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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里的童话世界

2016-03-02晓寒

中国铁路文艺 2016年2期
关键词:瑞士

晓寒

瑞士小镇因特拉肯

瑞士位于欧洲大陆的内陆,但这里的夏天并不炎热,也不干燥,温暖的空气里融着湿润,透着凉爽,因为阿尔卑斯山脉从这里由西南向东北横穿而过,山脉海拔3500米以上的地区每年10月便落雪纷纷,且终年积雪不化。春夏秋季,山顶融化的雪水形成一条条瀑布,顺着山谷的缝隙喷泻而下,在山谷中形成湖泊,所以即便是最炎热的夏季,气温也不过摄氏25度左右,最寒冷的冬季也不过零下3度左右,真可谓人间仙境。让我真正体验到这种仙境之美的地方,是坐落在阿尔卑斯山脉著名的少女峰脚下的小镇因特拉肯。

因特拉肯是拉丁语,意为“两湖之间”。小镇因特拉肯的确位于两湖之间,它的一边是图恩湖,另一边是布里恩茨湖,阿勒河像一条银带把两湖连起来。冰川雪水汇积而成的湖水清凉透彻,因而空气里便总是有着丝丝的淡爽。

小镇的民宅显现着典型的瑞士风格,两层小楼,底层用砖石水泥,上层用木头,因为厨房在底层,砖石防火,居室在上层,木质既舒适又漂亮。一座座庭院里草木繁茂,鲜花盛开,花草树木与建筑物的颜色都是那么和谐。小镇里窄窄的马路和街道,曲折却有致,干净得看不到垃圾。小镇边缘的山坡上,保留着古老的堡垒式的中世纪建筑,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出幽深而神秘的历史厚重感。

小镇的中间有一片极为宽广的绿地,如茵的绿草中点缀着朵朵娇艳的野花。这里原本是一个修道院的庭院,后来镇政府却不许在这里建任何建筑,为的就是要永远保持住如此美丽的景观。绿地的南侧矗立着迷人的少女峰,北侧便是闻名的钟表大街何维克街。

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钟表店各具特色,从普通的石英手表到天价的劳力士琳琅满目。稚气天真的布谷钟生动诱人。古董式的怀表、座钟,暗示着瑞士钟表工业历史的悠久。街面上,小火车式的观光车让人感觉像似置身于童话世界一样。不时有欧洲古典式的马车走过,雨后湿润的马路上洒着阳光,哒哒的马蹄声清脆悦耳。

何维克街的中央有一座建于19世纪中期的美丽建筑,是小镇的文化娱乐中心,展览、舞会、音乐会,以及民间歌舞演出等,都会聚于此,那里有美丽的庭院和餐馆。其实这里原本是一家赌场,名字叫做科萨尔赌场,也是一个会议中心。这里,赌博也非常讲文明,衣着须西装革履,人与人之间相距要保持至少半臂,且不许喧哗,决不似国人在麻将馆里那般露着膀子穿着短裤踩着拖鞋喷云吐雾吆五喝六。

在大街旁的一块空地上,有工人正用类似建筑脚手架式的钢管在安装阶梯。我们当中就有人猜说那是什么表演的看台,竟无一人想到那是投票表决台,因为后来我们看到了小镇街道旁的大树上挂着的漫画式的提醒牌,上面用英语写着“本周别忘了投票!”。可见,我们的潜意识里已经出现了空白。公民选举这种最原始的民主方式,在被我们唾骂了几十年的最丑恶的资本主义社会里,居然保存得如此完好,而当家做了主人的我在潜意识里却没有了一丁点儿的主人意识。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已经未老先衰,是不是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我想我是不是该去看医生了。

我的注意力有些转移了,由原来的只注意浏览街景,欣赏异域风情,转为有些关注意识形态和上层建筑了。在瑞士,服务社会已成为传统。瑞士人认为政治家也是义务制的一部分,所以即使联邦主席也没有保镖,老百姓可随便与之交谈,开会就自己开车去。瑞士的很多人不愿意到政府里当公务员,因为报酬低,又消耗时间。宪法赋予公民一些直接的民主权利,做到“国家权力”和“人民主权”的统一。联邦实行多党制,30多个政党,大党有4个,平均比例共同执政。权力的产生基本是各州选议员,议员选委员,7名委员每4年改选一次。议长从7人中选,轮流坐桩,一年一换,不许连任。委员会实际上是受议会委托的执行机关,7个人分别担任国家7个部的部长,实行集体领导。

在小镇的绿茵里,一边拍照一边听导游讲故事。三个瑞士小孩在争论小孩到底是从哪来的问题,一个说:“小孩是被鹳叼来的。”另一个说:“小孩是在灌木丛里找到的。”第三个说:“事实上,小孩从哪来的,要看在哪个州。”故事讲完了,却没听懂。想了想,才恍然大悟,故事是在说瑞士的政治体制——各州必须服从联邦管理,但又都有各自的议会、政府和法律,有着很大的自由自决权和管理自主权。这种独特的权力关系真可谓“奇妙组合”,也许这正是瑞士政局长期稳定的原因所在吧。

草坪东面的因特拉肯旅馆,是此地历史最悠久的旅馆,1816年,著名诗人拜伦曾经来此,所以旅馆的墙面上雕有纪念碑。真想去住一住。只因是集体安排,故无法如愿。

第二天,乘大巴前往最美丽的瑞士雪山。在“瀑布山谷”间穿行,仰望车窗外从天而降的雪山瀑布,那壮观,那神秘,简直令你怀疑那到底是真还是幻!远处是青松环绕的森林,无尽的高山原野,一派原始的自然风貌。牧轮铁道线在山谷间时隐时现,红色的登山火车开过去了!只有两节车厢,在绿色的世界里格外醒目。细看,铁轨中间有一线齿轮。那是由瑞士工程师盖尔捷勒设计的,1912年修成,历时16年。这条登山铁路的终点站在海拔近3500公尺的被称作“欧洲屋脊”的阿尔卑斯山脉的山峰上,我们上山乘坐的是小巧艳红的缆索车,所以只能望着那载着奇迹的登山火车,消失在藏着我们向往的高峻的山谷中。

站在徐格尼观景台上,更为壮观的景色展现在眼前,简直像似面对一个巨大的球幕,雪山白得耀眼,高天蓝得出奇,云雾会飘到你面前。这里是观赏阿尔卑斯山景的绝佳眺望点,没有任何地方像这里一样,可以欣赏少女峰、僧侣峰和艾格峰最动人壮观的全景。远眺,这三座著名的山峰从右到左一字排开,银装素裹的峰顶反射着耀眼的阳光,美极了。有人问起这峰名的来历,很有趣的——少女峰顶常年云雾缭绕,像害羞的少女蒙着面纱;左边的山峰高耸险峻,德语为“艾格”,即高大威猛,像一位追求美丽少女的青年;而中间那座把两人永远隔开的山峰就显得太不懂事了,酷肖中国的法海和尚,永远不懂爱,故冠名“僧侣”。看来中西文化确有交融之处的。

下山的时候,在缆索车里看到了远处玩高山滑雪和滑翔伞的年轻人,真的羡慕死了,恨不能钻进时间隧道回到年轻的时代,也去刺激一回。随着缆索车的降落,窗外的景色也在变化,这时,已由先前令人屏息难忘的冰天雪地,变为绿野仙踪似的一处处家园。那山腰以下居然有很多人居住!俯瞰,谷壑间居然也有白雪覆盖,但馒头样的山坡上,已处处是翠绿、明黄,一座座民居恬静、安详,偶尔有骑着山地自行车的人在绿色的山坡上或弯弯曲曲的山道上行驶。

雪山脚下,有一片足球场大小的茂密草坪,一朵朵滑翔伞盘旋着在那里降落。草坪里山花烂漫,有雏菊、紫云英,还有郁金香,让人迷醉。有一种草能吃,我们中间的两位女士就摘了吃。大巴司机是奥地利人,他说那是奶牛最喜欢吃的草,你们吃吧,明天早晨我可要挤牛奶了,逗得人笑弯了腰。草坪的那一端果然有散放的奶牛,在悠闲地吃草,牛颈上挂着方、圆、三角等形状不一的铜铃,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声音,伴着轻风和花草的清香飘过来……

令人憧憬的苏黎世

苏黎世是瑞士第二大城市,美丽、恬静且历史悠久,虽然我仅仅在那里逗留了半天,但却留下了极为难忘的印象。

我是午后到达的,阳光下,酮体相连的苏黎世湖和立马特河波光潋滟,水面像一层金子,河边和湖心泊着许多私家游船,别有景致。漫步在湖岸,望着不远处那条著名的班霍夫大街,即火车站大街,和偶尔驶过的漂亮的有轨电车,心情格外舒展。

在这之前,心情一直是平静恬淡的,可当我信步离开苏黎世湖,离开班霍夫大街一段距离时,一个偶然的发现令我蓦然兴奋异常——我居然走进了一座大学的校园!偌大的校园幽深、肃静,竟看不到人。后来才知道,那天是假日。校园里绿树掩映,一座座塑像耸立期间。一幢幢教学楼不很高大,却有着欧洲古典建筑的凝重与典雅。这是一所什么大学呢?

啊,居然是世界级的名校——苏黎世大学!

其实,这个校园里原本有两所大学,另一所是著名的瑞士联邦理工学院,后来两所大学合并为一了。校园里的塑像都是这里的著名学者、教授,而没有一位是校长。令我如此兴奋的原因还有一个——这里曾经是大科学家爱因斯坦的母校。我知道,当年——大约是19世纪末吧,爱因斯坦曾经投考这里的瑞士联邦理工学院,但除了数学和物理外,其他科目的成绩不佳,因而落榜,是独具慧眼的校长看中了爱因斯坦深深的潜质,推荐他去一所优秀的州立中学补习功课,以至第二年他成功考取。多么让人敬重的校长,多么令人仰视的大学!如果缺少爱和尊重,世界上将会失去一颗名字叫做爱因斯坦的科学巨星,人类对宇宙的认识也不知会再延迟多少年。瑞士这个仅有700万人口的国家,获得诺贝尔奖的竟有25人,而我现在置身的这所校园里,居然就占了12位!——对了,X射线的发现者伦琴就是该校的学生——站在这所具有180多年历史的著名学府的绿茵上,谁能抑制住心跳?

其实中国的文化毫不逊色。我知道,台湾的佛学大师星云长老就曾应邀到苏黎世大学讲学,他讲学的主题是“融合与和平”,他强调的融合之道是“立场互换,忍让无争”,和平一方是“共荣共有,平等尊重”,人与人要和平相处,国与国即可少些战争。这多么符合瑞士的观念啊,尊重人权,减缓贫困,提倡保护环境,希望和平相处。瑞士已中立了500多年,200多年没有战争,很多国际组织的总部都设在那里,所以在国际上它也总是扮演“劝架”的角色。一战二战瑞士都免于战火,人类为争夺利益而打得焦头烂额时,它仍在从容地建设着自己的祖国,最著名的雪山牧轮登山铁轨就是一战时历经16年建成的。是的,心中有爱和慈悲,才会有和平,财富才会接踵而来。东西方文化取其精华而融合,会产生全人类的文化精华,会让世界更加美好。

真正体验到了什么是“流连忘返”。然而时间紧迫不得不返。可还是晚了,只好谦恭而真诚地道歉,任凭整车的人善意的惩罚。大巴在繁华的街区穿行,古老庄重的瑞士银行大厦在车窗前滑过——又是一个“世界大腕”!据说它拥有12万员工,在那里存款不仅没有利息,还要倒贴管理费,因为它的金融资本太雄厚了,且信誉极高,保密严格,只有账号没有姓名,银行只认账号不认人。难怪苏黎世是仅次于伦敦的世界第二大金融中心,这里实在是各国贪官们心目中的“理想王国”。

大巴驶向郊外,驶向机场。转眼又离开了都市的纷繁与喧嚣,一片片绿色的田野迎面扑来。公路旁不时有别致漂亮的民居小屋闪过,就有相机“嚓嚓”的拍照声。我们中间有一位懂得多国语言的资深翻译说,那民居其实是伪装的军事基地的门,随时都能开出坦克、装甲车,里面长期储存着可供十多天的生活物资。大家不禁惊叹。翻译说,瑞士真可谓全民皆兵,完全义务制。我心中慨叹:越是渴望和平,越是要随时准备战争。

大家不免谈起对瑞士的种种新奇的印象。翻译的兴趣自然是语言,他说瑞士人是世界上最有语言天赋的,小小的国家居然说四种语言——德语、法语、意大利语,还有一种罗曼语,这种语言只有少数土著的老年人使用。他幽默地说,瑞士之所以成为瑞士,是因为有些德意志人不愿做德国人,有些法兰西人不愿做法国人,有些意大利人不愿做意大利人,于是这些人成了瑞士人。我们为他的精辟鼓掌。他谈兴更浓,又讲了许多有趣的事。他还说,瑞士曾经被法国征服过,有人说,瑞士的现行体制据说是拿破仑设计的。

在苏黎世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我和妻子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皮包,很精美,孤零零地待在手推行李车上,而手推行李车已安然规矩地停靠在一排排行李车的最末端,显然,那皮包是哪位赶飞机的旅客匆忙中遗失的。我悄声说:“你看。”妻子说:“我早看见了,咱们坐一会儿,等待失主吧。”20多分钟也没有人来。这20分钟里,我的脑子里展开了联想:包内有相机?有手表?有钻石首饰?有一沓欧元?我要是拿过来会不会发笔小财?……一个女人过来了,神态像小狗见了骨头,又恐肉案上的屠夫发现,蹑手蹑脚,悄悄四顾,一点点靠近。妻子说:“那人在琢磨那包呢,那包肯定不是她的。”我急中生智,快速走到不远的柜台前:“There is a bag over there.”服务员叫来保安,取走皮包。漂亮的蓝眼睛红嘴唇朝我们微笑致谢。

登机后,居然看见了那个像小狗一样可爱的女人。我悄悄地跟妻子打赌,我说:“她不是日本人,也不可能是韩国人。”妻子说:“根据?”我就悄悄地拽了妻子漫不经心地走到那女人的身后,突然说:“谁的东西?”那女人神经质般蓦然回头,下意识地四顾寻找,我就憋住笑拽着妻子回座。我说:“中国人,咋样?”妻子筋鼻子瞪眼小声说:“你小子真坏。”我洋洋自得,暗自庆幸没给咱中国人丢脸。

飞机起飞,渐渐平稳了。

妻子悄声问:“你后悔不?”

我:“……”

妻子:“你虽表现很好,但却动心了,对吗?”

我:“……”

妻子:“千万别解释,要解释就到教堂去,在上帝面前解释。”

此时,妻子上帝已洞穿了我的五脏六腑,为掩饰心虚,我闭上眼睛。一处处美景再次真实地浮现,森林、雪山、瀑布、牧轮火车……我们会有如此美景吗?换地方?可是换了以后呢?我们会不会因为承包缆车而争执?会不会因为争夺经营权去贿赂领导?会不会弄得到处是垃圾?我们之间为什么总是不那么友好?总是麻木地互相伤害还认为是很了不得的举动?为什么不能像苏黎世湖畔的大学校园一样高贵,像少女峰一样纯洁,像她脚下那片绿地一样平静,像草地里盛开的野花、翩翩飞舞的彩蝶、挂着悦耳的牧铃悠闲吃草的奶牛一样和谐?还有那两位争吃牛草的女士。开大巴的奥地利司机幽默地说:“明早我要挤牛奶了。”她们竟一改亚洲人的保守和呆板,报之以灿烂的笑。看来文化的融合真的会产生很美妙的效果,东方的含蓄、温婉,同西方的幽默、开朗相结合,当是人类多么完美的性格!年过六旬的大巴司机真是可爱,他幽默地学我们过马路,表演得神态夸张,滑稽演员一般。我们捧腹之余,不由受到触动,于是过马路不再东张西望,而是认真看红绿灯了。在有序之中,人自然会变得有序、文明,人人都有自尊,谁也不愿用尊严去换取一时的快意。

飞机在大气层中穿行,飞翔在人类所共有的空间里。闭着眼睛,一处处美景,依然目不暇接,悠悠白云,霏霏细雨,漫漫云雾,芊芊碧草,还有利马特河里圣洁的天鹅,手捧鲜花西装革履由牧师陪伴漫步在苏黎世湖畔的新郎新娘……所有的这些美好,真的应该属于我的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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