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理解古人情感
2016-03-06张清江
张清江
(中山大学 哲学系,广东 广州 510275)
论理解古人情感
张清江
(中山大学 哲学系,广东 广州 510275)
[摘要]古人的情感是其日常生活经验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很大程度上成为古代处理问题的经验依据。理解古人的情感,应弄清楚那个时代的背景和观念,既要注重外在的社会环境和利益等因素对人的意识反应的影响,又要关注思想方面的内在因素。同时,还要理解人的情感反应如何能普遍化为社会的情感规范,以及这种情感规范是如何影响当时人的行为的。这种理解不是为了怀古,而是要在古人的生活经验中获得面对和处理当下社会人生问题的借鉴。
[关键词]理解;古人;情感反应;情感规范
情感是人类的先天意向形式,并以价值“偏好”的形式对人的行为起着基础性作用。情感可以分为两种类型:既指面对某种情况的直接情感反应,如乐、忧、怒、喜等;也可以指作为处理问题、解决问题依据的规范情感,成为生活经验的一部分。当然,这是一种“理想类型”的划分,两者其实并不能明确地区分开来,因为情感规范的来源就是情感反应,而且这种情感反应可能是以前的或他人的。因而,情感规范的确立首先是基于对人性情感同一性的确认,即相信人在面对同样情形时会产生类似的情感,所以历史的或他人的情感反应就可供后人借鉴用来面对当下的相似处境。那么,理解古人的情感就获得了一种正当性依据:古人情感是古典生活经验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个论断对中国传统社会尤其有效,因为当时礼俗社会秩序的确立,不同于法理社会的“法治”,而是靠对礼的敬畏之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处理靠的不是理性的算计,而是情感的亲疏。在礼俗社会秩序中建立起来的礼法和其处理人际关系的依据,很大程度上来源于被普遍化了的古人情感。
一经典中的古人情感
情感反应是具有个体性的,因而,即使面对的是同一件事情,不同个体所产生的情感反应的差别也非常大。首先是事件与自身关联的切身性,作为一个旁观者跟参与者的情感反应是不同的。比如“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论语·述而》),在“有丧者”旁边引发的情感反应是一种同情和感同身受的情感,但跟“有丧者”本身的哀伤情感相比,这种感同身受只是次生的,而且会因为与“有丧者”关系的亲疏产生程度不同的反应。其次,个人气质的差异也会产生不同的情感反应。亲人离去,最基本的情感反应是哀伤,但庄子却可能“方箕踞鼓盆而歌”(《庄子·至乐》)。另外,立场和利益的差别也会造成情感反应的差异。面对同一现象,处在不同立场的人,态度可能完全相反。比如,同样面对流传下来的礼乐制度,孔子极力维护,而墨子则对礼乐充满厌恶,这跟两人的不同立场和身份密切相关。可见,情感反应受到多种因素的制约。
个人的情感反应要普遍化为社会的情感规范,需要具备几个条件。首先,情感反应的对象要能够普遍化。即是说,要么是关注社会政治问题,要么是对人生问题有所启发。有些情感反应完全是个人性的,比如由于某种特殊原因,对某一个平常之物喜爱有加,这种情感反应只对个人有效,一般不会普遍化。其次,面对具体现象时,情感反应要合宜,符合人性的基本情感。庄子对丧妻的反应,至少在儒家看来,就不能够被普遍化,不能要求人在悲伤的时候纵情欢乐。合宜的另一层含义是适度。面对丧亲,不守丧不能“心安”,然而,过度或长时间的悲痛会对个人和社会产生不利影响。再次,情感的普遍化要通过解释和赋予意义来完成,因而,要有一个“知识阶层”对古人情感反应不断诠释,使之进入社会文化经验传统之中。由此,古人的情感反应就在经典的诠释过程中被普遍化为社会的情感规范,作为处理生活问题的依据,进而成为古典生活经验的基本组成部分。
要理解古人的情感,包括两层含义:首先,是理解古人的直接情感反应;其次,是它成为情感规范的过程和在历史上所发挥的作用。在面对具体问题时,儒家明确把情感倾向作为处理问题的依据,最著名的例子当然是“宰予问丧”中孔子的“心安”说法。其实,儒家所提倡的“仁义孝悌”“推己及人”等“礼”的观念无不以情感反应为出发点。后代儒家正是通过《论语》中的教导建构起对社会人生问题的看法,确立了费孝通先生所说的中国乡土社会的“礼治”秩序。情感经验构成了儒家生活经验的主要内容,经典的记录则为理解古人情感提供了可能。
二理解古人情感的前提
狄尔泰曾指出,不同于实证科学和自然科学,人文科学的对象是人的精神,精神赋予人类生活以特殊的意义,有着独特的性质[1]。因而,精神科学要求有自身独特的方法论。“理解”正是狄尔泰精神科学方法论的基础。理解是人类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通过理解人类的各种活动才得以正常进行。在狄尔泰看来,“理解”有三个方面含义:首先,是理解语词,即对人们所写或所说的东西的把握;其次,是对意义的领会,即理解表达式所表达的观念或感情;第三,理解可以被定义为对人类心灵的渗透。这三个部分互相联结互相依赖,但并非是等价的。后两个方面的含义显然要比第一种含义更为深刻。他还指出,理解经典就是理解作者的“原意”。在这种意义上,理解的前提是人性的共同性,通过心灵的表达的“移入、模仿和重新体验”。由此,狄尔泰说:“对陌生的生命表现和他人的理解建立在对自己的体验和理解之上,建立在此二者的相互作用之中。”[2]
显然,理解经典世界中古人的情感属于狄尔泰精神科学的范畴领域。古人的情感也是通过经典的记述传达给我们,因而,理解古人的情感不可避免地跟经典解释联系在一起。狄尔泰对精神科学自成一类的说法,对后人影响巨大。但理解经典能否达到理解作者的“原意”,甚至有没有必要理解作者的“原意”,狄尔泰的说法则受到现代解释学的质疑。受海德格尔对此在的生存论分析的影响,现代解释学认为,所有的解释了的理解都预设了自己的“前理解”,由此不可能达到对原作者“原意”的完全把握;而解释指向当下处境,是为了更好地面对自身存在的境遇,因而,对作品的理解不必要完全回到作者的“原意”,而是结合自己的“问题意识”,从而使解释更加丰富。
但是,理解的前提依然是狄尔泰所说的人性的共同性:能够理解古人的情感,前提是相信人性普遍的情感倾向。面对同样的境况,人类会产生类似的情感反应。由于情感始终是意向性的,始终是关于某事的情感,因而,理解首先基于对处境的再现,对处境的清晰认知是实现理解的前提和必要条件。要理解古人的情感反应,首先是弄清楚情感发生的情境,依照思想史家史华兹的说法,就是环境。
史华兹认为,思想史要处理特定时空条件下人对环境的意识反应。其中,核心概念“意识反应”很大程度上是指情感反应[3]245。环境是意识反应发生的条件,包括外部环境和内部环境两个方面。思想史对环境的关注和观念史不同。诺夫乔伊在界定观念史时强调,人类庞杂的思想其实只有有限的“单元—观念”组成,不同时代只是以不同的方式对这些“单元—观念”进行重组[4]1-24。在史华兹看来,观念史在讨论观念的产生和变迁时,考虑的是观念与观念之间的关系,把观念放在思想的环境中,却没有注意到“除了思想潮流本身以外,举凡制度、技术成就、政治环境等等,也都是这个环境的一部分”[3]246。知识社会学认为,人类对环境的反应受具体社会处境等因素的影响。但是,知识社会学将社会环境或个人利益作为意识反应“起因”的解释,史华兹并不赞同。曼海姆强调:“知识社会学的基本主题是,只要思维方式的社会起源是模糊不清的,那就一定存在不可能被充分理解的思维方式。”也就是说,知识社会学关注的是思维的社会起源,因为“每个个人都在双重意义上为社会中正在成长的事实所预先限定”[5],只有弄清楚社会背景与事实,人类的思想才是可理解的。但是,史华兹认为,人类对环境的意识反应,并不仅仅是历史环境的结果,还有很多复杂的因素[3]248-250。因而,在对环境的分析上,思想史研究有意识地区别于偏重于“外”的知识社会学和偏重于“内”的观念史研究。
不过,思想史研究对环境的了解并不排斥以上两种研究方法得出的成果。因而,思想史研究既注重意识反应发生的历史文化和社会因素,也关注人类的内在观念,“因为无论人类的观念史如何错误,他们仍然相信他们是本着自己的观念而行动”[3]246。人类意识反应可能产生的多面性和复杂性必须受到重视,环境决定论或历史决定论的说法都有偏颇之处。要尽可能全面地理解研究对象的人格类型,应从多个角度理解,防止独断的观点。因而,思想史研究对环境的关注,既要注重外在的社会环境和利益等因素对意识反应的影响,又要关注思想方面的内在因素;既关注群体意识的倾向对个人思想的形成所可能产生的影响,又承认个人思想的创造力和自主性。
因此,为了理解古人的情感,首先要像史华兹所说,弄清楚那个时代的背景和观念,朝向“对于自己所研究的个人或团体的意识反应尽可能达到一种‘完全’的理解”的目标努力。在这个过程中,要尽可能地收集资料,了解当时的情况,不仅包括社会环境、个人生活经历,也包括个人的人格类型等。因而,对环境的理解就不能像知识社会学那样局限在外部起因,也不能仅仅从观念的内在理路出发,而是要把两者都考虑进来,才能形成对环境的完整看法,这正是理解发生必须的前提。
三理解古人情感的内在进路
掌握情感发生的环境之后,就要试图进入情感反应的“现场”,理解古人情感的发生。在此,需要一种“演员”的态度。演员在饰演自己的角色时,要全身心地理解被饰演的角色,通过重新扮演来诠释扮演对象的生活经验。在这个过程中,演员不应该加入自己的观念,而应该从被扮演对象的角度出发。这种诠释的成功与否,取决于演员同情的想象力,“在一种中立的模式,‘好像’的模式中,‘重新感觉’他们”[6]11。虽然被扮演者的原初经验不能被复制,但是一个优秀的表演者通过重新饰演,能够让观众理解被扮演者的精神历程。
以这种方式理解古人,应特别注意古代思维与现代思维的差别。宗教现象学家们在研究宗教情感时对此加以强调。克里斯坦森在《宗教的意义》“导言”中专门讨论了“宗教取向的两种类型”,即古代和启蒙之后的不同心态[7]1-23。他指出,现代思维跟古代思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启蒙以后的心态取向对理解古代人的宗教情感是一个很大障碍[7]18-23。比如,古人将身边的一切视为神圣能量,整个社会处于一种神圣领域,被一种不可知的力量包围,因而他们对自然有一种强烈的宗教感。现代人失去了这种感知的直觉结构,而以一种现代的眼光去打量古人的情感,将之化约为其他东西,比如象征、投射、幻觉等,以预设的宗教“本质”作为出发点打量古人对“神圣”的信仰,由此便不可能真正理解古人的宗教情感。伊利亚德对“宗教人”和“现代人”不同“存在模式”的区分也表达了同样的主张[8]。
不仅宗教情感,要理解古人的其他情感,同样不能以现代人的预设为出发点去剪裁古人的想法。如维特根斯坦所说,人类知觉行为的基本结构总是“看作”。古人认为某种现象有着特别的神圣性,但现代人把这种现象看作稀松平常。如果以现代人的“看作”去看古人,古人的“看作”就遭到完全忽略,那就不可能理解古代的情感和生活方式。每一个时代都会有该时代的预设,即对大家来说不言自明、不需要解释就可以明白的常识性内容。但是,古人视为理所当然的内容,对今天来说不一定是常识,而成了需要解释的东西。因而,演员需要尽量从古人的预设和思维方式出发,理解他们在面对经典记录的情境时所表现出来的情感反应。另一方面,情感的表达不一定是显明的,而有可能被隐藏起来。在这种情况下,要理解古人的情感,要在“倾听”方面下功夫,听的内容要广。以儒家为例,对孔子的情感反应,不仅历代的儒家通过经典解释有不同的理解,不同学派如道家、法家和墨家也以不同的方式进行理解和批评。儒者站在信仰的立场,而其他学派则更多抱着批评和借题发挥的态度,借孔子之影响宣扬自家之理论。他们从不同角度,对理解孔子的情感都有助益。
不过,正如史华兹所说,这种完全的理解只是一种理想目标。现实情况可能是,经典中的记述没办法形成一个完整的情境再现,甚至完全缺乏背景提示。《论语》中的很多言论,现在已经没办法清楚当时的具体情境。在这种情况下,想象发挥着巨大作用。在面对经典世界的生活方式时,想象发挥至少三个方面的作用:想象古典世界的经验,对以想象的方式所呈现的观念的理解,以及对各种抽象概念所指涉的可能的经验内容的想象。原因是经典中的描述可能不充分,不能为理解提供足够的条件,或者经典本身就是在进行想象性的表达。但无论哪种情况,想象都要遵循经验逻辑,“目的是通过比较,防止独断,追求认知的有效性”[9]5。
事实上,演员没有办法真正地将自己的经验完全抛离,保持完全的“中立”。但是,必须对自己的身份和定位有清醒的认识。在未完全了解别人的思想倾向和思考路线之前,要避免加入自己的观点,“只是在了解思想,而不是在评论它的有效性”,要承认,“完全不参与的幻想,比起在了解欲控制下的活生生的参与感,更有害于客观性”[3]251-253。基于此,在理解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对所研究的各种问题加以参与。只是,当这些参与影响了理解时,研究者能够在心中将二者分开。另一方面,完全进入一个特殊的情境,身在其中往往不能获得完整的理解。为此,要尝试跟所理解的具体情境拉开一定“距离”,既为了从整体上更好地理解,也可以从其他情境中获取更多信息。总之,目标是完全的“理解”,虽然只是一种理想,但正如思想史家所说,朝着这个遥远的理想努力正是“主要的‘存在理由’”。
当代美国宗教现象学家韦斯特法尔确定了画家、演员和好的听众的三种模式,为理解宗教生活提供方法[6]1-23。如果不局限于宗教生活,而应用到理解古典生活经验上,这种方法同样有效。这种“描述的宗教哲学”跟史华兹的思想史方法其实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比如都要求研究者对自己的位置保持清醒的认识,都强调一种同情的理解,都更关注“理解”而非“解释”等。不过,相对而言,思想史研究侧重在特定环境中人类共同的意识反应,以及思想观念在历史中的发生和影响。因而,思想史更关注儒家学派对当时社会的反应,它的传播以及对社会生活产生影响的方式等,而“描述的宗教哲学”更关注个体的研究,即对个体情感的描述,关心的是某个儒者在特定境况中的情感体验。虽然史华兹也强调在思想史研究中要“完全”理解研究人物的思想,但在面对个人的具体经验时,描述的方法更为有效。因而,面对古典生活经验时,尤其是面对古人情感时,这两种方法都需要,因为古人的情感首先是个人的情感反应,然后在历史中以情感规范的形式发挥影响成为“思想史事件”[9]45-50。
所以,在理解古人的情感反应之后,很重要的是把握其演变成为情感规范的过程。正如史华兹所说:“人类对其环境所产生的意识反应构成变迁的环境之中的动因之一。”[3]250在中国传统中,这个过程通过对经典的解释完成。记录在经典中的原初情感反应通过“经典化”成为文化经验的一部分,并通过不断解释重新进入历史,成为不同时代的人面对相似情况时处理问题的依据。但解释者并非一定要回到经典的原初含义,而是可以带着自己的问题意识和时代的需要来重新解释,这就使得在不同的时代,对同样的情感反应所普遍化出来的情感规范有着很大区别。理解古人的情感,要对其不同时期的情感规范的状况进行描述。描述意味着不是比较不同时期的理解哪一种更符合原初情感反应的意涵,也不是判断哪一个理解更正确,而是关注不同时代原初的个人情感反应如何成为社会的普遍情感规范。另外,应注意的是,情感规范对当时社会产生了怎样的影响。这些方面通常和“知识的社会化”相关。
以孔子为例,作为我国文化中的圣人,孔子的情感态度已经不仅仅是个体的,而是以经典的方式传达给后世,被普遍化为社会的情感规范。不仅儒家,道、墨、法诸家都以不同的方式关注孔子的情感体验,《庄子》中就有孔子因政治上不被知而请教道家高人的故事。所不同的是,儒家对孔子情感的解读虽然呈现出不同类型,但都试图理解孔子的原初经验,维护孔子的圣人形象,其他诸家则可能只是借孔子的声名宣扬自家主张。以自身的“问题意识”为依据,历代儒者解读经典中圣人的情感反应,作为理解孔子的依据,因而有了孔子形象的差别;这种理解也在塑造后世面对相似问题时候的处理依据,成为文化经验的一部分,甚至上升到制度建构的层面,成为国家确立法度政策的依据。
因而,要关注经典中记录的特殊情境下的情感反应在不同时代是如何被理解的,这种理解通过对经典记录的诠释表现出来。不同时代的不同解读,受环境的影响,也对环境产生了影响。因而,既要理解经典中的情感反应如何被普遍化为情感规范,也要理解这种情感规范如何影响当时人的行为。而总的原则不是评价和判断,而是理解。
四理解古人情感的现代意义
理解不同于解释或评价。科学解释最重要的是给出事件发生的因果联系,评价则要区分出高低优劣。但理解古人的情感完全不是以这两者为目的,而是要展示古人的情感。通过理解,我们不仅想要把握古人面对某种具体情境做出了何种情感回应,而且要知道这种原初的情感态度是如何成为社会的情感规范,成为维系社会的情感帷幕。但是这样做,不是要单纯地再现古人的情感和生活,而是以更好地理解当前生活为目的。
我们现在面对的问题,有些是古人曾经面对过的,而且古人根据他们的情感做出了回应,这种回应记录在流传下来的经典中。古人对一些问题的回应并非比现代人差,我们通过阅读经典进入古人的生活世界,以期从古人的生活经验中获得面对和处理当下社会人生问题的借鉴。
我们会觉得古代经典中的很多说法,现在看来是一种常识性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高深之处。但那很可能是因为在一代代的传承中,经典的说法积淀成为了习以为常的传统,才让我们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因而,理解古人的情感要以反对这个领域的进化论观点为前提,不是把古人的观点看作过时、陈旧或者低级的东西,而是承认古人的智慧是解决自身问题必不可少的经验依据。面对古人情感主要探讨的是价值问题,而不是知识问题。
因而,了解古人的生活经验,是为了更好地面对我们所处时代的社会人生问题。不是为了单纯地“怀古”而“怀古”,不是单纯为了还原古人的生活和情感世界,也不是为了考证孔子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了什么感慨。当然,这些是理解的前提,但不是目的本身,目的是理解古人行为的价值意义,理解古人在当时的情境下基于怎样的价值原则而做出相应的举动。以此经验作为依据,给我们在当下情境中应当如何行事提供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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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舒阳晔)
An Approach to Understanding the Emotions of the Ancient
ZHANGQing-jiang
(Department of Philosophy, Zhongsha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303, China)
Abstract:Emotion a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ancient people′s daily experience had largely become something people would refer to when dealing with everyday problems. A good understanding of the background and the ideas of the time would be helpful for us to understand the emotions of the ancient. For this purpose, attention should be given to the influences of the external social environment and social interests on people′s conscious responses, as well as their internal feelings and thoughts. Meanwhile, we need to understand how their emotional experiences became a social norm and how such emotional norm came to influence people′s behavior. Understandings like these are not for nostalgic reasons, but for us to learn from the ancient people′s life experience how to deal with our problems today.
Key words:understanding; the ancient; emotional responses; emotional norms
[收稿日期]2015-03-12.
[作者简介]张清江(1986—),男,山东枣庄人,中山大学哲学系特聘副研究员,博士,研究方向:儒家传统。
[中图分类号]B8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0712(2016)02-004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