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消逝的笛歌

杨光圣?成龙

2015年11月23日，中国铁路总公司总经理、党组书记盛光祖同志作出批示：请《人民铁道》报宣传陈海波同志的事迹。

2015年11月19日，中共太原铁路局委员会作出《向陈海波同志学习的决定》，并追认他为“优秀共产党员标兵”！

陈海波同志1963年出生，1980年参加工作，历任机车司炉、副司机、司机长、指导司机，运用车间副主任、主任。历任侯马北机务段、湖东电力机务段、太原机务段副段长、段长、党委副书记。2015年9月27日（农历中秋节）3：30分，陈海波同志因突发心脏病不幸逝世，年仅52岁。

——题 记

中国铁路3万吨重载的牵引者

35年的铁路机务生涯

他和夸父一样在追逐一种精神

他先从蒸汽机车的司炉做起

干过副司机、司机长、指导司机

干过副主任、主任、副段长、段长

他比一台“前进型”蒸汽机车更健硕、更威猛

从侯马到太原到湖东

他沿着钢轨的道岔与轨枕

让向上的激情延伸至三晋南北

从侯马北机务检修设施改造

视频监控系统建成

到太原机务段现代化整备场开通

从大西高铁首次暑运

到太兴、瓦日等线路开通

从整章肃纪规范管理

到抓成本支出跑冒滴漏

几个机务单位脱胎换骨

旧貌换新颜

千千万万的旅客平安到达

亿万吨货物如期抵达终点

一个激情的火种

点燃了一个段的安全运输生产

即使是载入中国铁路史册的

3万吨重载列车牵引试验

刚做完心脏支架手术的第二天

他便返回岗位

一副正常人的模样

和重载司机们同吃同住同探究

不管是在袁树林的10天静态试验

还是2.3万吨、2.9万吨、3万吨的重载试验

他都和机车乘务员并肩于机车驾驶室

2014年4月2日

他把3万吨重载试验成功的喜悦

归功于8名重载牵引者的奖状上

而他把这一荣耀当做一页阅历

默默珍藏在心底

机务段里的当家人

他把机务段当成自家的房舍与庭院

他也是把职工当成兄弟姊妹和孩子

新建一个职工食堂

让兄弟姊妹们暖暖和和就餐

多么慈祥的想法

他戴上草帽

搭上毛巾

拄着木棍

还扛着若干伤痛

酷似一个民工的装扮

有时在半夜

他还要把材料的质量

看施工的进度

看秋天正在远去

看冬天就要来临

看着爱正在形成框架

全部浇注进混凝土里

在灵丘的异地车间

制作过冬的棉门帘

直接涉及职工的冷暖

他再三叮嘱

一个一个地量门框

棉门帘两侧要比门框宽四指

上下边框要宽一指

瞧呀，这棉门帘都有了母爱的成分

太原动车所乘务员交接班步行太远

他亲自用脚丈量

很快实现车送车接

机车乘务员异地交班没有待乘室

乘务员一站就是两小时

他立马借回两间简易房并装上空调

室内室外顿时两重天

就连职工吃饭的碗

他都怕有洗洁精残留

明令食堂工作人员用碱水

他真的比十个家长还要操劳

当然他也像家长一样望“80、90后”职工成才

得知技术尖子陈跃彪比武获得好成绩

他像自己的女儿考上清华与北大一样高兴

还有他做的“豆角焖面”“和子饭”的灶香

至今还珍藏在机车乘务员们的舌尖上

七口水窖聚焦成汩汩清泉

在湖东电力机务段院内

有七口水窖

它们没有排成勺子的形状

却比北斗七星更明亮

指引了一个传统文化的走向

路面的泥泞湿滑

全部被装入沉潜的地下水窖

一种危害

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场合

却自动生成了一种资源

七口水窖收集的雨水

这老天的赏赐

浇灌了院内的花草和树木

铺呈了“和谐型”机群的生机和繁忙

七口水窖的深度

潜入了诸多困难的底部

七口水窖的容量

盛着一个人全部的勤俭美德

并让它们成为永久的一脉清泉

星光下的夜话

星星们趴在他俩的窗前

眨巴着疲倦的眼睑

它们也有点奇怪

这两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比热恋中的情人都腻歪

陈海波和马德山的聊天

让星星们都生出羡慕来

这是老陈上任的第一天

有关动车的话题

让他的工作节奏开始风驰电掣

凌晨一点开始

到黎明四点多钟

他在同动车组赛跑

他要以300公里/小时的速度追逐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高铁行家

一条手机电波

成了他履职段长的第一列高铁

乘着老伙计马德山开行的夜车

他悄悄地驶入太原机务段的高铁区域

天气预报的忠实观众

我相信他与李云龙有某种关系

因为他在三晋的机务系统不停地亮剑

我也相信他崇拜汉武帝

因为他每到一处任职

都在激扬正气，开疆拓土

这一类的电视剧

都能点燃他身上的某些引信

然而打开电视机的时候

他最想知道的是阴晴冷暖的预告

最想看到的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这时他的心湖会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夏季的暴雨，秋天的绵雨

都会让他的心情湿透

会冲刷他敏感的神经

会早早地涌来一股警觉

冬季的雪，白白的雪

他看到它们并不纯净和洁白

而是带有守护者的警惕

潜伏在车站的道岔

区间的径路中

坡道的起伏间

天气预报是属于他的连续剧

中央的，山西的，河北的，陕西的

按照顺序，一个都不能少

连续被存储进他的责任心中

一个把事业当做生活的人

风花雪月早已经云消烟散

一个向日葵般正能量的脸膛

当他把脸冲向你时

你会发现那是一爿向日葵的金色

耿直，温暖，威严，友善

其实他更有着追逐太阳的赤诚

乘务员的黄马甲

总是要钩挂到机车的某些部件上

这种勾勾挂挂恼人的无奈

被他第一个想到改造它

给作业服增加了反光条

取代黄马甲的功能

两件衣服合二为一

听到的是机车乘务员们的一片点赞

尊重规定的同时

也弥合了制度与实践的空间

机车脚踏板裹上麻袋片能防滑

但不完美，于是

他亲自设计一块铁质的防滑板

连同自己的一片暖意焊接到脚踏板上

让乘务员从登车开始就踏踏实实

迈出平安值乘的第一步

简易撒沙装置、动车手柄限位档片

他用忠心改造了困难

他让安全的阳光照进运输生产的现实

千分之三十的“奥数题”

介休东至灵丘东

大西高铁的一个大坡道

30‰，全国都罕见

平稳操作，驶过这个大坡道

是布置给太原机务段的一道奥数题

雨天，尤其是雪天

物理性的摩擦系数减小

机车空转、滑行

故障会像强盗跑出来

动车组会出现控停隐患

他把坡道长度、车站距离

运行速度有关数据全部装入脑中

反复添乘，反复计算，反复咀嚼

让动车组一次次驶进自己的梦境……

控速数值和操纵办法终于出炉

2015年1月2日

华北地区的大雪第一次铺开考卷

在那个大坡道前4公里

“B4级带闸”

他像一个前线上的将军

发出了最后的冲锋

列车犹如一条银龙平稳穿过那个大坡道

那时，他已看到大西高铁的第一个春天

“废物”展是一面镜子

从机关楼前的垃圾箱

把十来个半新文件盒拣回来

把一摞单面打印的纸张拣回来

放到会议室的大桌子上

召开一次“废物”展览会

这是多么有创意的一次会展

半新不旧的文件盒是还能用的物件

单面打印的白纸另一面还是洁白如初

在并不是垃圾的“废物”面前

多少人曾把优秀的品德一同扔进垃圾箱

节俭的定义与素养

从来就没有公私之分

一个穿着多处破洞背心的人

矫正了干部职工们对“废物”的判定

这也是一个站段一年压缩5400万元的秘诀

平安短信是最好的催眠药

2014年8月到太原机务段任职后

他服用的药又多了一种

那就是凌晨两点左右的一条平安短信

定时服用这种药

让他能踏踏实实进入梦境与香甜

这是他和运用车间副主任老马的约定

每天晚上最后一趟高铁入所

老马按惯例发送“安全终到”的短信

有一天下着雨

他怕动车组像自己一样感冒

等添乘一个往返回来

他却又咳嗽不止了

随行的老马劝阻了陈段，随即

老马又登上驶往北京西的高铁

老马想让他回段里喝碗姜汤

他怕短信搅扰了陈段“发汗”的午夜

没成想凌晨两点

陈段给老马打去了追询“平安短信”的电话

“为啥不发短信？让不让我睡觉了？”

一个已经工作成瘾的人

倘若让他暂时休息一下

他会身心不爽

不拿自己当干部

如果硬让陈海波坐上轿子

他会浑身起鸡皮疙瘩和茶饭不香

因为他长着樵夫的手脚肠胃

有着脚夫的性格

如果让他变得尊贵了

他会觉得

职工兄弟远离了他

在山西中西医结合病医院

他坚持住七人间的病房

一个正处级干部住两人间也不过分呀

他不听医生的话

一边输液一边阅报表，看文件

医生一不留神他就跑回单位

简直比大西高铁的动车都跑得快

他也不让任何干部探望

说把工作干好比看他强一万倍

他轻视了藏在身体里的8种“敌情”

后来定期复查调理都让他挪用到了办公室

他所有的时间与机车联系起来了

他所有的辛劳被机车牵引到了八方四面

他所有的喜悦都绑定在安全运行的机车上

其实，他没有更多地反思

他的身体也需要保养、检修、整备

也需要润滑、涂油、休息

他的身体已经属于中国铁路

他这台会思考的“机车”

已经不属于他个人所有

只是暂时由他保管而已

但他没有顾及自己躯体的“检修”

永不消逝的笛歌

山西在中国的版图上

只是一枚桑树叶子的象形

沿着叶脉从南面的运城到北端的大同

沿大秦线

他驱驾煤龙观沧海

走同蒲线

他纵贯南北跃龙门

跨大西高铁

他一路狂奔再续秦晋好

太兴、瓦日、原太线

他无不脚量目测熟稔于心

有人说，他的嗓音

如汽笛的歌谣雄浑而悠远

有人说，他站立时

比机务整备场的灯塔都高 目光如炬

烛照更加深远的安全前程

如今，他躺下了

就是一列待避的万吨列车

厚实而膂力无限

是他让忠诚变得更加具象

一个有着22年党龄的汉子

用担当昂首阔步

用责任理直气壮

用赤诚奏响一曲机务人生的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