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生产网络下后发企业构建式成长机制研究
2016-03-14姚书杰贵州大学经济学院贵州贵阳55005云南大学经济学院云南昆明650500
蒙 丹,姚书杰(.贵州大学经济学院,贵州 贵阳 55005;.云南大学经济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全球生产网络下后发企业构建式成长机制研究
蒙 丹1,姚书杰2
(1.贵州大学经济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2.云南大学经济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摘要:全球生产网络(GPNs)中后发企业既不可能依靠内生或外生成长模式实现发展,也不可能凭借简单的网络化成长模式获得成功。通过对GPNs中企业竞争优势的考察及相关问题的辨析,从成长动力和实现手段两个方面阐释了后发企业GPNs构建式成长的内涵。进一步从GPNs构建与后发企业竞争优势塑造之间的关系出发,分析了后发企业GPNs构建式成长机制。研究认为,主动的GPNs构建可以有效地推动后发企业内部专有能力发展、产生网络整体竞争优势和提升网内竞争位势,避免被动的网络化可能引发的网络陷阱,还能产生专有能力与网络优势互推共进的长期发展动力,因而是后发企业实现快速、持续成长的最优选择。
关键词:后发企业;全球生产网络;构建式成长
一、引言
企业成长是企业对外部环境的适应性调整。随着技术与制度推动的外部竞争环境不断改变,企业成长模式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一是以单个企业边界扩张和一体化来构筑垄断竞争壁垒的外生成长;二是强调内部资源和能力积累的内生成长;三是内外兼顾的网络化成长。随着全球化和价值链垂直分解日趋深化,网络化正成为企业发展的重要手段。特别是近30年来,全球生产网络(Global Production Networks,GPNs)的迅速发展已使其成为全球经济最为重要的载体。作为一种新的企业生态环境,它极大地影响了GPNs中每一个企业的生存与发展。面对现实环境对传统理论的挑战,各学科都在寻求新的理论突破,GPNs相关研究认为,更广阔的全球发展和更广泛的网络合作提供了企业内部能力发展的新动力(Gulatie et al.,2000)[1](p203-215)和外部经济的新源泉(Dyer & Singh,1998;Jarillo,1988),[2](p660-679)[3](p31-41)是一种更优的企业成长模式。
不可否认的是,发达国家跨国公司在网络化过程中获得了更多的成长收益。而对于GPNs中的后发企业来说,从最初对网络化发展的盲目乐观到越来越被关注的低端锁定和网络陷阱,如何实现持续发展成为学界关注的热点。在GPNs生态环境下,规避网络化显然是不现实的,而且网络化本身并没有错,后发企业亟需的是融入GPNs模式的调整。大部分研究在讨论网络化成长时,都默认网络化即为网络构建。这对作为GPNs构建先驱的发达国家跨国公司来说是正确的,但它并不适用于发展中国家后发企业。事实上,发展中国家后发企业成长初期的网络化大都是以被动嵌入而非自主构建为特征的,这种被动的网络化过程是产生网络陷阱的重要原因。本文提出网络构建式成长的概念意在强调对后发企业来说这是两种不同的成长模式,同时,我们希望通过对GPNs构建式成长机制的讨论,阐明这种主动的网络化过程是后发企业实现快速、持续成长的最佳选择。
二、GPNs构建式成长内涵
GPNs构建式成长是一种以推动企业内部专有能力提高和外部网络竞争优势增强为主要目标的企业自主全球网络化发展过程。本部分通过分析成长动力和实现手段来考察其基本特征。
(一)GPNs中企业的竞争优势与成长动力。
在GPNs中,企业的竞争优势源自两个方面:蕴藏于企业内部的专有能力优势和存在于外部网络关系中的网络优势。
1.专有能力优势。专有能力是一种源自企业内部的核心能力,它建立在企业占有的、有价值的、稀缺的、具有不可替代性的资源和要素基础之上。①专有能力从本质上说是企业的核心能力,它具有核心能力的“有价值、难以模仿、不可复制和稀缺性”等特征。资源基础理论采用了诸如“关键资源”、“核心能力”、“专有资产”等多个相近的概念表达企业占有的、可支配的、具有战略意义的内部资源和能力。但在相关的讨论中,更多关注的是资源和能力的表现形式,如以技术为导向的分析将其界定为一组技能与技术,以组织为导向的分析认为核心能力是企业组织、管理和协调能力等,并且这些讨论都主要在传统的企业竞争的组织状态下进行,并不关注在网络合作中不同价值链环节的企业核心能力的互补性和层次性。我们在此采用专有能力的概念,除了强调这是一种企业独特的异质的资源和能力以外,也关注其在网络中的层次性。在以产品内分工为本质特征的GPNs中,企业的专有能力具有专业性和层次性。专业性是说,在GPNs中,企业间按照比较优势形成价值链垂直分工,单个企业专注于价值链的某一环节或少数几个功能环节,从而形成了在该环节上具有差异性的、专业化的专有能力。层次性是说,由于价值链不同功能环节的价值创造力及对最终产品附加值的贡献程度不同,处于价值链更高端环节的专有能力(比如研发、设计的资源,营销、服务的能力等)比低端环节的专有能力更能为企业赢得竞争优势,也更能支撑企业形成对其他网络成员的吸引和控制,因此属于更高层次的专有能力。
在一个具有不对等权利的GPNs中,那些拥有更高层次专有能力的企业获得了更多的价值链治理能力和网络权力,它们主导着网络资源的配置,并享有更多对网络租金分配的话语权。也因此激发了网络中的企业为突破权力控制和获得更多的网络权力而进行技术创新和价值链升级。这意味着,在GPNs中,对自身专有优势的强化和对更高层次专有能力的追求成为推动企业成长的重要动力。
2.网络优势。在新的企业生态环境下,内部资源和能力的积累并不是企业成长的唯一动力和决定因素。在一个竞争激烈和具有较大不确定性的外部环境下,企业的生存和发展需要更多外部力量,企业所拥有的网络资源和网络优势成为其成长的另一重要决定因素与标志。相对于主要存在于企业内部的专有资源和能力,企业的网络优势是企业通过发展外部网络关系获得的来自网络组织的资源与能力。
企业网络优势可分为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企业依托网络合作获得的竞争力,它是不同于传统单个企业或原子企业的群体竞争优势;二是企业在网络合作中因更优的网络结构、网络位置、网络关系等获得的相对其他网络合作节点更多的利益。可以将第一种网络优势视为结网企业相对孤立企业的竞争优势,称为群体竞争优势,第二种优势是结网后在不同网络状态下的优势比较,它可以由企业在网络中相对位置关系的改变带来,可以称之为网络位势优势。
大量虚拟企业、产业集群、企业联合体的迅速发展本身说明了群体合作的价值创造力。理论研究也证实了在一个网络竞争的时代,即便是拥有突出的专有资源和能力优势的企业,也很难凭一己之力立于不败之地。Foss(1999)将网络组织中企业间竞争与合作产生的系统效应称为网络能力(network capabilities),[4](p1-15)认为这种系统效应说明了资源基础观无法解释的组织间关系网络的竞争优势来源。跨越组织边界的组织间关系网络、战略联盟或合作研发是企业建立竞争优势的重要一环(Hagedoorn,Schakenraad,1994)。[5](p291-311)
然而,并非所有的网络关系都能带给企业同等的网络收益。网络关系范围大小、合作者类型、合作节点间关系紧密程度以及网络中的位置等都直接影响到企业从网络中获得资源的多少和利益的大小。现有文献从网络规模、网络连接的强弱(Garnovetter,1985)、企业在网络中所处的位置(Bell,2005)等方面对不同形态的网络关系带给企业的网络资源和对企业竞争力的影响进行了大量研究。[6](p481-580)[7](p287-295)虽然没有形成共识,但说明了网络关系特征对企业网络优势大小是有关系的。更为重要的是,由于网络内的企业是独立的利益体,存在着共同的网络利益之外的个体利益冲突。因此,当企业在努力建立网络关系来增强自己抵御外部竞争压力的同时,也使自身陷入新的网内竞争中。一些起初有利于推动企业成长的网络关系随着时间推移和企业成长目标的改变,可能会变为一种不利的组织安排,成为阻碍企业成长的障碍。因此,从获取网络优势、提高网络合作利益以及规避网络负面效应的角度来看,企业将会不断地改善网络关系和网络位势来形成、维持和提升建立在网络组织之上的资源和能力优势。
由此,获得网络合作的群体竞争力和在网络中占据更有利的位势成为企业成长又一动力。
(二)GPNs构建式成长的实现方式。
GPNs构建式成长最大的特点在于其成长的实现手段,我们可以将它简单地理解为主动的网络化。
首先,GPNs构建式成长是一种网络化的发展方式,它通过参与网络组织,发展网络关系的网络化方式来获得竞争优势和推动企业发展。目前学界尚未对网络化成长有明确的界定,甚至对网络的理解也存在差异。但从各学派对GPNs的形成、特征和企业竞争力提升研究来看,网络化成长突破了对单一的规模扩张或内部能力增长的追求,强调通过网络合作的方式来推动内部能力发展和构筑外部竞争优势。
与传统内生成长模式获得关键资源和培育核心竞争能力的方式不同,网络化成长模式并不认为资源和能力只能通过组织内部的学习、知识积累和内部合作来获得,它强调外部网络是企业获取资源和提升内部能力的重要手段。企业可以发展组织间关系来与其他企业共享或交换有价值的资源(罗珉,2007)。[8](p25-33)作为企业核心能力重要来源的创新,也可以通过网络合作来完成。此外,外生成长模式主张企业通过横、纵向一体化和多元化经营边界的扩展来构筑竞争优势,以及通过确定“有效边界”来实现交易费用节约和解决专用型资产投资不足等问题(韩太祥,1992)。[9](p82-87)而网络化成长模式认为,经济效率的获得和交易问题的解决主要通过开展企业间合作和建立长期、稳定的网络关系来实现。
其次,GPNs构建式成长并不是一种简单的网络化成长。它不是被动地接受网络化,而是通过企业主动地建立网络关系和调整网络关系来实现。本文用“构建”一词主要是强调网络化的主动性,区分在一般的网络化成长讨论中对被动网络化问题的忽略。现有大部分研究都天然地将网络化视为主动的网络化过程,这是研究的一个误区,或者说是直接拿西方学者的研究思路来看待后发企业问题,显然是不严谨的。网络化是一个双边或多边的过程,任何网络关系的建立对双方或多方来说都意味着实现了网络化。但这个过程对相关方来说又存在着不同,对主动寻求网络关系或者主导整个网络化过程一方来说,网络关系的建立是符合成长目标的主动过程,但对接受其网络整合的参与方来说就不尽然了。虽然后者也有选择加入或不加入网络的权利,但受自身资源不足、能力限制和生存压力等影响,选择力是非常有限的。特别地,后发企业在短期利益诱惑下选择加入GPNs后,因为对合作方式和网络角色定位等的自主权非常有限,我们就很难说这种网络化是主动的。由于被动网络化对企业成长的影响不确定,并且很多情况下可能阻碍企业按长期发展要求进行决策和行动,最终造成价值链低端锁定或落入网络陷阱(Humphrey,2003;张杰,刘志彪等,2008)。[10](p121-141)[11](p12-19)因此,被动的网络化不能成为企业成长模式的最终选择,而只能是权宜之计或者阶段性选择。作为后发者,许多企业在成长初期的网络化都具有被动特征,当我们在讨论后发企业成长模式时就非常有必要区分其网络化过程的被动参与和主动构建。我们强调只有主动的GPNs构建才能成为后发企业持续成长的最优模式。
最后,GPNs构建式成长模式是动态和持续的网络化过程。由于后发企业往往是从一种被动的网络化过程开始,逐渐向主动的网络化发展。在GPNs的生态环境已经形成,自身原有网络关系已经存在的情况下,网络构建不仅是发展新的网络关系,还意味着对原有网络关系的调整。因此,我们所说的网络构建包含新网络关系的建立和旧网络关系的调整两层含义。
综上,GPNs构建式成长模式是一种通过主动地运用全球化和网络化发展手段,来实现企业内部专有能力提升和外部网络优势增强的企业成长战略。企业应当通过对价值链专业环节或特定价值创造活动的选择,以及组织结构的调整来实现由单一价值创造主体到网络价值创造组织者的转变。在这个过程中,获取、利用其他网络合作节点的资源和能力,从而有效地推动自身内部专有能力的提高,获得由全体网络节点创造的网络竞争优势,更好地应对复杂多变的外部环境和实现更快速的成长。同时,这种成长模式强调整个过程中企业行为的主动性,企业应当通过发展新网络关系和调整旧网络约束来避免网络负效应和网络陷阱。
三、后发企业GPNs构建式成长机制
正如我们在内涵研究中指出的,GPNs构建式成长将企业内部资源能力和外部网络优势作为企业成长的主要动力因素。企业通过发展网络关系、进行网络组织的建设来推动内部专有能力的提升和形成网络竞争优势。在这个过程中,各种成长动力将会通过不同的形式推动企业成长。下面我们从GPNs构建与专有能力、网络优势塑造之间的关系出发,探讨后发企业GPNs构建式成长机制。
(一)GPNs构建与专有能力提升。
GPNs构建可以使企业获得网内学习机会、推动企业专业化发展和获得网络创新支持,从而有效地推动企业专有能力提升。
1.知识获取、网内学习与专有能力提升。
网络的学习效应是被讨论得较多的GPNs内的企业成长动力。特别是在关于后发企业的研究中,对于自身知识存量水平和开发能力都很弱的后发企业来说,网络被视为其利用后发优势,获取外部知识,学习和取得新的技术与信息的重要途径(Ernst,2002)。[12](p1417-1429)大量文献从理论与实证的角度论证了后发企业如何在GPNs中积累和提升自己的专有知识与专有技能(Hobday,1995;Ernst,2002; Ching &Wayne,2008)。[13](p1171-1193)[14](p109-113)只是这些文献大多没有注意到网络关系本身固然创造了知识转移和学习的途径,但主动的网络关系的寻求对后发企业专有知识提升更具意义。概括地说,GPNs构建至少从两个方面推动了后发企业专有能力的提升。其一,大大扩展了知识来源和学习机会。网络中独立的企业具有不同的知识和能力集合,这使得不同企业之间可以充分利用对方的认知能力来弥补自己的不足,通过学习不断更新知识和拓展技术选择集合。特别是当后发企业不断调整网络关系,吸收新的对自己专有知识获取有利的网络合作伙伴时,更能不断扩展和更新其知识来源,还能有效地避免知识输出方有意的知识封锁和截断产生的能力片段化发展和知识来源的单一化;其二,主动的GPNs构建能够通过改变不利网络关系和网络位置,从而提高后发企业知识获取的效率。如前所述,网络关系的状态和企业在网络中的位置对其获取网络收益有着密切联系,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网络位置直接影响到企业对网内知识和信息的获取。处在网络中心的个体往往能以最高效率获取资源和信息,而当企业越接近网络中心时就越容易获取关键资源(Kim,2006;Stuart,1999)。[15](p704-720)[16](p745-775)同时,结构洞的位置可以带给企业局部的信息、知识和资源优势,使处于结构洞的企业能够同时利用两端企业资源和信息,并对这些资源和信息的流动起控制和过滤作用,最终,使最有利的资源和信息汇聚自身(Rowley et al.,2000)。[17](p329-386)这意味着,后发企业通过主动的网络构建接近网络中心和占据结构洞就可以极大提高知识获取的效率,更好地推动专有能力提高。
2.网络创新体系与专有能力提升。
如果说网络学习机制对处于追赶阶段的后发企业来说作用较大,构建网络创新体系对于后发企业实现由追随者到领导者的转变更有重要意义。
创新被认为是企业核心能力动态演进的重要因素,因而也是专有能力形成与提升最为重要的方式,而创新能力不足被公认为是后发企业成长最大的障碍。GPNs的出现不仅改变了企业生产组织的形式,还带来了创新模式的变化和新的技术优势强化的手段。在新的竞争环境下,通过有效地建立和管理组织间关系和利用组织间关系成员的知识来进行知识创造以获取竞争优势,利用网络来分散创新风险、快速获取创新收益成为GPNs中企业开展创新活动的一大特点。对后发企业来说,一个开放的网络创新体系建设对专有能力提升的推动力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广泛吸收创新资源,快速形成创新能力。对后发企业来说,缺乏创新所需资源是制约其创新的最主要因素,如果片面固守内部研发、局限于对国内创新资源的使用是几乎不可能实现技术赶超的。GPNs强调多元化的网络关系,在GPNs中,顾客、技术供应商、研发机构、信息中介等都被作为网络节点纳入生产网络内,同时也成为网络创新体系的一部分。这极大地丰富了创新资源,特别是创新信息来源的多样化,消费者的需求意愿、创新伙伴的技术支持都可以成为企业创新知识的来源和推手。在研发创新上有着突出表现的华为,创新能力的迅速提升除了依靠内部对研发的高投入外,最主要的还在于它采取了一种开放的创新方式。华为在欧美等拥有丰富创新资源的国家和地区设立了许多研发中心,与业界领先的技术领导者合作研发,还搭建了包括竞争对手、客户等在内的广阔的网络创新平台。这些来自不同网络节点的信息和技术支持是华为创新力提升最重要的原因。
第二,突破标准垄断,实现后发超越。对后发企业来说,很难成为行业领导者的一个重要因素是难以形成对既有网络技术标准的突破。在GPNs形成过程中,先行的发达国家跨国公司通过将自身核心技术确立为行业标准,依托这个“看得见的设计规则”构建了以己为中心的全球生产体系。后发企业要确立自己的GPNs领导地位就必须使自己的专有能力优势上升为网络标准。从标准体系的形成特点看,这显然不是单一企业可以完成的。在GPNs中,标准的确立是由集体选择和统一解决循环发生难题的协议产生的结果。一项具有技术先进性的主导设计要成为网络标准必须与供应商的技术需求相一致、与消费者对产品的需求相一致,还必须符合政府或标准化组织法规政策的要求。也就是说标准的形成和确立是一个由各节点模块、政府、消费者、标准化组织等多个主体共同参与的过程。对后发企业来说,为了将自己的专有能力上升为技术标准就需要集结起对这项技术的足够大规模的支持者,依托它们共同完成主导技术的创新和整个标准体系的建设。
可见,在新的生存和发展环境下,作为成长动力和重要标志的企业专有能力虽然是企业内部优势能力,却并非只能在企业内部产生。更加快速和高效的专有能力培育与提升方式是通过发展网络关系来吸收和利用外部资源。而对后发企业来说,GPNs构建更重要的意义还在于它可以帮助后发企业实现自身标准体系的建设,使后发企业由一个网络参与者成为网络领导者。
(二)GPNs构建与网络优势构筑。
1.跨组织互补协作与群体竞争力。
GPNs真正的竞争力不是来自其中的单一企业,而是来自一个价值创造系统。一个成功的企业战略分析的重心必须聚焦于创造价值的系统(The Value- creating System)本身。通过系统内不同的经济行为主体(供应商、商业伙伴、同盟者和顾客等)的角色与关系重塑,以新的协同关系再创价值(Normann & Ramirez,1993)。[18](p65-77)GPNs的构建正是通过价值链分解、产品内分工和柔性化的网络合作,迅速地形成由全体网络成员创造的规模效应、快速市场反应能力和任何单一企业不具有的能力互补与集束效应。这种群体合作产生的竞争力,对于个体力量弱小的后发企业来说更加重要。
不仅如此,对后发企业来说,网络合作更大的意义还在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利用群体互补能力弥补个体技术优势的不足。互补性资产理论认为,只要企业拥有强大的互补性资产(如制造、设计、渠道、仓储和营销等),就能够相对于拥有同样知识技术的竞争对手创造出更大的价值。这一观点对不具技术优势的后发企业建立竞争优势意义重大。华为、吉利等我国一些本土企业的实践证明,通过网络合作的方式来组合互补能力,即使这些互补个体单个优势并不突出,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创造出集体的相对竞争优势,在特定情况下成为支撑企业生存发展的基础。①如吉利在初入汽车行业时,面临着要素缺乏、品牌、技术、市场经验、管理水平等都很落后的困难。为了利用制造成本优势打开低端市场,它与台州零部件配套企业建立了广泛的网络合作。依靠这些当地的民营企业,吉利获得了低于进口产品价格1/3,甚至1/2的稳定的配套支持,为它以低价战略快速占领国内中低端市场和积累资本,做好与合资、外资车企竞争的准备赢得了时间和空间。
2.网络动态调整与网络位势提升。
企业在网络合作中的位势直接影响着它可能获得的网络收益。处于网络边缘或者与合作对象有着不对称的依赖关系等,会造成企业在网络合作中处于被支配地位和面临“被剥削”的危险。当作为一个节点嵌入由某一发达国家跨国公司领导的GPNs中时,后发企业明显具有这一特征。尽管企业在网络合作中的角色地位很大程度上由它的专有能力水平决定(越高层次的专有能力,越难以替代的专有优势就能获得越高的网络位势),但这并不意味着企业只能坐等专有能力提升后,再来改变网络位势。特别地,由于不利的网络关系会导致企业遭遇技术截断、知识封锁和利润挤占(卓越、张珉,2008;郑准、王国顺,2012),[19](p131-140)[20](p45-53)从而制约专有能力的提升,形成一种低端专有和不利的网络关系恶性循环的局面。事实上,GPNs的构建就是通过主动地发展网络关系,引入新的力量来打破旧有平衡,创造一个更有利于自身成长的新均衡,以网络位势的突破来实现网络环境改善与专有能力提升的良性循环。因为网络是动态和开放的,当企业引入新的网络关系后,就可能在新旧网络关系中建立起连接,自己可以在这种连接中充当桥梁作用,占据网络中结构洞的位置。企业也可以通过发展新的网络关系,构建起次级生产网络,使自身由一个单一边缘节点成为主网络不可或缺的构成部分的组织者和领导者。事实上,一些由代工者成长为全包供应商的后发企业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强化并提升了自己在大购买商和大制造商的GPNs中的地位(Sturgeon,1998)。[21](p451-496)一些台湾ODM企业也是通过组织当地和大陆中小企业构成地方生产网络,成为大型跨国公司全球网络与这些地方网络的结构洞的占据者。而一些台湾中小电子配套企业则在向东南亚的投资中,在投资国获得了许多直接接触国际巨头的机会,降低了对原网络主导者的依赖(龚宜君,2005)。[22](p69-95)
可见,对后发企业来说,通过网络构建不但能够以群体力量应对外部竞争,还可以通过网络关系的发展提升自己的网络位势,为自己赢得有利的网内成长环境。
(三)专有能力、网络优势互推共演与企业动态成长。
GPNs构建式成长并不局限于单一的内部成长或外部发展,而是以一种内外协调的方式追求专有能力与网络优势的良性循环。在关于GPNs中后发企业成长机制的主流研究中,过多的注意力被给予了“学习机制”和企业专有能力提升。这固然没有错,但片面强调内部能力发展和单一成长机制,会忽略许多新的企业生态环境下后发企业可能得到的成长机会和网络竞争优势。不仅如此,正如我们已经谈到的,后发企业前期不利的网络位势带来的对专有能力发展的制约实际上是很难通过单一的内部努力来改善的。因此,在关注内部能力发展的同时,积极调整外部环境可以使企业获得更多的成长动力。GPNs构建的要义在于利用企业专有能力和网络优势之间所具有的互推共演关系,通过不断地建立、扩展和调整网络关系,创造出一个有利于企业专有能力持续提升的网络环境;在专有优势强化后,专有能力的吸引力会带来高级、优化的网络关系,以及网络权利塑造能力,从而创造更具竞争力的网络优势,形成专有能力与网络优势持续递进的动态成长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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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郁之行
作者简介:蒙丹(1977—),女,贵州大学经济学院,教授,经济学博士。姚书杰(1978—),男,云南大学理论经济学博士后流动站,云南大学经济学院,讲师,经济学博士。
基金项目:2013年度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基于全球生产网络构建的我国先进制造企业成长模式研究”(13CJY054);2015年度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重点项目“全球生产网络下云南省本土企业国际化战略研究”(2015Z008);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面上资助(2015M580800)。
中图分类号:F2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477(2016)04-009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