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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新文字冬学运动述论

2016-03-15崔明海

武陵学刊 2016年6期
关键词:陕甘宁边区边区汉字

崔明海

(安徽师范大学政治学院,安徽芜湖 241002)

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新文字冬学运动述论

崔明海

(安徽师范大学政治学院,安徽芜湖241002)

在苏联经验与中国问题的互动影响中,中国共产党将汉字改革与文化大众化、阶级革命以及政权建设联系在一起,赋予汉字改革多重政治意义。从1940年试办到1943年中断,在短短三年时间内,中国共产党利用组织力量,采用群众性的冬学形式推动了拉丁化新文字运动的开展。但由于抗战后期经济和政治环境的制约,部分民众对新文字的怀疑、新文字冬学本身存在的问题以及新文字与文化大众化和民族化方面产生的种种矛盾等原因,陕甘宁边区的新文字冬学运动不得不中断推行。中国共产党关于拉丁化新文字运动的理论思考和实践探索,对建国初期的文字改革产生了一定的历史影响。

中国共产党;汉字改革;陕甘宁边区;新文字冬学

在近代汉字改革运动中,中国共产党成为20世纪三四十年代拉丁化新文字运动的推动者和领导者。共产党倡导的拉丁化新文字运动既秉承了自晚清以来文字改革的思想,又受到十月革命后苏联境内少数民族文字拉丁化改造和扫盲运动的影响。从20世纪20年代末期开始,在苏联学习的中国共产党党员和革命知识分子如瞿秋白、吴玉章、林伯渠、萧三等人产生了为中国华侨工人创制简单的汉语拼音文字的思想。较早考虑文字改革问题的瞿秋白在苏联汉学家郭质生、龙果夫、莱赫捷尔等人的协助下,参考国内的“注音字母”“国语罗马字”等拼音方案拟定了北方话(以山东话为主)拉丁化新文字方案,并在苏联远东地区的中国工人中间得到初步推广。1933年,国内世界语工作者焦风等人在苏联世界语工作者的协助下,将这个拉丁化新文字方案介绍到国内文化界,并在上海成立第一个新文字团体从事研究、宣传和推广工作①。

1935年底党中央和红军到达陕北之后,在时任陕甘宁边区教育厅长徐特立的倡导下,共产党曾利用拉丁化新文字举办过短期扫盲班,一些干部、教员和伤残军人开始学习新文字。徐特立离开延安之后,吴玉章继续领导拉丁化新文字的推行工作。1940年9月,陕甘宁边区政府决定在延安市和延安县利用拉丁化新文字试办冬学,1941年拉丁化新文字冬学运动在全边区推广,1942年新文字冬学运动又缩小至延安县,1943年中断。抗日战争时期,共产党除了在陕甘宁边区较大规模推行过拉丁化新文字以外,皖南新四军,晋察冀边区,太行山地区,晋冀鲁豫边区,晋西北地区,苏北根据地,苏皖边区,山东根据地滨海、鲁中、鲁南、胶东等地区也曾在小范围内推行过拉丁化新文字,但影响有限②。

作为中国百年文字改革史的重要组成部分,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试行的拉丁化新文字冬学运动是中国共产党将文字改革的理论应用于实践的初始期,也是陕甘宁边区进行文化改革和政权建设的重要途径。本文试图在前人研究基础上,对这一运动的起因、推广过程、中断原因和历史影响作一系统分析,以期有利于近代革命史和文字改革史的研究与反思。

一、推行拉丁化新文字运动的原因和目的

中国共产党人的政治理念与他们的文字改革思想之间存在着密切的互动关联。瞿秋白曾从多方面总结了汉字在普及教育、革命大众化和汉语现代化方面存在的诸多障碍。“汉字是十分难学的符号”,平民要花大量时间才能学会,只有少数有金钱和空闲时间的权贵才能熟练掌握汉字的应用技能。这就为特权阶层垄断文字创造了条件[1]168-169。文字的垄断进一步造成了“智识的垄断”,统治阶级可以继续实行愚民政策[1]281。1930年,瞿秋白的《中国拉丁化字母》一书在苏联出版,文中对汉字大加批判,认为汉字“是反动派和旧秩序的象征,而且越来越对所有革命者成为障碍”[1]418。作为旧制度和旧文化的代表,汉字成为亿万劳动群众迅速获得文化知识和革命思想的障碍。“汉字不是表示声音的符号”,用汉字写出来的文字不能做到言文一致。中国文字和语言的分离,更加巩固了“识字阶级”的统治地位,儒士们使用的文言虽在不断发展,但群众口头活语言却难以得到发展和进化的机会[1]262。民众口头语言随着近代社会的发展而不断变化,但汉字制度却阻碍了汉语文法的发展,亦不利于吸收欧美先进科学文化的新概念[1]240-241。大体而言,阶级革命的政治理念对瞿秋白的文字改革思想有着较大的影响,这种政治革命理念反映在语文改革上就是要求中国语言和文字的大众化、民主化。

1939年,吴玉章带着在苏联远东地区利用新文字给华侨工人扫盲的经验来到延安,他见陕甘宁边区普通民众以文盲居多,遂决定采用新文字进行扫盲。吴玉章指出,中国文盲众多,是因为中国没有标音的拼音文字,言文不一致,工农大众识字很难[2]183。吴玉章主张改革汉字的理由和瞿秋白是一致的。

1940年1月,毛泽东在陕甘宁边区文化协会第一次代表大会上的讲演中阐述了新民主主义文化大众化的问题。他指出,新民主主义文化是为工农群众服务的,为了使革命文化和思想接近民众,“文字必须在一定条件下加以改革,言语必须接近民众”[3]。毛泽东主要从新民主主义文化大众化角度支持语文改革,这一言论极大地推动陕甘宁边区文字改革工作。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论》发表以后,吴玉章就根据这个理论进一步阐释了汉字拉丁化的必要性。吴玉章认为,汉字是文化大众化的一个障碍,要创造广大民众需要的新民主主义文化,首先就要有大众易懂、易学、易写、易念、易认的文字。他还特别指出,文字是文化的工具,同艺术、宗教、文学一样是人类社会的上层建筑,具有阶级性,是当时社会统治阶级意识的反映[4],也是“统治阶级愚弄劳苦群众的工具”[5]。

从以上言论来看,瞿秋白、吴玉章二人提出了相同的文字改革理论。随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阶级革命的兴起,除了强调汉字在教育启蒙方面的缺陷之外,以瞿秋白和吴玉章为代表的共产党人在这一时期已将文字改革与阶级革命联系起来思考,提出了文字属于上层建筑,具有阶级性的主张,文字改革在当时已被纳入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范畴。从理论渊源上来看,列宁的“文化革命”思想和苏联语言学家马尔提出的语言具有阶级性的理论对共产党人的文字改革思想产生了较大的影响[6]。

与之相呼应的是,推行拉丁化新文字就是要解决汉字带来的问题。汉字革命的终极目标是要完全废除汉字和文言,采用罗马字母拼音,“创造一种新式的中国文”,其目的不但是为了普及初等教育和识字运动,而且是为了广大群众有更高级的文字,“可以用来参加高深的学术文化生活”[1]280-282。除了有利于民众识字扫盲和提高文化之外,推行拉丁化新文字也可以促进中国文化的国际化,“打破中国的闭关自守,吸收世界进步的文化,发扬中国固有的文化,消灭中国的落后,使中国能很快的和世界一同前进发展到最高度的科学艺术及一切文化”[2]195-196。吴玉章相信,随着世界交通和学术不断发展,社会主义在全世界范围内胜利后,必定会形成新的拼音文字。所以,中国要想和世界潮流共同前进,就要采用国际化的拼音文字。从这些言论可以看出,共产党人将无产阶级革命的国际主义精神也深刻地投射到中国文字改革的想象之中。

在共产党人关于文字改革的设想中,汉字革命的长远目标是要废除汉字,推行拼音文字,融入世界拼音化潮流。但这并不代表共产党在当时就试图立即用拉丁化新文字代替汉字,因为他们已经认识到“汉字有悠久的历史,不是轻易可以废弃,而必使其逐渐演变,才能完成文字改革”[7]。陕甘宁边区政府当时的计划是利用新文字来扫除文盲,让群众在最短期间可以用新文字学习政治、科学和汉字。从这个角度来看,陕甘宁边区的新文字冬学运动与清末切音字运动、民国的注音符号识字运动在目的上是有相同之处的,那就是经由汉字改革来进行民智启蒙。但在抗日战争和陕甘宁边区特定的时间和空间之中,与此前文字改革运动的不同之处在于,拉丁化新文字冬学运动是抗日救亡整体政治运动和共产党领导的阶级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是为抗日战争政治动员和共产党政权建设服务的[8]。具体来说,边区的新文字冬学运动主要是为了改进教育普及的工具,提高群众的文化水平,为边区建设提供更多的人力资源;同时,藉由新文字冬学运动向边区群众宣传党的各项抗日政策和方针,提高其政治觉悟,动员群众投身抗战,巩固边区政权。这是共产党依据当时社会形势制定的文字改革的现实目标。

二、推行拉丁化新文字的途径和方式

陕甘宁边区的新文字冬学运动从1940年试办到1943年中断,在这短短3年时间内,边区政府主要从培养新文字干部和师资、出版新文字报刊和课本、确立新文字的法律地位和利用组织力量开展新文字冬学等方面做出了诸多努力。

(一)成立研究和推行新文字的组织

陕甘宁边区新文字协会是其中核心领导组织。1940年11月,由吴玉章、徐特立等人组织发起的边区新文字协会在延安成立,倡议得到社会各界的响应和支持。吴玉章被推举为新文字协会会长,毛泽东、郭沫若等人被推举为名誉理事,林伯渠等17人被推举为理事[9]161-163。该协会主要职能是利用新文字开展冬学和发展教育;出版新文字的报刊、课本;举办新文字训练班,培养新文字干部;研究方言土语,推动全国语文改革运动[10]。陕甘宁边区新文字协会在团结边区和全国新文字工作者共同推动新文字运动、提高民众文化方面也发挥了重要作用。边区各地也相应地成立新文字协会分会,分级领导新文字冬学工作。如1941年8月,陇东区成立新文字协会分会,号召陇东教师、职工、农民积极学习新文字[11]。1941年11月,延安新文字协会成立,要求各区乡成立分会,组织新文字冬学工作[12]。

(二)训练新文字骨干,培养师资

为了给陕甘宁边区新文字冬学运动培养教员和组织骨干,1940年10月,吴玉章创办了新文字冬学教员训练班,共招收70多名学员。学员主要是从马列学院、陕北公学、中国女子大学等学校和团体抽调来的干部,学习时间一个半月,课程有中国文字源流、中国音韵学常识、拉丁化新文字方案、发音学、教学法等[13]。这些学员学习结业后,被分配到延安县和延安市开展冬学工作。他们共组织了63个新文字冬学班,有1 563人参加了学习。1941年2月5日,陕甘宁边区新文字干部学校在“新文字冬学教员训练班”的基础上成立,由吴玉章任校长。陕甘宁边区新文字干部学校开设了高级班和初级班。曾参加过新文字冬学教学工作的新文字教员训练班学员被编为高级班,这个班是新文字干部学校的重点班,也是在群众中开展新文字冬学运动的骨干力量,共有学员50余人。高级班先后开设的课程有:政治经济学、中国通史、中国近代革命史、自然科学、数学、文字学、语言学、国语罗马字、新文字研究、世界语、写作基础、边区建设、农村教育、时事政策和新文字冬学实践等。初级班先后设置的课程,第一学年以文化课为主,并开设政治常识、新文字概论;第二学年主要上业务课;第三学年主要是实践课程。初级班学员是从边区部分县市招来的青年,全班共有学员40余名。速成班、讲习班是为专门学习新文字的延安干部和群众创办的,主要学习新文字③。

1941年陕甘宁边区政府决定这年冬天在全边区举办新文字冬学。延安新文字干部学校抽调30多名学员,分赴边区各区、县,举办了13个新文字教员训练班,参加学习的超过600余人,这为各县市区培养了一批新文字教学骨干力量。1942年冬,边区政府决定重点在延安县办新文字冬学。为此,新文字干部学校又从高级班学员中选派了多名新文字冬学教员,在延安县举办了14个新文字冬学,共招收650名学员,进行了为期两个半月的新文字冬学活动③。从以上可见,在陕甘宁边区新文字冬学运动中,新文字干部学校在培养师资和教学方面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三)编辑和出版新文字报刊、课本和读物

1937至1938年初,在陕甘宁边区新文字冬学运动开展之前,边区已经办过一批新文字扫盲班,也印过新文字刊物。定期刊出的新文字报有《老百姓报》《抵抗到底报》《新文字联合墙报》《新文字画报》。其中《抵抗到底报》经常出版,刊登的内容有论文、通讯、谈话、初级读物等,每期数量约有六七百份。另外,新文字的通俗读物也有30多种[14]15。

1940年11月22日,为了配合正在进行的边区新文字冬学运动,边区政府创刊油印《SinWenzBao》(《新文字报》)。《新文字报》是陕甘宁边区新文字协会会刊,隶属于边区政府教育厅,从1940年11月创刊至1943年1月停刊,共出版110多期。毛泽东、朱德曾在报上题词,对《新文字报》和新文字教育加以支持和鼓励。该报刊登的内容有时事新闻、新文字辅导教材和各地冬学工作情况,读者对象主要是初识新文字的农民、冬学学生和机关部队的扫盲班学生。1941年5月,《新文字报》改为铅印,一周一期,由延安新华书店发行。改版后的内容包括:宣传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介绍抗战英雄、边区劳动模范、革命领袖的先进事迹以及各地学习新文字的情况等等[15]。到1942年10月,《新文字报》一年来的销量由700份增加为1 400多份,发行地区由陕甘宁边区扩大到晋西北和晋察冀边区以及新疆、西安、重庆、桂林、上海、香港等地[9]183。

1941年10月20日,为了满足全区新文字冬学学生学习新文字的要求,新文字报社又编辑出版了新文字看图识字画报《大家看》(《DagiaKan》)[16]。陕甘宁边区各地也办有新文字报纸,如陕甘宁边区新文字协会关中分会曾创刊《关中新文字报》,内容有教学经验交流、初级读物、补充教材、小常识、大众文艺、新运消息等,每期印数250份,对象主要是新文字冬学教员、小学教员和区乡级干部[9]179。

1940年8月,新文字运动委员会编辑的《中国新文字自修课本》出版,一开始就出版了6 000册。1941年7月延安新华书店出版社会教育用书《新文字课本》第一、二册,销量在1 500本以上[9]173-174。中央出版局也出版了一些新文字书籍如《老百姓的故事》《玛利亚的故事》《新文字的发音方法》《自然常识》《列宁的故事》《长征的故事》《夫妻拜年》《打屁股》《不害病》《不作睁眼瞎》等[9]191。据倪海曙的不完全统计,1940至1943年间,陕甘宁边区出版的新文字图书有15种,课本2种,概论1种,丛刊1种,读物10种,创刊刊物4种[9]27。这些报刊、课本和读物都成为这一时期共产党领导新文字冬学运动、推行文化和政治大众化的重要载体。

(四)确立新文字的法律地位

1940年12月,边区政府为确定新文字法律地位,向社会正式布告:“1941年1月1日起,新文字跟汉字有同样的法律地位,凡是上下行公文、买卖账、文书单据等,用新文字写跟用汉字一样有效。政府的一切布告法令,汉字和新文字两种并用。各县给边区政府的公文,用新文字写的,一样有效。”[17]1941年1月,陕甘宁边区银行钞票一面印汉字,一面印新文字。这些措施主要是想为广大群众创造使用新文字的社会环境,增强群众学习新文字的信心。

(五)利用组织力量推行新文字冬学运动

从1940至1942年,陕甘宁边区各级党政机关、团体和单位等成立新文字冬学组织主抓冬学工作,先组织干部学习新文字,再通过干部发动群众的方式来开展新文字冬学。

首先,由边区教育厅领导新文字冬学工作。为了更好地开展新文字冬学运动,当时边区教育厅联合共产党西北局、边区总工妇联会等有关单位组织成立冬学委员会,领导本年的新文字冬学运动,并按照50%~60%的人数比例组织乡级基层干部首先学习新文字[18]。

其次,各县、区成立冬学委员会,开办冬学。如赤水县党委和县政府召开政务委员会讨论新文字冬学问题,决定动员乡级干部上新文字冬学,各区青年主任、宣传科长、教育助理员等人专门负责办理冬学,开办男子冬学7处,女子冬学6处,共13处。安定县文教科召开教育委员会,成立冬学委员会,全县开班冬学23处[9]178-179。延长县三科、县委宣传部、当地驻军、完小新文字辅导团、民教馆等7个单位发起成立新文字协会延长分会,决定举办新文字男冬学15处,女冬学2处[9]183-184。盐池县政府第三科召开冬学委员会,决定全县办新文字冬学4处,每处20人,等等[9]187。

再次,各机关、单位、社会团体等组织干部、职工和群众主动学习新文字。如鄜县县政府和机关干部70多人自动组织了新文字班学习小组。延川县政府干部20多人、小学教员10人,绥德的银行、贸易局、商店、工余学校职工干部30多人、农村干部40多人,安定的警卫团和党委等也都组织起来学习新文字[9]180。定边县民教馆开办商人新文字夜校,延长县纺织厂组织全厂干部学习新文字,安塞县难民工厂工友组织了新文字学习小组等等[9]187。

三、新文字运动推行的成效及中断的原因

1940年冬季,延安市和延安县首先试办拉丁化新文字冬学,这一年新文字冬学一共办了56处,平均上课50天,1 563名毕业学生中有561人学会了日常用语的自由交谈和书写,基本上学会读写的算在一起有780人[19]。冬学后平均各乡有6—7人学会新文字的,比识汉字的人多两倍[9]166。吴玉章对这个成绩非常满意,他认为,利用新文字扫盲,三五年时间80%的文盲就可以消灭了[20]。林伯渠也认为,群众“乐于接受新文字”[21]。这也是随后新文字冬学运动在边区全面铺开的重要原因。

1941年在陕甘宁边区13个县份中,办了215处冬学,学生5 091人,冬学除主要教新文字外,兼授音乐、青年及妇女运动、施政纲领等。在学习过程中,由于开学时间及学员程度不齐,学员的成绩并不一致,有些仅能拼音而已。在后来的毕业考试中,志丹及延安县的毕业者约占50%,是成绩最好的县份。延川、庆阳县的毕业者只占到12%~15%,成绩最差。而1940年12个县中有汉字冬学生5926人,毕业者占12%[22]。相比较而言,1941年新文字冬学效果比汉字冬学有一定的进步,但不如1940年的试行效果。1942年冬,边区政府改变政策,决定重点在延安县办新文字冬学,至1943年,新文字冬学中断推行。

何种因素导致新文字没有推行开来?曹伯韩认为:“到了抗战后期,由于反动政府的阻碍,军事形势的恶化,经济生活的不安,这一个还没成熟的新文字运动就中途停顿了。”[23]81981年6月,萧三在全国高等院校文字改革学会成立大会的讲话录音中指出,延安和各解放区也曾经推行拉丁化新文字,“当时是军事时期,首先要忙于打仗,后来又因为搞大生产、整风等等原因”,这方面的工作就暂时停止了[24]。倪海曙认为:“由于国民党的封锁,边区的经济越来越困难,不能不以全部精力投入生产,又因整风和教育经费不足,农村学生住处分散、上学不便等原因,新文字冬学办到1943年就大部分不办了。”[9]27综合以上几种观点来看,曹伯韩、萧三、倪海曙主要从宏观角度强调新文字推广工作中途停止是因当时政治、军事和经济方面的客观条件所致。毋庸置疑,正是人力、物力、财力的短缺极大地制约了陕甘宁边区的文化教育。以边区的纸张印刷为例,本来印制汉字书报、文件已经十分困难,如果再加印有拉丁字母的书报、文件就更困难了[25]。除了这些外在客观条件制约以外,关于这一运动中断的更为深层次的原因可能还有以下方面。

一是民众对新文字的态度。在一些有文化底子的读书人看来,新文字是“粗鄙”的,它是底层群众使用文字的初级工具,只有汉字才可以写出高深优美的文章。所以,“新文字容易学,可让老年人去学;青年人记忆力强,宜学汉字,不要拿新文字来耽误他”[26]。在中国工农红军大学中,文化程度较高的学员一般都认为他们不需要新文字,并且认为学习新文字妨碍他们学习政治和军事,所以没有学习的积极性,新文字这科成绩也最差[27]。这些现象表明文化程度较高的民众对汉字与新文字的地位和作用有着明显的优劣之分。另外,由于官方解释工作做得还不够深入,有些群众在一开始就怀疑新文字是洋文,不愿意学习[14]15。

新文字工作者也认识到,新文字对文盲而言也并不是那么简单易学,无论是字母、拼音和写法规则,在他们都是需要下一番苦功夫才能学会的[28]。而新文字词素连写的方法和标准,方言统一的标准问题,新文字中同音字的问题都是拉丁化新文字要处理的难点[23]12-13。如果教学方法不对,也会让很多学员不愿意学习新文字。

尽管边区政府颁布文告强调新文字和汉字具有同等的法律地位,但社会上应用新文字的地方还是比较少,像中央通讯站就不收发用新文字写的信件[29]。有的商店用新文字开了一个发票,农民用新文字开了一个买条,往往就没有用上[30]。因物质条件的制约,边区印刷新文字读物非常困难,与农民有关的小册子和读物就更少见了,一些学员在冬学之后,没有机会练习和使用他们学到的东西,新文字的学习常常是前功尽弃[31]。这种情况表明,新文字的推行效果深受整个社会环境的影响。纵使新文字在理论上是极好的,但“在不适宜的环境就可以变为极坏的东西”[32]。从实用角度来看,在边区农村,群众学了汉字用的机会少,学了新文字用的机会就更少了,很多群众感到在汉字势力包围当中,学了新文字没有用,不如拿这时间来学汉字。一些民众甚至连汉字都不愿学,何况新文字。如果政府不能较快地改变文盲学了新文字无处可用的处境,新文字推行的成效肯定大打折扣。

二是新文字冬学本身的问题。陕甘宁边区人口较少,山地面积较大,村庄狭小分散,不易集中学习。农业是粗放型农业,工业也是家庭手工作坊,农业和手工业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所以,很多家庭的成年人、青年人乃至儿童都要积极投入农业生产,缺乏学习时间[33]。这是群众轻视上冬学,边区文盲占多数的重要原因。有些地方的老百姓把上冬学看成是苦差,部分教员程度很低,冬学质量差,这更加重了老百姓轻视冬学的心理。还有一些群众误认为冬学是政府让自己的子女去受训练,“准备做公家人”,甚至还发生躲避、装病、雇人顶替的事情[30]。有些县区对新文字抱轻视态度,也不重视冬学工作,临时将干部调走去征粮,导致征粮工作和冬学工作没有安排好,顾此失彼[29]。冬学动员多用命令摊派方式,注重数量不注重质量,有的把小孩、老头、有眼病的人也拖去上冬学。有的冬学教员吃的粮食也由学生负责,学生负担较重[22]。新文字冬学本身存在的这些问题和民众对冬学的误解导致一些民众对新文字冬学持怀疑甚至逃避、反对的态度。

对于诸如此类的问题和困难,共产党人在当时已经有所觉察,吴玉章就曾对新文字推动过程中忽视实际问题和困难的主观主义进行过反思和批判④。不过,边区政府当时虽注意到新文字冬学运动本身存在的问题,并且也做出了一些改进和调整,但后续效果并不理想。在当时的政治背景下,推行新文字冬学运动虽是边区政府重要的政治任务,但这并不是出于民众的主观需求。再加上新文字冬学采用革命化或大运动的方式,以政治运动的形式推行新文字,一开始虽能取得一些成效,但不免会挫伤群众的热情,缺乏持久力。

三是西方化、大众化与民族化的矛盾。拉丁化新文字运动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因为拉丁化新文字方案是瞿秋白和一些共产党员在苏联专家的协助下制定,并由苏联海参威第一次中国新文字代表大会决议通过的,共产党也将推行新文字看作自己的责任。正是这些政治色彩让很多人对新文字产生了非议,“招致了一般人的恐惧和妒忌”[34]。国民党内一部分人就认为新文字运动是“赤化”运动,国民党中央宣传部曾发文取缔拉丁化新文字运动,理由之一是因其妨碍国语统一运动,破坏汉字统一和国家统一[35]。国语派语文改革家黎锦熙也将其看成是苏俄对中国的“文字侵略”[36]。也有人将废除汉字、推行拉丁化新文字看成是置中国受欧美“奴役”的境地。何允源就认为,文字为一个国家独立精神的体现和寄托,废弃汉字和推行拉丁化文字是“置中国为欧美奴役之国,中国人为欧美奴役之人也”[37]。这些反对意见虽存在诸多政治偏见和误解,但其中反映的一些问题仍值得反思。在共产党人的视野中,文字改革的合法性和原动力是以阶级革命理论为基础的,汉字被看作是特权阶层的文字,是封建文化和封建制度的产物,而拉丁化新文字被看作是劳苦大众的文字。但废除汉字,倡导汉字拉丁化的主张又不免被人认为是一种全盘西化论。同时,陕甘宁边区的新文字运动在理论认识和推动方式上都受到苏联方面的影响,这些都与文化民族性和民族国家建设之间存在诸多矛盾和冲突。这些矛盾应该是陕甘宁边区拉丁化新文字运动中断的深层次原因。

四、新文字冬学运动的启示和历史影响

20世纪三四十年代,废除汉字,推行拼音文字的呼声在文化界形成了一种主导话语。在苏联经验与中国问题的互动影响中,共产党人将文字改革与文化大众化、阶级革命和政权建设联系在一起,赋予汉字改革更多的政治意义。在这种文字改革思想的指导下,以瞿秋白、毛泽东、吴玉章、徐特立和林伯渠等为代表的共产党人积极领导和支持拉丁化新文字运动,这使得党内支持和参与语文改革运动的力量颇为强大。为推行新文字,陕甘宁边区政府又成立了政治性更强、权威性更高的组织机构,并通过组织力量发动了群众性冬学运动⑤。正如朱自清在当时所观察到的,新文字得到了“政治力量的帮助”[38],产生了较大的社会影响。

从共产党领导的拉丁化新文字冬学运动的提出、推行和结果来看,尽管共产党为推行新文字冬学付诸了诸多努力,但作为一项重大的文化改革和教育运动,其成功与否,并不由革命者的意志而决定。陆志韦曾不无失望地评价说,“在解放区,拼音文字好像推行不开”[39]。从主观意愿上来看,废除汉字,推行拉丁化新文字是为了普罗大众,但主观目的上的趋善性,并不能保证此项改革就一定能取得成功。近些年来,文字学界对拼音文字和汉字的优劣重新作出评估,有学者就指出,拼音文字必然受到普通群众欢迎的说法是出于一些知识分子的推测和想象,在实际推行过程中会遇到许多难以预料的困难[40]。相较于战争年代经济和政治等宏观条件的制约,拉丁化新文字的实用性和方案本身的科学性、文字改革的大众化和民族化的路径、民族文化的传承和革新、民众接受心理和习惯等问题都需要从语言学、教育学和文字学角度加以客观论证和规划,而不能仅仅站在政治立场加以掩盖和忽视。

从客观角度来看,推行拉丁化新文字是为了尽快扫除文盲,但汉字拉丁化运动确实在“西化”“大众化”和“民族化”之间制造了诸多矛盾。正如有研究者所言,新文字运动虽表达了底层群众追求知识翻身的美好愿望,又体现了共产党人文化改造的理想,但拉丁化新文字运动对中国传统文化过分的否定超越了群众的想法和要求[41]。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在支持拉丁化新文字当事人的主观认知中,这种矛盾并不存在。毛泽东在阐释新民主主义文化“科学的”和“民族的”特点时就指出,我们要批判地吸收古代优秀文化,发展民族新文化;既要反对“全盘西化”的主张,但也要“大量吸收外国的进步文化,作为自己文化食料的原料”,创造具有新民主主义内容和民族形式的新文化[3]。共产党人并不否认文化的民族性。依照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文化建设思想,当时他是从革命文化大众化角度来支持新文字的,但推行拉丁化新文字并不是形式主义地吸收外国——“全盘西化”的表现。因为在支持拉丁化新文字的知识分子看来,文字是符号性工具,并不是文化本身,中国文化可以用汉字记载,也可以用拼音文字来记载,采用拉丁字母犹如采用外国人制造的火车作为交通工具一样,目的是为了改造生活,发展我们的文化[23]81-82。这种视汉字为符号性工具(文化和语言的工具)而不是文化本身的理论以及文化可以“洋为中用”的思想从理论上消解了汉字拉丁化与文化民族性、民族国家建设之间存在的矛盾。这种思想也一直影响到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文字改革。

毋庸置疑,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拉丁化新文字冬学运动对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文字改革产生了一定的历史影响。从思想层面来看,智民强国和文字工具论同样是建国初期文字改革的主要目的和理论基础。从技术层面来看,陕甘宁边区试行的拉丁化新文字方案成为汉语拼音方案的重要来源。从人事关系来看,以吴玉章为代表的新文字工作者在陕甘宁边区新文字冬学运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中的一些人亦成为新中国文字改革的重要组织者和参与者,为文字改革提供了诸多思想和经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陕甘宁边区新文字推行工作中出现的问题和教训对新中国的汉字改革工作起到了警示作用。毛泽东曾在1951年提出“文字必须改革,要走世界文字共同的拼音方向”的观点,很多人认为建国初期制定汉语拼音方案就是为推行拼音文字做准备。但在当时官方正式文件中,并没有发现“废除汉字”“推行拼音文字”诸如此类的措辞。恰恰相反,1958年1月10日,周恩来在政协全国委员会举行的报告会上对这一误解做出澄清。他指出,汉语拼音方案是“用来为汉字注音和推广普通话的,它并不是用来代替汉字的拼音文字”。他认为汉字在历史上有过不可磨灭的功绩,汉字是永远不变,还是要变,是向自己形体变化,还是要被拼音文字代替,对于汉字前途问题,“我们现在还不忙作出结论”,“大家有不同的意见,可以争鸣”[42]。这一观点集中反映了建国初期的文字改革汲取了此前新文字运动的经验教训,试图避免不切实际和过于急躁的主观主义思想。

注释:

①相关史实可参见:史萍青著、吴友根译《关于中国新文字历史的一章(1928—1931)》(上、下),载《语文建设》1962年第9—10期;萧三《忆秋白》,《萧三文集》第70页,新华出版社1983年版;倪海曙编著《拉丁化新文字运动的始末和编年纪事》第69-85页,知识出版社1986年版;焦风《三十年代中国世界语者介绍拉丁化新文字的一点回忆》,载《文字改革》1963年第11期。值得注意的是,20世纪30年代,拉丁化运动在中苏两国的走向并不一致。列宁逝世之后,斯大林推行大俄罗斯民族主义的国语政策,反对拉丁化,推行斯拉夫化,把苏联境内多种拉丁化新文字一律改成俄文字母。所以,当中国境内宣传中文拉丁化的时候,苏联已经放弃拉丁化了。周有光《百岁新稿》(修订版)第180页,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4年版。

②相关文章主要侧重于记叙新文字推行经过,可参见:张雁《抗日战争时期新四军军部地区的新文字运动》,载《文字改革》1961年第12期;刘震《抗日战争时期山东省滨海地区的新文字推行工作》,载《文字改革》1983年第6期;栗洪武《徐特立与陕甘宁边区的新文字教育运动》,载《徐特立研究》1996年第3期。

③参见吕应利《延安新文字干部学校》,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延安市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编《延安文史资料:第6辑》第85-87页,1992年。

④参见吴玉章《新文字在切实推行中的经验和教训——在新文字协会第一届年会上的报告(1941年12月)》,中国人民大学语言文字研究所编《文字改革文集》第19-20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78年版。

⑤关于共产党领导拉丁化新文字运动与国民党领导国语运动的不同特点和方式,相关研究可参见锦恩《试论民国时期国共两党对汉语拼音的推行》,张宪文主编《民国研究》(冬季号)第89-97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年版。

[1]瞿秋白.瞿秋白文集·文学编:第3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

[2]吴玉章.文学革命与文字革命[G]//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史料选辑:第4辑.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5.

[3]毛泽东.新民主主义的政治与新民主主义的文化(1940年1月15日)[J].中国文化,1940,1(1):2-25.

[4]吴玉章.新文字与新文化运动[G]//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史料选辑:第4辑.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5:207-210.

[5]吴玉章.新文字与新文化运动(续完)[G]//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史料选辑:第4辑.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5:338-339.

[6]杨慧.思想的行走——瞿秋白“文化革命”思想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56-57.

[7]陕甘宁边区新文字协会成立缘起[J].中国文化,1940,2(4):48-54.

[8]倪海曙.倪海曙语文论集[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1:3.

[9]倪海曙.拉丁化新文字运动的始末和编年纪事[M].上海:知识出版社,1986.

[10]边区新文字协会简章草案[G]//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史料选辑:第4辑.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5:286.

[11]陇东分区新文字分会成立[N].解放日报,1941-09-10(2).

[12]延安市志编纂委员会.延安市志[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4:721.

[13]中共四川省委党史研究室.吴玉章年谱[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262.

[14]吕良.边区的社会教育(1938年2月20日)[G]//陕西师范大学教育研究所.陕甘宁边区教育资料(社会教育部份):上.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1.

[15]李绵,翟准.延安《新文字报》简介[J].新闻研究资料,1987,(37):192-193.

[16]陕西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陕西省志·报刊志:第70卷[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0:243-244.

[17]陕甘宁边区政府关于推行新文字的决定(1940年12月25日)[G]//陕西省档案馆,陕西省社会科学院.陕甘宁边区政府文件选编:第2辑.北京:档案出版社,1987:541.

[18]关于办理冬学的联合指示信[N].解放日报,1941-10-28(4).

[19]开展冬学运动(1941年10月24日)[G]//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史料选辑:第4辑.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5:619.

[20]李绵.陕甘宁边区一次很有意义的文字改革试验——怀念吴玉章同志[M]//中共四川省委党史工作委员会《吴玉章传》编写组.怀念吴老.重庆:重庆出版社,1986:243.

[21]林主席对本报记者谈政府工作及最近措置(1941年2月8日)[G]//陕西省档案馆,陕西省社会科学院.陕甘宁边区政府文件选编:第3辑.北京:档案出版社,1987:68.

[22]边区教育厅总结新文字冬学工作[N].解放日报,1942-03-30(4).

[23]曹伯韩.论新语文运动[M].上海:东方书店,1952.

[24]全国政协常委、中国作家协会理事萧三讲话(1981年6月16日16时录音稿)[J].语文现代化,1981(5):5:15-19.

[25]刘御.从新文字运动到“注音识字、提前读写”实验——关于三十年代至八十年代我国文字改革和小学语文教学改革的耳闻、目睹、身历记[M]//刘御.刘御教育文集.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1:222.

[26]推行新文字与扫除文盲[N].解放日报,1941-06-04(1).

[27]对于教学新文字的意见(1936年3月19日)[G]//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史料选辑:第4辑.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5:11.

[28]景林.怎样教新文字[N].解放日报,1941-11-23(4).

[29]萧云.新文字冬学里的几个问题[N].解放日报,1941-11-04(4).

[30]辛敢.今年新文字冬学的几个问题[N].解放日报,1942-11-14(2).

[31]今年的冬学[N].解放日报,1942-11-24(1).

[32]了一.汉字改革的理论与实际[J].独立评论,1936(205):6-22.

[33]关于群众的文化教育建设草案[G]//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史料选辑:第4辑.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5:15.

[34]吴一心.中国文字改革运动之史的综述[J].中华教育界,1947(8):35-41.

[35]奉教部令准中央宣传部函送中国字的拉丁化运动应注意之点一文转饬知照等因令仰知照由[J].广东教育厅月报,1938,1(5):33-34.

[36]黎锦熙.国语运动史纲[M].上海:商务印书馆,1934:302.

[37]何允源.整理我国文字刍议[Z].南京国民政府教育部档案,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档案号:5-12289.

[38]朱自清.文字改革问题[M]//朱乔森.朱自清全集:第8卷.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3:423.

[39]陆志韦.“五四”纪念再谈谈新文字[G]//杜子劲.1949年中国文字改革论文集.上海:大众书店,1950:40.

[40]詹鄞鑫.二十世纪文字改革争鸣综述[J].中国文字研究,2003(4):34-50.

[41]高华.革命大众主义的政治动员和社会改革:抗战时期根据地的教育[G]//高华.革命年代.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0:176.

[42]周恩来:当前文字改革的任务[M]//文字改革出版社.当前文字改革的任务和汉语拼音方案.北京:文字改革出版社,1958:8-15.

(责任编辑:田皓)

A Research of the Latinized New Writing Winter-Time Study Movement in the Shanxi-Gansu-Ningxia Border Region during the Anti-Japan War

CUI Minghai
(CollegeofPolitical Science,Anhui Normal University,Wuhu241002,China)

In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the Soviet experience with China’s problems,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linkedthereformof Chinesecharacters withthepopularizationof culture,theclass revolutionandthebuilding of political power,and gave multiple political colors to the reform of Chinese characters.From 1940 to 1943,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used the organizational strength to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he Latinized NewWriting movement by mass winter-timestudy movement.Duetotheconstraints of the economic and political environment in the period of Anti Japanese War,the suspicion of some people on the Latinized New Writing,the problems of Latinized New Writing winter-time study movement and contradictions between Latinized New Writing and culture popularizationandnationalization,theLatinizedNewWritingwinter-timestudymovementinthe Shanxi-Gansu-NingxiaBorderRegionhadtobestopped.TheCPC’stheoretical thinkingandpractical explorationof the Latinized New Writing movement had a certain historical influence on the reformof Chinese characters in the earlyperiodofthePeople’sRepublic ofChina.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reformof Chinese characters;Latinized New Writing winter-time studymovement;theShanxi-Gansu-NingxiaBorderRegion

K265.1

A

1674-9014(2016)06-0069-08

2016-07-15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项目“新中国成立初期文字改革研究”(16YJC770002);安徽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重点项目“文化建设背景下新中国成立初期文字改革研究”(SK2016A037)。

崔明海,男,安徽桐城人,安徽师范大学政治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中国近代文化史和中共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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