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湖北恩施城区方言的声调特征——基于恩施城区方言单字调声学的实验研究

张 鹏 刘 宇

(广西大学文学院 广西南宁 53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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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湖北恩施城区方言的声调特征
——基于恩施城区方言单字调声学的实验研究

张 鹏 刘 宇

(广西大学文学院 广西南宁 530004)

根据实验语音学的方法，运用Praat语音分析软件对恩施城区方言单字音的音高、调长等进行研究，客观描写该方言声调的实际情况。恩施城区方言四个声调的调值分别为阴平35、阳平22、上声53、去声113。声调的时长模式为阳平>去声>上声>阴平，或者去声>阳平>阴平>上声。

恩施方言；实验语音学；音高；调长

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位于湖北省西南部，东经108°23′12″-110°38′08″、北纬29°07′10″-31°24′13″。州境东临宜昌市，南至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西连重庆黔江区、万州区，北接神农架林区，辖恩施、利川两市，建始、巴东、宣恩、来凤、咸丰、鹤峰六县。全境多为山地，地处四川盆地和江汉平原间的隆起部，属云贵高原的东延部分，总面积约23961平方公里。[1]38

关于恩施城区方言声调的研究资料，目前主要有四份。赵元任《湖北方言调查报告》(1936)(以下简称《报告》)指出，恩施方言有四个声调，分别为：阴平是55、阳平是11、上声是53、去声是35；[2]412-415《恩施市志》(1996)(以下简称《市志》)指出恩施方言的阴平是55、阳平是11、上声是53、去声是35；[3]483-484《恩施州志》(1998)(以下简称《州志》)认为恩施方言的阴平为55、阳平为13、上声为53、去声为214；[4]1086-1088梅冰《恩施(城区)方言语音词汇研究》(2011)认为恩施方言的阴平为55、阳平为11、上声为54、去声为35。[5]6

语言系统中，语音是相对而言变化较快的。民族的交流、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进步等或多或少都会对语音产生影响。从《报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八十多年，在这八十多年中，恩施方言的声调可能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因此，本文拟采用声学实验的方法来研究恩施市城区方言的声调特征，弄清楚现阶段声调的实际情况，为今后更深入的研究提供参考。

一、实验说明

1.录音设备及软件

使用MacBook Air笔记本电脑，外置声卡为Avid Pro Tools Mbox2 Mini USB，麦克风为Beyerdynamic TG H55c。采用Cool Edit Pro 2.1录音软件进行录音，采样率为44100，单声道录音，采样精度为16位。

2.语音及数据处理软件

使用Praat 5.3.56语音处理软件提取声调的基频(Fundamental Frequency)、时长(Duration)等数据。利用Microsoft Office Excel 2007对实验所得的数据进行统计、分析，绘制出声学量表。

3.发音人

本实验有两位发音人，一男一女。

潘孝荣，男，46岁，恩施市城区人，文化程度为初中，一直在恩施市城区居住，从未长时间离开本地，不会说其他地区的方言，普通话水平为三级乙等。潘孝琼，女，51岁，恩施市城区人，文化程度为高中，一直居住在恩施市城区，从未长时间离开本地，不会说其他地区的方言，普通话水平为三级乙等。

4.实验例字

见下表：

表1 恩施城区方言单字调声学实验研究实验例字

二、音高研究

1.基频均值及曲线图

我们把得到的音频导入Praat语音分析软件，分别对每个声调的十个例字进行十点基频数据的提取，最终我们得到了表2、表3中的数据，这是男、女性发音人声调基频的均值。然后我们根据这些数据，绘制出了两幅相应的声调基频曲线图(图1、图2)。

表2 男性发音人声调基频均值表(单位：赫兹)

表3 女性发音人声调基频均值表(单位：赫兹)

图1 男性发音人声调基频曲线图

图2 女性发音人声调基频曲线图

结合表2、表3和图1、图2，恩施方言单字调基频曲线的分布情况为：阴平调基频曲线位于调域的中部，曲线较为平缓地上升，属于高升调；阳平调基频曲线是一条起伏较为平缓的曲线，位于调域的底部，属于低平调；上声调基频曲线几乎贯穿整个调域，属于高降调；去声调基频曲线主要位于调域的中下部，较平缓地上升，是低升调。

2.标准化分析

朱晓农(2010)[6]54-55提出了Lz-score值法，我们采用它进行标准化分析。具体的公式为：

(1)

其中，xi是采样点的基频F0值，yi=lgxi，所以yi是基频F0的常对数值，而my和sy分别是yi(i=1，2，…，n)的算术平均值和标准差。因此，my就是原始基频值的对数几何均值。

我们就利用这种方法对实验所得的声调基频均值进行标准化处理，声调基频均值换算成Lz-score值的结果见表4(男)、表5(女)。

表4 恩施城区方言声调音高Lz-score值表(男)

表5 恩施城区方言声调音高Lz-score值表(女)

为更直观地感受Lz-score值的变化，我们利用以上数据绘制出了声调音高Lz-score值的曲线图，如图3(男)、图4(女)。

图3 男性发音人Lz-score值曲线图

图4 女性发音人Lz-score值曲线图

根据表4和图3，结合Lz-score值的分布情况和听感，我们把Lz-score值折合成了五度值：Lz-score∈[-0.75，-0.47]作为1度，Lz-score∈[-0.47，-0.18]作为2度，Lz-score∈[-0.18，0.1]作为3度，Lz-score∈[0.1，0.38]作为4度，Lz-score∈[0.38，0.67]作为5度。就此我们得出，恩施城区方言单字音声调男性发音人的五度值为：阴平35、阳平11或22、上声51、去声213。

根据表5和图4，采用同样的方法，我们计算出了女性发音人的五度值：Lz-score∈[-0.7，-0.42]作为1度，Lz-score∈[-0.42，-0.14]作为2度，Lz-score∈[-0.14，0.14]作为3度，Lz-score∈[0.14， 0.42]作为4度，Lz-score∈[0.42，0.7]作为5度。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恩施城区方言单字音声调女性发音人的五度值为：阴平45、阳平11或22、上声53、去声114。

从以上两幅Lz-score值曲线图中我们可以看出，阴平是一个升调，从3度升到了5度，因此我们确定阴平的调值为35。再看阳平，从曲线图上可以清楚的看见阳平是一个低平调。根据Lz-score值曲线图，再结合听感，发现22的占大多数，所以我们确定阳平的调值为22，而不是11。Lz-score值曲线图显示，上声是一个降调，结合听感我们会发现，上声的降幅并不大，所以我们最终把上声定为53，而不是降到最低度的51。去声在Lz-score值曲线图中呈现出来的是一个凹调的形式，但是前半段降得非常不明显，所以我们把去声的调值定为113，而不是213。

根据以上的分析研究，我们最终确定恩施城区方言单字音声调的五度值为：阴平35、阳平22、上声53、去声113。

三、调长研究

1.绝对调长

我们利用Praat脚本文件提取了恩施方言声调的时长数据，放在Excel中做统计分析，利用Excel绘制出了下面两个表格。

表6 男性发音人的绝对调长

表7 女性发音人的绝对调长

为了更直观地观察时长的差异变化情况，我们根据表6和表7绘制出了图5。

图5 恩施城区方言声调绝对时长

通过对图5的观察分析可知，在恩施城区方言声调的时长中，男声的绝对调长要明显高于女声的绝对调长。而且我们注意到，在上声中，男声的时长差不多是女声时长的两倍。

2.相对调长

我们把表6、表7中的数据进行归一化处理，得出了归一化后的恩施方言声调的相对时长(见表8)。归一化处理我们运用公式[7]15：

(2)

表8 男女单字调相对时长

根据表8我们利用Excel的图形向导绘制出了图6。

图6 男女单字调相对时长

表8和图6分别是男女声单字调的相对时长表和相对时长图，从表8和图6中我们可以看出，男女声的声调时长差异最明显的是上声，其次是去声。在调类方面，男声阳平最长，去声次之，上声第三，阴平最短；女声去声最长，阳平次之，阴平第三，上声最短。

声调的时长与性别关系密切，所以我们归纳恩施城区方言单字音声调的时长模式时一定不能忽略性别这个要素。因此，恩施城区方言单字音声调的时长模式可以归纳为：阳平>去声>上声>阴平，或者去声>阳平>阴平>上声。

四、声调演变分析

为了更直观、清晰地看出实验所得的调值和前人所得调值的差异性，我们绘制了下表：

表9 恩施方言声调五度值对比表

可以发现，阴平八十年来从高平变成了高升。阳平，除了1998年的《恩施州志》记为13调外，其余均为低平调。上声基本上是高降调。去声调值变化较大，主要区别在于调形上有没有一个低平或者低降、中降的调头。

1936年赵元任先生在《湖北方言调查报告》中指出，恩施方言有四个声调，分别为阴平55(高平调)，有时略升，宽式记音用高平调的55表示；阳平11(低平调)；上声53(高降调)，从“高”降到“中”，但往往没有降到“中”(如54)，所以宽式用高降调53；去声35(高升调)，起点略带降式，如325，现用高升调的35表示。

我们认为，实验中阴平与去声所体现的与以往研究所记的调值的参差，是语音发展中差异性不断扩大的结果。赵元任等(1936)指出阴平55有时略升，我们认为，这种偶见的现象在语音发展中不断被强调和扩大，最终形成了35调的格局。赵元任等(1936)同样指出，去声起点略带降势，这种降势到《恩施州志》中已经变成了中折调214，随着语音的发展，它是很有可能继续低化为113调的。

[1] 张全榜.恩施州年鉴[M].恩施：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史志办公室，2015.

[2] 赵元任，丁声树，等.湖北方言调查报告[M].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

[3] 湖北省恩施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恩施市志[M].武汉：武汉工业大学出版社，1996.

[4] 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恩施州志[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98.

[5] 梅冰.恩施(城区)方言语音词汇研究[D].武汉：中南民族大学，2011.

[6] 朱晓农.上海声调实验录[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

[7] 游汝杰，杨剑桥.吴语声调实验研究[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1.

[8] 朱晓农.语音学[M].上海：商务印书馆，2010.

[9] 吴宗济，林茂灿.实验语音学概要[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89.

[责任编辑 李秀燕]

On Tone Features of Enshi Downtown Dialect: An Acoustic Experimental Study Based on Monosyllabic Tone of Enshi Downtown Dialect

ZHANG Peng LIU Yu

(SchoolofChineseLanguageandLiterature,GuangxiUniversity,Nanning,Guangxi, 530004,China)

In order to objectively represent the tone in Enshi downtown dialect, the author adopts the methods of of experimental phonetics and uses the Praat tone analysis software to analyze the pitch, duration of the dialect’s monosyllabic tone. According to the analysis, the tone pitch of the dialect is: Yinping 35, Yangping 22, Shangsheng 53, Qusheng 113. The duration pattern is: Yangping > Qusheng > Shangsheng > Yinping, or Qusheng > Yangping > Yinping > Shangsheng.

Enshi dialect; the experimental phonetics; pitch; duration

2015-05-27

张鹏(1992—)，男，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语言资源与语言产业经济。

H172.3;H01

A

1672-8505(2016)05-003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