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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构重构追梦——论《蝴蝶君》的写作策略与追梦主题

2016-03-15徐晓妮

关键词:主题解构重构

徐晓妮

(安徽财经大学,安徽蚌埠233030)



解构重构追梦——论《蝴蝶君》的写作策略与追梦主题

徐晓妮

(安徽财经大学,安徽蚌埠233030)

摘要:华裔美国戏剧家黄哲伦的剧作《蝴蝶君》自上演以来就引起人们的广泛研究与评论。本文运用文本细读法,通过分析该剧的写作策略,讨论《蝴蝶君》的追梦主题。本文认为,通过运用戏中戏,《蝴蝶君》对传统的男人/女人,西方/东方等二元对立模式进行了解构,在文化沟通与交流的基础上建构了一种新型的东西方关系,剧作家也在书写新的华裔美国文学的过程中实现了他对美国梦的追求,并在此过程中实现了中国梦。

关键词:《蝴蝶君》;黄哲伦;解构;重构;主题

黄哲伦(David Henry Hwang, 1957-)是美国当代杰出的剧作家,以《蝴蝶君》(M. Butterfly)享誉海内外。这部三幕剧完成于1986年10月,1988年2月在华盛顿国立剧院首演,3月在百老汇公演,获得巨大成功,连演329场。凭借《蝴蝶君》,黄哲伦摘取了托尼奖的年度最佳剧作奖,后又获得普利策奖、纽约剧评人奖、外评奖和约翰加斯纳年度杰出戏剧家新人奖等。《时代周刊》评论,“黄哲伦有可能成为自阿瑟·米勒后在美国的公众生活中第一个重要的剧作家,而且,很有可能,他还是最好的剧作家。”

《蝴蝶君》取材于冷战背景下一位法国外交官伽里玛与一位中国京剧旦角宋丽玲之间上演的一出间谍案的真实故事,以著名歌剧《蝴蝶夫人》作为颠覆原型创作而成。过去的评论认为该剧的主题涉及东西方文化冲突,两性关系以及同性恋等,但突出的主题是对东方主义的批判。本文运用文本细读法,从剧作家的创作手法、写作技巧等方面分析该剧对于追梦主题的呈现。

一、戏中戏

很多文学作品都有“嵌套”的现象,就是一个故事里套着另一个故事的手法,在戏剧中这种现象也频繁出现,叫做“戏中戏”,具体是指一部戏剧之中又套演该戏剧之外的其他戏剧故事、事件。《蝴蝶君》是一部三幕剧,但是这部剧自始至终穿插着意大利剧作家普契尼的《蝴蝶夫人》,可谓是戏中有戏。

以第一幕十三场为例:第一幕第一场,65岁的伽里玛被判叛国罪身处巴黎牢房。舞台后部,身着中国传统服装的宋丽玲以一个漂亮女人的面目在表演着京剧中的一个传统段落。渐渐的灯光和声音同时淡出,普契尼的《蝴蝶夫人》的“爱的二重奏”响起,伽里玛唤着“蝴蝶,蝴蝶…”。第二场是社交聚会上穿着入时的人们对伽里玛事件的议论。到了第三场,伽里玛打开了他的磁带录音机,里面传来《蝴蝶夫人》开幕的乐句。伽里玛从介绍他最喜爱的歌剧—《蝴蝶夫人》开始,向听众讲述他的故事。此时,伽里玛就是《蝴蝶夫人》中的平克顿,他企图像平克顿一样找到一位像秋秋桑一样的“和美国女孩不一样”的“她们想要被虐待”的“东方女孩”(黄哲伦:11)。第五场,在《蝴蝶夫人》的乐声中伽里玛继续讲述平克顿与秋秋桑的故事。第六场则是伽里玛回忆在北京德国大使住宅里观看宋丽玲表演《蝴蝶夫人》中《殉情自尽》的那一幕。伽里玛由此产生了“我要把她拥抱到我的怀里—她是多么的柔弱,甚至,我都可以保护她,把她带回家,纵容她,娇惯她,直到她露出笑容。”(黄哲伦:26)第七场伽里玛回到公寓,与妻子海尔佳谈论刚刚在大使家观看的《蝴蝶夫人》。第十一场,伽里玛仿效《蝴蝶夫人》中的平克顿对宋丽玲欲擒故纵,五个星期不见宋丽玲,六个星期后宋丽玲写来一封措词卑微的信请求相见,伽里玛“终于获得了支配一个漂亮女人的权力.”(黄哲伦:57)第十三场,被提升为副领事的伽里玛来到宋丽玲的公寓。宋丽玲成了伽里玛的情人,他的蝴蝶。本场最后宋丽玲的对话均为《蝴蝶夫人》中“爱的二重奏”的唱词。由此可见,《蝴蝶夫人》与《蝴蝶君》两剧相互交叉,彼此渗透,可谓戏中有戏。

黄哲伦为什么采用“戏中戏”的手法?一般而言,戏中戏具有直观性,具有双关意味,能扩充拓深戏剧作品固有的内涵意蕴。其次,戏中戏可以勾连剧中人物之间的关系,凸显人物性格特征。在情节结构上,戏中戏可以推动戏剧情节发展。在表现作品思想内涵上,戏中戏的运用彰显和拓深了剧作主题意蕴。《蝴蝶君》中的戏中戏具有双关和反讽意味,剧中人物关系与人物性格特征也在戏中戏中得到凸显,同时,通过对西方著名歌剧《蝴蝶夫人》的引用与改写,《蝴蝶君》中男与女,东方与西方的关系等也得到了解构与重构,由此深化了作品的主题。

二、解构与重构

普契尼的歌剧《蝴蝶夫人》中,美国海军军官平克顿来到日本和一位名叫秋秋桑的艺妓结婚。平克顿在秋秋桑怀孕时离去,许诺会在知更鸟下次筑巢时回来。秋秋桑苦等三年,甚至拒绝了皇族的求婚,当平克顿回来时,却是带着他的白人妻子来争夺他和秋秋桑所生的小孩。最后,秋秋桑绝望地自杀了。这部剧中,男人和女人,西方和东方的二元对立得到了鲜明的体现。可以说,《蝴蝶夫人》有着很深的种族主义和殖民主义的痕迹,它帮助西方人构建了对东方人在性别和种族上的程式化。

黄哲伦的《蝴蝶君》中,法国外交官伽里玛深深迷恋上中国京剧旦角宋丽玲,他们保持着情人关系,直到二十多年后伽里玛才发现他的中国情人不仅是一名男性,而且还是一名间谍。最后伽里玛身穿蝴蝶夫人的衣服自杀身亡,而宋丽玲则“作为一个男人站着,看着死去的伽里玛。”可以看出,《蝴蝶君》从几个层面上解构与颠覆了《蝴蝶夫人》:首先是男女关系的解构。《蝴蝶夫人》中冷酷无情的平克顿化身为《蝴蝶君》中温柔多情的伽里玛,美丽温顺的秋秋桑化身为目标明确、意志坚定的宋丽玲。《蝴蝶夫人》中秋秋桑是平克顿的蝴蝶,而《蝴蝶君》中最后担当蝴蝶的不是宋丽玲而是伽里玛。《蝴蝶夫人》中平克顿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将秋秋桑玩弄于鼓掌之间,安排着她的命运;《蝴蝶君》中,宋丽玲表面上臣服于伽里玛,实际上他一直掌握着主动权,使伽里玛一步步陷入一个美丽的陷阱。在保持情人关系的二十多年中,宋丽玲不断向伽里玛打听越南战事等方面的信息。伽里玛回国后,宋丽玲跑去巴黎找他,伽里玛也为“她”拍下敏感的文件,然后宋丽玲把它们送给中国大使馆。二十多年里,宋丽玲一直伪装成女人,在伽里玛要求见“她”的裸体时,“她”也巧妙地用一句话“我想你会尊重我的羞耻心!”化险为夷,最后还弄来一个婴儿说是“她”和伽里玛的孩子,伽里玛对此深信不疑,甚至提出与妻子海尔佳离婚跟“她”结婚。

随着男女关系的重构,《蝴蝶君》也对传统的东西方关系进行了解构,并建构了新的东西方权力关系。《蝴蝶夫人》中以平克顿为代表的西方殖民者征服了以秋秋桑为代表的东方,在《蝴蝶君》中以伽里玛为代表的西方反而臣服于以宋丽玲为代表的东方,原有的东西方权力关系发生了惊人的改变。

正如南京大学程爱民教授所论述的,“黄哲伦写出了一部男女关系、东西方关系以及殉情方式都颠倒过来的《蝴蝶君》,不仅解构了对东方女子作为定型的蝴蝶夫人的刻板印象,而且也颠覆了原有的东西方权力关系,成为与西方中心主义相对立的他者的声音,对原有的东西方关系中潜在运作的文化霸权与权力关系进行了一次惊人的倒置。”(程爱民:76)

至此,《蝴蝶君》实现了男女与东西方关系的解构与重构。然而,本文以为黄哲伦的解构与重构并不是简单地颠倒两者之间的主从关系,不是继续强调二者的矛盾与冲突,而是为了建立一种新型的东西方关系,建立一种基于文化沟通的平等的东西方关系。

黄哲伦说,“《蝴蝶君》有时会被认为是一部反美国的戏剧,是对西方支配东方,男人支配女人模式化观念的一种谴责和反对。恰恰相反,我把它看成是对各方的一个请求,希望它能穿透我们各自的层层累积的文化的和性的误识,为了我们相互的利益,从我们作为人的共同的和平等的立场出发,来相互真诚地面对对方。”

翻译家张生也认为,黄哲伦倾向于认为或者希望,如果想摆脱种族或肤色对人的束缚,首先就应该意识到种族或肤色并不是使我们相互冲突和隔离的原因,真正的问题并不是肤色,而是其后的文化。正是这个原因,我们同样也不能因肤色而将人归类,而应根据文化的因素来确定相互的认同。一旦我们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就可以走出种族的迷局,并从文化上来寻求解脱的途径,因为肤色是不可改变的,而文化是可以沟通的。(张生:15)

三、追梦

众所周知,华裔美国文学至今已经走过三个重要发展阶段:20世纪六十年代之前,以黄玉雪、刘裔昌等为代表的第一代华裔美国作家都是在以迫切的心情表现“宣称自己是美国人”,“融入美国”的主题;六十年代之后,尤其是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末,以赵健秀为代表的华裔美国作家、批评家开始猛烈批判前一种融入美国的认同心态,提倡建立在中华名族文化基础上的男性英雄传统和“亚裔美国文学的感性”;九十年代之后,华裔美国作家们开始反思这种陷入二元对立思维模式的内部争论,用超越二元对立的方式重新审视他们所面临的问题,积极思考如何利用自己所处的边缘地位,如何充分认识自身内部的能动性,以渗透的方式积极影响西方的意识形态与思维方式,使其内部发生变化,从而最终解构霸权话语,重构华裔美国人自己文化身份的目的。(陆薇:230-231)

作为第二代华裔美国作家的杰出代表,黄哲伦无疑领先一步。他通过对华人文化属性的探索,用超越二元对立的方法,采用文化交流与沟通的方式来解决中西文化在意识形态与思维方式上的分歧与矛盾。他怀着对中华文化的自信书写新的华裔美国文学,为自己在以白人为主流的美国文学史中争取了一席之地,从而实现了其对美国梦与中国梦的追求。

毫无疑问,美国的华裔与白人一样,心中怀有一个梦想,就是要在这片土地上取得成功,实现“美国梦”。后现代主义与后殖民理论家们认为“一个人的历史就是家族的历史,也就是名族的历史”。华裔作家们也认识到中国血统的人在美国受歧视,这不仅仅是个人的悲哀,而且是民族和国家的悲哀,因而他们奋起书写自己的文学,华裔的文学,从在主流社会寻找自己的位置转向寻求在美国华裔身份的确认。从追求光宗耀祖、出人头地到追求个人自由、人格完善,华裔美国文学这样一个追求“美国梦”的过程,也是华裔美国作家们追求与实现其家族与名族历史为人接受和认可的过程,反映了他们更深邃,更具生命力的民族集体无意识,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是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中国梦。

综上所述,黄哲伦的《蝴蝶君》通过运用戏中戏,解构了传统的男与女、东方与西方的权力关系,重构了一种建立在文化交流与沟通基础上的新型的权力关系,由此实现了作家对于美国梦与中国梦的追求,而归根结底,美国梦与中国梦是统一的,是相互融合的。

(注:本文系安徽财经大学2014年校级科研一般项目“美国梦与中国梦:美国华裔戏剧的主题嬗变”,项目编号:ACKY1460)

参考文献:

[1]程爱民,邵怡,卢俊.20世纪美国华裔小说研究[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0,(5).

[2]黄哲伦.蝴蝶君[M].张生,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5).

[3]陆薇.向文化研究的华裔美国文学[M].北京:中华书局,2007.

[4]吴冰,王立礼.华裔美国作家研究[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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