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资本主义货币资本对自然资本的影响

陈帅名,陈雪琳,楚武干

(1．重庆交通大学 思想政治理论课教研部，重庆 400074；2.信阳农林学院 财经学院，河南 信阳464000)



·经济研究·

论资本主义货币资本对自然资本的影响

陈帅名1,陈雪琳2,楚武干1

(1．重庆交通大学 思想政治理论课教研部，重庆 400074；2.信阳农林学院 财经学院，河南 信阳464000)

摘要：文章基于货币视角论证了在资本主义货币供应的无限性与货币购买产品和服务的有限性矛盾下自然资本必须向货币资本持续转化这一核心观点，揭示了资本主义货币资本耗费和破坏自然资本的内在动因，并从货币核算规则、货币无限发行、债务货币三方面具体论述了自然资本转化为货币资本对自然环境的破坏。马克思恩格斯不仅批判了货币资本主导下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而且提出了实现人与自然和解的主张。

关键词：货币；自然资本；货币资本；自然和解

“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1]36。资本主义从产生起，就一刻也离不开它的本质要求——经济必须保持不断增长，以实现货币资本的增值。资本主义形成、发展的几百年时间里，能够创造巨大生产力的秘密就在于将这个本质要求视为信条，奉为圭臬。为了满足经济必须保持不断增长这个本质要求，资本主义一刻也不能丢掉货币的持续供应，一刻也不能停止把无货币价值的东西转化成有货币价值的东西的步伐，这个要求必然推进自然资本向货币资本的转化。因此这种本质要求越强烈，对自然资本侵蚀就越严重，最终导致自然环境的污染与全球生态的恶化。马克思恩格斯对资本主义破坏自然环境极为愤慨并进行了批判，指出人类拯救自己的出路在于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解。

一、货币是资本主义的魔法石

当经济必须保持不断增长成为必然要求时，一种新的生活哲学成为越来越多人的追求，这种生活哲学使人们执着于生产越来越多的东西——今天要比昨天生产多，后天要比今天生产的更多。在这种生活哲学下，资本家唯一的目的是资本投资和利润积累，政府的唯一目的就是为更多的生产和财富提供国家机器保障。为了维持经济必须保持不断增长的本质要求，资本主义魔鬼般地织就了一张张密如蛛网般的运行法则和方式。它笼罩着资本主义国家的消费者、劳动者、资本家及其政府，每一个体或集体在蛛网下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消费者购买商品和服务，劳动者为了工资而生产，资本家为了利润而把投资的触手伸到各个角落，政府为了经济增长而运用暴力或非暴力的手段整合、规范着社会力量，而把所有这些角色沟通串联起来的主线就是货币，甚至整个资本主义社会大厦的基础也建立在货币之上。

对于资本主义社会的成员来说，消费者尽可能多地花掉货币，劳动者不遗余力地挣取更多的货币，以最低投入获得最高产出的经济利润法则，推动着资本家尽可能地把货币投资到有利可图的地方并尽可能更多地获得回报，政府没有货币支持必将关闭[2]97。资本主义社会运行的秘密就在于资本家、消费者、劳动者和政府间围绕着货币这个核心枢纽而编织的一张社会关系网。资本主义的政治法律、文化观念、道德、宗教等都在货币法则面前接受评判，都以货币为核心而聚合在一起并以辅助性制度的身份服务于货币制度。在资本主义世界里，货币是充分的、必要的交流沟通的语言，是资本主义社会成员获得产品、服务和资产的唯一合法途径。“在我们的生活中，除了爱和恐惧之外，可能没有比货币更强大的其他动力了”[3]5。因为货币，资本主义社会各色人等联系在一起，资本主义国家的主要功能就是控制货币的供应与流通，为人们设计和实施交往的规则。在资本主义的社会文化氛围下，每个人都在为取得更多的货币而努力着。资本主义发展史也在不断证明资本主义的法则：如果你想懂得生活，懂得生存，那么决定性的第一条是必须首先懂得货币。现代资本主义系统要想持久运行下去，就必须不断增加货币的供应，必须保持货币永远增长，一旦货币供应停止增长，整个资本主义社会大厦就会坍塌，资本主义体系就会崩溃，资本主义经济、政治、文化等社会各方面就会陷入动荡和混乱，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顽疾就会发作。货币是资本主义社会的魔法石。

二、在资本主义条件下，自然资本必须向货币资本持续转化

资本主义离不开货币，货币停止或缺乏必然危害资本主义的生存[2]102，因此，必须保持货币供应不断增长，才能使资本主义社会的车轮转动前行。但是资本主义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是：货币供应可以是无限的，然而货币可以购买的东西始终是有限的。经济要求每年不断增长，货币能够买到的东西也必须同样增长，货币供应也需要不断增加。也就是说，要持续保持经济的良好态势，货币供应就必须持续增长，而要实现货币供应的持续增长，就必须实现货币可以购买物品或服务的持续增加。需要持续增加的物品或服务经济不断增长的本质目的，通过资本主义的规则、调控、估价、理念促使那些没有货币价值的东西转化成具有货币价值可以在资本主义市场上出售和消费的东西，因为只有把没有货币价值的东西转化为有货币价值的东西，货币才有可能持续增长，才有可能最终实现经济的持续增长。资本主义的本质就隐藏在这一转化过程中，资本主义对自然资本的影响也隐藏在这一过程中。

人类从自然界进化而来，人们的社会生活一刻也不能脱离自然界母亲的滋养，自然界为人类提供了满足人类社会需要的各种对象物。没有货币价值的东西当然是、也只能是存在于自然界，因为“抽象思维本身是无，绝对观念本身是无，只有自然界才是某物”[4]117。所以，资本主义要把没有货币价值的东西转化为有货币价值的东西，只有从自然界出发，才是现实的。换句话说，资本主义为了得到更多的货币资本，必须向自然界进军，把自然界的一切物体纳入到资本主义生产体系中，一旦自然物进入资本生产阶段，它就变成一种生产资本；进入资本主义市场阶段，它就变成一种商品资本；进入消费阶段，它最终变为货币资本。追求不断增多的货币资本动机驱使着资本主义扩大对自然界中自然物的覆盖范围。因此，森林植被、江河湖海、空气、矿藏资源等原始的自然物体在资本主义社会货币体系下，开始变为一种“自然资本”。自然资本就是能从自然界导出有利于生计的资源流和服务的自然资源存量，自然资本向货币资本转化得越多，自然资源存量就越少，对资本自然的索取就越严重[5]37。资本主义社会的企业家、资本家、银行家正是基于把没有货币价值的东西转化成有货币价值的东西这种内在动机原则而不断地使自然资本转化为货币资本。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资本主义在自然资本向货币资本转化中痴迷于技术主义，从而向自然进军，征服自然，对人定胜天的信条深信不疑。这种信条带来的利润越多，资本主义就越继续不断深入加速自然资本的货币转化，对自然资本的破坏就越严重[5]40。由此可以看到，资本主义的本质毫无疑问地会造成对自然环境的破坏，不仅如此，资本主义保持经济不断增长的需要，保持货币不断供应的需要，必然带来对自然环境永无休止的开发和利用，必将对自然生态环境造成进一步的破坏。

三、自然资本转化为货币资本：自然资本的耗竭，自然环境的破坏

(一)自然资本转化为货币资本：核算规则忽略环境成本

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家利润的获得，消费者的衣食住行，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都要依赖于自然资本来获得，依赖于自然环境的给予[6]1。然而，经济效益最大化、收入最高化的经济动力原则导致了资本主义在自然资本转化为产品和服务等货币资本时，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资本主义重点关注制造和销售某种产品或服务的成本，忽视甚至纵容与产品生产相关、使用该产品或服务、处置这种产品或服务时产生的环境成本。这种核算规则，从狭隘的消费者、资本家和劳动者的角度看，它是有利的，可以促使生产成本下降，促进国民消费，促使劳动者工资上涨，但从长远利益看，它严重忽略环境成本，必定会继续激励着资本主义把自然资本不断地转化为货币资本，自然生态的破坏就会继续加剧。

(二)自然资本转化为货币资本：大量无限制发行货币

资本主义加速自然资本转化为货币资本的规则与发行货币紧密相关。目前，在资本主义经济社会的发展下，货币已经与黄金脱钩，在货币不与任何有价物挂钩的情况下，资本主义的金融机构可以无限制地、自由地把货币以债务的形式投入到经济中去，更多的货币投入加速了自然资本向货币资本的转化，货币资本转化收益越多越有利于继续追加更多的货币投放，货币、自然资本、货币资本、新的货币、新的自然资本、新的货币资本，这就是资本主义货币与自然的循环公式[6]4。资本主义这种生产方式导致的后果非常严重。因为自然资源资本是有限的，而投入的货币资本则是无限的，资本主义社会的资本家为了追求经济的持续增长可以没有限制地发行货币，那么货币代表的有价值的事物也就没有限制。资本家积累了大量的货币，且必须尽可能地把货币投放出去，“货币发霉“对资本家来说是致命的，因此每一个资本家都在无时无刻地寻求种种办法使这些货币在自然界中实现增值。但是货币不断的大规模累积已经超出了自然的承载力，以致自然生态系统已经没有多少余地来接纳货币的投入和转化。可是资本主义的经济学家仍然认为，自然资本变得稀少时，可以通过大幅度提高自然资源的价格来促使货币持续增长，以此办法解决自然资源的有限性与货币资本的无限性矛盾。可是诸如水、矿藏、空气等自然资源的价格究竟需要提高到多少才能减少对自然的危害呢？而且假如这些自然资源都绝迹了，人们还能为这些产品定价吗？

(三)自然资本转化为货币资本：债务货币加速增长，导致全球生态恶化

资本主义社会促使自然资本转化的另一方式是债务货币的规则。对资本主义社会来说，哪里有货币资本的需求，哪里就有资本家穿梭的身影，“不断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须到处落户，到处创业，到处建立联系”[1]35。资本主义开辟了世界市场，把世界各国纳入到资本主义的世界体系下，欠发达的国家为了发展本国经济而向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借入巨额贷款且承受着高昂的利息压力。为了促进经济的发展，改变落后面貌和偿还债务，一些落后的国家不得不向自然攫取，如砍伐森林，毁灭草地，对自然资源大肆开发，甚至引进已经濒临淘汰的设备和高污染的企业来国内投资。这种提高国民生产总值以偿还债务的生产方式就是资本主义把他国的自然资本转化成货币资本的生产方式。这种生产方式是以自然环境的污染、国民生命健康的牺牲为代价的[7]57。因此资本主义全球价值链的背后，经济全球化加速前进的背后，是资本主义货币的泛滥，是自然资本转化为货币资本的泛滥，若不加以遏制，终将导致全球性的生态恶化。

资本主义以自然资本的货币转化从而实现货币与经济的不断增长为生存前提，这样的资本主义制度终将毁灭自然生态，把人类家园破坏得千疮百孔，从而危及人类的生存[7]64。因而资本主义社会必须采取措施保护人类家园，但是资本主义不管采取何种措施，又都会损害这种自然资本的持续转化，使资本主义社会陷入经济困境，从另一方面危及资本主义社会制度。正是这种两难困境，使资本主义的发展进入了死胡同。

四、出路：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解，恢复和重建自然资本

(一)马克思恩格斯对货币资本破坏自然环境的批判

自然资本提供人类赖以生存的资源与环境，然而自然资本的稀缺性在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被视作可以无限供给。追求更多货币、更多利润的内在动力需求推动着资本主义不断占有稀缺的自然资本，不断实现自然资本持续向货币资本的转化。毫无疑问，资本主义本质需要要求对自然环境永无休止的开发和利用，这必将对自然环境造成破坏。也就是说，在资本主义条件下，自然资本向货币资本持续转化的过程就是对自然资本耗竭、对自然环境破坏的过程：“所有已经或者正在经历这种过程的国家，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情况。地力耗损——如在美国；森林消失——如在英国或法国，目前在德国和美国也是如此；气候改变、江河干涸在俄国大概比其他任何地方都厉害。”[8]627资本主义文明是一种黑色文明，它在创造了巨大生产力的同时，也造成了严重的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对此，生活在19世纪的马克思恩格斯早有深刻感触，并极为愤慨[9]11。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光、空气等等，甚至动物的最简单的爱清洁习性，都不再是人的需要了……完全违反自然的荒芜，日益腐败的自然界，成了他的生活要素”[10]225。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一书中，运用大量篇幅对当时英国工人阶级所处的日益恶劣的环境状况进行了揭露，他指出，空气被污染，水被污染，“各种各样的灾祸都落在穷人头上”[10]410。在《劳动在从猿到人的转变中的作用》一文中，马克思又对破坏自然生态的行为提出了告诫：“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11]559马克思恩格斯不仅批判了资本主义对自然环境的破坏，而且更为可贵的是他们以劳动价值论的理论武器揭示了资本主义破坏自然环境的秘密。自然资本(在马克思恩格斯语境里指产业资本)转化为货币资本的关键力量是劳动者的活劳动。自然资本也只有进入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才能开启自然资本转化为货币资本的功能，才能创造出资本家急需的剩余价值而继续扩大追加的货币投资，也才有可能大规模地应用自然资本因而导致资本主义对自然环境的严重侵蚀。不仅如此，马克思恩格斯在对自然资本向货币资本转化的批判中形成了资本“双重剥削”理论，即资本的增值(更多的货币资本)既是资本对人的剥削，同时也是资本对自然的剥削。资本对自然的剥削，或者说自然资本变为货币资本，就是资本为了实现利润增值而对自然的一味征服、索取、滥用和破坏。

(二)实现人与自然和解，恢复和重建自然资本

马克思恩格斯对资本主义货币资本的持续转换需求，对资本主义“双重剥削”的批判，不仅开阔了批判资本主义的视野，而且从根本上说明了资本主义灭亡不仅是社会历史规律的必然，而且是生态规律的必然。当代资本主义全球扩张造成的全球生态恶化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面对如此的困境，人类的出路在哪里？出路就是马克思恩格斯开出的药方——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解。这种和解是对资本的本性，对资本把自然作为手段，对“在私有财产和金钱的统治下形成的自然观，是对自然界的真正蔑视和实际的贬低”[11]52的反思。这种和解在理论上体现为以下几点：首先，人是自然界的产物，“人本身是自然界的产物，是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中并且和这个环境一起发展起来的”[12]158。其次，自然界是人类劳动的前提和基础，没有自然界，没有感性的外部世界，工人什么也不能创造。最后，坚持人与自然的一体性，即实现人与自然的共生共长、和谐发展，反对“那种把……人类和自然……对立的荒谬的、反自然的观点”[12]384。这种和解在具体的实践上就是要求我们恢复和重建自然资本。人们的任何向自然生态系统所提出的要求，都不应该超过生态系统能够维持的程度；应调节人口生产，控制人口的过度增长；坚持可持续发展，关心后代利益；开发清洁能源，发展节约型经济；提倡文明消费，实现资源循环利用。当今世界性的环境危机已经日益加剧，生态环境对人类的过度开发早已不堪重负，人类如果执拗于征服、控制自然，那么只会使整个人类生存的家园在生态环境危机、资源气候恶化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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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责任编辑：蔡宇宏)

The Impact of Capitalism Monetary Capital on Natural Capital

CHEN Shuaiming1,CHEN Xuelin2,CHU Wugan1

(1.Chongqing Jiaotong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74,China； 2.Xinyang Academy of Agriculture and Forestry,Xinyang 464000,China)

Abstract:Currency is the philosopher's stone of capitalism. Based on the currency of the new Angle of view,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capitalism monetary supply and contradiction with limited money to buy products and services under the natural capital, which must continue to transform the core to the monetary capital. From this point of view, it reveals the inner motivation of capitalism monetary capital to the depletion of natural capital, and the natural ecological destruction, and discusses the damage to the natural environmently the natural capital into monetary from the money accounting rules, specific currency issuance and infinite debt money three aspects capital. Marx and Engels not only criticize the monetary capital dominated the alienation of human and the natural relations, but also put forward the idea of reconciliation of men with nature.

Key words:currency; natural capital;monetary capital; natural reconciliation.

中图分类号：F0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3-0964(2016)02-0046-04

作者简介：陈帅名(1991—)，男， 河南信阳人，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5BKS052)

收稿日期：2015-12-29；收修日期：2016-0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