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觉线索对元记忆监控的影响*
2016-03-03
1 引言
大量研究表明,知觉线索影响多种认知加工(陈功香,2014;张旭锦,2010),包括记忆、概念加工、语言理解(Barsalou,2010)以及决策和判断(Oppenheimer&Frank,2008;Reber&Schwarz,1999)。例如,字体大小影响人们对权力概念的加工(Schubert,Waldzus,&Giessner,2009),单词颜色影响人们对情感的评定(Meier,Robinson,&Clore,2004),重量影响人们对重要性的判断及相关决策(Jostmann,Lakens,&Schubert,2009)。这些研究表明,个体基于对环境刺激的知觉所产生的具体体验参与了高级认知,为具身认知理论提供了重要证据。虽然迄今为止,“具身认知”仍缺乏严格定义和统一的理论(Martiny,2011),但各种具身认知理论所持的一个基本观点是:抽象的、高级的认知过程包含了具体的知觉信息,表明人类的认知是具身的(Barsalou,1999,2008;Glenberg,2010)。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研究发现,知觉线索甚至影响个体更高级的认知——元记忆(Alban&Kelley,2013;Rhodes&Castel,2008,2009),为高级认知的具身性提供了进一步证据。元记忆是个体对自己学习和记忆活动的认知,其核心成分是监测和控制(Nelson&Narens,1994),它是元认知的一种重要形式。元认知作为对认知的认知,比一般认知活动更抽象(Zhou et al.,2014),因而可能不像其它认知活动一样受知觉线索的影响。然而,关于元记忆的大量研究发现,人们会基于知觉线索对自己的记忆活动进行监测和控制,表明元认知也有具身性。本文将从监测和控制两个方面梳理和分析知觉线索对元记忆加工产生的具体影响,并探讨知觉线索影响元记忆监控的认知机制。
2 知觉线索对元记忆监控的影响
研究表明,字体、音量、轻重、光亮等多种知觉线索影响个体的元记忆监控。其中,知觉线索对监测的影响主要集中于学习判断和自信心判断,对控制的影响则主要体现在学习时间分配的过程。
2.1 知觉线索对元记忆监测的影响
元记忆监测是个体对记忆的自我反省过程(Bjork,Dunlosky,&Kornell,2013),分为前瞻性监测(prospective monitoring)和回溯性监测(retrospective monitoring)。前者常以学习判断(judgment of learning,JOL)为指标,即个体对当前所学项目在随后测试中成绩的预见性判断(Nelson&Narens,1994)。后者常以自信心判断(judgment of confidence,JOC)为指标,即对回忆、再认的答案做出正确与否的自信心判断(刘晓明,周楚,2004)。研究表明,亮度(Busey,Tunnicliff,Loftus,&Loftus,2000)、字体大小(Rhodes&Castel,2008)、文本清晰度(Miele&Molden,2010;Yue,Castel,&Bjork,2013)、音量(Foster&Sahakyan,2012;Rhodes&Castel,2009)、重量(Alban&Kelley,2013)等知觉线索影响学习判断或自信心判断等监测活动。
Busey等人(2000)发现亮度影响个体的学习判断和自信心判断。研究者呈现给被试一系列亮度水平不同的人脸图片,被试每学完一张人脸图片后进行学习判断,所有图片学完之后进行再认测试,并做自信心判断。结果发现,被试的学习判断和自信心判断都受亮度的影响,表现为被试给予高亮度图片更高的学习判断和自信心判断。
此后,Rhodes和Castel(2008)的研究发现字体大小也影响个体的学习判断。研究中,被试学习不同字体大小(18 pt/48 pt)的项目,每学完一项目即进行学习判断,最后完成自由回忆测试。结果发现,相对于小字体的学习项目,被试给予大字体的学习项目更高的学习判断,但回忆成绩不受字体大小影响。更值得注意的是,研究发现字体大小对学习判断的影响是稳定的:即使明确告知被试字体大小对实际回忆成绩不起作用,字体大小仍然影响学习判断。这种字体大小效应在后续的研究中被反复验证(Kornell,Rhodes,Castel,&Tauber,2011;Miele,Finn,&Molden,2011;Mueller,Dunlosky,Tauber,&Rhodes,2014)。此外,Susser,Mulligan和Besken(2013)发现字体大小效应是相对的。研究中,一组被试学习字体大小不同的单词(被试同时具有流畅和不流畅的体验)1在Susser等人的研究中,研究者直接以字体大小操纵流畅性:大字体代表流畅,小字体代表不流畅。,另外两组被试分别学习大字体或小字体单词(被试只有流畅或者不流畅体验)。结果发现,只有当被试同时有流畅和不流畅体验时,字体大小才会影响学习判断。而Ball,Klein和Brewer(2014)的研究则发现,字体大小效应因学习材料的改变而发生变化。他们以文本(由心理学术语及其定义组成)为学习材料。被试自定步调学习不同字体大小(24 pt/48 pt)的文本材料,每学完一术语定义后做学习判断。结果发现,被试对小字体文本的学习判断高于大字体文本,这一结果和以往研究发现的字体大小效应相反。Ball等人认为,这可能是文本材料不同于单词所致。由专业术语及其定义够成的文本材料内容较多,相对于小字体文本,大字体文本占据更多的视野,导致被试学习时感到大字体材料更困难,因而学习判断也更低。
最近,Miele和Molden(2010)发现文本清晰度也影响学习判断。他们让被试阅读清晰度不同(清晰:Times New Roman字体/模糊:Juice ITC字体)的文本,并进行学习判断。结果表明,被试对于清晰文本的学习判断更高。此后,Yue等人(2013)通过操纵分辨率(模糊文本较清晰文本向外扩散10%的像素点)也验证了这一结果。
除了视觉领域的知觉线索,听觉领域的知觉线索也影响元记忆监测。Rhodes和Castel(2009)通过操纵音量(轻/响)这一知觉线索,发现音量影响学习判断但不影响实际的记忆成绩:相对于较轻的单词,被试给予较响的单词更高的学习判断,表明他们认为响的单词更容易记住。这一结果也得到了其他研究的支持(Foster&Sahakyan,2012;Soderstrom&Rhodes,2014)。
Alban和Kelley(2013)还发现重量线索也影响元记忆监测。研究中,被试学习粘贴在不同重量(如9.07克/12.47克)的纸盒上的单词(一个纸盒粘贴一个词),并进行学习判断。结果发现,相对于轻纸盒上的单词,被试对重纸盒上单词的学习判断更高,但重量不影响回忆成绩。研究者还发现,无论被试是否意识到两种纸盒的重量差(实验1和实验2,被试报告没有意识到纸盒间的重量差异,实验3被试报告意识到重量存在差异),重量都影响个体的学习判断,表明重量对学习判断的影响可能是自动化的。
纵观上述研究,知觉线索虽然影响元记忆监测,但通常不是有效的监测线索,因为这些线索往往并不影响个体的实际学习成绩(Alban&Kelley,2013;Rhodes&Castel,2008,2009)。然而,个体却倾向于利用这些并不影响学习效果的知觉线索进行监测,这便导致了元认知错觉(meta-cognitive illusion)的产生,从而导致个体制定出不恰当的自我调节学习计划,最终影响学习效果(Bjork et al.,2013;Rhodes&Castel,2008)。
2.2 知觉线索对元记忆控制的影响
元记忆控制是元记忆的另一核心成分。关于知觉线索对元记忆控制的影响,研究大都集中于学习时间分配。学习时间分配指在学习过程中个体对自己心理资源的管理和控制(Perfect&Schwartz,2002),具体体现为项目选择和自定步调学习时间两个方面(Metcalfe&Kornell,2005)。
研究者考察了知觉线索对自定步调学习时间的影响,得到的结果不完全一致。前文提及的Miele和Molden(2010)的研究发现,清晰度不仅影响学习判断,还影响自定步调学习时间:相对于清晰度高的文本,被试在清晰低的文本上分配更多的学习时间,表明知觉线索影响了自定步调学习时间这一控制过程。然而,Mueller等人(2014,实验2)则发现字体大小不影响个体对单词的学习时间。有趣的是,Ball等人(2014)以文本为学习材料时却发现字体大小影响学习时间:被试分配更多时间学习大字体文本。如前所述,这可能是因为文本材料需占人们较大的视野,大字体文本所占的视野比小字体文本更大,导致被试阅读这些材料时间也更长,而学习单词时则不存在视野受影响的问题(Ball et al.,2014)。
另一些研究则考察了知觉线索对项目选择的影响。Rhodes和Castel(2009)根据“监测影响控制假设”(Monitoring-affects-control hypothesis)(Nelson&Leonesio,1988),在发现音量影响学习判断(监测)的基础上,进一步考察了音量对项目选择的影响。实验中,被试学习用不同音量(轻/响)呈现的单词,对每个单词进行学习断,并决定是否重新学习该词。结果发现,被试倾向于重学那些音量较轻的单词。研究者推测,这可能是因为被试认为较轻的单词不易记住,因此需要再次学习,支持了监测影响控制的假设。
Li等人的研究(Li,Xie,Li,&Li,2015)发现字体大小影响首次项目选择。实验1中,电脑屏幕以不同大小的字体(18pt/48pt)分别呈现两个线索词(如用18pt呈现“礼物”, 用 48pt呈现“字典”), 被试任意选择一个线索词(如字典)后,电脑立即呈现与之对应的完整词对(字典—日光),被试学完该词对后再学习另一词对。结果发现,被试倾向于首选大字体呈现的线索词进行学习。实验2和实验3发现,即使增加了词对难度、分值等对项目选择具有重要影响的变量(Ariel,Dunlosky,&Bailey,2009;Dunlosky&Ariel,2011;Son&Kornell,2008),字体大小效应依然存在,表明字体大小这一知觉线索对首次项目选择的影响是稳定的。
可见,知觉线索也影响个体的元记忆控制,并且同一知觉线索(如字体大小)对项目选择和自定步调学习时间的影响不同,这可能是因为个体选择哪些项目进行学习和分配多长时间学习这两种心理过程之间是相互独立的(Metcalfe&Kornell,2005)。
3 知觉线索影响元记忆监控的理论假说
上述研究表明,字体、音量、轻重、亮度等多种知觉线索均在不同程度上影响元记忆监控。那么,这种影响是如何产生的呢?目前主要有两种理论假说对此进行解释:加工流畅性假说(processing fluency hypothesis,Alter&Oppenheimer,2009;Carpenter,Wilford,Kornel,& Mullaney,2013;Rhodes&Castel,2008)和信念假说(belief hypothesis,Alban&Kelley,2013;Dunlosky,Mueller,&Tanber,2014;Mueller et al.,2014)。根据“监测影响控制假设”(Nelson&Leonesio,1988),控制是基于监测进行的。因此,研究者对这两种理论假说的探讨也主要着眼于元记忆监测过程。
3.1 加工流畅性假说
加工流畅性指个体加工信息时产生的容易或困难的主观体验(Oppenheimer,2008)。加工流畅性假说认为,个体基于加工学习材料时所产生的流畅性体验进行元记忆监测和控制。
Rhodes和Castel(2008)认为字体大小效应是由加工流畅性所致:被试给予大字体项目更高的学习判断,是因为大字体相对于小字体更容易加工。为了检验这一假设,他们让被试判断大字体和小字体项目可读的容易程度。结果发现:被试认为大字体更容易阅读,表明大字体项目加工起来更流畅。为进一步检验流畅性假说,他们用大小写字母交替的形式呈现学习项目(如,aLtErNaTiNg),降低所有学习材料的加工流畅性。结果发现,在这种情况下字体大小效应消失了。该结果提示,字体大小之所以对元记忆监测产生影响,加工流畅性在其中起着重要作用。这一观点得到了其他许多研究者的支持(Alter&Oppenheimer,2009;Bjork et al.,2013;Carpenter et al.,2013;Kornell et al.,2011)。此外,Li等人(2015)认为字体大小对首次项目选择这一控制过程的影响也可能是基于加工流畅性产生的。
虽然Rhodes和Castel(2008)的研究表明加工流畅性可能是导致字体大小效应的原因,但他们并没有直接对加工流畅性进行测量,因此只是间接支持了加工流畅性假说(Besken&Mulligan,2014)。Besken和Mulligan(2014)则为加工流畅性假说提供了直接证据。他们通过操纵单词的编码条件来操纵加工流畅性,并以被试的单词识别反应时和正确率作为测量加工流畅性的指标。研究中编码条件分两种水平:完整条件(单词发音完整)和生成条件(单词中间的2~3个音素不发音),为被试内变量。被试听到耳机中的单词后立即大声说出该单词(识别任务),接着对该单词进行学习判断。结果发现:1)相对于生成条件,完整条件下的词汇识别正确率更高,反应时更短,表明发音完整的单词比生成的单词加工流畅性更高;2)相对于生成条件,被试给予完整条件下的单词更高的学习判断。通过进一步的中介分析发现,加工流畅性在编码条件对学习判断的影响中起着部分中介作用。换言之,发音是否完整(编码条件)这一知觉线索对学习判断的影响一定程度上是基于加工流畅性产生的。
Carpenter等人(2013)的研究则在更生态的背景中考察了加工流畅性假说。研究中两组被试观看关于某一科学概念的演讲视频。一组被试观看流畅性高的视频:演讲者表达清晰,姿态语言丰富;另一组被试观看不流畅视频:演讲者吞吞吐吐,姿态语言僵硬。视频观看结束后,被试进行学习判断。结果发现,观看高流畅性视频的被试的学习判断更高,表明加工流畅性也影响了真实情景中的学习判断。
还有一些研究表明加工流畅性对元记忆监测的影响受到个体能力观的影响(Miele&Molden,2010;Miele,Son,&Metcalfe,2013)。Dweck(2000)指出能力观有两种:实体观(entity theorists)和增长观(incremental theorists)。前者认为能力是固定不变的,后者认为能力是可塑、不断增长的。Miele和Molden(2010)以成人被试为研究对象发现,持实体观的个体常常把不流畅的体验作为达到自己能力极限的标志,因此当学习材料加工流畅性降低时(如学习材料清晰度低),会做出较低的学习判断;而持增长观的个体则把不流畅的体验解释为自己努力程度不够,因此当加工流畅性降低时,个体反而会投入更多的努力,导致做出更高的学习判断。Miele等人 (2013)又以儿童为研究对象,同样发现加工流畅性对学习判断的影响受个体能力观的影响。这些研究表明信念也是影响元记忆监测的一个重要原因。
3.2 信念假说
信念假说认为,个体有意识地依据关于记忆的先验理论进行元记忆监控(Bjork et al.,2013),比如人们会根据“生成单词比纯粹的阅读单词的记忆效果好”这样的信念来进行学习判断(Matvey,Dunlosky,&Guttentag,2001)。
Mueller等人(2014)认为字体大小对学习判断的影响可能是信念的作用,和加工流畅性无关。为了检验这一假设,他们先通过两个实验表明加工流畅性并不是字体大小效应的原因。实验1和实验2分别以词汇判断(lexical decision)的反应时和自定步调学习时间为指标来考察不同大小字体的加工流畅性。结果发现,字体大小影响学习判断,但不影响反应时和学习时间,表明字体大小效应并非基于加工流畅性而产生。实验3和实验4进一步考察了信念的作用。实验3中,研究者先让被试阅读有关字体大小的实验描述“在先前研究中,被试学习36个单词,一半单词是18号字体,另一半是48号字体,每个单词学习5s,所有单词学完后,进行回忆测试”。然后要求被试估计假想被试(hypothetical participants)将分别回忆出多少个大字体和小字体单词。结果被试认为假想被试能回忆出更多的大字体单词。事后访问“为什么会觉得回忆出更多的大字体?”发现,被试持有“大字体更突出更吸引注意力”、“大字体更重要”等信念。实验4中,研究者让被试进行学习前学习判断(prestudy JOL),由于这类学习判断在学习前进行,不受加工字体流畅性的影响,只受个体信念的影响。因此,如果在该条件下字体大小效应仍存在,则表明是个体信念的作用。结果发现在该条件下字体大小效应依然存在。实验3和实验4的结果支持了信念假说。而Li等人(2015)也认为“大的更重要”这一信念可能影响了人们的首次项目选择这一控制过程。
Rhodes和Castel(2008)认为,降低学习材料的加工流畅性(用大小写字母交替的形式呈现单词)消除了字体大小效应的现象表明加工流畅性在字体大小效应中起重要作用。然而,有研究者指出,这一现象也可能是因为人们拥有“单词以大小写字母交替出现会干扰记忆”这一信念而产生的(Dunlosky et al.,2014;Mueller et al.,2014)。Dunlosky等人(2014)的研究为此提供了证据。他们操纵了词对的印刷格式,一种是标准格式(如dog–spoon),一种是大小写字母交替格式(如DoG–SpOoN)。在学习词对前研究者就告知被试他们将学习不同印刷格式的词对,并请他们评定自己记住这对词对的可能性,即进行学习前学习判断。结果发现被试对大小写字母交替词对的学习判断显著低于标准形式词对,表明人们可能具有“奇怪的格式会干扰记忆”的信念,为信念假说提供了有力证据。
此外,Alban和Kelley(2013)在解释轻重影响学习判断时也认为:被试之所以给重的项目更高的学习判断,可能是受到“重的更重要”(Ackerman,Nocera,&Bargh,2010;Jostmann et al.,2009)这一固有信念的影响。因此,如果改变被试的这种信念,重量对学习判断的影响可能就不复存在。这一假设在实验4中得到了验证。研究者通过指导语启动实验组被试 “重的代表笨重、过时的,轻的代表轻便、与时俱进的”这一新的信念,控制组则没有启动这样的信念。结果发现,重量对学习判断的影响仅出现在控制组。由此可见,重量对学习判断的影响可能是基于 “重的更重要”的信念而产生的。
可见,加工流畅性假说和信念假说都得到了大量研究的支持,表明二者都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释知觉线索对元记忆监控的影响,这与Koriat(2000),Koriat和Bjork(2006)提出的元认知监测双加工系统理论是一致的。Koriat提出元认知监测可能存在两种加工机制:基于体验(Experiencebased)和基于理论(Theory-based)的监测。前者指人们基于主观体验(如加工流畅性)进行元认知监测,这种加工往往是非分析性和无意识的;后者指人们基于相关理论或信念(例如关于记忆的信念)进行元认知监测,这种加工主要是分析性和有意识的。根据双加工理论可以推测,在知觉线索影响元记忆监控的过程中,加工流畅性和信念可能都起了作用,但二者的具体作用有待进一步厘清。
4 未来研究的展望
综上,大量研究发现多种知觉线索影响人们的元记忆监控,表明人们在对自己的记忆及学习活动进行监测和控制时会依据具体的知觉信息进行。换言之,具体知觉信息参与了高级的元认知加工,为元认知的具身性提供了证据。这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人们一直以来认为元认知是抽象的观点,有助于人们更全面深入地理解元认知加工的特点。未来研究可以从如下两方面进行进一步探索。
一方面,关于知觉线索影响元记忆监控的条件。一些研究结果的不一致提示:知觉线索对元记忆监测的影响可能是需要条件的。例如,Susser等人(2013)的研究发现字体大小对元记忆监测的影响是相对的。只有当个体同时体验到流畅和不流畅时,字体大小效应才发生。Yue等人(2013)的研究也发现当文本清晰度为被试内变量(个体能同时体验到清晰不清晰)时才影响学习判断。可见,知觉线索对元记忆监测的影响需要满足“相对性”这一条件。那么,知觉线索对元记忆控制的影响是否也需要“相对性”的条件?哪些线索需要满足“相对性”条件?除了“相对性”,是否还有其它条件(例如学习材料的特点)制约着知觉线索对元记忆监控的影响?这些都是未来研究值得进一步探索的问题。
另一方面,关于加工流畅性和信念在知觉线索影响元记忆加工中作用的厘清。加工流畅性和信念假说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知觉线索对元记忆监控的影响。然而,究竟是何者影响元记忆监控?何者的影响更大?这些问题仍有待探索。例如,Besken和Mulligan(2014)在控制了流畅性(以识别反应时为指标)之后,发现编码条件仍影响学习判断,表明人们的信念可能也影响了元记忆监测。此外,Mueller等人(2014)虽然发现信念是字体大小效应产生的原因,但研究还发现,被试认为大字体更容易记是因为大字体更突出、更吸引注意力。而已有研究表明,加工更流畅的信息会使人觉得更突出(Whittlesea,1993),也更容易吸引注意力(Oppenheimer,2008)。可见,加工流畅性和信念之间密切联系,二者很可能是同时起作用的。此外,根据双加工理论,加工流畅性和信念影响元认知的加工方式不同:前者是无意识的,后者是意识性的。因此,未来有必要设计更巧妙的实验来分离二者的影响,更细致地考察二者的作用方式,从而澄清加工流畅性和信念在知觉线索影响元记忆监控过程中的具体作用。
陈功香.(2014).知觉流畅性对学习判断及准确性的影响.鲁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31,90–94.
刘晓明,周楚.(2004).元记忆监控研究的新进展.心理科学,27,694–695.
张旭锦.(2010).知觉流畅性对判断和决策的影响.心理科学进展,18,639–645.
Ackerman,J.M.,Nocera,C.C.,&Bargh,J.A.(2010).Incidental haptic sensations influence social judgments and decisions.Science,328(5986),1712–1715.
Alban,M.W.,&Kelley,C.M.(2013).Embodiment meets metamemory:Weight as a cue for metacognitive judgments.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Learning,Memory,and Cognition,39(5),1628–1634.
Alter,A.L.,&Oppenheimer,D.M.(2009).Uniting the tribes of fluency to form a metacognitive nation.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Review,13,219–235.
Ariel,R.,Dunlosky,J.,&Bailey,H.(2009).Agenda-based regulation of study-time allocation:When agendas override item-based monitoring.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General,138(3),432–447.
Ball,B.H.,Klein,K.N.,&Brewer,G.A.(2014).Processing fluency mediates the influence of perceptual information on monitoring learning of educationally relevant materials.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Applied,20(4),336–348.
Barsalou,L.W.(1999).Perceptualsymbolsystems.Behavioral and Brain Sciences,22(4),577–660.
Barsalou,L.W.(2008).Grounded cognition.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59,617–645.
Barsalou,L.W.(2010).Grounded cognition:Past,present,and future.Topics in Cognitive Science,2(4),716–724.
Besken,M.,&Mulligan,N.W.(2014).Perceptual fluency,auditory generation,and metamemory:Analyzing the perceptual fluency hypothesis in the auditory modality.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Learning,Memory,and Cognition,40(2),429–440.
Bjork,R.A.,Dunlosky,J.,&Kornell,N.(2013).Selfregulated learning:Beliefs,techniques,and illusions.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64,417–444.
Busey,T.A.,Tunnicliff,J.,Loftus,G.R.,&Loftus,E.F.(2000).Accounts of the confidence-accuracy relation in recognition memory.Psychonomic Bulletin&Review,7(1),26–48.
Carpenter,S.K.,Wilford,M.M.,Kornell,N.,&Mullaney,K.M.(2013).Appearances can be deceiving:Instructor fluency increases perceptions of learning without increasing actual learning.Psychonomic Bulletin&Review,20(6),1350–1356.
Dunlosky,J.,&Ariel,R.(2011).The influence of agendabased and habitual processes on item selection during study.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Learning,Memory,and Cognition,37(4),899–912.
Dunlosky,J.,Mueller,M.,&Tauber,S.K.(2014).The contribution of processing fluency(and beliefs)to people's judgments of learning. InRemembering: Attributions,processes,and control in human memory(pp.46–64).New York,NY:Psychology Press.
Dweck,C.S.(2000).Self-theories:Their role in motivation,personality,and development(pp.20–24).Philadelphia:Psychology Press.
Foster,N.L.,& Sahakyan,L.(2012).Metacognition influences item-method directed forgetting.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Learning,Memory,and Cognition,38(5),1309–1324.
Glenberg,A.M.(2010).Embodimentas a unifying perspective for psychology.Wiley Interdisciplinary Reviews:Cognitive Science,1(4),586–596.
Jostmann,N.B.,Lakens,D.,&Schubert,T.W.(2009).Weight as an embodiment of importance.Psychological Science,20(9),1169–1174.
Koriat,A.(2000).The feeling of knowing:Some metatheoretical implications for consciousness and control.Consciousness and Cognition,9(2),149–171.
Koriat,A.,&Bjork,R.A.(2006).Mending metacognitive illusions:A comparison of mnemonic-based and theory-based procedures.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Learning,Memory,and Cognition,32(5),1133–1145.
Kornell,N.,Rhodes,M.G.,Castel,A.D.,&Tauber,S.K.(2011).The ease-of-processing heuristic and the stability bias:Dissociating memory,memory beliefs,and memory judgments.Psychological Science,22(6),787–794.
Li,F.Y.,Xie,R.B.,Li,X.Y.,&Li,W.J.(2015).The influence of perceptual information on control processes involved in self-regulated learning:Evidence from item selection.Psychonomic Bulletin&Review,22(4),1007–1013.
Martiny,K.M.(2011).Book review of Lawrence Shapiro’s embodied cognition.Phenomenology and the Cognitive Sciences,10,297–305.
Matvey,G.,Dunlosky,J.,&Guttentag,R.(2001).Fluency of retrieval at study affects judgments of learning(JOLs):An analytic or nonanalytic basis for JOLs?Memory&Cognition,29(2),222–233.
Meier,B.P.,Robinson,M.D.,&Clore,G.L.(2004).Why good guys wear white:Automatic inferences about stimulus valence based on brightness.Psychological Science,15(2),82–87.
Metcalfe,J.,&Kornell,N.(2005).A region of proximal learning modelofstudy time allocation.Journalof Memory&Language,52(4),463–477.
Miele,D.B.,Finn,B.,&Molden,D.C.(2011).Does easily learned mean easily remembered?It depends on your beliefs about intelligence.Psychological Science,22(3),320–324.
Miele,D.B.,&Molden,D.C.(2010).Naive theories of intelligence and the role of processing fluency in perceived comprehension.JournalofExperimentalPsychology:General,139(3),535–557.
Miele,D.B.,Son,L.K.,&Metcalfe,J.(2013).Children's naive theories of intelligence influence their metacognitive judgments.Child Development,84(6),1879–1886.
Mueller,M.L.,Dunlosky,J.,Tauber,S.K.,&Rhodes,M.G.(2014).The font-size effect on judgments of learning:Does it exemplify fluency effects or reflect people's beliefs about memory?Journal of Memory and Language,70,1–12.
Nelson,T.O.,&Leonesio,R.J.(1988).Allocation of self-paced study timeand the "labor-in-vain effect".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Learning,Memory,and Cognition,14(4),676–686.
Nelson,T.O.,& Narens,L.(1994).Whyinvestigate metacognition?In J.Metcalfe&A.P.Shimamura(Eds.),Metacognition:Knowing aboutknowing(pp.1–25).Cambridge,MA:MIT Press.
Oppenheimer,D.M.(2008).The secret life of fluency.Trends in Cognitive Sciences,12(6),237–241.
Oppenheimer,D.M.,&Frank,M.C.(2008).A rose in any other font would not smell as sweet:Effects of perceptual fluency on categorization.Cognition,106(3),1178–1194.
Perfect,T.J.,&Schwartz,B.L.(2002).Applied metacognition(pp.566–578).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Reber,R.,& Schwarz,N.(1999).Effects of perceptual fluency on judgments of truth.Consciousness and Cognition,8(3),338–342.
Rhodes,M.G.,&Castel,A.D.(2008).Memory predictions are influenced by perceptual information:Evidence for metacognitive illusions.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General,137(4),615–625.
Rhodes,M.G.,&Castel,A.D.(2009).Metacognitive illusions for auditory information:Effects on monitoring and control.Psychonomic Bulletin&Review,16(3),550–554.
Schubert,T.W.,Waldzus,S.,&Giessner,S.R.(2009).Control over the association of power and size.Social Cognition,27(1),1–19.
Soderstrom,N.C.,&Rhodes,M.G.(2014).Metacognitive illusions can be reduced by monitoring recollection during study.Journal of Cognitive Psychology,26(1),118–126.
Son,L.K.,&Kornell,N.(2008).Research on the allocation of study time:Key studies from 1890 to the present(and beyond).InHandbook of metamemory and memory(pp.333–351).New York,NY,US:Psychology Press.
Susser,J.A.,Mulligan,N.W.,&Besken,M.(2013).The effects of list composition and perceptual fluency on judgments of learning(JOLs).Memory&Cognition,41(7),1000–1011.
Whittlesea,B.W.A.(1993).Illusions of familiarity.Journal ofExperimentalPsychology:Learning,Memory,and Cognition,19(6),1235–1253.
Yue,C.L.,Castel,A.D.,&Bjork,R.A.(2013).When disfluency is-and is not-a desirable difficulty: The influence of typeface clarity on metacognitive judgments and memory.Memory&Cognition,41(2),229–241.
Zhou,J.,Zhou,H.Y.,Li,C.,Guo,J.L.,Yang,X.J.,Long,Z.J.,...Zhong,N.(2014).Practice and task experience change the gradient organization in the resting brain.InBrain informatics and health(pp.493–501).Switzerland:Springer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