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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北之地

2016-03-02

全体育 2016年2期
关键词:萨米北极圈驯鹿

我把雪地摩托停下来。

向导斯蒂格(Stig)驾驶的那辆摩托此时已不见踪影,车轮印消失在我面前,前面是一个雪堆,再往前我就看不见了,不知道是悬崖还是峭壁。

这是瑞典北部城市基律纳郊外的一座山,北纬67°5,北极圈内。尽管穿着斯蒂格借给我的防寒衣裤,我仍然能感觉到极寒之地横扫一切生物的威力。

我坐在摩托上有点儿不知所措,下车探路并不容易,一脚踩下去,积雪已近膝盖。正是2015年的圣诞假期,整个北欧三国北极圈内的拉普兰地区挤满了在欧洲留学的中国学生——在这个相当于中国春节的节日里,欧洲人都回家团聚去了,很少有人在这个时候出门旅行。

但基律纳只是通往阿比斯库国家公园的一个中转站。因为更少的灯光污染和更晴朗的天气,阿比斯库成了瑞典境内观看极光的不二选择,只有我们这些下手晚,订不到住处的人,才会选择在基律纳停留,参加当地的雪地活动。而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算上我,这一天参加斯蒂格这个团的游客才两个人。也许是人少,又或者是我给斯蒂格看的驾照增加了他对我驾驶雪地摩托的信心。当他向我简单介绍完雪地摩托的操作方法之后,就驮着另一位没有驾照的客人,一路绝尘而去了。

直到旅行结束,询问了一些参加过其它雪地户外活动的游客之后,我才确信了斯蒂格的疯狂——他根本没在乎我是第一次开雪地摩托,由着性子带我在雪地里撒野。

斯蒂格大概是在山下回头时看到了还在半山腰发呆的我,调转车头,一催油门又跃了:上来。“不要忘记捏刹车”,一句话说完,斯蒂格又冲下山去了。好在这一次我看清了他下山上山的过程,尽管还是看不清前面的路,但起码知道前面不是万丈深渊,便咬咬牙往前冲了下去。

但这个坡是真陡。雪地摩托一路往山下滑去,后轮的履带发出恼人的噪声。我不断地点着手刹,怕冲得太快翻车。后来我才明白,就算真的翻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去的路上,斯蒂格带我进入了一片没有路的树林,他在前面开路的时候翻了车,两个人被压在雪地摩托下面,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除了把沉重的雪地摩托翻过来需要一点儿力气之外,翻车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积雪的厚度和我们身上如熊皮般的装备,都保证了我们在翻车时甚至连一点痛感都不会有。其实雪地摩托的操作技巧并不复杂,也不危险,唯一要求的是驾驶员在遇到情况时别慌张,记得放油门捏手刹。我想这就是斯蒂格为什么要看我驾照的唯一原因了。

每一个进入北极圈的游客,都会选择参加雪地活动的团,这些活动的基本款包括雪地摩托、狗拉雪橇、冰钓、追极光等等。根据向导的情况,这些活动被打散组合,形成一个个符合客人需求的团组。

斯蒂格家里没有养雪橇犬,但他带着我们去了驯鹿养殖场。我没有追问斯蒂格到底是不是萨米人,但是在北欧,大部分驯鹿养殖场是萨米人经营的,斯蒂格在这个驯鹿养殖场里有不少属于他的驯鹿。

正赶上圣诞,在这个养殖场里拥有驯鹿的人纷纷驱车而来,捕鹿、杀鹿,带肉回去过节。“不要拍摄那些人杀鹿的工作场面。”斯蒂格神情严肃地对我们说。我明白他的顾虑,萨米人的传统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就是一件残酷的无法接受的事情。

那些驯鹿身上喷着主人的记号,只顾扒开雪地吃草,嘴里发出猪一般的哼哼。屠宰就在驯鹿养殖场门口的空地上展开,人们熟练地开膛、放血、剥皮,等在一旁的越野车后备箱里铺着塑料布,放着装肉的塑料盒子。这个场面很容易让人想起中国农村过年杀猪的情形。对于萨米人来说,驯鹿自古以来就是重要的肉食和营养来源,鹿角和鹿皮也能为他们带来不错的经济收入。

斯蒂格是个精瘦、个子约莫一米六出头的中年人,完全搞不懂他对付驯鹿的灵巧劲儿和力气是从哪里来的。他拖出一头体格催壮的雄鹿,手脚麻利地给了它一刀,然后连我们带鹿一起运回了家。

我们后来在他的工作间门口观看了处理一头驯鹿的全过程,过程略血腥,气味也不怎么好闻。他把一头完整的驯鹿处理成挂在架子上,随时可以切割下来出售的样子,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可以想象过他的手,成为盘子里食物的驯鹿的数量。

杀鹿的时候,我们问斯蒂格有没有宗教信仰。“我相信大自然。”斯蒂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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