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元初白话讲章语词研究概略与前瞻

2016-03-06邢怒海

理论月刊 2016年11期
关键词:许衡白话口语

□邢怒海

(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上海 200235)

元初白话讲章语词研究概略与前瞻

□邢怒海

(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上海 200235)

元代是汉语文白转换的关键历史时期,元初一批文人学者顺应语言发展大势,以白话为书面语言,形成了独特的“直解体”。这些直解讲章的出现反映了白话从底层崛起的迅猛势头,对汉语书面系统的演进更新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当代学者已认识到白话讲章的历史价值和学术意义,撰文著书来研究这些宝贵的文献语料,认为白话讲章不仅在训诂、文献等方面具有创新发展,而且体现了语言接触、社会认知等诸因素的影响,反映了汉语词汇发展的真实面貌。这些研究对于促进汉语史、文献学、语言学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同时也存在着某些不足,例如研究的广度、深度等都还有所欠缺,特别是缺乏联系的眼光来看待这些文献和语料。

元代汉语;白话讲章;词汇研究

近几十年来,近代汉语研究已成为语言学界的趋向导势,白话研究作为当前近代汉语研究的前沿热点更是方兴未艾,涌现出诸多高质量的学术成果,令人瞩目。例如徐时仪在上世纪80年代便开展汉语白话的研究工作,发表、出版了一系列论文、著作,奠定了语言学界近代白话研究的理论基础,代表作有《汉语白话史》《近代汉语词汇学》《〈朱子语类〉词汇研究》等。另外具有代表性的成果还有汪维辉的《〈齐民要术〉词汇语法研究》、陈明娥的《朱熹口语文献词汇研究》等,这些研究活动形成了令人瞩目的研究发展趋向。不过,从研究的时代来看,目前学界着眼点多集中在宋代和明清时期,处于承前启后的元代白话研究还较为薄弱。元代是文白转型的关键节点和历史时期,李崇兴、祖生利等学者已对元代白话进行了相关基础研究,借此深入探讨此时的白话词汇状况确有其必要性。

1 元初白话讲章概貌和特点

元代白话在汉语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此时的白话成为社会书面语的主体,标志着文白话语体系的重大转变。彼时文献保存下来的主要为白话讲章、曲辞文本、典章公文等,此外还有部分碑文、法令、文书和教材等。元初的白话讲章是指用白话口语解读、训释儒学典籍或汉文文献的训诂作品,其运用、体现了众多近代汉语语词和语法特征,但正如徐大军所认为的与前代的讲史、平话并无直接渊源关系,属于“非衍生创作”,[1]是在蒙元特殊社会条件下阐释经典的白话著述,在汉儒经典与现实语境之间起到了沟通联结作用。就其汉语史地位和价值而言,“作品所蕴含的使用白话的立场和态度,真正体现了书面白话著述的自觉,这在古代白话文的发展历程中具有开创意义。”[2]元初白话讲章以许衡、吴澄、贯云石、郑镇孙等人的著述为主,其中许衡的文献存量最多,口语色彩更加浓厚,是研究元代白话语词发展状况的极佳材料。

许衡、吴澄、贯云石、郑镇孙等人是元初的著名知识分子,多担有官职。许衡为怀之河内人,“世因号曰鲁斋先生”(欧阳玄《神道碑记》),[3]与宿儒吴澄齐名,并称为“北许南吴”,他们分别著有《大学直解》、《中庸直解》和《经筵讲义》等作品。贯云石是畏兀儿人,精通汉文,为著名诗人、散文家,著有《孝经直解》等。郑镇孙出身儒学世家,著有《直说通略》等。他们以白话俗语来解释经典文章,开“直解体”之风尚,为元代白话的传播和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据《元史》《宋元学案》《元朝名臣事略》等文献所载,这一文人群体的学术思想根基在于传统儒学,儒学经典构建了他们的学识素养。如许衡,“是议也出《书》之首篇,曰《尧典》、曰《舜典》,臣自十七八时已能诵说,尔后温之、复之、推之、衍之、思之又思之,苦心极力,至年五十,始大晓悟”(《时务五事》)。[4]许衡宗学南宋朱熹的理学思想,“鲁斋先生之学,实由尊信朱子而有所开发,至其笃志力行,玩心高明,遭世多故,参验物理所自得者亦多矣”(萧鸣凤家藏本《书序》)。[5]学有所得后在北方地区积极传播、推广,继承、光大了儒家的“道统”,在当时有“朱子后一人”之誉。明代张泰徵称赞道:“夫士也,涵濡先生之文,以溯程、邵之统,而因以演绎尧、舜、周、孔之绪,传之无穷,然后知先生有功于圣门,有大造於中夏,高厚悠久,有未易以寻常幅度论者在焉”(重刻《许鲁斋先生文集》序)。[6]

许衡的白话著述形成时代较早,具有“精简”、“切事”的特点,叙述语词多为时下俗白浅近之语,兼有简洁精炼的文言特色,“然惟其书之简也,故为说精,惟其说之精也,故于事切”(《校刻〈鲁斋先生遗书〉序》),[7]具体而言,“如论学则欲阙经书之疑义而体其经,夫妇成孝敬者以求益于身心;论治则谓防人之欺,不若养人之善,而归其本于农桑学校。其他论说,往往若是,皆明乎物理,当乎人心”(《校刻〈鲁斋先生遗书〉序》)。[8]“鲁斋《大学要略》,其要也能发其微,其略也不伤于简”(《永嘉陈钧语》。[9]著述中的《语录》《直解》等部分使用当时北方流行的“汉儿言语”书写,语言“浅俗易懂”,虽多俗语白话,但蕴含着深刻道理,“览书者毋以其言辞俗浅而易,若得圣贤与鲁斋之心,不啻刍豢之悦,口味尤深矣。宜熟思之”(《重刻〈心法〉序(家藏本》)。[10]许衡出身于底层社会,写作上继承了语录体传统,将经典著作与口俗白话联系在一起,推动了经典的普及,顺应了语言转型的要求,元明时期《语录》在学界已成为普遍流传的畅销书,如明张学诗所言:“先生所著《语录》,寓内人士,业已家宝笈而户锦笥矣”(重刻《许鲁斋先生文集》序)。[11]他的白话讲章是研究近代汉语的文白发展、转变具有弥足珍贵的语料和文献价值的作品,成为当前汉语白话研究的重要对象。

徐时仪、徐大军等学者以为许氏著述对同期乃至后世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吴澄为元代经筵讲官,作有白话为主的《经筵讲义》,以俗语白话为元帝讲解经典。贯云石之《孝经直解》业以许氏《大学直解》为范,多白话之言,以“使匹夫匹妇皆可晓达”、“取世俗之言,直说《大学》,至于耘夫荛子皆可以明之”。[12]郑镇孙《直说通略》序自称其言“俚俗”,认为文章以表情达意为基,“至于直谈常语,苟可以达情意、充听闻者,虽无文,复何害其为言乎!鲁斋许先生为朱文公《大学》直说、唐太宗《贞观政要》直说,皆以时语解其旧文,使人易于观览”,[13]明显是受到许衡等人的影响。此时期各家的直讲作品多采用白话为叙述主体语言,语言普遍都具有“俗白浅近”[14]的特点,从而推动、扩大了白话的发展与成长。

2 海内外研究现状概貌、研究形式与数量

近五十年来,海内外众多学者致力于以许衡为代表的元初白话讲章类著述的研究,取得了累累硕果,论文、专著、会议等各种研究形式迭出不断。下面我们从几个不同的角度来观照这些当代研究工作。

2.1 海内外研究现状概貌

国内对元初白话讲章著述的研究不断深入,取得了一定的成就。这些成果主要集中在这些著述的语言本体研究上,对近代汉语的转型、白话词汇发展等问题进行了有益探索。

在境外海外研究中,日本的著述是比较多的,这和日本素来重视汉学的传统是分不开的,特别是许衡、吴澄等人为宋元理学的重要代表人物,而日本思想界也倍加推崇理学,爱屋及乌,对他们自然多加钻研。在语言学本体研究方面,吉川幸次郎早在1948年便开始研究许衡直解作品的成书年代问题,太田辰夫在上世纪50年代也注意到了“直解”作品作为元代口语资料的重要价值。考阅刘微等人资料,可知当代学者竹越秀也积极研究许衡直解作品,内容涉及版本流传、语言风格特点等方面,著有《经书口语解资料集览(2)许衡〈直说大学要略〉》《经书口语解资料集览(3)许衡〈大学直解〉(上)》《经书口语解资料集览(4)许衡〈大学直解〉(下)》《关于许衡的经书口语注释资料》等多篇学术论文,另外,涉及元代“直解作品”研究的还有佐藤晴彦的《〈孝经直解〉校订与探索》、竹越秀的《吴澄〈经筵讲义〉考》、宫纪子的《郑镇孙〈直说通略〉(上、下)》等文章。其次是台湾地区,台湾学者的研究成果主要有胡斐颖《元代硬译公牍文体──以〈元典章〉为例》一文。

2.2 研究形式与数量

就研究形式来看,当前元初白话作品研究以论文、著作为常态化手段,学术会议为辅助和补充。论文形式以期刊论文主体,佐以学位论文和会议论文;会议包含定期召开的研讨会和研究机构不定期召开的工作会议等。

以研究活动的数量而言,目前论文的数量最多,共有92篇(截止到2016年5月),其中涉及语言本体研究的学位论文有3篇,如《大学直解中庸直解口语词语研究》(刘微,吉林大学,2005年)、《许衡直解作品词汇研究》(佟晓彤,暨南大学,2007年)等。另外,还有部分内容涉及到元代白话作品的学位论文,主要有《元代白话碑文研究》(祖生利,中国社会科学院,2000年)等,著作主要有《元代汉语语法研究》(李崇兴等,上海教育出版社,2009年)。

语言学本体及文献整理研究是结合汉语文献和词典编纂,探讨元初白话讲章的文献价值和俗语白话词语的研究,例如饶尚宽从语言接触的角度对贯云石的《孝经直解》的训诂方法和语言特点进行分析,认为它是研究语言接触和文化影响的典型口语语料,同时还重点分析了“有”、“呵”、“根底”等特殊词汇。[15]马慧则将《孝经注疏》和贯云石的《孝经直解》进行比对,认为元初“直解”在训释方法、内容、语言等方面对传统训诂学有所创新和突破,最显著的特点就是以白话作为训释语言,充分体现了训诂在新时代的灵活性。[16]总体上讲,对元初白话讲章的语言学本体研究还处于方兴未艾的阶段,研究力度、深度和研究视域等都还有待增强和扩展。

3 元初白话讲章语词本体研究现状

汉语始终处于一个动态的演进变化机制之中,其变化具有渐变和突变两种形态。在汉语发展史上,既有遵循语言自身规律渐变的常态,也有受外在因素影响而产生突变跃变的非常态。纵观汉语历时的发展,白话自先秦时期便开始显露,历经魏晋唐宋发展,至元明清时期步入成熟,文白转型最终完成。唐宋到明清之间,助推白话走向成熟的是元代诸重要的内外因素。元代是一个剧烈动荡的时代,社会结构被打乱又重新建构,各个阶层有了交错融合的机会,对语言发展来讲,底层社会言语可以借此与上层社会言语相交流融汇,军事征伐与民众迁徙增加了地区间言语的交流,异族统治的建立又增强了族群间语言接触的机会。可以说,元代是文白转型的跃升点,在语言发展历史上其变动力度、空间广度、形态维度是前所未有的,因此,多角度、多维面地来探究彼时白话的发展状况,对于研究探索整个近代汉语的转型具有极其重要的学术价值和意义。

梅祖麟(1984)较早注意到元代白话文献,并在其文章中作为例子加以使用。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后,学界开始重视白话话语系统在汉语史的地位,将研究的重心转向白话文献的研究与整理之上。曾贻芳(1994)认真着手近代白话文献资料的发掘与研究,其《元代历史文献学的概貌与特点》在分析元代文献状况的基础上深入研究许衡“直解”作品,认为蒙元时期的白话解经著述以许氏《直解》最具有代表性,同时总结了五个特点,认为其《直解》语言浅易、明白有度,文风严谨,反映了许氏持重的治学态度。不过,该文主要是从传统训诂学的角度分析《直解》的讲解特点,并没有过多涉及词汇研究方面。[17]同年江蓝生(1994)也在自己的文章中将元代直解语料作为引例使用。日本学者竹越秀撰写了《经书口语解资料集览》系列文章,从语言学角度来探讨许衡直解作品的词汇问题,其《关于许衡的经书口语注释资料》一文,对许氏直解作品的形成年代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特别是对各篇词汇的使用状况加以比对分析,认为《直说大学要略》与《大学直解》《中庸直解》存在明显的差异,前者的口语色彩更加浓厚,其原因很有可能是记录者的地区差异所造成的。[18]该文最大贡献在于认识到许氏直解作品是具有差异的,其语言并不能简单地归入一个范畴,不足之处在于对许氏直解作品的接受与流传过程阐释地比较简略。

大陆地区在进入新世纪之后,研究者突破旧的藩篱局限,开始探讨元初直解作品的语言问题,从而进一步开阔了研究的领域。研究元初直解作品语言问题的主要是学位论文,即《大学直解中庸直解口语词语研究》(刘微,吉林大学,2005年)、《许衡直解作品词汇研究》(佟晓彤,暨南大学,2007年)和《元白话讲章的语言学价值》(刘畅,华中师范大学,2011年)等3篇硕士论文。学位论文中有个别内容涉及到元代白话讲章作品的主要有《元代白话碑文研究》(祖生利,中国社会科学院,2000年)和《元代量词研究》(邓帮云,四川大学,2005年)等。

刘微(2005)的《大学直解中庸直解口语词语研究》首先从单音词和复音词两方面对许衡直解作品中的口语词使用情况进行了统计,以此为基础按照词类逐一分析,借助《汉语大词典》和《现代汉语词典》,对词义发展变化的内外原因进行了探索,认为词类活用是导致词义演进的一个重要诱因,该文没有局限于直解作品词汇本身,突破时代局限,眼光投放于前代,将许氏双音口语词情况与《朱子语类》对比,对同词同义、同词不同义、同词多义等现象进行了比较。最后总结出许氏作品口语词的诸多特点,例如双音词居多,且以联合式为主,实词存在虚化现象等。该文作者在新世纪之初充分利用科技发展的成果,采用计算机对词汇进行搜集整理,特别是在词义演变、书证年代等方面进行了穷尽式的探索,这在那个时代属于比较先进的,其研究成果为后继研究奠定了相应的基础。[19]

继刘微之后,张玉霞(2007)对《大学直解》和《中庸直解》中的口语词也进行了整理和研究,认为这两部著述将传统的训诂术语用口语词予以代替,如“为、谓、谓之”等术语被“是”所替代。对于《大学》《中庸》原文的单音词则用当时的双音词替代,共计有201例,如“本”替代为“根本”,“物”替换为“事物”等。用口语短语注释文言词语,如“贤”释为“有才德的好人”。另外还存在着用同义或近义字词替换的现象。在分析词语基础上作者还对造成这些现象的原因进行了探究,认为元代提倡“汉化”是宏观的历史背景,许衡教学对象是蒙古子弟,这是制约条件,再一个就是语言自身的发展趋势。[20]

佟晓彤(2007)的《许衡直解作品词汇研究》将研究视域投射于《直解》词汇对当代大型语文辞书的补正和完善作用之上,认为《汉语大词典》存在着词条失收、义项缺失、例证晚出等问题,而充分利用《直解》词汇可以予以一定的弥补。此外,该文还对作品中双音词的字序对换问题进行了分类整理,并加以简略解释,并对《直解》包含的方言词汇进行了例释,借以探求其在现代语用的留存情况。另外还将怀庆堂本和四库本作了部分词语比对,勘察出四库本的一些错讹。[21]其论文中有关方言词和版本比较的部分后来作为期刊论文发表,即《许衡直解作品词语方言例释》和《许衡直解作品两种版本的差异比较》。刘畅(2011)的《元白话讲章的语言学价值》偏重于这些白话文献的语言学价值研究上。该文认为白话讲章具有汉语史研究价值和训诂学价值,因而通过分析词汇史、语法史研究意义和训诂体式的拓展及功能的增强来予以论证。[22]

对于白话讲章语词之间的关系,也有部分学者开始加以关注,吕雅贤(1993)注重于元初白话词语的词法、句法特点,重点分析了《孝经直解》语句中存在着大量的句末语气词,主要是近代汉语所新兴的,如“呵、有、着、者、来、么、有来、有着”等,对这些语气词的使用条件、基本作用等问题进行了较深入地研究,另外还对《直解》中的处置式、动补结构、疑问句、比较句、双宾语等句法问题进行分析,并与正统文言进行了对比。[23]

李崇兴等学者对元代白话有着较为深入的研究,他们以汉语本体研究和语言接触研究为两条主线,从不同的角度来观照这一特殊历史时期的汉语状况。在《元代汉语语法研究》中,李崇兴等学者首先对元代汉语的语气词、述补结构、被动式、比拟式、选择问句等展开了讨论,然后对元代蒙汉语言接触的文献学作全面考察,对“蒙氏汉语”和“汉儿言语”的接触影响进行探究,全面论述了蒙汉语言接触的过程和阶段、程度和结果,并以郑镇孙的《直说通略》为例,挖掘、总结出彼时白话的语言特点,即不仅贴近“时语”,而且涵盖了蒙语的干扰特征,认为郑文“行文简洁”、“语句简短”,“言简而能尽事”,口语化程度较高,具有蒙式汉语的句法特征,在语汇上表现得非常明显,存在诸如“做罪过、做歹勾当、要罪过、添气力”等词语,在这些研究成果基础上,还进一步总结了元代汉语演变的动因和机制。[24]

4 元初白话讲章研究的态势与瞻望

从前面的研究现状可以看出,对元初白话讲章的研究已经成为学界探讨的热点之一,论文、专著、会议等各种研究形式蓬勃开展,在研究力度、深度和广度方面都取得了相当成就。关注研究热点,因势利导开展相关的学术研究往往可以取得相当成果,甚至事半功倍,所以把握当前的研究趋势是进行相关研究活动的前提与基础。

从近三十年元初白话讲章研究的状况来看,上世纪80-90年代和本世纪初主要集中在对作者思想文化的研讨之上,本世纪初以来,对作者思想的研究、对作品的研究呈现并驾齐驱之势,并且对作品的研究活动有日渐加强的趋势,特别是语言本体研究更是呈现良好的发展势态,有引领研究潮流的趋势。不过,仔细观察的话,新的发展势头还是存在着薄弱之处,在对元初白话讲章作品的语言本体研究中,目前仅有3篇硕士学位论文和8篇期刊论文,期刊论文中的2篇还是从前面的学位论文析出的,内容重复,在对词语进行研究时,仅仅是将这些词语孤立剖析,还没有意识到它们之间是体系之内互有联系的整体,缺乏聚义类合角度的审视,因而,无论是研究层次还是研究数量都是不能令人满意的,所以非常有必要加强此方面的研究工作。

具体而言,从研究领域上来看,虽然当代元初白话讲章作品研究取得了一定的发展,但也存在研究广度欠缺、研究视阈狭窄等问题,例如对吴澄的白话讲章作品至今尚无语言学角度的相关研究。首先,是对元初白话讲章作品词汇的研究还比较单薄,处于孤立、零散的自发状态,没有将其词汇整合进行系统化分析,更没有通过这个切入点来观照元代的白话词语的整体发展状态。其次,对直解词汇的表层探索较多,缺失机制、动因等内在方面的研究,导致研究活动缺乏深度、力度,对元代白话词汇总体演绎机制的理论研究不够深入、全面;再次,目前进行的研究工作,对于已经蓬勃兴起的人工智能、大数据处理等新技术手段缺乏重视和运用,依然沿用人工采集、分析语料等传统作业方式,与时代有脱节之嫌。

对于元初白话讲章的研究,应当注重三个层面上的背景,一是中国文化的冲击与传承,二是社会的冲突与重构,三是语言的转型与发展。也就是说,讲章作者所处的时代,是一个大动荡、大转折的时期,是一个关键的历史节点,我们应把他们的白话著述放在这个大的宏观历史层面上去考量,他们对于时代是接受其变化的,其作为助推着时代变化,其著述语言清晰地反映着元初语言的种种变化。因此,我们当代研究者的眼光应当放在这种变动上,结合宏观背景和微观作为,仔细考量这种变动的状貌特征,特别是引起变动的动因和机制是怎样作用和形成的,而不是停留在表层叙述与描写之上,今后对元代白话讲章词汇的研究应和语言学相关理论,如语言接触、认知、隐喻、语法化等理论应结合起来,加以综合运用,对元代白话词语言现象进行多维阐释,探索其演进原因和机制,以便我们能够系统、严谨地描述、研究彼时白话词汇的发展变化。

[1][2]徐大军.元代直说作品与书面白话著述的自觉[J].中华文史论丛,2012,(4):307-334.

[3][4][5][6][7][8][9][10][11]淮建利等点校.许衡集[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9.293,192,388,2,390,391,335,395,3.

[12]贯云石.孝经直解[M].元刊本.

[13]郑镇孙.直说通略[M].明成化庚子重刊本.

[14]徐时仪.汉语白话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203.

[15]饶尚宽.试论贯云石《孝经直解》的语言及其价值[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1986,(2):91-98.

[16]马慧.从《孝经直解》看元代训诂学的发展[J].固原师专学报,2006,(5):38-40.

[17]曾贻芳.元代历史文献学的概貌与特点[J].史学史研究,1994(4):35-41.

[18]关于许衡的经书口语注释资料[J].东洋学报(原载),1996,(3),刘微等译.许衡与许衡文化[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7.

[19]刘微.大学直解中庸直解口语词语研究[D].吉林:吉林大学古籍研究所,2005:1-118.

[20]张玉霞.许衡《大学直解》与《中庸直解》的口语注释初探[J].重庆邮电大学学报,2007,(2):108-112.

[21]佟晓彤.许衡直解作品词汇研究[D].广州:暨南大学华文学院,2007:1-58.

[22]刘畅.元白话讲章的语言学价值[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2011:1-40.

[23]吕雅贤.《孝经直解》的语法特点[J].语文研究,1993,(8):1-7.

[24]李崇兴等.元代汉语语法特点[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9:1-310.

责任编辑 文嵘

10.14180/j.cnki.1004-0544.2016.11.014

H109.2=47

A

1004-0544(2016)11-0079-05

河南省高校青年骨干教师培养计划;上海师范大学研究生培优项目(A013200002040)。

邢怒海(1977-),男,河南焦作人,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博士生,焦作师专文学院副教授。

猜你喜欢

许衡白话口语
家乡的土白话
白话寄生虫
Southern_Weekly_1951_2021_07_15_p38
Kiss and Ride
区别
酒中的口语诗
提高口语Level 让你语出惊人
心中不可无“主”
口语对对碰
惊堂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