章,非特一郡之光,实为有明一代文人之冠。”[6]2786宋濂文集的一再整理出版,使宋文广为传播,得到更多文人学子的赞赏。与此同时,嘉庆十三年,朱兴悌、戴殿江合编《宋文宪公年谱》,朱氏在《宋文宪公年谱序》中盛赞宋濂道德、文章、事功皆擅,“鸿章巨篇,为有明三百年文章之冠。古所称三不朽者,公盖兼之”[6]2798。
主盟清中期文坛的桐城派力推唐宋八大家,他们对宋濂也不感兴趣,姚鼐《古文辞类纂》中收有归有光文章,却不见宋濂之文,其他文集中也很难找到对宋濂的评价,倒是全祖望等人赞扬宋濂,他虽认为宋濂改变了金华学术宗旨:“予尝谓婺中之学,……至公而渐流于佞佛者流,则三变也。”[18]1098但对宋濂的文学成就评价很高:“公以开国巨公,首唱有明三百年钟吕之音。故尤有苍浑肃穆之神。旁魄于行墨之间,其一代元化,所以鼓吹休明者欤?”[18]1098他对宋濂的诗论也很感兴趣,以宋濂的“五美”说评价当时诗坛:“宋景濂言诗,非兼五美不可。一曰大方,二曰稽古,三曰师友,四曰吟咏之勤,五曰江山之助,予谓景濂尚少一悟,以古人所能以累变者,由于悟也。今世之为诗浸淫于严羽、高棅之论,堕入鬼窟,景濓之五美盖无其一,何望其悟?何望其变?”[19]显示出对宋濂的敬佩景仰之情。
三、晚清文人对宋濂诗文的批评与整理
晚清时期的宋濂文学批评主要集中在对其诗歌价值的评定上,代表人物是潘德舆和陈田。潘德舆对宋濂的诗论提出过批评:“宋景濂《答章秀才书》,于诗人源流甚详,而词多不精。如谓:‘陆士衡兄弟仿子建,颜延之祖士衡,陶元亮岀于太冲,景阳、卢升之、王子安欲跨三谢,韦苏州祖袭灵运,钱、郎远师沈、宋,韩昌黎初效建安,张文昌过于浮丽,刘梦得步骤少陵,孟东野阴祖沈、谢。’殆皆仿钟嵘而失之者,词多故不及辨。其所论诗人,各集具在,亦不必辨也。要之景濂长于文而不长于诗,故致此蔽耳。”[20]他认为宋濂对一些诗人诗法源流的分析主要取材于钟嵘《诗品》中的论述,陈田虽对宋濂少年时期的苦学精神赞叹不已,但他对宋濂诗歌却不十分欣赏,其《明诗纪事》只选宋濂《凤阳府新铸大钟颂并序》等诗3首,并给予“集中小诗,犹是元习;长篇大作,往往规橅退之,时亦失之冗沓”[21]110的评语,显然是评价不高。他还仔细辨析了沈德潜“归去而身不全者,宋景濂也”的说法,将宋濂《送许时用还剡》与王袆的《送许时用归越》相比,认为“其后宋卒于迁所,王致身使节,皆不得遂首丘之愿,一时兴到之语,遂成诗谶”[21]114。对二人不得善终感慨万分,他将此诗归于宋濂名下尚有待考证,现有宋濂文集都未提及此诗。
晚清时期,宋濂文集得到进一步整理。同治十三年,乡友胡凤丹据彭始传本重刻《宋学士全集》,将其刊入《金华丛书》,并增续刻《补遗》八卷,又在《浦阳人物序》中称:“尝论有明一代文章,当以宋学士为冠冕。其文深醇雄伟,元风大畅,实足起北宋以后之衰。”[6]2716出于同乡的亲切敬仰之情,他认为宋濂是有明一代“文章冠冕”,这是对宋濂文学成就的最高评价,难免有感情用事之嫌,不可深信。宣统二年,同是老乡孙锵在《龙门子郁离子合刻序》云:“其书旁譬曲喻,略似稗官说部,不独名臣豪杰多资借镜,即宇内之学子、闺阁之女士、家庭之童稚、阛阓之俦众,能俾读者神怡,听者忘倦。”[6]2916高度称赞宋濂的寓言文成就。孙锵多次拜谒宋濂祠墓,写了20多首悼亡叙事诗,宣统三年至中华民国五年,他又汇编《宋文宪公全集》,在严荣刻《宋文宪公全集》基础上,增加《洪武圣政记》《平汉录》《宋文宪公年谱》和《潜溪录》,总数达八十卷附录三卷,此本成为建国前最权威的宋濂文集。
四、清人对宋濂诗歌评价不高的原因
纵观有清一代,人们对宋濂散文成就一致认可,高度赞扬,但有不少人对宋濂诗歌评价都不高,其中以陈田为代表,给予“集中小诗,犹是元习;长篇大作,往往规橅退之,时亦失之冗沓”[21]110的评语,造成如此局面的原因与宋濂元末诗集《萝山集》的失传有关。《萝山集》五卷,共收诗450首,代表着宋濂诗歌的最高成就,但它可能是单独结集流传,明陆深云:“近得《萝山吟稿》五卷读之,鍜炼之精工、体裁之辨治、气韵之伟丽,词兼百家,亦国朝诗人之所未有也。”[26]2716明清时期各个版本的宋濂文集选本和汇刻本都没有收录《萝山集》,致使宋濂诗歌遗佚严重。嘉靖年间的郎瑛就发现“予尝见太史宋公濂诗四册,公亲书者也,……惜为杭守张公取去。今学士集中之诗,不满二百则,知遗落多矣”[22]。嘉靖三十年韩叔阳刻《宋学士全集》时也没提到《萝山集》,清人黄虞稷《千顷堂书目》虽载:“又宋学士文集七十五卷,……又萝山吟稿三卷,又《宋学士诗集》五卷。”[23]但《宋学士诗集》五卷本此前无人谈及,《明史·艺文志》同样源自《千顷堂书目》,也没提“又萝山吟稿三卷,又《宋学士诗集》五卷”[24]。这两本诗集当在明嘉靖后期被民间私人收藏,世人难见,时至清代,国内应该不存,黄氏或许只录书目,已无此藏书。直到2011年,才由任永安博士在日本内阁文库中发现。有清一代,由于《萝山集》在国内已经失传,清人无法看到代表宋濂诗歌成就最高的《萝山集》,由此低估了宋濂诗歌成就,也情有可原。
综合来看,清初的文学大家们对宋濂文学都非常关注,评价甚高。尤以黄宗羲为代表,他认为宋濂是“有明文章正宗”,钱谦益也高度评价宋濂的诗文成就,在选本中大量选录宋濂诗文,但吴伟业不太欣赏宋濂诗歌;清前期的史学家也重视宋濂的文史成就,以张廷玉、谈迁的评价最高;清中叶,四库馆臣和全祖望对宋濂诗文评价较高,沈德潜却不喜欢宋濂诗歌;清末的潘德舆、陈田等人对宋濂诗论和诗作评价也不高,一致认为“景濂长于文而不长于诗”。清人对宋濂诗歌评价不高的原因主要在于其诗集《萝山集》在国内失传,时人无法看到完整版的《萝山集》,不能全面了解宋濂诗歌的真实水平。但清人并未低估宋濂的文学成就,从初期的“明代第一文人”到清末的“文章冠冕”,人们对宋濂文学成就推扬极高,宋濂文学大家的地位在清代最终确立。
注释:
①黄宗羲云:“议者以震川为明文第一,似矣,试除去其叙事之作,时文境界间或阑入,较之宋景濂尚不能及。”[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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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ception of Song Lian Literature in Qing Dynasty
CHEN Changyun
(Department of Literature and Education,Bengbu University,Bengbu 233030,China)
Abstract:Different from the wave-like shape of reception in Ming dynasty,that is,being appreciated first,then
depreciated and afterwards appreciated again,Son Lian’s works won universal praise in Qing dynasty except that his poetry were devalued.Form the title of“the First Literati of Ming Dynasty”in the beginning to the praise that“he crowned with his articles”in the late Qing dynasty,Song Lian’s achievements in prose was held in high esteem.However,because of the loss of his poetry collection entitled with Luoshan,he did not received due praise in poetry in Qing dynasty.
Key words:people in Qing dynasty;Song Lian;review of poetry and prose
作者简介:陈昌云(1972-),男,安徽全椒人,蚌埠学院文学与教育系副教授,博士。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一般项目(13YJA751002:《宋濂文学新论》)
收稿日期:2015-08-27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2463(2016)01-007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