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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改编电影的保守与超越

2016-03-12介家虹

电影文学 2016年5期
关键词:当代性

[摘要]将文学名著改编成为电影,就如同创作者自己从经典文学名著中发现真理,或者是把自身探求真理的过程表现出来。当文学作品被转换成影像形式的时候,观众更关心的是电影创作人员对原著的理解态度。电影创作者对原著的态度和对人生的理解直接影响到电影的风格、叙事结构、故事安排、细节表现等各个方面。无论原著描写的是什么时期的故事,一旦改编成电影就必须与人们现在的生活产生联系,这样的电影才能真正地感染人,才能具有存在的价值。

[关键词]文学名著改编电影;当代性;保守与超越

将文学名著改编成为电影,就如同创作者自己从经典文学名著中发现真理,或者是把自身探求真理的过程表现出来。名著之所以被奉为永恒的经典,是因为它帮助我们探寻了人生的真理。真理对人们有自然的吸引力,人们通过找寻真理来解决自己在现实生活中面临的精神困难。改编文学名著的电影创作者必须挖掘出原著中的真理并搬上银幕,发现真理,并传递真理。

一、重读文学经典

托尔斯泰的名著《安娜·卡列尼娜》被导演乔·莱特改编成电影作品,该名著改编成电影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乔·莱特却从中发现了不一样的角度,获得了观众的认同。电影《安娜·卡列尼娜》从原著中探索出与当代人的现实生活相通的部分。电影中的场景画面处理带有浓重的舞台色彩,画面切换如同舞台转场一样灵活多变,作为陪衬的政府官员们的表演带有舞台剧式的夸张色彩,而当主人公安娜和卡列宁独守艰难之时,画面打开,呈现出舞台的形式。乔·莱特对影片风格做的舞台剧式的特殊处理,形成一种鹤立鸡群的风格,辅助传达了创作者对原著《安娜·卡列尼娜》的理解和再现。

在乔·莱特版本的影片《安娜·卡列尼娜》中,展现了一种与之前版本不同的全新的理解。电影中,每个人物都面临着人性的抉择,在欲望与责任、感性与理性中挣扎。在托尔斯泰的原著中,安娜被上层社会排挤,他们对安娜施加压力,甚至以诡计迫害安娜,断绝了安娜所有的人际交往,是社会的不包容逼死了安娜,是冷酷的生活让安娜觉得身处绝境,除了死亡,她想不到别的办法去解脱自己。而在电影之中,安娜的结局虽然同样悲惨,但这次她的悲剧不是因为外界的压迫,而是在于她个人的抉择。

乔·莱特并不赞成安娜的抉择,她对感情和家人的态度,似乎并不理性,也不够负责任。因此,在乔·莱特的影片中,对安娜的生活有了全新的书写。安娜的哥哥斯蒂华因为出轨惹恼了妻子,斯蒂华坦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只是因为一时没有经受住诱惑才一步踏错,他依然珍惜自己的家庭,他希望获得家人的谅解。斯蒂华请妹妹安娜来劝解妻子,于是安娜毅然离开了孩子,不远千里来到莫斯科帮助哥哥修补家庭。虽然斯蒂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诚心认了错,但导演依然不认同他的为人,在影片中将其塑造成一个没有原则、极容易被诱惑的男人,虽然妻子选择了包容,但他在之后的人生中却并没有改邪归正,依然不能停止出轨。如同安娜一样,斯蒂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做出违背家庭的事情。欲望占据了他们的心灵,他们不再理智,不再承担对家庭的责任,无论家人怎样宽容地挽留,他们都离家庭越来越远,最终决然离去。安娜之所以会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最终还是因为她自己的选择,这怨不得任何人,这值得每一个现代人引以为戒。

再次翻开文学名著,在名著中找到适合现代人情感与生活的真理,赋予名著新时代的文化思维,这样才能让名著永远适读,万古长青。假如对文学名著的解读一成不变,不仅名著的生命会被缩短,还会让改编者陷入迷惑,难以再实现个人创新。电影与文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艺术形式,它有其自身独有的魅力,如果改编者不能充分利用电影这一艺术形式的魅力,也没有融入具有时代感和创新性的个人理解,这样的名著改编是不可能成功的。

电影作品的魅力说到底应是来源于创作者的魅力,改编自文学作品的电影作品,只有在容纳了创作者的个人思想和对文学名著的全新解读之后,才能吸引观众的目光,当然,这种全新解读应当是有时代价值和文化共通性的,是一种值得观众探索的思想。托尔斯泰在创作《安娜·卡列尼娜》之时,正处于特殊的历史时期,人们的情感和思想被严重压迫和捆绑,所以会有符合当时读者审美的安娜。而时间过了一百多年,时代已经更迭,人们生活的社会环境以及自身的人生观、价值观都发生了变化,所以,观众需要一个全新的故事。观众已经不再能理解当时环境下安娜的痛苦,他们需要一个新的理念来为安娜的悲剧埋单,他们需要从故事中得到适用于自己人生的启迪。

二、拿什么叙写经典

如同孩子一样,人们总是期待出乎意料的惊奇,只有满足了猎奇的思想,观众才会感觉到第一层次的满足。所以,在对文学作品进行电影改编时,如果只是把文字变成画面,在改编过程中没有给观众带来任何惊奇的感受,这样的改编一定是不成功的。成功的改编需要恰到好处地彰显电影语言的优势,弥补文字所不能传达的感官意识,同时要体现源于原著而高于原著的思想精髓,只有表现出别人没有发觉的部分,才能带来惊奇的感受。

电影《安娜·卡列尼娜》的开端是徐徐拉开的舞台幕布,画面呈现了剧场舞台的情景,舞台上展现着女主人公安娜的人生,而作为陪衬的人们则在舞台的天桥上演绎着他们的人生。发生在19世纪的安娜的故事,以舞台剧的形式出现,透露着浓厚的假定色彩。故事片段持续被间离,政府官员工作时饱含程式化的动作和表情,无情地打碎了电影带来的虚幻。

从古希腊时期原始的戏剧起源开始,戏剧这一艺术形式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发展演变,一直在致力于向观众传达一种幻觉,让观众通过观赏戏剧得到一种超脱于现实的满足感。最终,在制造虚幻方面,电影由于其先进的技术发展而战胜了舞台剧。出乎意料的是,在乔·莱特的《安娜·卡列尼娜》之中,竟然将舞台包含进电影画面里,用以间离故事片段。

电影《安娜·卡列尼娜》中,安娜与丈夫卡列宁的故事发生在舞台上,同样在舞台上开展的还有安娜的哥哥斯蒂华与他的妻子多丽的故事。两个故事之间的转场没有用画面切换来完成,而是采用舞台剧特有的方式,推开一扇门就进入另一个故事之中。

影片中对舞台画面的运用,更加纯粹地折射出人物的内心世界,有利于人物形象的塑造,再加上使用传统舞台剧的方式进行转场,使得电影这一善于制造幻梦的艺术形式被丰富化,幻觉在建立与打碎之间周而复始,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视觉体验。影片用电影声光来制造幻梦,用舞台时空限制来粉碎幻梦,在制作与粉碎之间,无疑使整部影片的感染力增强,满足了观众对惊奇的需要。同时,这种艺术手法也隐含了更深层次的人生思考,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们演着自己的戏,看着别人的戏,同样,别人也在看着我们的戏。而人生的戏并非如同真正的戏剧有完整可控的结构,一路走来,回首看过去,所有的记忆不过都是些片段而已,这些片段拼凑在一起,酸甜苦辣调和到一起,汇聚成一段完整的人生。

与乔·莱特的作品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汤姆·霍伯的作品《悲惨世界》。电影《悲惨世界》中沿用了音乐剧中的故事架构,同时也将舞台剧的形式拍摄到画面之中。影片中很多经典场景运用了舞台剧的方式,例如德纳迪埃小旅馆的片段,舞台上的道具陈设与音乐剧中几乎一模一样,在刻画德纳迪埃夫妇虚伪、贪心和恶毒的形象时,更多的是依靠演员调度,而没有像传统影片一样依靠镜头语言。同样,在巴黎人民起义遭到覆灭的片段,起义领袖安卓拉站在制高点,手中高举着国旗,枪声响起,国旗慢慢坠落,安卓拉躺在国旗之上英勇就义。此时,法国国旗成为画面中最醒目的主体,安卓拉的牺牲在国旗的辉映下显得更加令人敬佩。这一段的表现形式与音乐剧十分类似。

汤姆·霍伯在这两个片段中使用了舞台调度的新形式,不仅没有削弱电影本身的艺术张力,还在新的角度上挖掘出了更新颖的艺术构思,使影片更加富有影响力。电影《悲惨世界》在色彩使用上选择了浓墨重彩,虽然降低了影片的现实感,却增强了影片的艺术性。《安娜·卡列尼娜》和《悲惨世界》都从名著的光环中走了出来,运用了出奇制胜的独特导演手段,制造了令观众埋单的惊奇感,挖掘出名著普读内涵之外的全新视角。

时下,很多电影人都认为电影与戏剧是两个互相矛盾的艺术形式,戏剧中适用的艺术手法是不可能拿来运用到电影中的,因为它们本是南辕北辙的两种东西。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一切都在变化之中,我们不能以不变应万变,而是需要改变自己,让自己跟随时代去变化。前文中提及的两个导演之所以都获得了成功,无外乎他们做了别人不敢去做的尝试,他们勇敢而新奇地采用了被电影艺术所遗弃的手段,反而制造出出乎意料的效果。当然,舞台剧只是其中一种而已,还有许多艺术形式值得我们借鉴。

在文学改编电影的命题面前,起到核心作用的是电影的导演。导演的思想是电影的灵魂,导演拥有了不平庸的思想,就注定会创作出不平庸的作品。对于名著的解读,导演必须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将经典与现实相结合,挖掘经典的现实意义,而不是一味随大流,从人人皆知的角度去解读名著。

三、结语

谈及文学经典,大部分是创作于过去时代的,然而人们看电影并非单纯要看一段历史或是了解一段与自己的生活毫不相干的故事,电影作为大众文艺,一定要讲与现代人息息相关的故事,才能获取当代观众的情感共鸣,才能具有现实的社会意义。假如名著的改编只是延续名著在过去时代的理解而进行,那么它是不可能走进现代观众的内心的,观众最终只是看了一场热闹,得不到任何人生启发,也就不会将这部影片留在心里。

电影的大众色彩和时长限定要求故事结构必须鲜明,主线副线清晰,起承转合明显,太过散漫的脉络和太过庞大的主题,都是不讨巧的设计。例如,改编自文学经典的同名电影《白鹿原》便不能称作一次优秀的改编。影片主线模糊不清,田小娥打破旧思想勇敢地寻求自由的爱情,黑娃从一个乡野村娃成长为一个斗争者,白嘉轩对于传统礼教和道义的维护,这些都可以成为一部影片的主线,但纵观《白鹿原》,却难以划分清晰主线和副线的关系。不同的主线需要不同的矛盾冲突去推进,主线的不明晰导致整部影片的核心冲突不明晰,所以在多数观众看来,这部影片有些不知所云。影片结尾的一段秦腔将影片主线总结为展现平凡的人生,展现悲欢离合的沧桑。然而这个主题太过庞大,尤其是架构在一个离现代人日常生活太过遥远的故事之上,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白鹿原》中的故事具有浓厚的地域文化和时代色彩,因此单纯就故事本身来说,对于大众的吸引力有限。但凭借其名著的影响力,如果在改编过程中能挖掘出打动人的亮点,同样能够获得成功,然而遗憾的是,最终创作者并没有挖掘出这个点。

随着时代发展,电影的表现形式是可以丰富多变的,恰到好处地改编能够满足观众的心理愿望。电影《安娜·卡列尼娜》和《悲惨世界》中都将电影语言和舞台剧模式结合起来,独创出一种能够将作品文化内涵完整表达出来的新形式,同时,也给名著注入了自己全新的解读,挖掘出名著中具有时代精神的闪光点。而电影《白鹿原》则太过中规中矩,力求尊重原著,还原原著小说中的乡土文化和历史厚度,而对于时代性和主题性的创新做得却不够。电影与文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艺术形式,它有其自身独有的魅力,如果改编者不能充分利用电影这一艺术形式的魅力,也没有融入具有时代感和创新性的个人理解,这样的名著改编是不可能成功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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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阮学云,公海燕.电影改编中国古典文学现状解析[J].华东交通大学学报,2012(03).

[作者简介] 介家虹(1981—),女,河南南阳人,南阳医学高等专科学校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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