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济古籍出版实践及其贡献
2016-03-16邱阳
邱 阳
张元济古籍出版实践及其贡献
邱 阳
张元济作为中国近代著名的出版家、藏书家、目录学家,凭借深厚的家学功底,在乱离的时代环境中选择古籍整理出版作为自己毕生的事业。其在商务印书馆期间,主持编校、辑印《四部丛刊》、《续古逸丛书》、百衲本《二十四史》等大量古籍,在保存善本、搜辑佚书等方面为传承中华文明做出了巨大贡献。
张元济;古籍出版;商务印书馆
张元济(1867-1959),号菊生,浙江海盐人。中国近代著名的出版家、藏书家、目录学家,民国时期出版巨头商务印书馆的重要领导人。光绪二十二年(1896)进士,戊戌政变中因参加维新运动而被革职永不叙用,此后遂终身致力于文化出版事业,呕心沥血经营商务印书馆近60年,奠定了其在近代出版界的泰山北斗地位。生逢时局动荡、国事衰微的晚清民国时期,张元济选择出版作为自己的事业,在主持商务印书馆期间更是明确坚持编教科书、编工具书、整理古籍、介绍西学四位一体的出版道路。作为具有深厚文史素养又兼具现代出版意识的民族企业家,张元济为“保存吾国数千年之文明,不至因时势而失坠”*张元济:《张元济全集》(3卷),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第337页。,在整理、出版古籍方面用力尤勤、贡献尤巨,对中国的古籍整理出版事业产生了深远影响。
一、张元济古籍出版实践之缘起
张元济致力于古籍整理出版事业,与其所受良好的家学家风影响、自身深厚的学识及动荡的时代背景是分不开的。
(一)世代书香的家学渊源
著名出版家王云五在为张元济著《涉园序跋集录》所撰跋中云:“菊老世代书香,家学渊深有自。自宋张九成以迄清末,科第迭出。菊老甫逾弱冠,即入词林。”*郭太风:《王云五评传》,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9年,第465页。明确指出了家学渊源对张元济之影响。有谱可查之,张氏始祖张九成生活在两宋之交,曾因忤秦桧而落职,其“学问渊深,操履方正……天下学者靡然从之。能学者多成才。”*辛更儒:《宋才子传笺证·南宋前期卷》,沈阳:辽海出版社,2011年,第23页。十世祖张奇龄为明万历癸卯举人,曾主持杭州虎林书院,后退居海盐,筑屋城南以读书。其曾立家训:“吾宗张氏,世业耕读。愿我子孙,善守勿替。匪学何立,匪书何习。继之以勤,圣贤可及。”*张树年主编:柳和城等编著:《张元济年谱》,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年,第1-2页。九世祖张惟赤于满清入关后选择归隐故里,将父亲张奇龄读书之所拓而充之,名其“涉园”,用为藏书之所。八世祖张月告居于涉园,此时涉园之藏书已甚丰。六世祖张宗松不仅有著作传世,更精于版本之学,致力于藏书、刻书。张氏家族藏书之富至此达到颠峰,除家族公有的涉园旧藏外,兄弟九人中至少有六人以藏书著名,仅张宗松清绮斋藏书就达1559部、10000余册,其中宋元刊本50部、抄本290部。*张珑:《风清月明 张元济孙女的回忆点滴》,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3年,第6页。嘉道年间,江南著名藏书家吴骞、鲍廷博、陈鳣、黄丕烈等人皆曾向涉园借书以作校雠之用,涉园藏书之盛于此可见一斑。
张氏家族成员虽不乏入朝为官者,然多尊奉张奇龄之遗训,藏书、刻书、著书传统世代不绝。张元济“于旧学无不深究”,一生致力于藏书及古籍整理出版事业,其晚年所作对联:“数百年旧家无非积德,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既是对自己平生事业的总结,亦是对恪守先祖家训的最好诠释。
(二)乱离时代中的文化使命感
晚清至民国初年,中国不断遭受帝国主义列强的欺凌,逐步陷入政治不能自主、经济不能自立、领土不能保全的境地。国势既艰,文化事业亦不能幸免,众多文物古籍遂一并成为侵略者的觊觎目标。事件较著者有受英国政府雇佣的匈牙利人斯坦因分别于1907及1914年从敦煌石窟骗运9000多件文物及600多件佛经;法国人伯希和于1909年骗走6000多件敦煌写本和一些画卷;日本岩崎氏静嘉堂文库于1907年以10万元高价自陆心源之子陆树藩处购得陆氏皕宋楼及守先阁藏书15万卷;日人岛田翰于1912年自顾逸鹤处购得黄丕烈士礼居藏元刊《古今杂剧》、明本杂剧《十段锦》、残宋本《圣宋文选》;日人田中庆太郎于1918年以每册千元之高价抢购《永乐大典》之《经世大典》三册、地图二册。
面对优秀民族文化遗产纷纷流失海外的耻辱局面,张元济感到无比痛心,其于1919年所作《印行〈四部丛刊〉启》中曾言:“自咸同以来,神州几经多故,旧籍日就沦亡;盖求书之难,国学之微,未有甚于此时者也。”*张元济:《张元济全集》(卷9),第3页。抢救优秀民族文化遗产,解决知识分子求书难问题,成为张元济整理出版古籍之直接动机。此外,其在读王鸣盛《十七史商榷》、钱大昕《廿二史考异》时发现世上通行之正史版本在文字上不乏讹倒脱衍之处,故其立志通过校勘手段重校重刊正史,使其以本来面目通行于世。张元济认为,保存民族文化遗产,责无旁贷、时不我待:“吾辈生当斯世,他事无可为,惟保存吾国数千年之文明,不至因时事而失坠,此为应尽之责。能使古书多流传一部,即于保存上多一分效力。吾辈炳烛余光,能有几时,不能不努力为之也。”*张元济:《张元济全集》(卷3),第337页。然令张元济及全体国人切齿愤恨的是,侵华日军于1932年“一·二八”事变次日,向商务印书馆总厂投掷炸弹,并纵火焚烧商务下属的东方图书馆,众多珍贵古籍毁于一炬。日军欲灭中华文化的疯狂举动并没有使张元济一蹶不振,他在悲痛之余,迅即重返商务印书馆主持复兴工作,并在致胡适书中云:“平地尚可为山,元济一息尚存,仍当力图恢复”*张元济:《张元济全集》(卷2),第549页。,表现了中华知识分子的不屈斗志及对中国文化事业的血诚挚爱,今人读之仍感奋不已。在国势衰微之际,张元济毅然承担起收藏、整理、出版古籍之使命,其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功莫大焉。
二、张元济古籍出版实践概述
自20世纪初加入商务印书馆伊始,张元济即致力于整理、出版古籍的工作。其于民国初年主持商务印书馆以后,数十年间在古籍整理出版方面用力尤勤,为保存、传承中华传统文化做出了巨大贡献。1902年,张元济应创办人夏瑞芳之邀,入商务印书馆担任首任编译所所长。编书之余,大肆访求搜购旧书,遇古籍善本则不惜代价购入。为妥善保管这些善本,商务印书馆在张元济主持下于1909年设图书馆,名“涵芳楼”,1910年更名为“涵芬楼”,后演变为东方图书馆善本室。与旧时藏书家将珍本秘不示人之传统不同,张元济访书购书的目的在于影印与传播,惠及更多学人。
1911年,张元济辑编先祖著述,与族弟张元杰、族侄张继城共同校勘,并委托商务印书馆排印《海盐张氏涉园丛刻》,收书7种,线装8册。1928年,张元济辑印之《海盐张氏涉园丛刻续编》由商务印书馆排印出版,线装8册。《涉园丛刻》之出版,代表张元济整理、出版古籍工作正式起步。
1916年,张元济以商务印书馆为依托,在孙毓修协助下辑印《涵芬楼秘笈》。该籍汇集涵芬楼所藏“旧钞旧刻,零星小种,世所绝无”*孙毓修:《涵芬楼秘笈》序《涵芬楼秘笈》(第一集),上海:商务印书馆,1916年。之版本,其中绝大多数是据明清稿本和旧抄本影印的,纸墨装潢力求精善。其出版历时五年,至1921年共出版10集51种80册。
1914—1915年间,张元济同著名文献目录学家缪荃孙晤面通信不绝,二人共同商讨《四部举要》(即后来之《四部丛刊》)之准备工作。1919年春,张元济主持下的商务印书馆将影印《四部丛刊》工作提上具体日程,拟将四部中常见常用之精华典籍汇于一编,每书皆采最善之本加以影印。张元济号召海内外公私藏家各出所储,以襄此出版大业,沈增植、罗振玉、叶德辉、傅增湘、郑孝胥等一众学界及出版界名流群起响应。与此同时,张元济委派孙毓修进驻南京江南图书馆,对馆中可资采为善本者加以著录,并与馆方商定借用办法。同年底,《四部丛刊》印制工作开启,至1922年底印成,共收书323种,印为8548册,线装2100册。《丛刊》选目精当、各书所用底本几乎皆为最善之本,故印成不久即售罄,商务印书馆实现了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双丰收。1926—1929年,商务印书馆重印《丛刊》,并加以序次,称《四部丛刊初编》。重印过程中,张元济在新访得域内外21种书的初刻本及珍本基础上抽换其底本,并增加了部分书籍的校勘记、札记或跋文,故卷数(8573)、册数(2112)较初印本略有增加。《初编》完成后,《续编》工作因“一·二八”事变而中止,后于1934年完成。《续编》收书81种1438卷,印为500册。所收多为宋元旧刊,也有部分明清稿本。1935年,《四部丛刊三编》出版,体例沿袭《续编》,更加注重版本的选择。《三编》收书73种1910卷,印为500册。《四编》本已准备就绪,因抗战爆发而被迫中止。《四部丛刊》从定书目、选底本、文字校勘,到工程预估、印刷纸张,张元济都亲力亲为,可谓呕心沥血。
1914年,涵芬楼出版《宋诗钞》石印本。1917年,张元济得嘉业堂主人刘承干所赠清人管庭芬之《宋诗钞》手抄本,除将原缺十余家补足之外,还对全书进行校补。1935年,由商务印书馆排印出版。
1922年,张元济辑《续古逸丛书》开始印制,至1938年印成46种(宋本《杜工部集》为1957年续印)。是书收书范围与体例与光绪年间遵义人黎庶昌所辑《古逸丛书》相仿,而在印制方式上改影刻而为原本影印,完全保存了古籍原貌。该丛书所收善本古籍47种,其中45种据宋本影印,底本皆精善罕见,文献学价值极高。
1923年,张元济等13人共同发起重印明版《道藏》工作,时任民国总统徐世昌出俸支持,教育总长傅增湘总其事。同年,商务印书馆以涵芬楼名义,据北京白云观藏《正统道藏》《万历续道藏》影印,至1926年印成。此本俗称“小道藏”,共收书1476种5485卷,线装1120册。*罗伟国:《佛藏与道藏》,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 2014年,第214页。涵芬楼本《道藏》虽未曾觅补白云观藏本缺页部分,然仍为学者提供了极大便利。
著名版本目录学家叶德辉曾对张元济云:“有清一代,提倡朴学,未能汇集善本,重刻《十三经》、《二十四史》,实为一大憾事。”张元济遂“慨然有辑印旧本正史之意”,并不辞劳苦,遍访域内外藏书名家。*张元济:《张元济全集》(卷9),第620页。1930年,在张元济主持下,商务印书馆开始辑印百衲本《二十四史》,除《旧五代史》《元史》《明史》之外,皆用宋元旧本影印。计划于1933年出齐,因遭“一·二八”事变,书版受毁严重,直至1936年底才全部印成,共3301卷,线装80函820册。百衲本《二十四史》中,唯《旧五代史》未得薛居正原书。张元济曾高价悬赏征求,直至建国后仍挂怀此事,然因薛氏原书下落成谜,张氏始终未能如愿。
1933年,热河被日军侵占,北平震动。文渊阁《四库全书》随文物南迁上海,国民政府教育部委托中央图书馆筹备处与商务印书馆签订《影印〈四库全书〉未刊珍本合同》,选印标准为《四库全书》未曾刊印或已绝版之珍本。*张静庐辑注:《影印四库全书珍本初集》,《中国现代出版史料》,北京:中华书局, 1955年,第483页。张元济此前便曾多次呼吁影印《四库全书》,由于种种原因而未能如愿,其对于此番辑印工作自然不辞辛苦。在张元济计划、主持下,《四库全书珍本初集》于1935年出齐,共收书231种,线装2000册。*张元济:《张元济全集》(卷10),第604页。众多珍秘典籍由此公之于众,为海内外学者所称善。
1935年,张元济因感我国丛书多为个人诗文集或名为“丛书”实则内容割裂琐碎者,主持商务印书馆辑印《丛书集成初编》。汇编由宋代至清百种丛书,27000余卷,分装3467册(计划印4000册。因抗战爆发,有533册未能出版,1985年中华书局重印该书并补齐)。去取以实用和罕见为标准,以各类具备为范围,去其重复,分类编排。张元济亲自撰写《丛书百部提要》,对每部书的源流、内容、价值加以简要介绍,以便读者使用。
张元济在主持商务印书馆期间,整理出版古籍远不止上述工作,由其主持编校或辑印的古籍尚有:《宋人小说》28种(1926)、《词林纪事》(1926)、《夷坚志》(1927)、杭州文澜阁《四库全书》有关图绘书四种(1935)、《太平御览》(1935)、《武经七书》(1935)、《国立北平图书馆善本丛书》第一集(1937),《景印元明善本丛书十种》(1937-1940)、《孤本元明杂剧》(1941)*张元济:《张元济全集》(卷10),第603-605页。,等等。
在动荡的时代中,张元济凭着自己对传统文化的诚挚热爱及维系中华文化的强烈使命感,整日奔波于辑校古籍、访求珍本及商务印书馆的出版经营工作,不仅推动商务印书馆成为当时中国乃至亚洲的出版霸主,更为传承与发扬优秀民族文化遗产做出了巨大历史贡献。
三、张元济古籍出版实践之贡献
张元济幼承家学,酷嗜读书、藏书。进入20世纪以后,更是凭主持商务印书馆工作之便,充分发挥自己在搜集、辑佚、校勘、影印善本古籍方面之长,于中华民族危难之际,保存、出版大量古籍,并荣幸当选国立中央研究院第一届院士。新中国建立后,毛泽东对张元济在古籍出版方面的贡献亦大加称赏:“商务印书馆过去出了不少好书,……特别是‘商务’出的大型丛书,对中国文化界的贡献尤大。”*孙琴安、李师贞:《毛泽东与名人:毛泽东与张元济》,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年,第2页。概括而言,张元济在古籍出版方面的贡献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刊行史籍
胡适在1947年致中研院总干事萨本栋、史语所所长傅斯年书中,列出拟推举中研院第一届院士名单,张元济以年辈高、出版贡献大而名列陈垣、陈寅恪、傅斯年等著名学者之前。胡适称其“对于史学的最大贡献是刊行史籍与史料,他主持的《四部丛刊》与百衲本《廿四史》等,使一般史学者可以容易得着最古本的史籍与古书,其功劳在中国史学界可谓古人无与伦比。我曾想,百衲本《廿四史》的印行,比阮元的《十三经注疏·校勘记》还更重要。”*胡适:《胡适全集》(卷25),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3年,第253-254页。此语并非虚誉。以百衲本《二十四史》为例,这部几由张元济一人之力精校、汇集古本旧刻而成之大型史学丛书,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中国全史的本真,取代了此前流传最广、错误较多的武英殿本《二十四史》。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华书局整理出版点校本《二十四史》,除《史记》《旧五代史》《明史》外,其余皆用张氏百衲本作底本或校本,于此足见张元济在史学方面的功力之深、贡献之巨。曾于20世纪30年代初追随张元济校史的王绍曾先生更是明确称张氏为“王(鸣盛)、钱(大昕)以后一百多年中对史学贡献最大的一个人。”*王绍曾:《张元济先生校史始末及其在史学上的贡献——纪念张元济先生诞生120周年》,海盐县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张元济图书馆:《出版大家张元济:张元济研究论文集》,上海:学林出版社,2006年,第170页。
(二)保存善本
张元济主持商务印书馆期间,为收藏贮存善本古籍而设立的涵芬楼曾集中收购绍兴徐氏熔经铸史斋、太仓顾氏謏闻斋、乌程蒋氏密韵楼、扬州何氏等藏书家的大宗藏书。此外,秦汉十印斋、意园、持静斋等藏书散出时,涵芬楼亦购其善本、精本数十种。*汪家熔:《中国近现代出版家列传·张元济》,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2年,第210页。张元济主持编印《四部丛刊》时,瞿启甲、傅增湘、潘宗周、刘承干、沈增植、罗振玉、叶德辉等藏书家亦各出所储,大力襄助。众多善本古籍的入手,为张元济影印古籍提供了底本。张元济刻印古籍,主张“采用最古之本,以存其真”*张元济:《张元济全集》(卷10),第265页。。如《四部丛刊》所采用的底本,除涵芬楼自有藏书外,多为海内外藏书家所有宋元明旧椠。《商务印书馆》将其缩印为体式整齐的本子,并载原书尺寸大小于每书之首叶,以存旧本面目。“刻印较早的本子,错误脱落较少,可以根据它校订今本的是非。”*张舜徽:《中国古代史籍举要 中国古代史籍校读法》,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275页。张元济在坚持使用最古善本为底本的原则基础上,结合现代出版技术,使众多善本古籍得以良好保存并为学者普遍使用。
(三)搜辑佚书
很多中华典籍因为种种原因流散国外,而中土不存。张元济访书并不限于海内,其足迹亦远涉域外。1928年,张元济专程赴日本,阅选宫内图书寮、内阁文库、东洋文库、静嘉堂文库、京都东福寺、足利学校等所藏珍本,收集、研究各藏书单位之书目,掌握了日本所藏我国佚失图书及版本清单,并按照事前协议,对其中近50种图书摄照底片。*张舜徽:《中国古代史籍举要 中国古代史籍校读法》,第277页。张元济域外访书的辛勤劳动,换来的是诸多佚书的重见天日。如宋本《平斋文集》久佚,世间所存该书卷一至十、十五至十八、二十三至三十二共二十四卷为影宋残本,常熟瞿氏所藏;卷十一至十四、卷十九至二十二共八卷为宋椠原本,全书藏日本内阁文库。1929年,张元济东渡日本,从内阁文库借宋本八卷,与先前所借影宋残本二十四卷合为完帙。*张元济:《张元济全集》(卷10),第178页。再如宋本《太平御览》,国内及日本宫内图书寮、静嘉堂文库、京都东福寺所存均为残卷,张元济将其拼而为一,于1935年影印出版。其于中华典籍存亡续绝之功,将永载史册。
四、结语
张元济以深厚的史学功底、浓烈的爱国情感,一生致力于抢救民族文化遗产、提升国民素质的出版事业。其在商务印书馆期间,主持编校、辑印等古籍出版工作,与商务出版的其他古籍丛书共同构成了中国近代文化史上规模最大的古籍整理、影印工程,奠定了其民国出版巨子的地位。他虽无专门学术著作传世,然其在史学方面之成就令无数后人难望其项背;作为民族企业家,其在古籍出版经营方面之眼光、才能亦让人叹赏。为学严谨、为商有道、为人正直,为国操劳、为民施惠,张元济在古籍出版工作中表现出的这些可贵品格对今世之学者及出版中人仍有很强的激励作用。
邱阳(1980-),男,长春师范大学学报编辑部编辑(长春 130031),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长春 130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