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叉”是“胡叉”吗

张建祖

《少年闰土》（人教版六上）教学片断

......

师：谁还有什么疑问，说出来我们共同探讨。

生：课文第一段说“手捏一柄钢叉”，后面又说“捏了胡叉”，课文前后说法不一。钢叉是不是胡叉呢？

师：谁能回答这个问题？

生：钢叉就是胡叉。

师：为什么？

生：“钢叉”是鲁迅说的，“胡叉”是闰土说的，但说的是同一件东西。

师：听了同学们的发言，我想出了两道判断题：说法正确的在括号里打“√”，错误打“×”，并说明理由。

（教师板书）

1.钢叉就是胡叉。 （）

2.“钢叉”就是“胡叉”。（）

生：第一句正确，打“√”。

师：为什么？

生：“钢叉”和“胡叉”指的是同一事物。

师：第二句呢？

生：（齐声）正确 ，打“√”。

师：正确吗？

（生均未回答）

师：同学们注意，这里的“钢叉”和“胡叉”用了什么标点？

生：引号。

师：说明这句话里的“ 钢叉”和“胡叉”是引用，是指两个词语，不是指同一个事物。

师：从字面看，钢叉之“钢”，强调什么？

生：这个“叉”是用钢做成的，很坚硬。

师：对，这里的“钢”强调制成叉尖的材料及叉尖的坚硬有力。

师：那么，胡叉之“胡”呢？

（生无人回答）

师：好，我来说说“胡”。

师：胡，我国古代泛称北方和西方的各民族：胡人、胡服、胡马（“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王昌龄《出塞》）、胡天（“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胡虏（“壮志饥餐胡虏肉。”岳飞《满江红》）。

胡，古代也称来自北方和西方各民族的（东西）：胡琴、胡桃、胡椒、胡麻、胡萝卜。

因此，胡叉之“胡”，说的是这种叉的来历。

生：课文为什么第一段用“钢叉”，后面两段又用“胡叉”呢？

师：前面有个同学说了——“钢叉”是鲁迅说的，“胡叉”是闰土说的。也就是说，“钢叉”和“胡叉”出现的语言环境不同。我们具体看一看。课文第一段描写的是什么？

生：闰土看瓜刺猹的场景。

师：我们知道，场景描写用“钢叉”，规范标准，表达清楚明白，不存在歧义现象。

师：后面几段的“管贼吗？”“不是……月亮地下，你听，啦啦地响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轻轻地走去……”“它不咬人吗？”“有胡叉呢。走到了，看见猹了，你便刺……”描写的是什么？

生：闰土说的话。

师：也就是——

生：语言描写。

师：我们知道，语言描写，要求符合人物的身份、职业、年龄、性别、民族风俗和习惯等等。这里的“胡叉”出自闰土之口，可见当地人习惯于把“钢叉”叫做“胡叉”，突出了闰土这个农村少年朴实、可爱的特点。

如果把第一段场景描写里的“ 钢叉”改为“胡叉”，会让人琢磨一番，它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叉”。如果把后面两段语言描写里的“胡叉”都改为“ 钢叉”，效果会怎样呢？表达是清楚了，但重复、呆板，没了人物鲜明的个性特点。

钢叉胡叉，同物异名，从中我们感受到了鲁迅的小说语言丰满而洗练、隽永而舒展的风格。

……

《少年闰土》是一篇经典的老课文，我给多届学生教过这篇课文。每教一遍，少不了让学生质疑，提出了许多有语文味的问题。一届届学生毕业，但他们有意思的问题，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如：“钢叉是不是胡叉？”“‘要管的是獾猪，刺猬，猹。’按习惯，这里的第一个逗号应该是顿号，第二个逗号换为‘和’字，课文为什么用逗号呢？”……这都成了难得的“备课参考”。我愈来愈感受到，鲁迅的小说，善于运用个性化语言及最精简的语言刻画最生动的人物形象。而“闰土”是鲁迅小说人物画廊中的独一个。读鲁迅的作品，一词一标点，都值得我们去推敲、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