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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之“新史学”

2016-03-04赵康宁

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 2015年10期
关键词:梁启超

赵康宁

摘要: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民族危机骤然加剧。随着西学的大量引入,中国学术界开启了一场文化启蒙运动。在这股洪流中,梁启超也毅然树起了“新史学”革命的大旗,对中国传统的史学进行了批判,揭露了传统史学的“四弊二端”,重新界定并诠释了中国史学,对我国“新史学”的发展影响深远。

关键词:梁启超;旧史学;新史学

中图分类号:K09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580(2015)10—0142—02

历史学是梁启超一生学问的中心,他所著书籍中学术价值最高的当属历史类。他自幼跟随祖父认字识书,熟读史书,接受近代儒学经世致用思想,对清学主流经学知识知之甚少,因此其学术较易突破经学的藩篱,开辟新的学术领域。1890年,梁启超北上参加进士会试落榜,灰心失望之余,在同学的引荐下,拜谒了康有为,两人相见恨晚,自此梁启超入万木草堂学习。在康有为的影响下,梁启超否定、批判正统思想的种子得到催发,他完全放弃之前的旧学,开始学习西学。这对梁启超来说无疑将要经历一场巨大的心灵震撼,也将改变他的人生方向。1898年戊戌变法失败后,梁启超流亡日本,主编了《清议报》和《新民丛报》。梁启超回国后,1902年在《新民丛报》上发表了他的《新史学》,该文批判了封建主义的旧史学,发起了一场激烈的史学革命。

一、对封建主义“旧史学”的批判

梁启超在《论正统》一文开篇即讲“中国史家之谬,未有过于言正统者也。”中国自古以来就有正统和闰统之别。正统出自儒家五经之一的《春秋》一书,既是历史观,也是政治观。正统观念作为中国传统史学中最深层的历史观念之一,使得我国历朝历代都将国家视为一国君主的私有产品,君主生而有特别的权利。梁氏认为正统论严重危害中国封建史学,是造成我国史学为政治服务的根源。因此,我国传统史学虽然史书众多,汗牛充栋,但是十之六七并非真正的史书,历代史书皆沿袭前人的风格,体裁和内容大体一致,并无创新之处。他全盘否定了旧中国史学,提出封建史学存在的“四弊”:知有朝廷而不知有国家;知有个人而不知有群体;知有陈迹而不知有今务;知有事实而不知有理想。以及因中国数千年来史家作史之弊端,我国传统史学由此生出的“二病”:其一,能铺叙而不能别裁;其二,能因袭而不能创作。

合此四弊二病,读者读中国历史不免感到:难读、难别择、无感触。虽然遍读中国历史,但是依然不能激励国民的爱国之心,更逞论合全部国民之力,以应对今日中国之时势,使中国立于万国之中。故梁启超认为新史学应该具备两点:一是史学的民史观念,二是史学的爱国主义性质。当时国家正处于民族危急存亡之际,旧史学早已不能适应近代中国社会变动的要求,近代史学需承担的任务是:提倡民族主义,使我数亿同胞能够在此优胜劣汰的世界生存下去。故梁启超发出感叹:“史界革命不起,则吾国遂不可救。”

二、梁启超之“新史学”

梁启超在《论书法》中对历史下了定义,他指出:“史也者,非纪一人一姓之事也,将以述一民族之运动、变迁、进化、堕落,而明其原因结果也,故善为史者,必无瑕龂龂焉褒贬一二人;亦决不肯龂龂焉褒贬一二人。”

梁启超一直认为我国古代数千年浩瀚古籍,能为读者所读的寥寥无几。他在《中国历史研究法》的《史之改造》一文中明确指出了中国历史应该从以下几方面进行改进:

其一,中国史书的读者应该是广大的普通百姓,而非少数的贵族。他认为,中国古代史书均是为了少数的朝廷之人而作。比如司马光作《资治通鉴》的本意是供帝王阅读的书,是本绝好的“皇室教科书”,或为士大夫尽心竭忠之所必读,但是近代社会不同以往封建王朝专制统治,今日之国民也不似以往之愚民,近代社会是民主的社会,其国民是拥有“主人翁”意识的国民。他提倡“新民说”,主张开民智、兴民权,认为应该合群民之力,才能生存于世界并进一步有所贡献于世界。因此,他认为今日之史应该为现代一般人活动之资鉴。

其二,历史是为今人后人而作,而非为死人而作。梁启超指出,中国史官的主要任务是记述古代君主盛德大业以昭示子孙,后世汗牛充栋之史书也不外乎墓志、家传之类,皆为子孙已死之祖父之荣辱一生,都是为死人做的。而今日之历史应该注重说明“历史的人格”与其周围情状之相互关系,供现代人利用和效仿,使社会大多数人养成民族特性,故应该是以生人为本位的历史。

其三,史学的范围应该重新规定。中国古代,史外无学,大凡人类智识之所有产物无不纳入历史,虽经几千年变化各学科渐与历史分离,今日古史依然是“年代学”与“人谱学”的杂糅。今后史家应该将各学科的内容划分出去,以总政府自居,只是摄取各学科活动之状态。

其四,历史并不是主观杜撰,而是记述客观事实。古代历史是为封建政治服务的,不论何种学问必以文见道,不肯为历史而治历史,史书以“为亲贤讳”为主观目的,因此不惜颠倒事实,黑白不分,造成史家信用坠地。今后史家应在可能的范围内作纯客观的史,要在基于客观事实的基础上作史,以史为目的而不以史为手段,只有这样才会有信史,有信史才会有良史。

其五,历史不应该是不相属联的,而应该是互相联系的。历史应该是整体的而非是零碎的,应该注重历史真相的演进过程。我国旧史,纪传体以人为主、编年体以年为主,只有纪事本末体以事为主,与今日理想新史最为接近,但是即使这样,记述的也仅仅是单独的事件,各事物之间不相联络,不免将史迹纵切横断。今日之新史,在横的方面最少也应该与其他事实有若干联系关系;在纵的方面,最少应该为前事实一部分果,或者为后事实一部分因。

其六,今日所需之史,应该分为专门史和普遍史两种。专门史如法制史、法制史、哲学史等;普遍史即一般之文化史。治专门史的人应该同时具备史学素质和各专门学的素质;作普遍史者需别具一种通识。只有结合专门史和普遍史,才能概括整个中国文化,创建一种大的文明史。

三、对梁启超“新史学”的评价

首先,梁启超的“新史学”,在中国史学界,不啻一声巨雷,有振聋发聩之效。引起了史学界的积极响应,纷纷批判中国“旧史学”。他的“新史学”革命,破坏了旧的史学体系,提倡建立新的史学体系。他提倡进化史观和文化史观,开启了“写自下而上的历史”的先河,主张“民史”为主要内容,并呼吁“以社会科学治史”,认为史家应该了解史学与其他学科的关系。梁启超提倡的“新史学”不论在历史观、内容、抑或是方法论上,都不同于传统史学,“新史学”可以看作是“西洋史”在中国的全盘移植,创造了一种全新的历史。

其次,梁启超批判中国传统史学采取一刀切、全盘否定的观点。他提出二十四史非史,中国历史除政治史外,别无所闻。他唯独对黄宗羲的《明儒学案》赞赏有加,认为此乃“中国有学史之始”,认为黄宗羲首创中国学史风格,使后人能够以此为师,依之才可作政治史、文学史、财富史等。他还认为中国史书中满纸填塞的皆是邻家之猫产子、某日地震、某日册封皇子之等无用之事。但是事实上这些现象的记载正反映了我国史学的发达。正是由于这些自然现象的记载,我国先民才会了解自然界变迁之规律,为人类的生产、生活服务。因此,梁启超在某些方面对中国传统史学的批判不免有失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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