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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的朱熹(外一篇)

2016-03-09戴冠青

福建文学 2016年3期
关键词:蔡襄闽南朱熹

戴冠青



民间的朱熹(外一篇)

在我以往的视野中,朱熹一直就是头顶灿烂光环的南宋大理学家,世称朱子,是孔子、孟子以后最杰出的弘扬儒学的大师。当年他在时属泉州的同安县做官时,曾在泉州留下大量书香熏人的足迹。相传他曾经在泉州清源山、南安九日山结庐读书讲学,还在泉州各地建了多所书院,如石井杨林书院、南安诗山书院、安海石井书院、东石鳌江书院、安溪考亭书院、泉州小山丛竹书院等等,他走过的地方也被人们奉为圣地。

然而有一天,我在阅读了一些地方的民间故事后,发现不同地域的民众所想象的朱熹居然是不一样的,有些甚至是截然相反的形象!民间故事是底层民众想象的结晶,民间的朱熹居然是千面的朱熹!这让我大为惊讶。

流传于晋江流域、九龙江流域为主要区域的闽南民间故事中的朱熹最正统也是最尊崇的对象,因为闽南民众都把朱熹想象成“神的化身”。在这些故事中,朱熹是神,具有非凡的神力,能够斩妖除魔,解民于困;能够通天显灵,扬善惩恶。有一个《文昌鱼的传奇》故事,讲述时任同安主簿的朱熹为了征服在县南海域兴风作浪危害渔船的两条吃人大鳄鱼,设计择日择时“倒乘轿”进衙门,引鳄鱼出海,再望空投掷朱笔,射死吃人鳄鱼。鳄鱼死后腐烂生虫,虫子就变成了今日的文昌鱼。还有一个《对天祝词显报应》的传说,讲述朱熹为同安主簿时,在处理一起强占别人风水墓地的案件时,挥笔题词祈求天地显灵主持公道,果然朱熹通天有灵,霎时天摇地陷,强占者受到了报应。有关朱熹通神的故事还有《计除恶僧》《青蛙带枷镶环翠》《齐齐松》《茅笔镇流》《葬大林谷镇蟹精》等等,或讲述朱熹用朱砂笔制服了老鼠精变成的横行霸道作恶多端的恶僧淫棍,为老百姓禳灾解难;或讲述朱熹用字纸给青蛙带枷,制止了影响他读书思考的蛙噪;或讲述永春知县骆起明使用朱熹遗留的毛笔一挥,居然镇住了狂风巨浪,避免了一场覆舟之险;或讲述朱熹用儒巾罩住了变成书生危害乡里的螃蟹精,使其原形毕露从而为民除害。

很显然,在这些故事中,朱熹的能力已经被民众无限扩大化,而且无一例外的是,他为民除害的武器都是神奇的朱笔或儒巾,朱笔和儒巾可是最能显示其知识者本领或身份的用具呀!由此不难看出,朱熹在闽南民众心目中多受敬重,闽南民众崇儒尚文的心理有多执著。

我们再来看流传在江浙一带有关朱熹的文学传说,当地民众所想象的朱熹形象竟然大相径庭,让人大跌眼镜。譬如明末凌濛初编刊的著名小说集《二刻拍案惊奇》中有一篇《硬堪案大儒争闲气甘受刑侠女著芳名》的小说,描绘了提举浙东的朱熹受人挑拨,褊狭狠毒,硬要弹劾无辜的台州知州唐仲友,并殃及天台营妓严蕊的故事。故事中,被闽南民众尊为儒神的朱熹居然被塑造成了一个偏执卑劣暴虐的小人形象,其中贬斥的感情色彩十分鲜明。

在武夷山地区以及距此不远的江西铅山一带、庐山白鹿洞一带流传的朱熹传说,又是另外一种形象。我们知道,朱熹长期游居武夷山,淳熙十年,朱熹在五曲溪畔筑武夷精舍,“著书授徒,学者云集”。据学者林振礼考察发现,朱熹死后,武夷山及江西民间流传了不少朱熹与狐仙的传说故事,如《狐夫人》《朱熹与丽娘》《鹅湖山朱熹遇怪》《狐狸墓》等等。这些故事都讲述了朱熹与一个狐仙变成的美女(胡丽娘或胡玉莲)之间缠绵悱恻又遭人挑拨破坏的灵异经历。在这些故事中,头顶圣人光圈的大儒朱熹俨然成了通俗文本中多情书生的浪漫形象,其中不乏调侃、戏谑和嘲讽的情感因素。

让我感兴趣的是,朱熹传说为什么会出现这几种几乎截然相反的文学想象呢?我想了又想,觉得这种情况表面上是受其现实环境影响的结果,实质上是由不同地区的不同文化心理所决定的。从上面的比较可以看出,在这几个不同区域流传的朱熹民间故事中,只有闽南民间故事最严肃最正统地将朱熹想象成一个大智大圣的神儒形象,一点都不敢亵渎,由此我们不难把握到闽南文化的审美价值取向。

闽南文化是具有鲜明特征的地域文化,不仅与北方中原文化有着显著的差异,就是与同为闽文化群体的其他地域文化相比较,也彰显着其个性的光彩。而闽南民间故事,由于来源于广大劳动人民的智慧和想象,是民间创作者根据自己的人生把握和审美理想进行想象创作,又通过民众的口耳相传而得以广泛流播的,在民众中具有广泛的基础,可以说是闽南文化的典型代表。在这些广为流传的有关朱熹的文学想象中,我们可以看出闽南文化的一些鲜明特征,以及闽南民众们通过神化名儒所传达出的对儒学尊崇和敬重的价值取向和精神追求。

在中国古代思想体系中,儒家思想长期占据主导地位。虽然南方的开发远远落后于中原地区,但是随着中原移民的南迁,经济重心的南移,儒家思想也毋庸置疑地伴随着中原移民带到了曾经是一片蛮荒之地的闽南地区。特别是南宋大学者朱熹入仕后先任泉州同安主簿,后又知漳州以来,长期在闽南地区讲学,“日与讲说圣贤修己治人之道”,“一时从学者众”,对儒学文化在闽南的发展影响很大,许多闽南籍的儒学学者多为其师友门人。由此可见朱熹对闽南儒学盛行的推动作用。以致朱熹去世后,民间对朱熹的崇拜依然有增无减,元人任松乡曾在《重建文公书院记》一文中记载:“文公(朱熹)既没,凡所居之乡,所任之邦,莫不师尊之,以求讲其学,故书院为盛。”

而且闽南地处福建东南沿海,改革开放之前交通极其不发达,因此一直以来远离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再加上很少进行大工业建设,所以闽南地区长期处于一种比较保守的传统农业社会形态中。这种社会形态使闽南文化具有较少受到现代大工业文化所冲击的中国儒家传统文化的鲜明特征,譬如,尊师重教,勤奋好学,济危救困,乐善好施,思乡恋家,仁爱宽厚,等等。而且,由于儒家思想的巨大影响,闽南地区兴学重教的文化精神迅速得到提升,特别是泉州及晋江流域学风更盛,“十室之内,必有书舍,保贩隶卒之子,亦习章句”,可见闽南对文化教育的重视,以及儒学在闽南民众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因此,民间想象中对儒学儒子的大力推崇,以及对名儒朱熹的神化,我想与闽南文化根深蒂固的儒家传统是分不开的。

所有的民间想象都是民众文化心理的演绎,朱熹的民间想象自然蕴涵着底层民众的心理经验和精神追求,是长期积淀在民众内心深处的集体无意识的独特表现,是瑞士精神分析学家荣格所说的“一种沉淀在作者无意识深处的集体心理经验”。因此我想,江浙一带的民众敢在传说中把代表封建正统的朱熹想象成了一个偏执卑劣的小人,不难看出其文化中的离经叛道精神。这在当时以儒家文化为统治思想的封建社会,不能不说透着一种反封建的亮眼色彩,也不难看出江浙民众的某种审美取向。因此,在中国近代文化史中,江浙出现如鉴湖女侠秋瑾、文化斗士鲁迅、北大革新者蔡元培等这样性格鲜明形象突出的反封建志士,应该说也是一种文化的必然。

武夷山地区的民众把朱熹想象成了通俗文本中多情书生的浪漫形象也是可以追寻到原因的。武夷山地区拥有丰富的“古闽越”、“闽越族”历史文化遗存,是已经消逝的古代文明的历史见证。早在四千多年前,就有闽越族先民在此劳动生息,其后的“闽越族”文化绵延两千多年之久,留下众多的文化遗迹。武夷山东部绝壁岩洞中的架壑船棺、虹桥板是闽越族先民的丧葬遗存,也是国内发现年代最久远的悬棺,距今三千多年。因此,武夷山也被考古学家认为是悬棺葬俗的发祥地。而占地近五十万平方米的汉代闽越王城遗址则是中国长江以南保存最完整的一座汉代古城址,其出土的日用陶器、陶制建筑材料、文字瓦当、铁器青铜器等,见证了汉代闽越族盛衰的历史过程。我想,偏居中国一隅的闽越族先民一定和许多居住在山上的少数民族一样,拥有不受封建传统约束的勃发的原始生命力和绮丽的爱情幻想。尽管朱熹曾在武夷山讲学著述五十余年,但他针对的主要是知识阶层,处在社会底层的闽越族文化的强大力量,完全可以以其充满生命力的爱情想象,为朱熹穿上浪漫的情爱外衣,演绎充满民族灵异色彩的爱情故事,从而有趣地改写了朱熹一本正经的大儒形象。由此我不能不佩服武夷山民富有民族文化魅力的独特想象。

由此可见,民间的想象真的是既有趣又真实,不仅体现了不同地区不同民族民众的审美文化心理和生命追求,也彰显出不同地区不同民族的文化魅力。也许在社会变迁和文化传承的过程中,民间想象会得到发展、丰富甚至改变,但它曾经演绎过的有趣故事,已经在历史文化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如此看来,民间的朱熹并非仅仅是民间的朱熹,我讲述的朱熹的民间想象也并非只是让大家听听故事而已。

神化的蔡襄

北宋年间,泉州洛阳江水阔五里,波涛汹涌,两岸民众只能靠渡船往来,若逢风大潮急,一不小心就是船倾人亡,民众出行困难重重危机四伏。皇佑五年(1053年),时任泉州太守蔡襄看在眼里忧心忡忡,决定主持兴建洛阳桥。洛阳江海潮汹涌,江流湍急,可以想见当时建桥环境是何其险恶,建桥工程是何等艰巨!蔡襄率领部属攻坚克难艰苦卓绝,历时六年方建成洛阳桥。洛阳桥长达八百多米,有桥墩四十六座,是中国现存年代最早的跨海梁式大石桥,与北京的卢沟桥、河北的赵州桥、广东的广济桥并称为我国古代四大名桥,建成后极大地造福了当地民众百姓。蔡襄也因此深受民众拥戴,不仅在桥头塑像瞻仰纪念,他的爱民精神也被民众演绎成许多脍炙人口的民间故事加以传诵。

蔡襄的民间想象丰富而生动,民众大多在故事中把蔡襄想象成一位具有非凡能力的神化形象。如洛阳桥系列故事之一的《夏得海投书海神》,讲述的是泉州太守蔡襄派衙役夏得海往龙宫送牌,借助海龙王神力退潮三日以便奠基砌墩建桥的故事。《观音化美女》和《八仙显神通》的故事或讲述观音化身美女帮蔡襄筹集资金建桥,或讲述八仙施以援手助蔡襄完成建桥善举。还有《洛阳桥的传说》,讲述蔡襄为了回乡为官,竟能指挥蚂蚁在皇帝必经的路上围成自己的名号蔡端字样:“蔡端蔡端,本府为官。”皇帝路过时看到随口念出,蔡襄一听急忙下跪谢恩,君无戏言,皇帝无可奈何,只好钦点蔡襄为泉州府太守,也因此才有蔡襄建桥的伟绩。在这一系列故事中,神佛都能在蔡襄需要帮助时及时出现,由此可见民众已经把蔡襄提到了通神的高度来加以传说,民众认为蔡襄可能是神灵转世,才有能力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建成洛阳桥。这不仅反映了民众对神灵的期盼心理,也传达出民众对蔡襄的独特景仰,人们甚至还在桥南建了一座蔡襄祠,把蔡襄当作神来崇拜,可见蔡襄在闽南民众心目中的地位和分量。

神化好人好官,向来是闽南民间想象的一个重要特征。但凡民众尊崇的对象,不管是宗教人物、历史人物还是平凡百姓,伟大如民族英雄岳飞、郑成功、俞大猷,平凡如渔女林默娘(妈祖)、民间医生吴夲(保生大帝)、牧童郭忠福(广泽尊王)、民女施秀英(乌髻观音)、苏六娘(苏夫人姑),以及地方官朱熹、蔡襄、李九我,还有传说中大义凛然、武功超群的关羽,乐善好施、慷慨散财的李五,等等,都是闽南民众崇拜的对象,也都是民众在想象中加以神化的艺术形象。

虽是神化形象,其实非常朴实,都是民间想象的产物。这些民间想象的原型,生前均是救苦救难乐善好施的好人,死后才会被民众奉为神灵,甚至修庙建祠进行供奉和祭拜。民众还幻想这些民间神灵能在他们遇到困难时,挺身而出显灵显圣化解灾难,所以洛阳江两岸民众想象中的蔡襄也能在成神之后继续庇护他们,给他们带来和平安定的生活。像蔡襄这样的民间想象在闽南民间故事中是很普遍的,如《妈祖的故事》中那位能够感知海洋危险,乐于保护船舶安全,勇于救人、不怕牺牲的渔女林默娘,也被长期以海为生的渔民想象成具有非凡神力的女神,一直在庇护渔民的安全。死后被民众奉为保生大帝的民间医生吴夲,也在《揭榜医太后》《智破蜈蚣案》《虎口拔银钗》等一系列民间故事中以自己的神力继续在民间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还有《凤山寺广泽尊王的传说》中,大孝感天的牧童郭忠福十六岁时也在民众想象中坐化成神,并总在民众遭难时及时显灵以白衣白马的形象出现救灾济人。这些想象中的民间神灵都与民众一起生活过,乐善好施,为民造福,尤其乐于帮助底层民众,是人们心中既亲切又尊崇的人物,所以被称为民间俗神。他们不像宗教神话里的神仙那样高不可攀,而是充满世俗味和人情味,是人与神的结合体。而且,有些俗神形象还有一定的专业技能,他们成仙前从事的职业,就是他们成仙后主管的业务,如蔡襄是管洛阳江水利的,吴夲是救死扶伤的,妈祖主管海上航运的,能够庇护渔民的,等等。民众会根据不同的需要,去祭拜不同的神灵,由此得到不同的庇护。也许对神灵的过分依赖会导致某种迷信思想从而影响开拓进取的气魄和胆略,但我们不难看出闽南民众从善的价值取向和希求得到庇护过上安定生活的朴素愿望。我想,民众之所以将蔡襄、妈祖和吴夲等奉为神明,正体现了闽南民众对给予他们帮助的好人的尊崇之情和感恩之心。也许这些想象混杂了许多夸张成分,但民众对行善助民之人之官所寄托的期望和景仰却是非常真实朴素的。

闽南地区多神也多庙,民众认为,多一个神灵就多一层保护,神灵越多就可以得到越多的保护,因此,闽南民间故事中的神仙形象充斥着天上、人间、地府,其中大多是民众在想象中加以神化的历史人物或民间人物。闽南民众创造这么多的神祇,其潜意识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祈求神灵保佑他们避祸趋福、安度人生。这种想象传达了闽南先民的生命诉求,也基于古代闽南地区恶劣的地域环境。

古代中国南方的开发和文明程度远远落后于北方中原地区,随着中原移民的南迁入闽,福建才逐渐发展起来。然而,闽越地区多为山地丘陵和沿海地貌,山林瘴疠弥漫,土地贫瘠,溪涧江河蜿蜒曲折,时常有毒蛇猛兽出没和泥石流灾害;沿海生活也是危机重重,人们不论是出海打鱼,还是越洋经商,都面临风浪险恶、海盗抢劫的凶险和灾难。特别是生活在洛阳江两岸的民众,因海潮泛滥,风浪险恶,渡江耕种也好,出海打鱼也好,都是危机四伏凶险未卜。在这种恶劣的环境和神秘的自然力面前,现实的力量变得非常弱小,人们只能寄托于幻想,幻想有能人能够解民于困,久而久之,这种能人就被幻化为神。有学者在论及“隋唐宋福建的造神浪潮”时指出,隋唐宋时期闽南人创造了数以千计的神灵,希望借助这种超人力的力量,征服自然,摆脱危机,庇护自己。这种对神仙下意识的迷信和敬仰,又扩展到对祖辈先贤的崇拜,他们把历史上的一些功臣、清官良吏和乡贤尊奉为崇拜的神祗,认为他们也会在冥冥之中保佑民众,以满足自己的精神寄托。由此及彼,能够造福民众的历史人物地方官员也被闽南先民当作一种神奇人物,赋予一种超能力,能够帮助他们化解危机,解决困难。在传播过程中,这些历史人物的超能力进一步被神化、传奇化、夸张化,成为一个无所不能无往不胜的超凡神仙。我想,蔡襄的神化形象就是这样产生出来的。

这种神化想象也许还透露出民众的某种补偿心理,是处在生活困境中的民众一种心灵慰藉和精神向往的隐喻。其实,在闽南民众想象中,不管是蔡襄、妈祖、吴夲,还是郑成功、俞大猷,之所以后来都成了神,传达的已经不仅仅是民众的敬仰之情,以及尊崇好人好官的精神追求,也昭示了民众渴望安定生活的美好愿望。因此可以说,神化的蔡襄已经成为一个象征一个符号,他蕴涵了民众对行善造福之人发自内心的一种充分认可,是闽南民众根深蒂固的敬贤情结的一种独特演绎。

“银渡万安流古韵,玉桥三绝荡天香。”每当我漫步在古老的洛阳桥上,看着玉白色的花岗岩石栏杆排列整齐地延伸到远方的对岸,看着波涛汹涌的洛阳江水浩浩荡荡地奔流入海,看着桥下一架又一架爬满牡蛎壳的筏形桥基历经岁月沧桑依旧那么坚定有力地托举着大桥,我就忍不住驻足凝望,浮想联翩。蔡襄并非泉州人,却成了泉州人心中的神,让泉州人从北宋祭拜到了今天,而且还将一直祭拜下去,哪怕他只为民众造了一座桥!

责任编辑林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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