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导游刘德华
——印度游记(上)
2016-02-23孙宝镛
孙宝镛
我们的导游刘德华
——印度游记(上)
孙宝镛
孙宝镛
1938年生于辽宁省盖县,今盖州。退前为辽宁教育音像出版社编审。出版语言文字、写作、历史等方面著作21本,其中长篇历史小说两部。现为辽宁省散文学会荣誉理事,辽宁省作家协会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老教授协会人文社科委员会副会长。
“我的印度名字不好记。你们就叫我的中文名字吧,我叫刘德华。”
10月17日早晨,当我们在德里下飞机走上旅游大巴的时候,接团的印度导游,一个高鼻深目圆脸的约30岁左右的小伙子,做了上面的开场白。于是,我们的九天印度之旅在笑声中启程了。
刘德华的汉语讲得不错。他说,在全印57名汉语导游中,只有他不是大学中文系科班出身。他在中国做过五年生意。他去过的中国城市,比我去过的多得多。他等于是“自学”的汉语,不会写,只会说,但说得不错。除了个别字的声调不太准确之外,基本是比较标准的汉语普通话。表达清楚,完整全面,有时还有一点诙谐。
我们并不是全境游览,而是只在号称“金三角”的德里、斋浦尔、阿格拉三座城市加上瓦拉纳西和克拉久霍两地,被称为“深度游”。基本是在印度的北部。刘德华给我们的讲解,一般都是在大巴的行进途中。我们这个团人不多,算上中方领队只有17个人,所以大家坐得很分散。刘德华很在意人们是否注意他的解说。如果有人不认真听,他就会很不高兴。
因为到过中国,在中国生活了比较长的时间,他流露出对中国的留恋和羡慕。他说,他做导游,算是收入比较高的了,但是没有在中国挣得多。他也不隐晦对印度现状的尴尬。
比如,除了在新德里见过几幢十几层的高楼之外,其他地方没有见过高层建筑。他说,印度经常停电。高层建筑要设置电梯,就必须得有发电机,成本很高。
再比如交通。国内在电视上经常看到印度人乘火车要爬到车顶上,挂在车门外。我们在印度只乘过一次火车,还是夜间卧铺,并没有见到这种情形。但是在站台下面的轨道上,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一大摊粪便让人作呕。并且,在大巴上,经常看到过往的大小公交车上,有很多人是坐在车棚顶上或挂在车门上的。刘德华介绍了火车晚点的问题。他说,有一次他买了火车票,火车意外地准时到达了。当他要上车的时候,却被挡住了,人家告诉他说,这是昨天的这趟车。你乘坐的这趟还没有影呢。
斋浦尔是一座美丽的城市,被称为“粉红的城市”。据说当年英国总督要来参观。总督喜欢粉红色,于是市长就把许多建筑涂成粉红色。以后修建大型建筑或围墙等等,也用粉红色的建材。这里18世纪修建的“琥珀堡”就是粉红色的,很辉煌。但这里的交通和城市管理和别的城市一样乱。刘德华说,英国王子结婚的时候,到印度来度假,印度总理陪同。英国王子说:“你把斋浦尔借给我30年,我保证让它达到伦敦的水平。”印度总理回答说:“不用。你把伦敦借给我2年,我保证让它达到斋浦尔的水平。”
这里气温很高,日光刺人。有人要把窗帘放下来。刘德华赶紧制止:“不可以放!公交车强奸案发生以后,政府规定,大巴车在市内不可以放下窗帘。”
我觉得,刘德华向我们介绍的东西,未必是导游一定要讲的。也许他们并没有什么规范。他向我们介绍了一些从未听到过的事情。比如阿格拉的泰姬陵。
泰姬陵被称为世界七大建筑奇迹之一。是来印的旅游者必到之处,也是世界文化遗产。我一直觉得,世界的目光关注泰姬陵要高于关注北京故宫。无论是历史的深度,还是建筑的规模,泰姬陵都无法与我们的故宫相提并论。我想见证一下这个被说得神乎其神的泰姬陵。这也是我参加这次印度之旅的动力之一。
就建筑本身而言,泰姬陵与故宫各有千秋,没有可比性。但就历史而言,故宫远胜于泰姬陵。北京故宫1416年开建,1440年主要建筑基本建成。泰姬陵始建于1631年,1653年建成。
泰姬陵的名声大,还因为它融进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它的建造者沙贾是印度莫卧儿帝国的第五位“汗”,相当于皇帝或国王。而莫卧儿帝国是蒙古帖木儿帝国的后裔在印度建立的封建王朝。沙贾汗大肆征战,使帝国的版图囊括了印度次大陆的大部分地区,直到阿富汗。沙贾汗的爱妻阿姬曼·芭奴跟他形影不离。印度人说,沙贾汗对他唯一的妻子宠爱有加。沙贾汗封她为“泰姬·玛哈尔”(皇冠的意思)。两人结婚19年,39岁的泰姬生下第14个孩子的时候去世了。沙贾一夜白头,决心不再娶。像这样“从一而终”的成年皇帝,在中国确实是没有的。沙贾倾全国之力,动员两万工匠,用22年时间修建了这座陵墓。从设计到施工,处处体现他对泰姬的爱。比如四个角上的四个高塔,并不是直立的,而是向外倾斜1度。工匠们费尽心机,才达到他这一要求。而这样做的目的,刘德华告诉我们,是防止这些塔万一倒塌而伤害他的爱妻。由于国力几乎被耗尽,引起朝廷内讧,他的一个儿子杀掉兄弟姐妹,推翻沙贾,并把他囚禁在冷宫中。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在半地下的冷宫的墙上开一个小窗,让他能够看到泰姬陵。
晚上,还有一场大型歌舞剧演出,叙述和歌颂这段伟大的爱情。
但是,这座伟大的爱情大厦,却因为刘德华告诉我们的故事的另一半,在我的心中坍塌。这一半,肯定是大多数参观者没有听到的:为了世界上不出现第二座这样的建筑,沙贾汗剁掉了所有参建工匠的手。
还有一件事,可能也是我们的“偏得”。
在克拉久霍,有一处古代寺庙群,是来印游客必到之处。据说这里的游客量仅次于泰姬陵。这是印度昌德拉王朝的国王们于公元950年开始修建的,前后100多年,共85座,只有22座保存下来。
这群庙最大的特点是构成了庙宇外墙的浮雕。每座浮雕接近半米高,表现世俗生活,有征战、劳动、游戏等等。其中有一二百座,按我们 “非礼勿视”的祖训,国人是不能看的,它太黄,被称为“性庙”。但是,这里没有“少儿不宜”的警示牌,所有的人,包括如我的中国人,都旁若无人,大大方方地欣赏。一些伸手可及的关键部位,还被摸得变黑变光滑。这让我想起去年在东欧某处,有一个少年的裸体像,他的关键部位也是光滑发亮。还有一位姑娘握着“那话儿”照相。但是,欧洲人的观念比东方人开放。我印象中的印度人也是很保守的。当然,现在的印度居民和千年前比较,已经不尽相同。在世界文明古国中,只有中国“汉子”岿然不动,坚守着故土。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性庙呢?我见到两种解释。一说,这是宗教告诉人们,今生修行好了,来世就可以这样“任性”。可是,如果今世就把人教坏了,岂能等到来世?一说,这是以哲学的形式诠释了性爱的姿态、性爱的技巧与性爱的和谐。这种说法太玄。
刘德华的解释让我更信服。
他说,当时印度教提倡禁欲,鼓励人们打坐修行,使当地的生育率大大降低。这让昌德拉王朝的国王们感受到了民族存亡的威胁,所以修建这些庙,告诉他的子民:你们不但要修行,要打坐,还要玩(刘德华语),要生孩子。
责任编辑 王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