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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的商业化与反商业化——论文集与史志中商人传记的相互影响

2016-03-14万紫燕张世敏

关键词:史志文集传记

万紫燕,张世敏



文学的商业化与反商业化
——论文集与史志中商人传记的相互影响

万紫燕,张世敏

(上饶师范学院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江西 上饶 334001)

文集商人传记与史志商人传记,一为商业化的,一为反商业化的。嘉靖以前,以史志商人传记对文集商人传记的影响为主,也就是说在文学商业化初期,文学商业化的经济因素必须向反商业化的政治因素妥协,才能获得社会主流承认。嘉靖及以后,随着文集商人传记大多蜕化成请托应酬之文,文学的商业化成为主流,原本反商业化的史志商人传记也受到了商业化的侵袭。这说明从长远来看,相对于反商业化,商业化对文学具有更加持久的影响力。

文学商业化;商人传记;地方志

在文学生态研究成为文学研究领域热点的学术背景下,学界对文学的商业化问题颇为关注,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许建平《文学研究的新经济视角与分析方法》,杨虹《性别·商业·文学》,王达《商业文化视野下的古典文学》是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成果。在润笔费的推动下,明中期大量出现的商人传记,被学界视为文学商业化的典型。

事实上,由于文献出处的不同,商人传记可以分成不同的类别,其中最重要的两类分别是史志商人传记和文集商人传记。正史、地方志中的商人传记,沿袭了史传“彰善瘅恶”[1]与贵“信”的传统,承担着维护封建政权官方意识形态的重任,在其产生之初,是与商业化格格不入的。文集属私家撰述,相对于正史与地方志,更容易受到文学商业化的影响,其中大多数的商人传记是因润笔费而作,代表着商人传记往商业化发展的倾向。

在这两种商人传记中,史志商人传记是反商业化的典型代表,文集商人传记是商业化的典型代表。二者存在着很大差别,却有着相互影响的关系。对它们之间的相互影响进行探讨,有助于认识文学发展过程中商业化与反商业化两种倾向之间相互作用的规律,加深对文学商业化的理解。

一、明代以前史志商人传记的独立发展

正史中的商人传记最早可以追溯到《史记·货殖列传》,其中记述了一些商人的事迹,其后的《汉书》中也有《货殖列传》。此后,虽然正史中没有专门的《货殖列传》,但商人传记并没有完全消失,如南北朝时期《宋史》中的《戴法兴传》及《魏书》中的《李崇传》等,传主都曾有经商经历。对于正史中商人传记的存在,学界并不存在争议。而在地方志中,情况稍微复杂。方志学研究领域的学者黄苇在其《方志学》一书中论道:

旧时方志……在很大程度上,按照地主阶级利益、要求、意志,通过记人载事,宣扬三纲五常,表彰忠义节孝,以维护地主阶级的封建道德、封建秩序和封建统治。这一指导思想,导致方志所载人物基本上是名臣、显宦、循吏、良将、义士、隐逸、儒林、孝子、烈妇等,一般劳动人民则无由载入。[2]

黄苇认为方志与“封建道德、封建秩序和封建统治”等政治因素密切相关,此论颇得方志之真。方志确实承担着维护封建统治的政治责任,为了达到目的,往往需要“表彰忠义节孝”之类的高义之行,而“名臣、显宦、循吏、良将、义士、隐逸、儒林、孝子、烈妇”等,也确实在方志人物传中占据了绝大多数。然而,“一般劳动人民则无由载入”之说,则有待商榷。事实上,为了实现政治目的,只要传主有高义之行,哪怕是乞丐,也能入传于史志,如元代编撰的《无锡县志》卷三,就有乞丐许九的传记。

商人传记之所以能入于史志之中,也正是为了实现“表彰忠义节孝”,从而达到维护政权稳定的政治目的,因此,从汉至明嘉靖以前,史志中的商人传记,其传主如果是小人物,几乎都有高义之行。这个阶段的史志商人传记可称为政治化阶段。《史记·货殖列传》中的子贡、计然,景定《建康志》中的范蠡等,都是负有盛名的大商人,并且在政治上立有功业。而一般的小商人,只要能够有义行,出于劝善的政治目的,地方志也会收录其传记。以宋人赵不悔编修的《新安志》为例,其中卷八《叙义民》中收录了商人汪廷美的传记。传主汪廷美是一位兼具地主与商人两重身份的义民,其所施之义行有:朝廷减税十分之二时,也减租十分之二;办过七日佛斋;远方卖香的商人,把银子放在包裹中,汪廷美追上商人把银子归还;商业合作伙伴收到几百两的假银子,汪廷美发现是假的,私下把假银子丢到深渊;邻居要祭祀祖先偷了汪廷美的鹅,汪延美不仅不责怪,反而因其有孝心,再助以鱼酒。因为传主的上述义行,“庆历中,知县、秘书丞蔡巽摭其事刻之石”[3],《新安志》收录其传记,当也是因为传主义行有利于劝善。

正史与地方志中的这种传统,一直延续到明代,到了明代初期与中期,地方志中收录商人传记,也带有明显的政治倾向,如嘉靖《太仓州志》中的《方淑莲传》,传云:

方淑莲,年十八适商人金瓛,才一月,金父即遣瓛商游湖广,往几半载,以疾卒于途,旅榇归葬后,亲姻咸强之再适,且曰:“一月夫妇,更无遗孤,何乃自苦耶?”方悲号,以死自誓。遂终身不改节,享年八十余岁。[4]593-594

传主方淑莲是商妇在传中已有明言,《太仓州志》收录其传记,是因为她守贞60余载,堪称奉行儒家伦理的楷模,对其事迹进行宣扬,可以达到移风易俗的政治目的。

需要指出的是,在元末明初之时,文人别集中出现了少量的商人传记,如杨维桢的《哑娼志》《鲍孝子志》《罗錾传》,王祎的《陈节妇传》。这些商人传记有向商业化发展之势。不过,随着元明易代,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实行抑商政策,商人传记的商业化发展的萌芽被折断了。因此,明代以前总体上可视为史志商人传记独立发展的时期。在明代以前,由于史志商人传记往往要为劝善惩恶而服务,也未受到商业化的文集商人传记的影响,因此,明以前史志商人传记的政治味很浓,看不出有向商业化发展的趋势。

二、明初至嘉靖以前:史志反商业化占上风

受元明之交文集中商人传记的影响,明初的文集中出现了一些商人传记。然而,此时文集商人传记的的传主与史志商人传记的传主一样,都足以成为忠义节孝的标杆。以“泉南两义士” 孙天富与陈宝生为例,二人均为贸易于海外诸国的商人,有高义之行。据《六艺之一录》可知,明初以“泉南两义士”为题材的作品有:王彝所作之传,张绅、林常与张适所作之序,张昱所作之述,除了这些叙事性的作品之外,袁华、倪瓒、陆仁等还为他们赋诗。[5]这么多人记述以表彰其事迹,赋诗以歌咏其义行,目的当不是为了获得润笔费,而是他们的高义之行足以移风易俗。此时期,文集中的商人传记与史志中的商人传记乃异曲同工。

进入明中期,即使是在嘉靖以前,文集商人传记的数量有了较大的增长,主要生活在弘治的商人作家便有李梦阳、汪循、顾璘、陆深、崔铣、殷云霄6位,正德年间有方鹏、吕柟、毛伯温、孙承恩、常伦、林希元、张衮、王宠8位,张世敏在《明中期文人别集中商人传记文献研究》中,编撰了《明中期文集中商人传记目录》作为附录,读者可以参考[6]。

以上作者所创作的商人传记,部分篇章明显受到了商业化的影响,如陆深的《鲍处士小传》、《晚逸居士传》等。但总体上来说,嘉靖以前,文集商人传记与史志商人传记之间的相互影响,以史志商人传记对文集商人传记的影响为主,同时,文集商人传记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史志商人传记。

(一)史志书写高义成为商人传记的创作原则

反商业化的史志商人传记,其创作的目的是为了宣扬忠义节孝,因而,一般只会为有高义之行的商人作传。弘治以前,刚刚出现的文集商人传记与史志商人传记一样,以书写高义之行让自己获得存在的合法性。弘治、正德年间,文集商人传记进入商业化初始阶段,但书写高义之行、希望传记能够被采入史志,依然是文集商人传记的重要创作原则。

弘治、正德年间的14位作者共撰写了20篇商人传记,其中有将近一半传记的传主有高义之行。以张衮所撰的《吴孝子传》为例,该传传主吴凤家中贫寒,以卖糖为业,早上看到卖饼的,都买一块放在怀中赶回家中。“人问其故,曰:‘小人有母,顾以遗也。’如是者不日不月,岁以为常。”[7]676母亲死后,在墓旁栖居哭号了12年。吴凤之孝行,与史志商人传记的孝行相比,丝毫也不逊色。作者在传末论道:

夫人之不为孝也,而后孝子之名有也。有孝之名,而情亡者,群喙哆之,然后知凤之孝诚然也。凤初亦不自知其为孝也,夫情蓄自衷,事符则感,志迁于内,迹泥难通,自然之理也。予方载笔邑志,麟阳以通邑公言,命予立《孝子传》。[7]676-677

作者为吴凤作传时,正在修撰当地的方志,这篇传记可以视为方志中传记的底稿,最终将经过修改,编入方志之中。通过传中所载的高义之行,以及作者宣扬诚孝的创作目的,可知该传几乎就是史志商人传记的翻版,所受影响之深可见一斑。

此时的文集商人传记作者,很多都意识到了文集商人传记必须主动接受史志商人传记的影响,才能获得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有些作家在其作品中,清晰地表达了希望自己的作品被史志收录的愿望。如主要生活于正德年间的毛伯温,在为商人贾怀所作的《贾尚德传》中说道:

余姻友陈翰林,两湖袁进士一松,俱久识贾,余故知之详,乃为之传,以俟太史氏传货殖者采焉。[8]

从作者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被史官采录的愿望中,可以看出史志商人传记对文集商人传记确实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二)以别集补史志,史志商人传记以文集为材料

弘治、正德以前,文集商人传记不多,但由于史志在编撰时“不当仅以前志为蓝本,须遍考名人别集。凡有前志所不载而见于集中者,悉当补入。”[9]史志商人传记直接取材于前代文集商人传记,说明文集商人传记对史志商人传记也产生了一定影响。

海盐陈思恭妻庄氏,泉州人。思恭商于泉,娶之,生子宝生。思恭即出贩,溺死,人闻庄贤而美,求婚者接踵。庄誓死谢绝之。思恭有前妇子宝一,在海□,庄遗钱四千缗赡之。思恭尝贷其友石章钱五千缗,庄曰:“夫之信不可失也。”倾其所余偿之。后宝生□草堂于太仓,携母以养,亦敬事宝一。宝一死,复抚其孤。君子谓庄之教焉。[4]586

庄氏之事,可见于《全元文》中王祎的《陈节妇传》,《陈节妇传》比嘉靖《太仓州志》中的《陈思恭妻传》叙事更加细致,但内容并无不同。《陈节妇传》全文过长,这里不做全文征引。《陈思恭妻传》以《陈节妇传》为蓝本的可靠证据是,《陈思恭妻传》文末载嘉定王彝曰:“洪武初,诏修《元史》,予执笔从史官后,比在元末,尝为庄作传,附野史。”《陈节妇传》末亦有言曰:“洪武初,诏修《元史》,予执笔从史官后,比予在元末,尝为庄作传,附野史”[10],文字几乎完全一致。

明中期时,文集商人传记成为地方志商人传记编撰的底本,说明文集商人传记一产生便对史志商人传记产生了一定影响。然而,在嘉靖以前,相对于史志商人传记对文集商人传记创作原则的影响来说,文集商人传记对史志商人传记的影响仅限于提供材料,因而居于次要地位。

三、嘉靖及以后:文集的商业化成主流

随着明中期商品经济及文学商品化的进一步发展,嘉靖及以后,文集商人传记发生了显著变化,请托应酬之文的商人传记占据了主流。对于这一现象,张世敏在《论明中期商人传记的分类与发展脉络》有过详细的论述,其主要观点是:

高士化的商人传记在商人传记产生之初,占据主导地位;在商人传记的兴盛期,高士化商人传记在数量上被一般商人传记淹没,丧失了主导地位,但一直薪火相传,从未断绝。一般商人传记在商人传记产生之初处于从属地位,传主的一般商人身份往往被淡化或隐去;在商人传记的兴盛期,一般商人传记由于数量的大幅增长,成了商人传记的主流。[11]

文集中高士化商人传记的主流地位被一般商人传记所取代,说明此时文集中的商人传记作为一类文学作品,大多已蜕化成了请托应酬之文,成了商业化的产品。

嘉靖及嘉靖以后,高士化商人传记在文集中不绝如缕,说明史志商人传记对文集商人传记的影响依然存在。然而,随着文学商品化在明中期的加深,文集商人传记大多蜕化成了请托应酬之文,受文学商业化浪潮的影响,史志中商人传记的数量大幅增长,并开始为没有高义之行的商人作传,史志商人传记在一定程度上也沦为请托应酬之文。

(一)书写高义原则影响的延续

搅拌:搅拌时按正确顺序添加原料以控制起泡性和保障悬浮稳定性是液体饲料配制的关键点之一。生产条件下用2.5%~5%盐或0.2%~0.4%霉菌抑制剂(含48%丙酸盐)可有效地钝化生物活性,制止起泡[12]。液体饲料添加3%~5%粘土,或将粘土与少量植物胶合并使用,可以降低固体物质的沉降速度。

通过浏览文献,在欧阳德、郑晓等主要生活在嘉靖、隆庆时期的36位作家文集中,共检索到140篇商人传记,张世敏在其博士论文中编撰了详细目录[6]。这140篇商人传记中,有11篇可视为高士化商人传记,分别是田汝成的《阿寄》,郑晓的《哀烈胡氏传》,常伦的《辛元传》,张瀚的《贞女传》,周思兼的《胶东二高士传》,茅坤的《黄节妇传》,陆深的《江风遗憾记》,汪道昆的《孝感传》《七烈传》《庖人传》,王世懋的《蔡烈妇朱氏传》。以上这些高士化商人传记,延续了史志商人传记书写高义的创作原则。

除了以上所列的高士化商人传记之外,其他的一般商人传记也不止一篇在正文中表达了希望被史志收录的愿望。薛应旂在为商妇创作的《郭节妇传》中直言道:

余历观史传纪古节妇,往往有杀身以殉其夫者,此其节岂不赫然烈哉!然慷慨之气发于一时,或亦能之。若节妇者,少丧其夫,从容守义,历六十余岁而终始如一日……故曰:“死事易,成事难。”岂匹妇之为谅者可易及邪!余故传之,以备观风者采焉。[12]

以上这段话,明确表达出了希望传记能够被朝廷观风之人采纳,并纳入正史或者地方志中的创作目的。薛应旂于嘉靖十四年登进士第,其主要活动时间应当在嘉靖年间,他与主要活动在正德年间的毛伯温、张衮所述的创作目的是一致的,这反映了史志对文集商人传记的影响一直持续到嘉靖及以后。除此之外,汪道昆《太函集》中的《汪处士传》与《乡饮三老传》,莫如忠《崇兰馆集》中的《孙省祭传》,刘凤《刘子威集》中的《故鄣黄长公传》,方弘静《素园存稿》中的《吴处士传》等商人传记,都表明了希望能够被地方志或正史采录这一共同的创作目的。

嘉靖年间的140篇文集商人传记,可确定为高士化商人传记的只有11篇,这一比例相对于弘治、正德年间,有显著下降,由此可知,相对于弘治、正德年间,到嘉靖年间,史志商人传记书写高义的创作原则对文集商人传记的影响已明显弱化。

(二)文集商人传记的商业化成主流

文集商人传记经过嘉靖时期的商业化变革后,大多蜕化成了一般的请托应酬之文,不仅文集商人传记自身的风格被改变了,史志商人传记在以下两个方面也受到了商业化的影响。

首先,史志商人传记书写高义的创作原则出现了调整。随着文集商人传记作为一种独立的文体发展成熟,由于受到商人雄厚的财力的左右,原本不应留有传记的只有一般义行的商人,他们的传记在文集中越来越多地出现。文集是地方志撰写人物传记的重要的文献来源,再加上地方志的修撰者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主要是利的影响,嘉靖以后的地方志中也出现了很多非高士化的传记。清代康熙年间的进士汪懋麟说:“忠孝、节烈、名宦、寓贤、隐沦、才艺之士,考之往古不世出,而今家龙比而户曾闵,老而寡者以节书,贵而不必德者以贤祀,鄙辞恶札,繁缛连篇,人物艺文至于今何独盛也?”[13]正如汪懋麟所说,康熙《徽州府志》中出现了大批一般商人传记,打破了以前地方志只收录高士化商人传记的传统。如卷十五中的《戴公选传》:

戴公选,字尔善,婺源桂岩人。少习举子业,长贾湘汉间。顺治丁亥,岁大侵,输赀运米以赈,全活甚众。逋券盈匦,贫不能偿者悉焚之。生平事父孝,虽在千里外,而归省必时。赀财能均推同气焉。[14]

康熙《徽州府志》中的《戴公选传》,被收入到《尚义传》中,传主确有赈灾焚券、修桥铺路等义举,但是,与嘉靖以前的地方志中所记录的商人传主的高义之行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倒是与属于请托之文的文集商人传记中所载传主的一般义行相近。同卷的《佘文焯传》等也大致如此。对于这种现象,章学诚给予了严厉的批评,他说:“今之所谓方志,非方志也……江湖游乞,随俗应酬而已耳”[15]906,“甚至挟私诬罔,贿赂行文”[15]924。章学诚所说的这种现象,在明嘉靖时已可见端倪。

其次,史志商人传记的数量随文集商人传记数量的增长而增长。文集商人传记的传主,徽州籍的占了大半,因此,徽州地区的史志商人传记数量的增长表现得最为明显。以《徽州府志》为例,弘治《徽州府志》传主可确定为商人的传记有2篇,分别是《汪廷美传》与《汪存传》。嘉靖《徽州府志》传主可确定为商人的传记有6篇,分别是《汪杲传》《汪廷美传》《汪存传》《佘文义传》《吴球传》与《汪琼传》。康熙《徽州府志》传主可确定为商人的传记有18篇,分别是《汪杲传》《汪廷美传》《汪存传》《吴球传》《谢广传》《金应忠传》《汪琼传》《佘文义传》《马禄传》《胡天禄传》《金坤传》《汪大濬传》《汪文德传》《戴公选传》《佘文焯传》《程烈女传》《张氏传》与《孙氏传》,此外,还有康熙《徽州府志》有《黄侃传》《查杰传》等大量的传记,传主绝似商人,只是传中未有明言。因此,可以推断,康熙《徽州府志》中收录的商人传记数量肯定要远超过18篇。

由上面的这组数据可知,从明代中期的弘治年间,到嘉靖年间,再到清代的康熙年间,《徽州府志》中收录的商人传记呈直线增长之势,这表明随着明代中期文集商人传记的产生与发展,它也开始对史志商人传记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总而言之,文集商人传记与史志商人传记之间的相互影响,实质上是文学的商业化与反商业化之间的相互作用与互动。嘉靖以前,两者之间的相互影响,以史志商人传记书写高义的创作原则对文集商人传记的影响为主,说明在文学商业化的初期,文学的商业化必须向反商业化的政治妥协,才能获得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嘉靖及以后,随着数量的快速增长及商品化程度的加深,商业化的文集商人传记开始成为商人传记的主流,反商业化的史志商人传记也开始受到商业化的侵袭。从长久来看,相对于反商业化的政治力量,商业化的经济力量对于文学的影响更持久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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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毛伯温.毛襄懋先生别集[M].济南:齐鲁书社,1997:321.

[9]王晓岩.分类选注历代名人论方志[M].沈阳:辽宁大学出版社,1986:265.

[10]李修生.全元文[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578-579.

[11]张世敏.论明中期商人传记的分类与发展脉络[J].西部学刊,2014(12):27.

[12]薛应旂.方山薛先生全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299.

[13]阿克当阿.重修扬州府志[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10.

[14]丁廷楗.康熙徽州府志[M].台北:成文出版社,1975:2047.

[15]章学诚.文史通义[M].北京:中华书局,2012.

[责任编辑 李夕菲]

2016-06-17

本文为江西省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文学商品化与明代传记文学新变研究”(批准号:14WX23)之阶段性成果。

万紫燕(1982—),女,江西新干人,硕士,助教,主要从事明清文学与文献研究。

K204.5;K248

A

1009-1513(2016)04-00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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