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史官地方流动及其文学影响
2016-02-21吴夏平
吴夏平
唐代史官地方流动及其文学影响
吴夏平
唐代史馆史官本任职于京城长安,但由于各种原因,比如职务迁转、贬谪、出使、入幕等,使得他们在京城与地方之间流动。这种流动,在史学人才培养、推进区域文学发展、改变诗歌创作风格等方面产生较为广泛的影响。研究史官地方流动,改换以往静态视角,对检视史官与政治、史学与文学的互动关联,具有十分重要的学术意义。
唐代史官 地方流动 史官与政治 史学与文学
唐代史馆史官以他官兼任,主要馆职有监修国史、兼修国史、史官修撰和直史馆等。这些史职都是职事官,他们还要带一个阶官作为俸禄之寄并用以迁转,所带的阶官也就是他们的本官。据统计,唐代史馆史官任职共计330人次①,其迁出后多任职京官,继续在长安工作,其中一小部分则迁转到地方任职。史官迁出的途径主要是官僚体系中的正常迁转,以及贬谪、入幕、出为诸使等方式。另外,史官有时也受朝廷临时差遣,作为使者出使邻邦或其他地区。以往对唐代史官的研究,主要围绕史官文化、史学史、史学与文学之关系等展开。对于史官的职务迁转,也有一定关注,比如张荣芳《唐代的史馆与史官》,集中研究史官职务的迁入与迁出,但是关注的焦点是史官出入的品阶升降和职务变化,对于史官向地方的流动,则尚无注意②。史官从京城向地方流动,是一个既有事实。从这个史实出发进行考察,可以进一步认识史官与政治、史官与唐代文学之间的关系。
一、史官地方流动路径
(一)正常迁转
史官所带的阶官,或者说本职官,是唐代官僚体系中的重要一环。从迁转途径上来说,他们也像其他官员一样有正常的迁转需要。从史料记载来看,史官由京城迁转到地方,有以下诸例。如刘胤之出为楚州刺史:“永徽初,累转著作郎、弘文馆学士,与国子祭酒令狐德棻、著作郎杨仁卿等,撰成国史及实录,奏上之,封阳城县男。寻以老,不堪著述,出为楚州刺史。”③张大素出为怀州长史:“龙朔中历位东台舍人,兼修国史,卒于怀州长史。”④徐彦伯出为卫州刺史:“神龙元年,迁太常少卿,兼修国史,以预修《则天实录》成,封高平县子,赐物五百段。未几,出为卫州刺史,以善政闻,玺书劳勉。”⑤裴坦转任楚州刺史:“坦及进士第,沈传师表置宣州观察府,召拜左拾遗、史馆修撰。历楚州刺史。”⑥张次宗出为舒州刺史:“次宗最有文学,稽古履行。开成中,为起居舍人。……改礼部员外郎,以兄文规为韦温不放入省出官,次宗坚辞省秩,改国子博士兼史馆修撰。出为舒州刺史,卒。”⑦李涣,大中十二年(858)二月以库部员外郎、史馆修撰出为长安令。⑧裴格,天祐二年(905)五月甲申以长安尉、直史馆出为符离尉。⑨从上述情况来看,这些史官迁转到地方任职,都属于官僚系统中正常职务迁转。
(二)贬谪
(三)入幕
史官出为诸府从事,也是他们地方流动的一条重要途径。发现有以下诸例。
(四)出为诸使
(五)充使
二、史官地方流动的文学影响
从上述五种途径可知史官地方流动的过程和特点,史官地方流动对文学产生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一是通过培养史学人才影响史传文写作;二是有影响力的史官在地方任职,促进区域文学中心的形成;三是史官的出使,在一定程度上推动诗歌创作,改变诗歌风格。
(一)培养史学人才
(二)促进区域文学发展
(三)推动诗歌创作转变
三、结语
唐代文馆,主要有弘文馆、崇文馆、集贤院、史馆、国子监、秘书省、翰林院等。各馆具有不同的职业特点,由此形成不同的文士角色,比如词臣、史臣、学官、图书官等。馆臣任职地点,当然是在长安和洛阳,但唐代馆臣的任职有一个明显特点,那就是纳入到整个官僚运行体系。也就是说,他们的职务变动,既有官阶上的升降,同时也有京城与地方上的流动。
上述结论为地域文学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地域文学的形成,从源头上来说,不仅要注意本区域的文人群体,而且应当将考察视野拓展至地方与京城之间的文学和文化的互动上来。同时,上述研究,还为区域之间文化融通的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文人群体作为文化的载体和传播者,他们在不同区域间流动。这就要求在研究过程中,不仅要看到文化流动的一面,还要照顾到不同文人群体的各自特点的一面,要区分他们不同的职业和社会身份。
研究史官的地方流动,还有一个意义,就是以此作为切入点,结合史职特色,通过史官贬谪这个角度来观察政治兴衰。据笔者统计,初盛唐史官贬谪至地方者不到10人次,中晚唐则有20人次之多。史官贬谪与其他官员的贬谪有不同之处。史官的本职工作是修国史,秉承“不隐恶,不虚美”的史学精神,对有唐一代国史进行客观叙述。唐朝对皇权的制约,有三种基本力量,三省制度和宰相分权之外,尚有舆论监督。舆论的制约力量主要来自史官和谏官。唐代史官通过史笔实现对皇权的约控,其言论具有“泛谏诤”的角色特征。唐代设史馆,形成集体修史的局面。刘知几曾经对其进行批评,认为功成则归于监修国史,不成则无人担责。所以史官修史,“十羊九牧”,有时内部意见很不一致,造成恶性争竞,因修史而得罪者往往而有。史官朱敬则、刘知几、吴兢、令狐峘等人之贬皆为著例。但从初盛与中晚的比较来看,唐朝前期的言论相对开放和包容,而后期则在管控方面有所加强。越开放包容,显示皇权权威地位越高。越是强调管控,皇权则越加衰落。这与唐代政治大势恰好吻合。
注释:
①吴夏平:《唐代中央文馆制度与文学研究》,齐鲁书社2007年,第432-454页。
②张荣芳:《唐代的史馆与史官》,台湾私立东吴大学中国学术著作奖助委员会,1984年。
责任编辑 彭燕
作者:吴夏平,贵州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55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