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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柴尔德家族对现代锡安主义运动的影响

2016-03-04肖文超

肖文超

(信阳师范学院 历史文化学院,河南 信阳 464000)



·历史研究·

罗斯柴尔德家族对现代锡安主义运动的影响

肖文超

(信阳师范学院 历史文化学院,河南 信阳 464000)

摘要:在现代锡安主义运动和以色列国形成的过程中,欧洲的罗斯柴尔德家族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自19世纪中后期开始,罗斯柴尔德家族就以其鲜为人知的金钱财富为后盾,通过其在西欧国家获得的特殊身份和政治影响力,从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等多个层面切实地影响着巴勒斯坦的现代化进程并推动了锡安主义运动向着更加积极有利的方向发展。但是,从犹太人历史发展的整体进程来看,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影响并不是决定性的,起决定性作用的依然是犹太民族主义者引领的现代锡安主义运动的发展。

关键词:罗斯柴尔德;锡安主义;贝尔福宣言;以色列建国

罗斯柴尔德家族①是世界著名的犹太金融财阀,该家族所积聚的财富成为一个令世人永不可知的神话。尽管身处一个欧洲异教徒的世界中,罗斯柴尔德家族成员依然保持了虔诚的犹太教信仰,这种信仰使得家族成员对巴勒斯坦的犹太人和流散各地的犹太人始终怀有深深的感情。自19世纪中后期开始,罗斯柴尔德家族就以其鲜为人知的金融财富为后盾,利用其从西欧国家上层社会获得的特殊身份和政治影响力,从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上影响并积极推动锡安主义(又称“犹太复国主义”)运动向着更加积极有利的方向发展。学界对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研究成果,绝大部分侧重于金融、信贷史,他们力图破解罗斯柴尔德家族成功的秘密,很少有学者去考察罗斯柴尔德家族、锡安主义运动和现代以色列建国之间的关系。本文拟从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等多个层面对罗斯柴尔德家族与锡安主义运动之间的关系进行系统考察和定性,借以还原罗斯柴尔德家族在现代犹太人复国历史上的真实面貌。

一、埃德蒙·罗斯柴尔德与巴勒斯坦拓殖运动

在现代锡安主义运动崛起的过程中,从经济上做出重大贡献的莫过于法国的埃德蒙·罗斯柴尔德男爵。作为早期政治锡安主义运动史上的重要人物之一,埃德蒙(1845—1934年)是法国罗斯柴尔德家族中的第二代成员,主掌巴黎分行的金融业务。埃德蒙具有浓厚的犹太人情结,一生当中始终密切关注犹太人问题,并且为改变巴勒斯坦犹太人的命运做出了切实而富有成效的努力。

19世纪末期盛行于东欧的反犹主义给巴勒斯坦地区带来了相当数量的犹太移民。拥有大量的土地建设犹太人定居点是安置犹太移民的前提条件。虽然早期锡安主义开拓者们在巴勒斯坦创建了许多定居点,但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大多数都因为资金缺乏而陷入了债务危机。而作为慈善家的埃德蒙则将早期锡安主义者的垦殖区作为他捐助的主要对象。但是,埃德蒙希望将巴勒斯坦的犹太人转变成生产性的群体,扎根于巴勒斯坦。他的目标是“建立一个未来定居点的样板,有点像是一个居住区的核心区,围绕着它,可以逐步建立起其他的定居点”[1]279。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埃德蒙于1886年在定居点周围购买了3,000杜纳姆②土地,把它提供给了俄国犹太移民。1896年,他又创办了麦图拉和玛哈纳伊姆定居点。

据资料统计,1882年至1900年,埃德蒙大约花费了4 000万法郎,为犹太殖民者在巴勒斯坦地区购买土地、建设房屋、为开拓者提供补贴等[2]。到1903年,28个犹太人定居点中有19个部分或者全部地接受了埃德蒙的各项补贴[1]280。1900年,他将1 500万法郎交给了犹太垦殖协会,用于完善定居点的基础设施建设。在当时,犹太人定居点拥有的土地已有19.5万杜纳姆。在格兰和浩然,埃德蒙和私人投资者还有尚未开发的土地73,030杜纳姆[3]74。

为了促进犹太人定居点的发展,埃德蒙在给予土地和金钱援助的同时,也为犹太定居点提供技术指导,而且提供牲口、农具、种子等基本的农耕必需品。针对开拓者农业经验的缺乏问题,埃德蒙还派遣了农业技术专家去指导犹太农民从事农业生产。农学家德高尔就是曾被派到里顺·锡安的园艺专家。德高尔在考察里顺·锡安后,开始大力推广葡萄种植。一时之间,葡萄的种植面积大增,这无疑促进了葡萄种植业的稳步发展。埃德蒙自身出于对葡萄业的兴趣,在犹太定居点也建立起了第一个葡萄酒加工厂。这种做法最初起源于其“巴勒斯坦的农业必须是精耕细作型的,应生产那些适合工业加工与出口的作物”[3]61的早期设想。而当葡萄酒在欧洲市场缺乏有效竞争力时,埃德蒙以市场价格买下了大约20%的产品[4]31,以维护移民的切身利益。1900年,犹太定居点种植的葡萄获得了巴黎国际展览会的金奖[5]143。1906年,埃德蒙提供了160万法郎资助葡萄果园的更新换种,帮助葡萄酒厂转换机制,以应对市场竞争。此外,埃德蒙还为犹太移民建立起其他工业,例如罗西·品纳进行的丝绸实验以及香水和玻璃生产厂[1]279。

改善巴勒斯坦的公共服务设施是埃德蒙推进犹太殖民运动的又一重要举措。19世纪80年代的巴勒斯坦几乎没有最基本的公共服务设施,道路不通,通信手段、卫生状况、受教育程度、安全设施等非常落后。由于卫生设施的落后,犹太定居点经常发生疟疾,严重影响犹太移民的生命安全。1881年,雅贡尔河畔农舍里的犹太移民全部逃走了。为了战胜疟疾,埃德蒙慷慨捐资20万法郎帮助他们。

水源问题也是困扰移民的大问题。1882年,埃德蒙决定为里顺·锡安定居点提供3万法郎的财政支持帮助他们钻井,寻找优质水源。除此之外,他还帮助定居点移民兴办了许多学校、犹太会堂和医院。

从以上可以看出,埃德蒙为犹太人在巴勒斯坦的拓殖运动做出了积极贡献。这极大地改善了当地犹太农民的经济状况和生活条件,为现代犹太国的形成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二、沃尔特·罗斯柴尔德与《贝尔福宣言》的形成

从政治层面上看,罗斯柴尔德家族对以色列建国做出的最大贡献在于推动《贝尔福宣言》的形成。在埃德蒙·罗斯柴尔德一直忙于资助犹太人在巴勒斯坦经济拓殖的时候,以沃尔特·罗斯柴尔德为代表的英国罗斯柴尔德家族也没有闲着,除了将工作重点放在改善流亡英国的东欧犹太人生存环境以外,他们更在为提高犹太人的政治地位,为争取创建犹太民族家园的合法性而积极奔走。经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洗礼,这个家族更加倾向于锡安主义运动。

詹姆斯·罗斯柴尔德(James de Rothschild)是埃德蒙·罗斯柴尔德的儿子。詹姆斯和妻子多萝西·罗斯柴尔德(Dorothy de Rothschild)都是锡安主义运动的主要拥护者和参与者。詹姆斯在英国长大并接受教育,他像埃德蒙一样热衷于锡安主义事业。詹姆斯一直希望给犹太人问题的解决提供一个和平的解决方案[6]305。在埃德蒙的大力支持下,詹姆斯一直致力于帮助哈伊姆·魏兹曼为建立犹太民族家园寻求英国政府的支持。

1914年11月25日,詹姆斯会见了魏兹曼并建议他去寻求英国政府要员的支持,从而试探他们对于当时巴勒斯坦问题的想法。詹姆斯认为,“一个强大的巴勒斯坦犹太社团将会被认为是一个有价值的政治资产”,与其呼吁巴勒斯坦的犹太人,不如去呼吁政治家。他建议魏兹曼对英国政府提出一些具体的要求,乃至犹太国的建立问题。一方面,魏兹曼应该与英国伦敦犹太人的领导层进行接触,通过他们进一步接触英国政府官员。另一方面,魏兹曼应该去接触一下埃德蒙并寻求他对于这些事情的指导[6]56。

魏兹曼通过多萝西的帮助,在政府和商业精英中拥有了广泛的人际关系圈,认识许多重要的人物,其中包括克鲁夫人、罗伯特·塞西尔勋爵以及艾伦比将军。良好的人脉关系,对于魏兹曼更深入地接触英国高层和促成《贝尔福宣言》的发表奠定了更加坚实的基础。

魏兹曼与沃尔特·罗斯柴尔德勋爵的相识,为促成《贝尔福宣言》提供了良好的契机。魏兹曼曾经这样评价沃尔特勋爵:“通过授予犹太人解放的基本宪法,把犹太人中间那些最大的企业的名字联系起来的最好方法是获得沃尔特的支持;因为作为罗斯柴尔德勋爵,他是纳蒂那种在英国犹太人中准君主地位的继承人。”[1]450从魏兹曼的话中,我们可以看出英国罗斯柴尔德在锡安主义运动中的重要地位与影响力。此后,魏兹曼和罗斯柴尔德家族密切合作,共同见证了《贝尔福宣言》这一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伟大历史时刻的诞生。

在寻求英国罗斯柴尔德支持的过程中,沃尔特勋爵曾告诉魏兹曼在巴勒斯坦问题上英国必须享有完全的控制权。1916年,英国首相劳合·乔治奉命组成内阁。战争内阁成员包括外交大臣贝尔福、米尔纳和史末资。他们共同组成了同情锡安主义和犹太人命运的小团体。劳合·乔治的组阁为魏兹曼和锡安主义者提供了新的机遇。1917年2月7日,沃尔特、魏兹曼和劳合·乔治派遣的内阁秘书马克·赛克斯和塞缪尔分别代表锡安主义组织和英国政府举行了第一次正式会议。在会谈中,沃尔特勋爵要求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国。多数代表则要求巴勒斯坦成为英国的保护国,坚决反对国际共管。魏兹曼也表示反对共管,他告诉多萝西:“一个国际共管的巴勒斯坦与英国共管具有很大的差别,如果国际共管,那么我们会有很大的损失。”[6]149

1917年4月21日,詹姆斯·罗斯柴尔德与魏兹曼一起给美国犹太人代表路易斯·布兰代斯(Louis Brandeis)发报,“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唯一满意的法案是将其置于英国的保护之下”,“世界锡安主义组织相信英国的统治,而且他们从英国的一个保护国看到了犹太国在巴勒斯坦发展的唯一可能性”。经过魏兹曼和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共同努力,他们逐渐取得了法国、德国和锡安主义内部委员会的支持。

由于沃尔特和魏兹曼代表的锡安主义组织迎合了英国政府的愿望,英国人对锡安主义运动的态度开始转变。1917年5月28日,魏兹曼给格雷厄姆写信表示“英国政府公开承认犹太人在巴勒斯坦要求正义性的时刻已经到来”[6]419。为此,魏兹曼游说英国政府发表一个对锡安主义运动表示支持的声明,此举获得了外交大臣贝尔福的赞成。

为了促使宣言尽快发表,沃尔特不断地给劳合·乔治和贝尔福灌输宣言发表的重要意义。6月19日,贝尔福要求沃尔特勋爵和魏兹曼向政府提交一份可供政府参考的宣言草案。为了响应贝尔福的提议,以纳胡姆·索科洛夫为首的工作委员会起草了一份供内部参考并交由英国政府公布的信件草案。该草案强调:“巴勒斯坦应该被承认为犹太人的民族家园,英国政府应该尽最大的努力促使这个目标实现,并与锡安主义者探讨实现目标的方式与方法。”[7]6647月18日,沃尔特将这份锡安主义宣言的草案转交给了贝尔福,这一草案后来也被称作《罗斯柴尔德方案》。

9月28日,劳合·乔治约见魏兹曼,魏兹曼再次重申宣言发表的紧迫性。劳合·乔治同意了魏兹曼的看法,并承诺将此问题提交下次内阁会议讨论。为了尽快促使宣言的发表,10月3日,沃尔特勋爵和魏兹曼又给贝尔福写信:“我们谦恭地祈祷这个宣言能够授予我们。”[6]522

1917年10月31日,战争内阁会议终于通过了宣言草案。外交部送给魏兹曼一份批准的正式文本。魏兹曼考虑到当时的形势,以及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政治影响力,建议贝尔福将这份文本转交于沃尔特勋爵。11月2日,贝尔福正式写信给沃尔特勋爵,史称《贝尔福宣言》。宣言强调“英王陛下政府赞成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人的民族家园,并将尽最大努力促其实现。但必须理解绝不应使巴勒斯坦现有非犹太团体的公民权利和宗教权利或其他任何国家内的犹太人所享有的权利和政治地位受到损害”[8]164。

从表面上来看,《贝尔福宣言》的发表是以将信件交付沃尔特的形式发表的,英国罗斯柴尔德的贡献颇大。实际上,法国罗斯柴尔德的贡献也是不能忽视的。在第一世界大战期间,魏兹曼在争取《贝尔福宣言》发表问题上与埃德蒙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此外,埃德蒙也积极赞助与宣言发表相关的锡安主义活动,如在魏兹曼赴美国寻求活动支持时,埃德蒙直接赞助了魏兹曼2 000英镑的活动费用[7]402-403。在宣言发表的关键阶段,魏兹曼曾把该宣言的草稿发送给美国大法官布兰代斯、俄国锡安主义领袖以色列·罗斯福(Israel Rosoff)以及埃德蒙向他们征求意见[6]535。埃德蒙表达了对宣言的全面支持并授权魏兹曼在必要之时可以通过詹姆斯获得他的亲笔信件,并将其交给英国政府[9]190。正是借助于罗斯柴尔德家族这种强大的政治影响力,以魏兹曼为代表的锡安主义组织最终获取了犹太民族家园建设的合法通行证,开辟了锡安主义运动的新时代。沃尔特·罗斯柴尔德认为这是“近一千八百年以来犹太历史上出现的最伟大事件”[1]979。

三、对希伯来大学与犹太军团建设的支持

建立一所犹太大学的设想诞生于锡安主义运动早期。早在19世纪末,德意志海德堡大学的赫尔曼·夏皮拉教授就建议锡安主义运动领导人应该创办一所犹太人的大学。1902年,魏兹曼与犹太哲学家马丁·布伯等提出了创办犹太大学的具体规划,得到了世界锡安主义运动领导人的支持。

从瑞士的学生时代开始,魏兹曼就决意创立一所犹太人自己的大学。他给布兰代斯的信中曾经这样写道:“这是一个宏伟的计划。如果现在行动起来,世界上的眼光都会注视着我们,注视着我们渴望进入巴勒斯坦的强烈愿望。”[10]52《贝尔福宣言》发表以后,建设犹太大学的条件逐渐成熟起来。但是,魏兹曼仍然需要向罗斯柴尔德这样的大家族获取支持。

1913年冬,魏兹曼结识了埃德蒙。埃德蒙的秘书写信给魏兹曼说埃德蒙对于建立犹太大学的计划非常感兴趣。这个消息令魏兹曼很惊讶,因为他一直以为埃德蒙只是一个付诸巴勒斯坦拓殖的慈善家,一定会对政治复国主义持鄙视态度[11]137。然而,事实证明是错误的。当魏兹曼第一次见到埃德蒙时,虽然他已经是一个60岁的老人了,但是他依然对犹太人问题拥有很大的兴趣。在会谈中,埃德蒙表现得既强势又慈善。关于建立希伯来大学的计划,埃德蒙提出了自己的设想并为魏兹曼做出了承诺。首先,在希伯来大学的办学理念与方向上,埃德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大学应该是学习和启发的中心,知识应该发挥到极致,荣耀耶路撒冷和犹太人社区”;“希伯来大学应该尽可能地为人类做贡献,它不可能与英国、法国和德国的科学化学校相竞争”11]139。埃德蒙还开出了唯一的条件就是要魏兹曼邀请保罗·欧立希(Paul Ehrlich)教授[8]101。其次,在办学资金的筹措方面,埃德蒙对魏兹曼也是积极地支持。埃德蒙对魏兹曼说:“当我在巴勒斯坦犹太定居点上投资数百万英镑的时候,他们还在那里嘲笑我,现在他们却想仅仅投资一点点钱就来分享这个荣耀!如果你需要钱,直接来找我。”[11]138为了兑现对魏兹曼的承诺,埃德蒙对援建希伯来大学的初期资助是100万法郎,在希伯来大学成立之后,每年追加投资15万法郎[12]303。同时,埃德蒙让自己的儿子詹姆斯加入了希伯来大学委员会,以示对大学建设的支持。

通过埃德蒙对希伯来大学办学理念的阐释以及投资计划,可以看出,埃德蒙对希伯来大学建设的高度重视,也在一定程度上回击了文化锡安主义者所言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在巴勒斯坦拓殖事业中忽视文化建设的不实言辞。因为文化锡安主义的倡导者阿哈德·哈姆曾经对埃德蒙持批评态度。阿哈德·哈姆认为埃德蒙仅仅通过一种慈善精神来资助巴勒斯坦地区的定居点,这是一种错误。他更多的是关注当时的经济效益,而忽视了对犹太殖民者精神的重塑[11]36。

埃德蒙对犹太军事和军团建设也颇感兴趣。一战结束后,锡安主义运动的发展前景出现了令人惊喜的变化。由于埃德蒙对世界局势的准确估计与把握,他认为奥斯曼帝国一定会崩溃,巴勒斯坦问题将被提上议程公开讨论,这对犹太人来说是一个好机会。埃德蒙此前就意识到,“当我建立巴勒斯坦犹太定居点的时候,我就考虑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巴勒斯坦将会处于势力均衡中,到那时我希望世界将重新考虑犹太人的问题。在过去的10至15年间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我想在即将到来的这些年里做得更多。目前的这场危机把我们的这些活动给卡在了中间,但我们仍应认真考虑这些问题,而且要好好利用现在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13]340。

为了应付战后可能的突发事件以及为未来犹太国创建一个良好的军事设施,埃德蒙做出了一系列努力。首先,在巴勒斯坦购买了一系列军事战略要冲。埃德蒙用金钱贿赂了土耳其驻巴勒斯坦的历任总督,先后购买了朱达、萨马里拉、加利利和雅法港。他解释道:“欧洲的战略格局正在发生无法预见的深刻变化。他们迟早要用这些战略要地来保护自己。”[14]259-260当第一次中东战争时,埃德蒙的话应验了,以色列凭借埃德蒙当初买下的这些战略要冲,挡住了阿拉伯联军的凌厉攻势,为实现以色列的独立创造了有利条件。其次,支持雅博廷斯基(Jabotinsky Vladimir)组建犹太军团。建立犹太军团的提议最初由平哈斯·鲁登贝格(Pinhas Rutenberg)提出。1915年4月,鲁登贝格与雅博廷斯基在意大利会面,提出了在联盟和中立国家建立犹太军团的设想。而这一提议与雅博廷斯基不谋而合。此后,雅博廷斯基在欧洲为成立犹太军团积极筹备,然而都没有取得良好的效果。令雅博廷斯基始料未及的是,埃德蒙非常支持他的设想。埃德蒙认为一战后犹太人完全有可能获得一种政治身份,锡安主义者应该抓住这一机会。1914年,雅博廷斯基接到了埃德蒙的邀请。当时的埃德蒙已经被雅博廷斯基准备成立“锡安骡马军团”(Zion Mule Corps)的消息所吸引。1915年春,当雅博廷斯基带着成立犹太军团的消息再次拜访70岁高龄的埃德蒙时,他显得非常狂热和兴奋。埃德蒙相信如果犹太人能够发展一支强大的军事部队,那么这将会确保巴勒斯坦犹太人的安全。埃德蒙也觉得,建立犹太军团必须超越当前的环境限制。为此,他鼓励雅博廷斯基说,“你应该继续,不惜一切代价”,“当巴勒斯坦运动来临的时候必须成为一支真正强大的犹太人军团”[15]211。詹姆斯也表示全力拥护雅博廷斯基建立犹太军团的想法[15]264。1917年,雅博廷斯基在伦敦创建第一支犹太军团——皇家第38军时,曾遇到困难并向埃德蒙求助。埃德蒙让自己的儿子詹姆斯也加入了皇家第38军进行服役,以示支持。1921年,为了支持雅博廷斯基提出的军事防卫方案,沃尔特、詹姆斯联合出席了雅博廷斯基向政治委员会所做的报告会,足见罗斯柴尔德家族成员对于犹太军团建设的重视。

罗斯柴尔德家族对文化建设和军队建设的重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在未来犹太国的发展动向上该家族所表现出的政治视野的敏锐性和前瞻性。

四、结语

罗斯柴尔德家族对锡安主义运动所做出的巨大历史贡献,为他们在犹太人世界赢得了良好的口碑。由于对巴勒斯坦拓殖事业的贡献,埃德蒙本人获得了“休伊夫之父”的美誉。以色列首任总理大卫·本古里安这样评价埃德蒙,“尽管埃德蒙男爵从表面看起来仅仅是一位犹太垦殖活动家,但直到今天(1954年)他在开垦和拓殖方面做出的贡献无人能及”[16]342-345,“埃德蒙男爵和他的手下人毕竟为锡安主义组织打下了基础。后来在此基础之上实施了庞大的移民计划,最后发展成为犹太国”[3]63。当《贝尔福宣言》发表这一伟大的时刻被历史铭记时,魏兹曼立刻写信给英国沃尔特以示对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感谢,“当这一时刻被载入史册时,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名字就永远地与犹太人解放的大宪章紧紧联系在一起了”[6]542。西蒙·索哈玛(Simon Schama)这样写道:“历史将为两个罗斯柴尔德保留一个特殊的地位,这主要源自于他们在古老的家园地为移植和培育一个富有生机的犹太社团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9]11

罗斯柴尔德家族对锡安主义事业的贡献可以说是多层面的。时至今日,罗斯柴尔德家族对以色列国依然保持着巨大的影响力。从根本上来说,这主要源自家族成员深厚的犹太情结、对犹太同胞命运的关切和民族责任感,是犹太民族利益的整体发展大局所使然。也正基于此,曾有人隆重地喊出了“将来以色列建国后,首任总统非得有一位罗斯柴尔德担任不可”这样的话语[14]245。

需要指出的是,这些赞誉之词都是源于锡安主义者和后期研究者对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历史定位,带有一定的主观和民族感情色彩,缺乏一种历史整体的认知与合理定位。如果从以色列历史整体发展的角度来看,我们有必要对罗斯柴尔德家族与锡安主义运动的关系做出补充说明。第一,尽管罗斯柴尔德家族对现代锡安主义运动的贡献很大,但是笔者认为无论是巴勒斯坦殖民运动、《贝尔福宣言》,还是希伯来大学、犹太军团等实践活动,都可以说是在锡安主义运动引领下的重大活动,罗斯柴尔德家族在这个过程中都起到了幕后辅助性作用,而非决定性作用[17]。但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贡献是不可忽略的,诚如埃德蒙曾经自豪地对魏兹曼所言:“如果没有罗斯柴尔德,锡安主义就不会成功;如果没有锡安主义,罗斯柴尔德对巴勒斯坦犹太拓殖事业的资助就会成为无果之花。”[12]104。第二,与犹太人的同根同源性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积极推动锡安主义运动发展的内在动力所在。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创建者开始,他们就注重发起对犹太人的慈善募捐、救助困难犹太人活动,并将此传统一直延续下去。罗斯柴尔德家族成员始终保持着虔诚的犹太教信仰。当犹太人世界出现大量改宗和皈依基督教的时候,“他们拒绝了基督教的圣水”[18]166。虔诚的犹太教信仰是保持罗斯柴尔德家族与犹太人同根同源性的重要基础,他们为锡安主义运动所付出的努力也充分显示出罗斯柴尔德家族对犹太民族命运和前途的关切。第三,罗斯柴尔德家族对现代锡安主义运动的贡献具有鲜明的慈善性质。如果我们将罗斯柴尔德家族与传统的西方殖民运动进行比较的话,罗斯柴尔德家族呈现出明显的不同。传统西方殖民所谓的海外投资开发是以追逐经济利益为终极目的,而罗斯柴尔德家族主要是以金钱投入为主,政治影响力为辅。对犹太人来说,罗斯柴尔德家族具有典型的慈善属性。总之,我们在考察现代锡安主义运动和以色列国家形成的过程时,罗斯柴尔德家族发挥的作用是一个不能忽视的重要因素。

注释:

①梅耶·阿姆斯洛·罗斯柴尔德(Mayer Amschel Rothshchild)是罗斯柴尔德家族财富的创始人,其姓氏为“罗斯柴尔德(Rothschild)”,德语意为“红色盾牌”。1785年,梅耶凭借威廉留存的300万英镑创办了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银行业务。1809年,梅耶的三子内森建立了罗斯柴尔德伦敦分行。1812年,梅耶把詹姆斯(James Rothschild)派往巴黎建立法国分行,次子萨洛蒙(Soloman Rothschild)于1820年在维也纳建立奥地利分行,四子卡尔(Carl Rothschild)在那不勒斯建立意大利分行(C.M.von Rothschild),长子阿姆斯洛(Amschel Rothschild)坐镇德国法兰克福负责家族的生意。到19世纪中叶时,一个庞大的罗斯柴尔德金融帝国体系在欧洲开始形成。

②杜纳姆,土耳其、原南斯拉夫和近东一些国家与地区使用的土地丈量单位,1杜纳姆=1 000平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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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吉家友)

The House of Rothschild and Its Effect on the Modern Zionism Movement

XIAO Wenchao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Xinyang Normal University,Xinyang 464000,China)

Abstract:Rothschild family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creation of Modern Israel and Zionism. Since the late 19th century, Rothschild family, using money as the little-known backing, has affected the modern Palestinian modernization and promoted the Zionism movement towards a more positive favorable direction, involving political, economic, cultural, military and other aspects by its special status and political influence in western European countries. However, from the historical perspective of the whole development process of Israel, the influence of the Rothschild family does not play a key role; Zionist movement by the Jewish nationalist is still a decisive role.

Key words:Rothschild family;Zionism;Balfour declaration;the creation of the state of Israel

中图分类号:K38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3-0964(2016)02-0136-05

作者简介:肖文超(1983—),男,山东临沂人,历史学博士,讲师,研究方向为现代国际关系史和中东问题。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2BSS032);信阳师范学院博士科研启动基金项目资助

收稿日期:2015-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