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伴侣暴力中儿童的社会适应及干预*
2016-02-28徐振兴
李 涛 徐振兴 冯 菲
(1中南民族大学教育学院, 武汉 430074) (2武汉工商学院公共基础课部, 武汉 430065)
亲密伴侣暴力(intimate partner violence, IPV)是指现在或曾经处于亲密关系中的伴侣或配偶之间发生的攻击或控制行为(Dixon & Graham- Kevan,2011)。亲密伴侣暴力是一个比婚姻暴力更为宽泛的概念, 它包含了夫妻、同居伴侣、恋人之间的暴力行为, 这些暴力行为主要包括身体攻击(如推搡、袭击与殴打等)、精神或情绪暴力(如恐吓、反复羞辱等)和性暴力等(Ishida, Stupp, Melian, Serbanescu,& Goodwin, 2010)。我国7个省市开展的调查显示夫妻之间生理暴力的发生率为34.8%、精神暴力发生率为55.6% (崔轶, 洪炜, 苏英, 刘晓柳, 2012),反映了亲密伴侣暴力是一种较为普遍的社会问题。
亲密伴侣暴力会造成一系列较为严重的后果,但在较长的时间内, 学者重视亲密伴侣暴力中直接受害者的研究, 重点探讨妇女受到伴侣暴力侵害后的身心反应及干预策略问题。值得注意的是,当亲密伴侣之间发生暴力时, 妇女不是暴力的唯一受害者, 她们的孩子或多或少感知甚至卷入到这种暴力冲突中。香港地区的调查显示, 26%的儿童曾目睹父母遭受婚姻伴侣或同居伴侣的身体攻击, 73.2%的儿童曾目睹父母遭受婚姻伴侣或同居伴侣的精神暴力(Chan, 2011)。家庭是儿童心理发展的重要基地, 当发生亲密伴侣暴力时, 儿童并不是沉默的证人, 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对这种负面经历做出认知加工和情绪反应; 同时, 亲密伴侣暴力容易将儿童置于不良的家庭环境中。因此,儿童也是亲密伴侣暴力中的受害者, 这种环境中的儿童更容易出现焦虑、抑郁、睡眠障碍、攻击等适应方面的问题(Haj-Yahia & de Zoysa, 2008;Milletich, Kelley, Doane, & Pearson, 2010)。回顾亲密伴侣暴力中儿童的社会适应研究, 全面了解亲密伴侣暴力对儿童社会适应的影响及机制, 可以引起国内心理学、社会学等领域学者对亲密伴侣暴力中儿童问题的关注, 指导实践工作者采取相应的干预策略, 保障儿童的权益, 提高儿童社会适应水平。
1 亲密伴侣暴力与儿童社会适应的关系
儿童社会适应的不良通常表现为外化问题行为和内化问题行为。外化问题行为主要包括攻击、违纪、物质滥用、多动等违反社会道德规范和行为规范的行为; 内化问题行为主要表现为焦虑、抑郁、退缩等发生在个体内部的消极情绪问题。研究者围绕亲密伴侣暴力与儿童外化问题行为、内化问题行为之间的关系展开大量研究。
1.1 亲密伴侣暴力与儿童社会适应
首先, 亲密伴侣暴力与儿童外化问题行为有关。研究者(Miller, Howell, & Graham-Bermann,2012)针对4~6岁的儿童进行研究, 让儿童的母亲评估近一年所遭受伴侣心理暴力、身体暴力和性暴力的严重程度, 使用儿童行为检核表评价儿童适应情况, 结果发现亲密伴侣暴力的频率与儿童外化问题行为有显著正相关。其他研究还发现母亲所遭受的婚恋伴侣暴力可以显著预测儿童的多动和品行问题(Gustafsson, Barnett, Towe-Goodman,Mills-Koonce, & Cox, 2014), 也可以预测儿童尼古丁、酒精和大麻的滥用(Schiff et al., 2014)。但也有不一致的研究结果, 例如McDonald, Jouriles,Tart和 Minze (2009)发现母亲遭受的伴侣暴力与儿童外化问题行为没有显著相关, Fagan和Wright(2011)的纵向研究发现儿童在12岁时主要照料者遭受的伴侣暴力与3年后儿童的药物滥用有显著相关, 但与 3年后儿童的暴力行为没有相关。现有研究结果之间的不一致可能由多方面的原因造成。一个可能原因是不同研究的样本来源不同,有的研究样本来自婚姻暴力庇护所, 而有的研究则直接从一般的社区家庭中抽取, 被试来源不同可能造成儿童特征、家庭背景特征、亲密伴侣暴力程度等方面的差异。另一个可能原因是, 亲密伴侣暴力可能只影响外化问题行为的某些方面,而对其他方面则没有影响。为了揭示亲密伴侣暴力与儿童外化问题行为的关系, 应注意在不同的样本中分别进行考察比较, 还要分析不同性质的亲密伴侣暴力对儿童外化问题行为不同方面的影响。
其次, 研究还揭示了亲密伴侣暴力与儿童内化问题行为存在联系。Thornton (2014)使用扎根理论对5~9岁儿童的绘画、游戏投射测验以及儿童母亲的半结构访谈资料进行分析, 结果发现母亲遭受的亲密伴侣暴力造成了儿童苦恼、焦虑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Emery (2011)对纵向数据进行固定效应回归模型的分析, 结果显示儿童接触亲密伴侣暴力与更多的内化问题行为有关。也有研究发现, 在解释了家庭和周围环境等风险因素的影响后, 接触亲密伴侣暴力的儿童与没有接触这种暴力的儿童在内化问题行为上没有明显差异(Moylan et al., 2010), 这与前述结果并不一致。为了从大量研究中得到更有价值的结论, Evans, Davies和DiLillo (2008)对1990年到2006年发表的60项研究进行元分析, 效应量的分析发现儿童期接触婚姻暴力和儿童内化问题之间有中等程度的相关。
1.2 亲密伴侣暴力影响儿童社会适应中的保护因素
儿童的自身特征影响着他们对亲密伴侣暴力的反应, 从而会造成儿童社会适应状况的差异。一般认为年龄较大的儿童受到亲密伴侣暴力的影响相对较小。研究发现6~12岁儿童所接触的亲密伴侣暴力与其内化问题行为之间存在联系, 但在 13~17岁青少年中则没有发现这种的联系(Renner &Boel-Studt, 2013)。原因可能在于青少年的认知加工和情绪加工能力比学龄儿童更成熟, 对应激事件的应付更加有效, 并且随着年龄增长, 儿童与照料者联系更少, 因此亲密伴侣暴力对儿童的影响较小。但也有研究得到不一致的结论, 认为接触亲密伴侣暴力与儿童内化问题行为、外化问题行为的关系不受年龄的影响(Bayarri, Ezpeleta, &Granero, 2011; Evans et al., 2008)。要回答年龄在亲密伴侣暴力与儿童社会适应关系中的作用, 需要注意两个问题。其一, 不能把亲密伴侣暴力仅做一个二分变量的处理, 只考察儿童是否经历亲密伴侣暴力对社会适应的影响, 还要进一步探讨亲密伴侣暴力频率、严重程度的作用。其二, 亲密伴侣暴力发生的时间可能会影响结果, 评估最近一年的亲密伴侣暴力, 比较它对不同年龄段儿童社会适应的影响, 更能看出年龄在两者关系中的作用。此外, 研究还揭示儿童自身个性特征的作用, 例如具备容易型气质(Martinez-Torteya, Bogat, von Eye,& Levendosky, 2009)和前瞻性倾向(Benavides,2015)、有较高的自我情绪控制(Kassis, Artz, Scambor,Scambor, & Moldenhauer, 2013)的儿童在亲密伴侣暴力中处于相对有利地位, 他们的适应状况相对更好。这对于识别亲密伴侣暴力中的高风险儿童、培养儿童积极个性特征帮助应对亲密伴侣暴力具有指导意义。
如果儿童处在较为有利的外部环境中, 也可以缓解亲密伴侣暴力给儿童社会适应带来的消极影响。首先, 儿童获得的社会支持可以有效缓冲亲密伴侣暴力对儿童社会适应造成的影响。研究证据表明, 同伴支持、与父母或朋友谈论暴力、寻求帮助回避暴力均可以减少儿童适应问题(Tajima,Herrenkohl, Moylan, & Derr, 2011; Kassis et al.,2013)。另外, 父母积极的教养行为对亲密伴侣暴力中儿童的适应也有帮助。纵向研究发现, 当父母在教养中表现出更多的接纳和回应时, 接触亲密伴侣暴力的儿童出现未成年怀孕、离家出走等行为风险的可能性会降低(Tajima et al., 2011)。社会支持和父母积极的教养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满足儿童确认自我价值的需要, 与重要他人之间的积极情感联系使儿童有机会面对和处理由亲密伴侣暴力造成的情绪问题, 同时还提供了支持资源让儿童更有信心应付家庭内部的暴力冲突。在亲密伴侣暴力中, 儿童父母扮演着施暴者或受害者的角色, 对家庭中的儿童无法起到支持作用,因此在干预工作中不仅要帮助女性受害者处理自己的心理困扰, 还需要指导照料者准确评估和处理儿童的需要, 为儿童提供支持。
2 亲密伴侣暴力影响儿童社会适应的理论解释
研究者提出了认知−背景理论、情绪安全理论、外溢理论和发展心理病理学理论对亲密伴侣暴力影响儿童社会适应的机制做出解释。
2.1 认知−背景理论
Grych和Fincham (1990)提出认知−背景理论用来解释婚姻冲突与儿童适应的关系, 该理论强调儿童的认知和评估会影响他们对父母冲突的反应, 认为儿童从父母冲突中获得的主观意义对其社会适应具有关键作用, 并且这种解释和评估会受到儿童特征、亲子关系以及社会文化等多种背景因素的影响。后来 Hungerford, Wait, Fritz和Clements (2012)借鉴这一理论解释亲密伴侣暴力对儿童社会适应的影响。他们认为, 与没有接触亲密伴侣暴力的儿童相比, 接触了亲密伴侣暴力的儿童更可能感知到针对自己、针对家庭安全与完整的威胁, 会认为自己有更多的责任去阻止暴力对母亲的伤害, 也更可能感到自己难以有效去应付冲突与暴力的环境, 由此造成了儿童焦虑、自责、低效能感以及行为不当, 出现社会适应上的困难。尽管认知−背景理论存在一定的局限, 忽略了亲密伴侣暴力情境中儿童情绪加工的影响, 但该理论强调儿童认知加工的作用, 在儿童干预工作中有一定的指导价值。以此为依据, 实践工作者可以帮助儿童增加关于家庭和关于自身的安全感, 降低由亲密伴侣暴力事件引发的自责, 提高儿童应付冲突与暴力的效能感, 从而降低儿童出现社会适应困难的风险。
2.2 情绪安全理论
以依恋理论为基础, Davies和Cummings (1994)提出情绪安全理论, 认为儿童对情绪安全的关注在他们的情绪调节、对婚姻冲突的反应动机中有重要作用。儿童在亲子关系和父母关系中的安全感是两个互相联系但又不同的系统, 除了亲子依恋中的安全感以外, 儿童维持在父母关系中的安全感也是一个重要的目标(Davies & Woitach, 2008)。当发生亲密伴侣暴力等冲突时, 儿童更容易感到父母关系和整个家庭是不稳定的, 维系安全感的目标受到威胁, 由此造成儿童警觉、恐惧等反应(Davies & Cummings, 1998)。这些不安全感的反应在短期内具有一定的适应性, 但从长期效果来看,却促进了儿童形成关于冲突发生的消极预期和表征, 增加了儿童在新环境中做出适应不良反应的倾向, 并且为了获得情绪安全的努力还会限制儿童追求重要发展目标所需的心理和生理资源, 使儿童出现适应困难(Cumming, Schermerhorn, Davies,Goeke-Morey, & Cummings, 2006)。针对 12~16岁儿童进行的研究发现, 儿童接触父母之间的攻击通过情绪不安全提高了青少年的焦虑和抑郁水平(Bergman, Cummings, & Davies, 2014), 为该理论提供了支持证据。根据情绪安全理论的观点, 对亲密伴侣暴力的情绪加工在儿童社会适应中起关键作用。因此, 针对儿童提供的帮助应及时处理儿童对亲密伴侣暴力产生的消极情绪, 帮助儿童重新获得父母关系的安全感。
2.3 外溢理论
外溢理论强调父母冲突通过影响主要抚养者从而对儿童社会适应产生作用, 认为成人亲密关系中产生的压力和愤怒可以延伸到亲子关系中,儿童适应问题是暴力冲突对照料者造成消极影响产生外溢的结果(Cox & Paley, 1997; Buehler &Gerard, 2002)。亲密伴侣之间存在的攻击等暴力会使受害者感到痛苦和压力, 容易破坏子女养育中的温暖、监督等维度, 从而以不适当的方式对待儿童, 照料者养育方式的恶化导致儿童出现反社会行为等适应问题(Su, Simons, & Simons, 2011)。最近的研究显示, 发生亲密伴侣暴力的家庭中, 儿童有更高的风险成为父母忽视、体罚、躯体虐待的受害者(Chan, 2011), 这提示亲密伴侣暴力可能将儿童置于不良的教养环境中。一些研究为外溢理论提供了更为直接的证据, 例如研究揭示亲密伴侣暴力通过抚养压力、母亲抑郁、母亲使用不良教养方式、母亲教育参与、儿童忽视和身体惩罚等对儿童内化问题行为、外化问题行为产生影响(Renner & Boel-Studt, 2013; Dehon & Weems,2010; Huang, Vikse, Lu, & Yi, 2015)。因此, 针对亲密伴侣暴力中儿童社会适应的干预, 不仅要直接帮助儿童解决情绪和行为问题, 还要从儿童母亲入手, 减少亲密伴侣暴力对母亲心理健康及教养方式的消极影响。
2.4 发展心理病理学理论
发展心理病理学努力整合多个学科和领域的知识来解释发展现象, 在考察适应不良的行为时,特别强调要考虑特定发展阶段的任务和行为规范,既重视发展过程的作用, 也重视生物、家庭、经济与文化等若干生态领域中风险因子和保护因子的重要性和复杂性(Cicchetti, 1993)。根据发展心理病理学的观点, 一些研究者指出, 儿童在适应家庭暴力环境的过程中形成过度警觉和人际的不安全, 伴随着强烈的情绪反应, 会使个体重要的调节过程受损, 妨碍了当时的发展(Wolfe, Crooks,Lee, McIntyre-Smith, & Jaffe, 2003)。Howell (2011)在发展心理病理学的理论框架下解释亲密伴侣暴力对学龄前儿童社会适应的影响。他指出学前期儿童逐渐形成关系和自我控制, 主要发展任务是情绪调节和亲社会能力的发展, 而接触亲密伴侣暴力的儿童因为处在混乱和动荡的家庭生活中,通常会为这些发展任务而挣扎。这种环境下的儿童由于缺乏照料者的回应和有效教养, 无法信赖父母保护的意愿和能力, 儿童依恋和应付策略会出现紊乱。因此, 亲密伴侣暴力危害儿童情绪发展的过程, 让他们难以理解和控制情绪, 于是儿童就需要结构化的环境, 但他们的家庭受到暴力冲击而无法提供这种环境, 情绪调节愈发变得困难, 容易出现焦虑和攻击性问题。另外, 他们在识别情绪和理解复杂社会角色上也会存在困难, 在移情和准确注意社交线索上存在缺陷, 这也导致社会适应的问题。
3 亲密伴侣暴力中儿童社会适应问题的干预
针对亲密伴侣暴力中的儿童社会适应问题,研究者提出了一些干预策略, 这些干预表现出兼顾亲密伴侣暴力中父母和儿童的倾向, 希望通过母亲和儿童的改变来促进儿童的社会适应。从关注的侧重点来看, 这些干预方案可以分为安全为主的干预、咨询和治疗为主的干预、父母教养为主的干预和多元干预。
3.1 安全为主的干预
安全为主的干预主要是帮助母亲和儿童在亲密伴侣暴力环境中获得安全, 减少他们重复接触亲密伴侣暴力的机会, 在此基础上还要处理由亲密伴侣暴力造成的认知、情感和行为问题。研究者以儿童母亲为切入点, 对母亲进行提醒卡干预和个案管理干预, 让儿童母亲了解遭遇伴侣暴力时如何获得安全, 并向她们提供支持性护理与指导性建议, 实施干预24个月后儿童的行为问题得到明显改善(McFarlane, Groff, O’Brien, & Watson,2005)。还有研究者针对目睹亲密伴侣暴力的儿童实施保护性的干预计划, 干预策略主要包括安全计划讨论、安全计划着色簿、小组治疗三个方面(Ernst, Weiss, Enright-Smith, & Hansen, 2008)。通过干预让儿童知道亲密伴侣暴力发生时如何获得安全, 引导儿童认识到自己在暴力中没有过错,意识到可以学习应付技能来终止亲密伴侣暴力发生。该计划实施后儿童在更好地理解亲密伴侣暴力、意识到暴力并不是自己的过错、理解并记住安全计划等方面有了明显的改善。
3.2 咨询与治疗为主的干预
根据认知−背景理论和情绪安全理论, 儿童在接触亲密伴侣暴力后可能会发展出有害的态度与信念, 也更可能感到自责和不安全, 同时在表达和调节情绪上存在困难, 对他们的应付能力造成影响。来自神经生物学的研究也提示, 接触亲密伴侣暴力的儿童可能在压力应付、情绪调控、行为控制以及威胁刺激加工等方面存在缺陷(Bair-Merritt, Johnson, Okelo, & Page, 2012; Mccrory et al.,2011)。因此, 咨询与治疗为主的干预采取个体治疗或者团体治疗的形式, 试图帮助儿童处理由亲密伴侣暴力造成的消极情绪, 对暴力形成合理的认知解释, 增强儿童的压力应付、安全、交流、冲突解决等技能。
为了向生活在亲密伴侣暴力环境中的6~11岁儿童提供帮助, Lee, Kolomer和Thomsen (2012)设计了“超级英雄计划” (The superheroes program),以团体治疗的方式对儿童进行干预。该计划在内容上强调针对亲密伴侣暴力有关主题的讨论、情绪表达、安全计划、沟通和冲突解决等方面。使用儿童抑郁评定量表、儿科症状检查表、父母或监护人报告的儿童行为改变来评估干预效果, 结果发现接受干预后儿童抑郁症状水平、心理社会功能损害程度和问题行为发生率都更低, 说明“超级英雄计划”是一种有效的干预手段。但该干预计划采用了单组前测后测的研究设计, 历史、成熟和多次测量等因素均会降低内部效度, 另外样本量较小加上样本选择中缺少随机化会影响外部效度。
“儿童俱乐部计划” (Kids’ Club Program, KCP)在美国和其他国家实施已经超过20多年, Howell等人(Howell, Miller, Barnes, & Graham-Bermann,2015)使用该计划对一名6岁儿童进行个案干预研究并评估了其效果。KCP的主要部分包括教给儿童应付和放松技能、管理情绪、改变儿童敌对倾向以及建立与同学和老师等家庭之外重要他人的联系等。参加了 10个环节的 KCP计划后, 该儿童的攻击频率下降、有更少的关于暴力的非适应性态度和信念、感知到更少的暴力威胁、创伤症状有明显下降, 心理弹性的功能得到明显提高。其他研究者还对 6~12岁接触亲密伴侣暴力的儿童实施“轮到我了” (It’s my turn now)干预计划(Overbeek, de Schipper, Lamers-Winkelman, &Schuengel, 2013)。该计划帮助儿童处理关于父母间暴力的经历, 让儿童学习区分和表达自己的情绪, 增强应付技能, 结果发现接受干预后母亲报告的儿童内化行为问题、外化行为问题和创伤后应激症状都有明显下降。
3.3 父母教养为主的干预
父母教养为主的干预以外溢理论为基础, 强调通过降低亲密伴侣暴力中受害者的压力和情绪困扰、改善暴力受害者的子女教养方式等途径来促进儿童的社会适应。
研究者(Howell, Miller, Lilly et al., 2015)在干预工作中实施“增强妈妈能力计划” (Moms’ Empowerment Program, MEP)。MEP在教育中心或避难所推广服务点等社区环境中进行, 旨在让受害女性认识到亲密伴侣暴力对自己照顾技能与孩子发展的影响,降低暴力环境中自己的养育压力, 创造灵活、具有支持性的教养环境。干预效果的评估表明, MEP对遭受亲密伴侣暴力母亲的教养行为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但这一研究并没有直接检验干预计划对亲密伴侣暴力环境中儿童社会适应的影响效果。
McDonald, Dodson, Rosenfield和Jouriles (2011)从家庭暴力庇护中心招募66个家庭, 对处在亲密伴侣暴力环境中存在品行障碍的儿童实施“项目支持” (Project Support)计划, 并对干预效果进行评估。“项目支持”主要向母亲介绍多项儿童管理技能(例如倾听孩子、表扬、训斥等), 提供角色扮演剧本和家庭作业帮助母亲掌握, 从而改善母亲−儿童关系的质量, 另外干预者为母亲提供情绪支持, 评估家庭当前的需求并提供帮助。结果显示, 儿童接受干预 8个月后在精神病性、外化问题上有明显的下降, 而这种影响主要通过降低对子女的心理伤害、身体攻击、不一致教养的中介来实现。
3.4 多元干预
多元干预主要将安全为主的干预、咨询与治疗为主的干预和父母教养为主的干预进行多元整合, 同时采用多种不同的策略为儿童和他们的照顾者提供服务。荷兰研究者针对接触亲密伴侣暴力的儿童设计“地平线” (HORIZON)项目, 该团体项目在创伤聚焦认知行为治疗基础上, 增加了教养干预的内容来提高教养的有效性, 同时也增加了亲子环节改善亲子互动, 结果显示, 干预组儿童在创伤症状、内化和外化症状、抑郁症状、焦虑相关情绪障碍等方面获得了明显改善(Visser et al.,2015)。另一项多元干预将“儿童俱乐部计划”和“妈妈能力增强计划”两种干预计划整合(Graham-Bermann, Howell, Lilly, & DeVoe, 2011), 这两个干预同时在不同场所分别针对儿童和儿童母亲开展, 结果发现干预实施后儿童的外化行为问题、内化行为问题和创伤后应激症状得到明显改善, 母亲的心理健康水平有明显变化, 教养行为也得到有效改善。
4 小结与展望
亲密伴侣暴力中儿童社会适应的研究获得一些重要结论。研究揭示了亲密伴侣暴力与儿童外化行为问题和内化行为问题的联系, 发现儿童年龄、情绪调控能力、社会支持、父母教养方式等在两者关系中有调节作用。认知−背景理论、情绪安全理论、外溢理论、发展病理心理学理论对亲密伴侣暴力影响儿童社会适应的过程和机制做出了较为合理的解释。目前从不同侧重点开展的干预计划显示出一定的积极作用。但该领域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 未来研究在一些方面需要做出努力。
首先, 对亲密伴侣暴力的评估要在不同信息来源和不同内容上做进一步区分。探讨亲密伴侣暴力与儿童社会适应的关系, 亲密伴侣暴力的评估直接影响到研究结论的得出。已有研究主要以儿童母亲或以儿童自己为信息源, 通过自我报告或者专家会谈来评估亲密伴侣暴力情况, 两种信息源对亲密伴侣暴力的评估结果有时并不一致(Knutson, Lawrence, Taber, Bank, & DeGarmo, 2009),这种现象可能会造成研究结果的分歧。另外亲密伴侣暴力可以表现为男性实施的亲密伴侣暴力和女性实施的亲密伴侣暴力, 葡萄牙的一项调查显示亲密伴侣暴力中有 11.5%的受害者为男性, 并且由于男性倾向于少报或者隐瞒自己的这种遭遇,这个比例可能会更高(Carmo, Grams, & Magalhães,2011)。但受女权主义影响, 长期以来研究者主要考虑女性遭受亲密伴侣暴力的后果问题。男性实施亲密伴侣暴力和女性实施亲密伴侣暴力对家庭中儿童社会适应的影响效果、影响机制是否相同,现有研究没有做出回答。未来研究有必要在亲密伴侣暴力评估的信息来源和具体内容上做一定区分, 以便更深入、更全面地理解亲密伴侣暴力背景下儿童的适应问题。
其次, 亲密伴侣暴力与儿童社会适应的关系仍不明确, 研究需要在控制共生风险因子和开展纵向研究方面做出努力。该领域的研究都是基于相关的研究数据, 无法排除儿童心理发展中其他共生风险因子的作用。过去许多研究包括一些元分析研究没有评价可能与亲密伴侣暴力和儿童适应功能均存在相关的因素。例如, 家庭社会经济地位、配偶的控制行为与酒精滥用等是女性遭受亲密伴侣暴力的预测因子(Kiss et al., 2012), 这些因素也可能会增加儿童适应困难的风险, 亲密伴侣暴力和儿童适应功能之间的联系也许只是反应了两者背后相同风险因素的影响。为了进一步明确亲密伴侣暴力与儿童适应的关系, 未来研究应考虑这些共生风险因子的影响。另外, 当前检验儿童接触亲密伴侣暴力和社会适应关系的研究大多数是横断研究, 亲密伴侣暴力对儿童社会适应的长期效果如何, 亲密伴侣暴力中儿童社会适应沿着怎样的轨迹发展, 这些轨迹又是如何随着个体特征、亲密伴侣暴力持续时间的变化而变化,横断研究对这些问题均难以做出回答。因此在该领域中应重视纵向研究的应用。
再次, 亲密伴侣暴力与儿童社会适应关系的神经生物学研究应受重视。亲密伴侣暴力是儿童生活中重要的心理社会应激源, 会引发儿童应激反应。作为人体神经内分泌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HPA 轴(下丘脑−垂体−肾上腺皮质轴)与应激、情绪调节、行为控制有密切联系, HPA轴最终产物皮质醇的分泌与儿童内化问题行为、外化问题行为存在相关(聂瑞虹, 许颖,韩卓, 2015)。而儿童接触亲密伴侣暴力与其唾液皮质醇总量、唾液皮质醇峰值显著相关(Bair-Merritt et al., 2012), 这提示儿童接触亲密伴侣暴力后出现社会适应问题, 可能存在皮质醇分泌改变等神经内分泌的生理基础。另外, 接触了家庭暴力的儿童对愤怒面孔表现出前脑岛和杏仁核反应的增强, 对悲伤面孔则没有这一结果, 这是儿童对环境威胁的一种适应性反应,也可能是提高儿童心理病理易感性的潜在神经生物学因素(Mccrory et al., 2011)。未来研究应重视亲密伴侣暴力中儿童社会适应的神经生物学研究,一方面利于揭示亲密伴侣暴力影响儿童社会适应的神经生物学机制, 另一方面可以在接触亲密伴侣暴力儿童的社会适应干预中加以应用, 尝试利用皮质醇水平和对威胁刺激的脑部反应特征等做为客观指标, 识别亲密伴侣暴力中存在心理病理风险的儿童, 根据儿童神经生物学指标的变化评估干预方案的实际效果。
最后, 对干预方案有效性的检验中研究证据不强, 干预研究在研究样本、研究设计上有待改进。许多干预研究存在被试样本太少、接受干预的被试退出率较高等问题。样本量过小会带来统计检定力和结果普适性等方面的质疑; 而被试退出率较高则可能造成结果分析时实验组与控制组的不对等, 一项干预方案即使结果显示显著, 但它是否对所有被试有效, 仍然令人怀疑。因此有学者建议该领域的干预研究应争取招募、处理大样本量的被试, 并在研究中加入意向治疗分析(intent-to-treat analysis), 即不管被试是否完成所在组的处理, 在效果分析时都将其保留在原组中,从而保证实验组和控制组的均衡性(Rizo, Macy,Ermentrout, & Johns, 2011)。另外, 大多数干预研究在社区为基础的环境中进行, 这在干预的可行性和持续性、干预的生态效度等方面具有重要价值。但由于研究者在社区中实施干预计划时存在伦理方面的顾虑, 一些研究并没有将同一社区中亲密伴侣暴力环境下的儿童设置一个无干预的控制组, 由于缺乏随机对照实验(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 RCT)的处理, 尽管这些研究发现干预的积极效果, 但无法弄清楚这种看似满意的结果是由于干预引起的还是由时间等其他因素引起的。因此, 对于亲密伴侣暴力环境下儿童社会适应的干预计划应通过RCT研究来评估其效果, 以便得到更严谨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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