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革命时期广州工会统一运动探析

2016-03-16利丹华南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广东广州510631

广东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16年3期

利丹（华南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广东广州510631）

国民革命时期广州工会统一运动探析

利丹
（华南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广东广州510631）

摘要：国民革命时期的广州工会统一运动，在当时主客观条件成熟的情况下发生和发展的，其经历了兴起、发展和挫折三个时期，对国民革命时期广东革命进程产生过重大影响。通过对广州工会统一运动这一侧面的探析，有助于我们正确认识中共领导的中国工会在国民革命时期的斗争历史。

关键词：国民革命时期；广州；工会组织；统一运动

中国工会运动史是中国工人运功史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整个民主革命时期，中共能够比较公开地领导工人运动的地区是国民革命时期的广东。本文将通过广州工会统一运动这一侧面，剖析国民革命时期中共在广东领导的工会运动和工人运动，探讨工会运动发展的内在规律性，从而正确认识中国工会的斗争历史。

一

国民革命时期的广州，随着工人阶级力量的壮大，工会组织的发展，工人运动的蓬勃兴起，开展工会统一运动的主客观条件已经基本具备。

第一、国民革命初期，广州旧的工会组织不能适应工人运动的发展，迫切需要改组。当时，广州旧工会组织主要有三大派：广东总工会、广东机器工会和互助社，其所属160多个工会中，有的是由资本家、工贼、特务、流氓所把持操纵的黄色工会或者劳资组合的旧行会组织，有的是以工人贵族为骨干的职业工会。这些旧工会派系繁多，各自为政，队伍涣散，彼此之间成见很深，不断冲突械斗，流血事件常有发生。对广州工会组织的这种状况，中共工运领袖邓中夏曾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国的工会，要算广州和香港两处最多了。但我们衡量某地工会运动之进步与不进步，决不在工会数量之多，而是在工会质量之好。”［1］因此，改组旧的工会，统一广州工会组织，提上了议事日程。

第二、国民革命形势的发展有利于广州工会统一运动的开展。1924年1月召开的中国国民党一大，标志着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实现，革命统一战线的正式建立。中国国民党一大通过的中国国民党政纲中明确规定：“制定劳工法，改良劳工生活之状况，保障劳工团体，并扶助其发展。”同年11月，孙中山以大元帅令公布了《工会条例》21条。这是中国第一个承认工人有组织工会、言论、出版、罢工自由的法令。1926年1月，中国国民党二大制定了“工人运动决议案”，提出了改良工人状况的11条具体措施。中国国民党一系列新劳工政策的提出，使广州工会运动受到法律的保护。

第三、中共为广州工会组织的发展进行了不懈的努力。国共合作的形成，为中共领导广州工人进行有组织、有系统和公开的合法斗争创造了有利条件。中共广东区委首先成立了以冯菊坡为书记的职工运动委员会，加强对工会运动的领导。同时，中共广东区委根据中共三大关于“广东方面劳动运动，须注意新式产业之工人，至进步的手工业工人组织同时兼顾整顿，促进其阶级觉悟”的决议，加强了产业工人的工作，在主要产业中吸收了一批工人骨干加入中国共产党，如粤汉铁路的陆枝、谭炳桂，广三铁路的陆芬、黄豪，广九铁路的周祯、伍昌，海员的鲍武，洋务的原顺鸿，印务的黄天伟、马超凡等。［2］通过他们在工会中起作用，中共广东区委逐步把这些工会争取过来，从而使广州受中共影响的工会特别是产业工会不断增加。

第四、广州工会统一运动的中坚组织已经成立。国共合作后，中共广东区委认识到，要领导和开展工人运动，必须建立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统一的工会组织。因此，中共广东区委决定由中国国民党中央工人部出面召开广州工人代表会议，成立广州工人代表大会。1924年5月1日，广州工人代表会议召开。大会决定广州工人代表会这一广州工会的统一的联合组织，号召广州各行各业的工人进行联合，各工会之间要消除门户之见，加强团结，并警告商团不得干涉工会事务和侵犯工人自由。广州工人代表会的成立，标志着广州工会组织在中共的领导下，开始职业组织走向产业组织，从自立门户、组织涣散走向统一联合。

二

从时间序列和发展特点考察，广州工会统一运动可以分为三个时期。

（一）广州工会统一运动的兴起时期（1925年初至1926年初）

这一时期，，在中共广东区委的领导下，广州工人代表会团结了广州的部分产业工人，如铁路、海员、邮电、油业、印刷、纺织、洋务以及手工业等行业的工人群众，进行了反帝、反封建、反剥削压迫的斗争。同时，广州工人代表会在发起召开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发动广州工人支援上海工人的五卅运动，参与组织发动省港大罢工，促进旧式工会的改组和加强工人阶级的团结等方面，进行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工作。而广州工人运动的发展又促进了广州工人代表会的组织不断扩大。广州工人代表会属下原来只有70多个工会，这期间，发展到107个工会，所属工会会员增加到10多万人。［3］显然，广州工会统一运动已开始发轫，而1926年第一次广州工人代表大会的召开，则标志着广州工会统一运动在更深和更广的层次铺开。

（二）广州工会统一运动的发展期（1926年）

在广州大多数工会要求统一的有利形势下，1926年初，中共广东区委的工运委员会举行会议，决定召开广州工人代表大会，以促进广州工会组织的统一。

1926年4月1日，第一次广州工人代表大会在中国国民党中央党部礼堂开幕。大会由中国国民党广东省党部工人部长、中共党员刘尔崧主持，中华全国总工会代表刘少奇、省港罢工委员会代表苏兆征参加了大会，中国国民党中央党部和工人部及各省、市党部也派人参加大会。大会的中心是开展广州工会统一运动。大会讨论通过了政治报告、经济斗争、组织问题、制止工人斗殴等决议案，宣告广州工人代表大会正式成立。广州工人代表大会是在广州工人代表会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成为广州工会统一运动的领导机构。

广州工人代表大会继第一次大会之后，又先后召开了第二次和第三次大会。第二次广州工人代表大会于1926年6月15日举行。大会的主要任务是，继续促进广州工人阶级的大团结和广州工会的统一，贯彻全国第三次劳动大会精神，支持国民政府北伐，支持省港大罢工，并解决工会间和工人间的纠纷问题。［4］第三次广州工人代表大会在1926年10月30日召开。大会的主要任务，一是检阅广州工人代表大会自身的力量，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力量；二是总结过去的工作，确定今后的策略；三是消除工人之间及工会之间的行业界限，鼓励发扬团结互助的精神。［5］三次广州工人代表大会的召开，对中共统一广州工人的行动、增强斗争力量产生了重大影响，对广州工会统一运动起了重要作用。

自广州工人代表大会正式成立以来，广州工会运动有了进一步的发展。表现之一是广州工人代表大会所属的工会组织日益增加。据当时的调查，第一次广州工人代表大会时所属的工会有138个，会员162，876人；第二次广州工人代表大会时所属工会增加到166个，会员增至175，777人；第三次广州工人代表大会时所属工会已扩大到206个，会员已有193，735人。［6］表现之二是广州工会组织的领导系统有所改善和加强。广州工人代表大会第一次大会后，广州工人代表大会成立执行委员会，分为七部委办事，各部委分工负责，如经济斗争委员会管理经济斗争，自卫队委员会管理自卫队，并且筹备设置罢工基金会、劳动大会和工人剧社。表现之三是各基层工会本身进行了工会统一运动。在这期间，各工会纷纷召开工人代表大会，改组工会委员会，进行工会大联合。1926年4月，广州印务总工会和广州洋务总工会相继成立。5月，从未统一的广州织造业开始进行工会大联合，成立了筹备会。6月，广州粮食业联合总工会成立。油业工会、邮务工会等亦先后举行了工人代表大会。广九铁路总工会、广东土木建筑工会、广州店员工会等相继召开了代表大会改选委员，正式成立工会。广州工会统一运动的这种发展势头，说明了当时广州工人运动的高涨和国民革命的深入发展。然而，在发展的背后潜伏着危机，随着国民革命形势的逆转，广州工会统一运动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三）广州工会统一运动的挫折期（1926年底至1927年夏）

广州工会统一运动的推进引起了中国国民党右派、资本家和工贼的极大恐慌。而围绕着1926年底的广州工潮，各派政治力量展开了公开较量，广州工会组织在斗争中发生了分化改组。广州工潮的直接动因是当时广州地区物价飞涨，失业工人大量增加。因此，各行业工人进行了要求增加工资、保障就业的经济斗争。在斗争中工人们不免会与资本家、工贼和黄色工会发生冲突，这在当时称为广州工潮。广州工人代表大会为支持工人的合理要求，于同年11月和12月先后发出了两篇意见书，揭露了资本家压迫工人、破坏工会的种种阴谋和事实，要求政府对工人改良生活运动给予保障和支持，并且帮助指导工会纠纷。［7］可是，1926年12月6日，中国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临时会议作出决议：严禁工人持械游行，工人不得无故关闭工厂及商店，不得随便抓人和拿工厂商店的财物。［8］中国国民党广东省政府于1927年1月5日据此项决议颁布施行《广东省暂行解决工商纠纷条例》。这样，广州的工人运动不仅没有得到政府的支持和保障，反而受到限制。

上述情况表明，以中国国民党右派为首的反动势力开始向革命势力反扑，而且国民党右派日益得势。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叛变革命。4 月15日，广东国民党反动派也在广州发动政变。广州工人代表大会被反动军队捣毁，其所属工会被搜查和夺占。在白色恐怖面前，广州工人代表大会成立了特别委员会，秘密领导各工会进行斗争，重新积聚力量，在中共的领导下积极进行武装起义的准备。

综观广州工会统一运动的历史过程，经历了兴起、发展和挫折三个时期，反映了工会统一运动的复杂性和曲折性，表明了中共领导下的工会运动在不同时期的斗争目标、策略和成果。

三

广州工会统一运动在广东和中国工运史上留下了光辉的篇章，其意义不应低估。

第一、广州工会统一运动是中共力图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原理和中国工人运动实际相结合的一次重要实践活动。国民革命时期，中共领导的工会明显分为两种类型：一是在革命的南方，中共能以较为公开和和合法的身份组织工会，开展工人运动；二是在北洋军阀统治下的北方，自二.七大罢工遭到镇压后，工会组织大部分处于秘密状态。如果说，在北方工会运动主要是争取工会活动的公开化和合法化，那么，在南方尤其在广东，工会运动面临的主要任务就是改组旧工会和成立新型的工会组织，发起工会统一运动。从发展形式看，当然是南方地区的工会运动更为高级和较为完善。而工会统一运动在广州的实践，必然为工会运动日后在全国其它地区的开展积累经验，从而少走弯路，减少失误。因此，可以说，广州是当时全国工会运动的综合试验区。中共力图通过工会运动这一实践形式，探索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和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的有效途径。

第二、广州工会统一运动推动了广东全省工会运动的发展。广州工人代表大会这种工会组织的统一形式为广东全省各市县所仿效，佛山、顺德、梅县、汕头、东莞、广宁等地相继改组旧工会，成立工人代表大会，呈现了工会统一的浪潮。1926年底，国民党广东省工人部决定由广州工人代表大会召集，把全省各县工会集中于一个总团体，统一全省工会组织。［9］虽然，这一进程随着北伐战争的胜利进军，广州国民政府迁都武汉，相对来说，广州革命形势有些逆转而中断，但是，广州工会统一运动在广东全省工会运动发展史上无疑占有重要的地位。

第三、广州工会统一运动稳定了广东政局，巩固了广东革命根据地。1924年10月，广州工人代表会组织的工团军协助广东革命政府平定了商团叛乱。1925年6月，广州工人代表会发动了粤汉、广九、广三铁路工人总罢工，使叛乱的滇桂军阀刘震寰、杨希闵的军队被困死在广州城内，为革命军队打败刘杨创造了有利战机。1925年10月，广州工人代表会积极支持国民革命军东征陈炯明、南讨邓本殷，组织运输队、担架队、宣传队和救护队随军出发，同时在后方广泛发动工人群众加强广州的治安管理。在广大工人群众的援助下，广东全省最终实现统一，广东革命政府得到巩固。

第四、广州工会统一运动的开展促进了省港大罢工与北伐战争的顺利进行。对省港大罢工，广州工人积极支持参与，在罢工斗争中两地工人阶级互相促进，加强团结。广州工会统一运动的开展，为省港大罢工提供了巩固的后方，扩大了省港大罢工的影响。在国民政府出师北伐时，广州工人代表大会发表拥护北伐宣言，组织运输队、卫生队、宣传队随军出征，保证军队的作战供给，北伐军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第五、广州工会统一运动为广州起义积聚了力量。国民革命失败后，中共发动了南昌起义、秋收起义、广州起义三次反对国民党的武装起义。在这三次武装起义中，从工人阶级发动的广泛程度看，则非广州起义莫属。这是国民革命时期广州工人运动蓬勃发展的结果。1927年12月11日，广州起义爆发。广州工人代表大会特别委员会和省港罢工委员会组织2000多人的赤卫队和两连敢死队，运输工会组织了汽车队、运输队，与起义革命士兵一起浴血奋战，为广州起义作出了重大贡献。［10］

总之，在国民革命时期，广州工会统一运动曾经发挥过重要作用，作出过重大贡献。

参考文献：

［1］邓中夏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232.

［2］［3］罗醒.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广州工人代表会的沿革［J］.广东文史资料（42）.

［4］［N］.工人之路，1926-06-20.

［5］［7］［8］中华全国总工会编.中国工运史料［J］.1981（3）.

［6］邓中夏.论广州工潮［C］//邓中夏文集.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9］刘尔崧同志工人运动报告［C］//广东省党史办.大革命时期广东工、农、青、妇等运动参考资料.1964：55.

［10］回忆广州起义座谈会纪要［J］.广州工运史资料，1984 （2）.

［责任编辑：肖承罡］

中图分类号：D412.D

文献标识码：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