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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集团与江南制造局

2016-02-23

河北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关键词:晚清

张 静

(河北省社会科学院 历史研究所,河北 石家庄 050051)



李鸿章集团与江南制造局

张静

(河北省社会科学院 历史研究所,河北 石家庄 050051)

摘要:江南制造局是晚清中国最大的近代军工企业,它的创办与发展同李鸿章集团密切相关。作为洋务运动的旗手,李鸿章亲自创办了江南制造局,并始终关注其发展,在他移督直隶后,对江南制造局仍有一定程度的遥控。李鸿章集团的事业也与江南制造局的发展在许多方面交织在一起,二者的互动对晚清的社会产生了深远影响。

关键词:李鸿章集团;江南制造局;晚清

19世纪60年代末期,李鸿章淮系集团成为继曾国藩湘系集团之后,中国近代出现的第二个由地方辐射全国的庞大军政集团。李鸿章集团所从事的活动涉及近代政治、军事、经济、外交等各个领域,对晚清政局及社会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李鸿章作为洋务运动的旗手,十分重视军工企业的发展。随着西式枪炮在军队的广泛应用,兵工厂(当时称为机器局或制造局)的需要也与日俱增。李鸿章的思想和活动对江南制造局的创建和初期发展都曾有直接的影响,而江南制造局对李鸿章集团的发展亦助益颇多,为其提供了人才、技术、武器装备等方面的支持。目前,学界对于李鸿章集团与江南制造总局的论著主要侧重于集团首领李鸿章对江南制造总局创办的影响,而对于李鸿章移督直隶后与江南制造局的关系问题缺乏系统研究,特别是对李鸿章集团与江南制造总局的互动情况论及较少。本文即试就这一问题做进一步的探讨。

一、李鸿章集团与江南制造局的创办

江南制造局,又称江南制造总局,因其位于上海,故而也称上海机器局或“沪局”。它是晚清中国最重要的军工厂,是洋务派创办的规模最大的近代军工企业,也是江南造船厂的前身。江南制造局的创设及前期发展与李鸿章集团有极深关系。

同治元年(1862)二月,太平军围攻上海,情势岌岌可危,时任两江总督的曾国藩即命李鸿章自皖援沪,与洋人并肩作战。李鸿章此行亲见西洋船炮之精良,大为钦羡,亲自致函曾国藩:“连日由南翔进嘉定,洋兵数千,枪炮并发,所当辄靡,其落地开花弹,真神技也。”[1]2360钦羡之余,李鸿章亦跃跃欲试,希望效仿西洋,同年十二月他又函告曾国藩云:“鸿章尝往英法提督兵船,见其大炮之精纯,子药之细巧,器械之鲜明,队伍之雄整,实非中国所能及……鸿章亦岂敢崇信邪教,求利益于我,惟深以中国军器远逊外洋为耻,日戒谕将士,虚心忍辱,学得西人一二秘法,期有增益而能战之……若驻上海,久而不能取资洋人长技,咎悔多矣。”[1]2406

在此思想原则下,李鸿章于同治元年(1862)秋即招募上海英法通晓军械制造之兵弁,教导华人工匠制器之法,其后即以此批华匠成立一局,派参将韩殿甲驻局监督主持。不久,他又于松江另设一局,由英国军医马格里(Sir Halliday McCartney)主持,该局即后来的金陵机器局(宁局)的前身。同治二年(1863),李鸿章咨调在广东的同知衔江西候补知县丁日昌来沪,成立另一制造局。韩、马、丁三处制造局,史称“炸弹三局”或“洋炮三局”。

李鸿章效仿西洋,建造兵工厂的作法与主张同曾国藩不谋而合,此时曾国藩“拟设立铁厂”,特派从美国留学归来、怀有用西方科技文明改造中国愿望的容闳(字醇甫)赴美购买“制器之器”。时任江苏巡抚李鸿章当即拨款万两,“交令速往”,并致函曾国藩:“西人制器之器,实为精巧。醇甫此行,当可购到。海疆自强,权舆于是。”[1]2447而容闳此次采办的机器于同治四年(1865)运返,并归入江南制造总局。

一般来说,江南制造总局的成立是在曾国藩的支持下,由李鸿章亲自创办的。但其实际筹划与组建过程中,李鸿章集团的要员丁日昌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当时,李鸿章与丁日昌关系密切,彼此讲求御侮之策、制器之方。丁日昌对于洋务建树颇多,李鸿章看到丁氏在洋务方面的才干,于同治二年(1863)正月初调正在广东办理厘务,制造军火的丁日昌来沪,惟广东方面坚持留人,至八月李鸿章上奏朝廷,请旨催调。[1]165丁日昌方得赴沪。他的到来对李鸿章助益颇多。他在上海协助李鸿章办理洋务,主持“炸弹三局”中的一局。同治三年(1864)丁日昌署理苏松太道(上海道台),他上禀李鸿章,论及仿造西洋船炮的重要,其文大意在于:夫船坚炮利,外国之长技在此,其挟制我中国亦在此。船炮二者,既不能拒之使不来,即当穷其所独往。我宪台立外洋军火局,广觅巧匠,击锐催坚,着有成效,惟造船尚力不暇及。值此时稍闲暇,又幸西人尚相联络,可否咨商总理衙门,筹措经费,择一妥口,建立制造夹板火轮船厂,令中国巧匠,随外国匠人,专意学习,核其巧拙,以为赏罚。将来元气固,则外邪自不能侵,所谓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之道,不外乎此矣![2]4-5对于丁日昌的建议李鸿章深以为然,随即上奏总理衙门。总署对丁日昌的提议也很赞同,谓其“洞见症结,实能宣本衙门未宣之隐”[2]6,随即授权李鸿章通盘考量筹划设立船厂事宜。

设厂原则既定,李鸿章遂命丁日昌负责在沪“访购各制器之器”和组建工厂的工作。恰逢此时上海虹口地方,有美商设立的旗记铁厂(Thos.Hunt&Co)有意出让,李鸿章授意丁日昌购买并改名为“江南制造总局”,将此前的丁、韩二局并入,令丁日昌主持。嗣后,奉曾国藩命前往美国采办机器的容闳回国,李鸿章遂将此套机器一并置入沪局内。同治四年(1865)八月初一日,李鸿章主稿、曾国藩会衔上奏江南制造局购办过程。在此折中,李鸿章对江南制造局期许很高:“机器制造一事,为今日御侮之资,自强之本……洋机器于耕织、刷印、陶埴诸器,皆能制造,有裨民生日用,原不专为军火而设,妙在借水火之力,以省人物之劳费,仍不外乎机括之牵引,轮齿之相推相压,一动而全体俱动,其形象固显然可见,其理与法亦确然可解。惟其先华洋隔绝,虽中土机巧之士,莫由凿空而谈。逮其久,风气渐开,凡人心智慧之同,且将自发其覆。臣料数十年后,中国富农大贾,必有仿造洋机器制作,以自求利益者,官法无从为之区处,不过铜钱火器之类,仍照向例设禁,其善造枪炮在官人役,当随时设法羁縻耳。……臣于军火机器注意数年,督饬丁日昌留心访求数月,今办成此座铁厂,当尽其心力所能及者而为之,日省月试,不决效于旦夕,增高继长,尤有望于方来,庶几取外人之长技,以成中国之长技,不致见枬于相形,斯可有备而无患,此则臣区区愚诚所觊幸者也。”[1]322-323在此,李鸿章展现了其超人的洞察力,奏折对中国近代工业化的发展做了精准的预测。由于江南制造局在虹口,属洋泾滨区,不但租金昂贵,且处于五光十色之繁华地段,对在厂学习制造之工匠均为极大诱惑,华洋杂处更是纠纷冲突不断,李鸿章早有迁厂之意。至同治六年(1867),终将工厂迁至上海城南高昌庙附近,占地七十余亩,其规模为晚清洋务军事工业中最大者。

二、李鸿章集团对江南制造局的控制情况

晚清洋务派所创办的军工企业,“不是独立的企业单位,而是政府的分支部门,成为行政系统的一个环节。上面有总督节制、督抚监督,有督抚任命、呈报总署核准或备案的总办主持。襄理局务者为会办,下面有提调、委员、司事等。”[3]138江南制造局的情况亦是如此。江南制造局的管理分成四级,最高者为督办,主要由南北洋大臣、江苏巡抚等担任。当然督办还要受总理衙门节制;主持局务者称总办,由苏松太道兼任。襄理局务者为会办,主司事者为提调,办事者为委员司事等。而负责生产的另有一套人马,有总工程师、工程师、监工、领工、匠目、工匠、学徒等。创办之初,同治四年(1865)李鸿章作为江苏巡抚并署理两江总督,对江南制造局负有督办之责,而丁日昌则担任第一届总办,这样制造局完全控制在李鸿章集团手中。然后,李鸿章握篆江督的时间不过年余,同治五年(1866)十一月初一日,谕令曾国藩回任两江总督,而以李鸿章为钦差大臣,专办剿匪事宜。曾、李二人职务互调,李鸿章未曾再任两江官员,同治六年(1867)正月十一日,李鸿章改授湖广总督。尽管如此,李鸿章仍想办法对江南制造局加以控制。这主要是通过丁日昌来完成的。江南制造局创立后,丁日昌以苏松太道身份兼任第一任总办。虽然不久丁日昌即升任两淮盐运使而离沪,但他仍与江南制造局保持着密切关系。同治五年(1866)初,回任江督的曾国藩曾通过李鸿章告知丁日昌,要他“遥领此局”。同治七年(1868)初,丁日昌任江苏巡抚后,循例兼任江南制造局督办,直到同治九年(1870)他离开江苏巡抚任为止。由此可见,整个六十年代后期,江南制造局基本上都是控制在李鸿章集团手中。

同治九年(1870)李鸿章担任直隶总督兼任北洋大臣,其集团势力北上。李鸿章在移督直隶之初,就宣称“中国不亟图强兵经武,徒纷纷遇事张皇,事后苟且粉饰,必至失国而后已,可为寒心”[1]2581。而“强兵经武”的关键,在于仿造西方船炮。因此,李鸿章特别注意控制和提振军事工业。[3]当时清廷规定江南制造局和金陵机器局归南洋大臣管辖,而报销督察各事,仍会同北洋大臣办理。作为北洋大臣的李鸿章虽远在津门,但却以此为凭借,通过自己的旧部和亲信继续对这两局进行相当程度上的遥控。他对刚刚回任两江的曾国藩说:“沪、宁两局,敬求倍加提振,鸿章虽远,亦不敢忽视也。”[1]2583嗣后不管由谁出任江督,他对沪、宁两局都照例“不敢忽视”。江南制造局并没有因李鸿章远在北洋而与之绝缘。不过,李鸿章移督直隶后,对江南制造局的控制权终究有所削弱,特别是在左宗棠担任两江总督期间尤为明显。

李鸿章集团最为关注的是两江地区的人事。两江督抚的席位对李鸿章集团的发展有重要意义。但是,随着李鸿章出任直隶总督,其集团势力的基地逐渐转移到所辖的北洋地区,因而对两江的控制力减弱。加之两江总督在地位的重要性上(主要显示于政治地理方面)仅次于直督,势必引起清廷的特别关注和各派势力的垂涎。特别是湘系集团对两江督抚席位的竞争愈占优势,在实际权力分割中,自然影响李鸿章集团的实际利益。为此,李鸿章于此人事方面运筹努力,使得在其移督直隶之初的几年内与两江总督和江苏巡抚保持着极为密切的关系。[4]51-53而此二职对江南制造局负有督办之责,李鸿章通过加强与两江地区的关系来遥控江南制造局的目的成为可能。但此后由于左宗棠等湘系势力的控制,李鸿章对江南制造局的控制减弱,最终形成淮、湘分掌北、南洋的格局。江南制造局也主要落入南洋大臣之手。但此局面在李鸿章出任海军衙门会办后又有所改观。

光绪十一年(1885)九月,以醇亲王奕枬为总理,庆亲王奕枬、李鸿章为会办的“海军衙门”(简称海署)成立。此前,由南北洋分头发展的海军事业,正式升格由中央统一控制。海军衙门虽然名义上以奕枬为首,但实权却操在会办李鸿章手中。它的成立对李鸿章集团极具利用价值,李鸿章凭借这一职位掌有控制全国海军事务的权力。他利用海军衙门,加强对南洋大臣这一职位的掌控,借此也对江南制造局有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除此之外,李鸿章还通过安插集团成员直接担任江南局中会办提调等职位,来达到遥控江南制造局的目的。李鸿章集团对局中实际负责人的会办、提调等职务多有操控,这可以通过下表来看出:

表1 李鸿章集团成员任职江南制造局情况[5]

三、李鸿章集团与江南机器制造局的相互关系

(一)李鸿章集团对江南制造局的影响

李鸿章集团对于江南制造局的创办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而此后江南制造局在经费筹措、武器生产以及人才培养方面都受到李鸿章集团不同程度的影响。

第一,为江南制造局筹措经费

江南制造局创办之初的经费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李鸿章从淮军军费中拨款所得。同治六年(1867)经由两江总督曾国藩奏准以江海关二成洋税作为江南制造局的经费。但由于人员等各项开支巨大,同治八年(1869)时任江督马新贻感到江南制造局财务状况陷入困境,为此于上书朝廷,要求将江海关税收的百分之十划拨江南制造局,因户部反对没有实现,为此丁日昌上奏朝廷,称赞江南制造局的生产,并指出增加资金的必要。此后,由曾国藩、李鸿章、马新贻又联衔上奏朝廷,最终使江南制造局获得了江海关百分之二十的资金支持[6]63-64由此可见,在筹措江南制造局经费的过程中,李鸿章集团出力不小。

第二,影响江南制造局的生产

尽管江南在创办之初,意在仿制西洋船炮,但一方面因为中国内乱未平,陆军所需军械极多,加上经费靡常,并无定数,而造船所需费用及技术均较枪炮负责,因此造船计划无形中被一再拖延。其实这也牵涉到李鸿章对造船一事的态度。从最初的“炸弹三局”到后来的沪、宁二局,李鸿章所重视的,均为陆军所用枪炮制造,这一点与曾国藩重视造船以抵御外侮的想法颇有不同。李鸿章的思想倾向也使得江南的造船计划一拖再拖,曾国藩向视造船工作远重于枪炮制造,对此情形大感焦急,遂致函李鸿章:“枪炮固属目前急需之物,而轮船亦不可不赶紧试造,造成此物则显以定中国之心,即隐以折彼族之异谋。”[7]要求其重视造船工作。然而造船工作的开展,仍待曾国藩回任江督本职以后,方得起步。同治十三年(1874)以后李鸿章主张减少造船经费,他通过北洋大臣一职来操控海防经费,进而有权缩减江南制造局的造船经费,这样到19世纪80年代后,江南制造局基本上停止造船。江南制造局虽停造轮船,但1885年制造的保民号(钢板暗轮)也有1900马力,可见江南制造局的造船能力。江南制造局所造船只也从制造木壳兵轮、铁甲兵轮到制造钢甲兵轮演进,造船的技术水平不断提高。

李鸿章认为制造枪炮比轮船更为重要,他说:“窃谓内地仅备防剿土寇,前门枪尚可通用,子药亦一可取办临时,不似后门枪之费繁工巨。但西国前门枪久为弃物,恐难在外洋觅购。海防若有战事,则非最精之后门枪不足制胜。”[1]3101其海防意识的不断深入对江南制造局的枪支生产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李鸿章推动了江南制造局由生产旧式前膛枪发展为主要生产林明敦后膛枪。

19世纪70年代中后期,在李鸿章的倡导下,江南制造局开始生产阿姆斯特郎新式大炮,这种大炮是西方生产的最有威力、最为安全的重型武器,比江南制造局之前生产的开花炮在技术水平以及威力方面都有很大的提升,但是比起当时世界先进的后膛炮,他火力不足,体积笨重,在当时实际已经过时了。

由此可见,李鸿章集团,特别是李鸿章本人对于枪炮、轮船等认识对江南制造局的生产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种影响有好有坏,在当时的情况下,削减江南制造局的造船经费有其积极的作用。对于局内枪支的改进,李鸿章也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但是促使江南制造局生产已经过时的阿姆斯特郎大炮无疑是李鸿章的一大失误。

第三,重视局务自主与人才培养

李鸿章坚持局务自主的原则,警惕洋人对局务的影响。“将制造局内外国人的参与限制在技术的建议和指导上面,管理权仍然操诸中国人手中。”这一准则在中外合作生产阿姆斯特郎新式大炮过程中得到了很好的贯彻。[8]254-255

正是因为对局务自主权的重视,也使得李鸿章认识到“制器之人”的培养是达到局务自主的重要一环。他说:“鸿章以为中国欲自强,则莫如学习外国利器;欲学习外国利器,则莫如觅制器之器,师其法而不必尽用其人。欲觅制器之器与制器之人,则或专设一科取士,士终身悬以为富贵功名之鹄,则业可成,思可精,而才亦可集。”[9]10作为解决人才的第一步,李鸿章早在担任江苏巡抚之时就按照幕僚冯桂芬的建议,在上海设立同文馆(广方言馆),不仅培养“精熟西文”的翻译之人,而且学习西方自然科学和制造技术。李鸿章认为:“彼西人所擅长者,测算之学,格物之理,制器尚象之法,无不专精务实,泐有成书,经译者十才一二,必能尽阅其未译之书,方可探”。[1]110同治八年(1869)上海广方言馆并入江南制造总局,招收15-20岁的学生入学,学习汉文、英文、法文、算学、舆地等课程,4年毕业。

同治六年(1867)李鸿章会同曾国藩、丁日昌在江南制造局附设翻译馆,聘请英国人傅兰雅、伟烈亚力、美国人金楷理、林乐知、玛高温等从事翻译,由局员徐寿、华衡芳、徐建寅等协同。截止同治元年(1875),翻译馆已译出“算学、化学、汽机、火药、炮法”及“行船、防海、练军、采煤、开矿”之类西书四十余种,刊印二十四种。

江南制造局在这一时期设翻译馆、译刊西方科技书籍和开始从事外语及理科教育,应当说都同李鸿章培养中国科技人才的主张有关。

(二)江南制造局对李鸿章集团的助益

江南制造局作为晚清时期最大的兵工厂,对李鸿章集团最直接的支持是为其淮军和北洋海军提供武器供给,支持李鸿章集团的陆、海军建设。李鸿章在江南制造局创办伊始,就指令“以铸造枪炮、藉充军用为主”[1]322。在江南制造局成立的早期,它为李鸿章集团提供了一定数量的武器支持,包括枪支弹药大炮等。北洋海军成立后,江南制造局也为其提供了船只方面的支持,但由于此阶段李鸿章对江南制造局的控制减弱,加之由李鸿章集团完全掌控的天津机器局的日益发展壮大,其集团的军工补给多依赖该局。因此,在19世纪80年代以后,江南制造局为李鸿章集团提供的军工补给日渐减少。

此外,江南制造局还为李鸿章集团所办的洋务事业提供了机器设备、技术人才等多方面的支持。比如,天津机器局的创办就得到了江南制造局的多方面支持。在津局筹办之初,主持江南制造局的丁日昌,从上海旗记、旗昌两洋行买到八种机器设备,并令江南制造局代造“铸炮及铸弹所用器具”,分别于同治七年(1868)、同治八年(1869)解运天津。[3]136因此,津局建局所需的铸铜铁大炉、起重机器、滚光弹子机器、铸炮沙模等,皆系江南“以母生子,自行制造”[10]25。在当时的机器局中,江南制造局创设最早,规模宏大,经费充裕,人才众多,几成为全国机器局的技术指导中心。

在人才方面,津局的第一个中国总办是曾在江南制造局任职的沈保靖,其他江南制造局的人才,转到津局作总办者尚多,两局局员也几乎是互相通连,关系极密。[11]150-151曾任职江南制造局的李鸿章集团成员郑藻如、徐建寅、李兴锐、潘骏德等人都曾调任津局。此外,江南还为李鸿章集团培养了许多洋务、外交等方面的人才。广州火药局之创设,是江南制造局局员潘露所主办。出使美、日、秘的陈兰彬、郑藻如都曾任职于江南制造局。

表2 部分江南制造局的李鸿章集团成员转任其他部门情况[12]

四、结 语

“时艰甫定,庶事创兴。于是密防御,精器械,讲艺术,一切西学,无不具举。辟向来未有之成规,操百世自强之胜券,骎骎乎驰域外之观。由前言之,则地为之也;由后言之,则人为之也。”[13]43这是晚清上海名士王韬对李鸿章和其创办的江南制造局的精辟描述。其中所说的“人为”,即主要指李鸿章集团对江南制造局创办和发展的作用,当然对其影响最大的当属集团首领李鸿章及其亲信丁日昌。

江南制造局的创办在中国近代化过程中确实起到了带头作用。它不仅直接带动了一大批近代军事工厂在中国的兴起,而且在科技传播、人才培养上也居于领先地位,它促使机器生产和先进的科学技术在中国社会更广泛的领域里得以运用,并为传播西学和培养中国的科技人才作了最初的努力。这些成就的获得同李鸿章集团对该局的督导和支持有很重要的关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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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董从林等.清季北洋势力崛起与直隶社会变动[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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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美)康念德著,杨天宏等译.李鸿章与中国军事工业近代化[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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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王韬.瀛·杂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Li Hongzhang Group and Jiangnan Manufacturing Bureau

ZHANG Jing
(Hebei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Shijiazhuang, Hebei 050051,China)

Abstract:Jiangnan Manufacturing Bureau is the largest modern military enterprise in late Qing dynasty, which wa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development of Li Hongzhang group. As the standard-bearer of the Westernization Movement, Li Hongzhang founded the Jiangnan Manufacturing Bureau and was always concerned about its development. After he was nominated as the governor of Zhili province, the Jiangnan Manufacturing Bureau was still under his remote control to a certain extent. Li Hongzhang group’s cause was also intertwined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Jiangnan Manufacturing Bureau, and the interaction of the two had a profound influence on the society of the late Qing dynasty.

Key words:Li Hongzhang group; Jiangnan Manufacturing Bureau; the late Qing dynasty

作者简介:张静(1980—),女,河北保定人,河北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历史学博士,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政治史、城市史。

收稿日期:2015-09-15

中图分类号:K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763(2016)01-00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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