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2030议程的实施——没有资金，就没有可持续发展目标

2016-03-15张关林

国外社会科学前沿 2016年11期

关键词：援助资金目标

张关林/译

张关林/译

节选自法国智库欧洲之友报告 2016年

可持续发展目标需要资金——还需要能吸引资金的项目

可持续发展目标涵盖了从性别平等到气候变化等一系列问题，具有深度和广度。要实现这17个大目标和169个小目标，较之联合国过去的千年发展目标，需要更广泛、更多的捐赠。

6月14日，“欧洲之友”的一次辩论会获得的信息是：由于西方捐赠国（它们一直是官方发展援助的最大来源）的预算遇到压力，可持续目标的实施就要依靠新渠道来动员资金。除了西方，捐赠可来自近几十年经济获得飞快发展的一些国家，如中国、土耳其和韩国。来自民营领域的资金也将日益重要。在促进稳定、监督发展上，公民社会可起更大的作用。困难的是如何动员这些行为者。

联合国“2030可持续发展议程”的特别顾问大卫·拿波罗（David Naboro）说，“全世界的人都在问这个问题：这是认真的吗？”他说他是代表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说这番话的。“是的，很认真。我们把议程视为世界未来的宣言——让未来几代人能维持我们所知的生活。每个公司，每个投资机构都必须明白，推动这个使命是他们的份内事，不可以找借口避免参与。”

可持续目标不是根据等级来排列的，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UNIDO）总干事李勇（Li Yong）特别强调第九个目标的重要性：“建设有复原力的基础设施，促进包容与可持续的产业化，推动创新。”这方面的许多资金将来自对外直接投资（FDI），而不是官方发展援助——无论如何，对外直接投资的规模要大得多。李勇说道，“多年来，官方发展援助帮助各国摆脱贫困陷阱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现在，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强烈建议将对外直接投资作为发展资金的一个重点。”

中国改革发展研究院研究人员认为，亚洲基础设施的需求很大。“中国有句老话，叫做：若要富，先修路。我们过去得走5个小时才能到省城，现在大概只需2小时，再过几年用时会更短。这对当地发展的帮助很大。”基础设施的其他重要部分有电力供应，通信和互联网连接。“当那些欠发达地区能接触市场和信息的时候，就有了更多的机会。”

项目是稳定动员资金所必需

可持续发展目标需要大量资金：拿波罗认为需要2万亿～3万亿美元。但找到创新手段吸引私人投资才是关键。风能欧洲（WindEurope）首席政策官克里斯蒂安·鲁比（Kristian Ruby）问道：“是什么能使民营部门想介入新市场，为发展作出贡献呢？是在较低的制度层面产生发展，是增加资源和技能。不要想着为能力建设去赚钱，可能最好的办法是开门见山，直接进行能力建设。”

丹麦的一个例子是发展风能作为电力的一个来源。目前，丹麦国家电网和风涡轮制造商维斯塔斯（Vestas）公司的专家们正在周游全球，解释丹麦电网为何能有40%风能组合的原因。鲁比说道，“全球多数人不相信会做到这点。而在我们丹麦却是每天如此。这是利用公共知识进行能力建设的一个例子。”

来自工业国家工人的私人汇款，是发展中国家资金的巨大来源。但汇款主要帮助的是个人。欧洲区非洲移民网（African Diaspora Network-Europe）创建者玛丽·尚塔尔·犹维通泽（Marie Chantal Uwitonze）说道，“发展中国家不缺资源。但很难疏导汇款，因为汇款是个人对个人的。我把钱寄给家里，很大一部分是用于日常开支的。但如果涉及刚果，那里有许多自然资源，但却没有路能抵达矿产。”

民营部门把资金投向一个新国家之前，需要对投资环境放心。欧洲投资银行机构关系与公共事务理事康斯坦斯·卡恩（Constance Kann）说，“如果不去仔细研究投资障碍的话，我们永远不会提供数万亿资金。因此，使投资可行的政策至关重要。”挪威国家石油公司（Statoil）主管可持续工作的副总裁夏洛蒂·沃尔夫（Charlotte Wolff-Bye）说道，民营部门希望参与能盈利的项目，但首先需要支持。“我们怎么才能化解发展中国家的投资风险呢？”她问道，“我怎么才能找到那些能赚钱的项目呢？”

有些跨国公司因为发展中国家与母国差异巨大而不愿在那里运作。“公民社会能起到最后拍板的作用，”意大利AVSI基金会欧盟事务官达尼亚·托蒂尼（Dania Tondini）说，“我们最缺乏的是熟练工。许多公司找不到需要的人员。”

一个方法是把官方发展援助看成是项目融资的促成因素，而不是用它来为项目本身融资。法国开发署发展议程与国际合作分部主任伊夫·居克罗（Yves Guicquero）说道，“问题在于要修改公共政策的走向。官方发展援助应该是激发可持续投资的决策。”

要重视官方发展援助

这意味着要加强控制官方发展援助的使用——这在政治上可能很棘手。欧洲委员会欧洲政治战略中心顾问克劳斯·索伦森（Claus Sorensen）这么说道。“我希望我们以后看到官方发展援助，就联想到好的治理和健全的法制——我们要确保减少腐败，要教育好在财政部工作的人，”他说，“这比使用发展援助从机场修一条车道到总统官邸更为重要。但你在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涉及政治维度。”不能推动脆弱国家的经济发展，对其年青一代有致命的影响。“如果他们没有工作，就会采取另外的赚钱模式——或者打家劫舍，或者成为宗教狂。”

急需改善治理的例子比比皆是。比利时发展合作部长彼得·莫斯（Peter Moors）说道，把产品从津巴布韦的哈拉雷运到美国的芝加哥，第一行程从哈拉雷到开普敦，这个行程的成本超过了余下的行程。他说，在刚果民主共和国，65%的年轻人由于发育不良患了永久性脑部残疾。“他们无法好好读书，无法在数字经济中参与竞争，终其一生无法学习。刚果收到几十亿官方发展援助。”他说，“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领导和政治改革的问题。钱会来的，钱会来自民营部门，只能是民营部门。”

医疗保健企业赛诺菲集团主管国际关系的副总裁马丁·伯纳德（Martin Bernardt）援引了一项调研，认为20年来5种慢性病（癌症、糖尿病、精神病、心脏病和呼吸道疾病）的全球经济影响约为47万亿美元，他说，丧失健康不仅戕害生命，也使发展举步维艰。这与赛诺菲集团的经历是一致的：集团66%的业务来自治疗慢性病。可持续发展的第三个目标是“确保健康的生活方式、促进各年龄段所有人的福祉”，他说，这需要新的安排，“在保健方面，我们没有建立起有复原力的保健体系。埃博拉之所以造成危机，就是这个原因。我们能为艾滋病、免疫缺陷病、结核病和疟疾建立控制区，这些控制区带来了实在的结果。但现在我们看到，对于慢性病这不起作用。”

新工业化国家开始起作用

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制定了一个叫做“国家合作计划”（PCP）的援助方案，根据此方案，新工业国可把经验传授给欠发达国家。方案中第一批两个试验国是塞内加尔和埃塞俄比亚。泰国驻欧盟大使布沙亚·玛德琳（Busaya Mathelin）说，泰国是在2012年塞内加尔总统选举后开始与之合作的。“泰国的经验是，经济增长和真正可持续发展是从国内开始的，”她说道，“两者都来自内部，来自政府实施良政的决心。如果像我们这样的发展中国家有什么国际作用的话，那就是补阙拾遗作用：在税改、良好治理、法治、反腐等领域加强能力建设。这是我们能达成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唯一道路。”

李勇说，稳定也是“国家合作计划”挑选对象的先决条件之一。“塞内加尔和埃塞俄比亚具有致力于发展的坚强领导，”他说，“现在他们创造了数千个岗位。年轻人有了工作，开始赡养家庭。这也影响了移民问题：2/3的移民不是来自冲突地区，而是来自非洲的其他地区。人们有了工作，就不会迁移。所以这有利于解决移民和难民问题。”

监督进展十分重要

世界宣明会国际欧盟代表处主管德·帕卡（Deirdre de Burca）说，随着民营部门加大参与力度，政府必须保证发展能解决贫困，包括解决全面社会保护的问题。“关键问题是：一个全球性的起改造作用的议程，依靠民营资金是否合适？公民社会组织的回答是否定的，”她说，“这需要国家在监管和立法上参与。人们担心的是，民营部门由此能对政府进言，获得比其他行为者更大的影响。”

监督可持续目标执行的一个方法，是议会介入。欧洲议会发展委员会成员艾力·史莱因（Elly Schlein）说道，国家议会一直在起这个作用，欧洲议会也在密切监督欧洲委员会。“议会——国家议会和欧洲议会——可责成政府对可持续目标的进展情况负责，这样政府就不至于挑选一些容易完成的目标，不选其他目标了。”

可持续发展目标不仅扩展了发展目标的范围，而且对它们的依赖也超过千年发展目标。“不能获得可持续岗位的确关系重大，”拿波罗说，“突尼斯外长说，自从旅游胜地发生枪击事件以来，政府无力为年轻人提供就业机会——这对国家产生了安全挑战。”“欧洲之友”的政策主管萨达·伊斯兰（Shada Islam）说：“可持续发展目标的确涉及到安全问题。虽然我们把它们作为可持续的目标来谈论，但它们的确是可持续的安全与发展目标，两者的联系是一目了然的。”

达成这些目标的一个关键是拓展思想。“我认为一个关键的成功因素是我们突破自己打造的堡垒控制区，”葛兰素史克公司的政府事务、新兴市场与亚太部主管吉塞拉·帕耶拉斯（Gisela Payeras）说道，“我们的一些最成功的合作关系，是与非政府组织、政府和其他公司的合作。当埃博拉之类疾病发生时，我们把资源都集中起来，顺势而为——我们就得到了结果。为什么在出现紧急情况时，我们能这么做，而对于我们面临的一些重要挑战，我们却一筹莫展呢？”

拿波罗说，这样一种思维方式是不容易产生的。“这是十分复杂的，”他说，“如此思维不符合我们许多人所受教育的思维，不符合我们一贯的行事思维。我们多数人都是专业人士。但2030年议程却会对你说，谢谢你的专业，不过还是请你跨专业横向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