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渔猎民族的建筑传承——赫哲民居

撰文/宋海宏 姜虹臣

北方渔猎民族的建筑传承
——赫哲民居

撰文/宋海宏 姜虹臣

赫哲族是中国北方现存的唯一渔猎民族。凭借坚忍不拔的精神、锲而不舍的努力，赫哲族在黑龙江大地上已绵延生存了数千年。特色建筑与赫哲族人的生活不可分割，见证了赫哲族人的发展历史，是赫哲族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削木、裂革、结革记事生命力极强的古老民族

赫哲族是黑龙江省一个历史悠久的少数民族，人口数量稀少。尽管如此，他们依然拥有着自己的民族语言—赫哲语。赫哲语属于阿尔泰语系通古斯语族满语支，无文字。赫哲族有很多名词都是音译来的。早年赫哲族人削木、裂革、结革记事，后因长期与汉族交错杂居，通用汉语。

赫哲族极其古老，其先民历史可追溯到距今六七千年前的密山新开流肃慎文化时期。赫哲族在不同时代有不同称谓。先秦时称“肃慎”，汉魏时称“挹娄”，南北朝时称“勿吉”，隋唐时称“黑水靺鞨”，明末时则称“东海女真”，直到清代才出现“赫哲”的字眼，称为“赫哲部族”，近现代则简称“赫哲族”。就起源、繁衍而言，赫哲族是一个历史源远流长、主要分布在中国北方地区的少数民族。

赫哲族人口数量自清代到现代，呈现了“高峰—低谷—高峰”的变化趋势。其人口数量的明显变化同时体现了中国近现代历史的重大变化。清康熙年间，赫哲族人口有1.2万人，咸丰年间缩减至5000余人，及至民国时期已经减少至1600人。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后，赫哲族人口只有不到300人，濒临灭绝。凭借极其顽强的生命力，经历了多次人口削减的赫哲族，依旧坚毅地存续下来，并在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得以重新发展，2010年，人口已恢复至5354人。

赫哲族在先秦时称为『肃慎』 ，汉魏时称为挹娄，南北朝时称为『勿吉』 ，隋唐时称为『黑水靺鞨』 ，明末则称之为『东海女真』 ，直到清代才出现『赫哲』的字眼，称为『赫哲部族』 ，近现代则简称为『赫哲族』 。

冬捕

由于生活靠近江畔，赫哲族从古至今的主要生活方式就是渔猎。他们的渔猎技巧是千年传承下来的民族瑰宝。他们的居所也都选在靠江河的两岸高处或接近猎场的地方。

那乃、那贝、那尼奥代代延续的渔猎生活

如今的赫哲族人主要居住在中国、俄罗斯等。在中国主要分布在黑龙江省同江市、饶河县、抚远市，少数人零散地分布在佳木斯市区以及桦川、依兰、富锦三个县，其中同江市街津口赫哲族乡是全国主要的四处赫哲族聚居地之一。因为历史原因及居住地区不同，所以各个居住于不同地区的赫哲族人有着不同的称谓。居住于富锦大屯沿松花江上游的族人称“那贝”，居住于嗄尔当屯至津口村的族人称“那乃”，居住于勒得利村沿黑龙江下游至乌苏里江的族人称“那尼奥”。中国东北境内被称为“那乃”这部分赫哲族人更多的时候被当地人被称为“赫真”。

赫哲族生活在松花江下游与黑龙江、乌苏里江构成的三江平原和完达山一带。三江平原土壤肥沃，水产丰富，这里有充足的水产和丰富的狩猎资源，自古以来就是富饶的天然渔场和逐猎之地。由于靠近江畔，赫哲族从古至今的主要生活方式就是渔猎。他们的渔猎技艺是千年传承下来的民族瑰宝。为了渔猎业的生产需要，他们的居所往往选择在靠江河的两岸高处或接近猎场的地方。

赫哲族居住建筑有临时性居所和固定性居所两种。临时性居所一般有“撮罗安口”“阔恩布如安口”“胡如布”和“温特合”。而固定性居所则有“卓”、满洲正房、砖瓦房以及“塔克吐”。这些居所都是别具赫哲民族特色的。赫哲人生产和生活没有相对稳定的地址，居所也随时迁徙游移。他们一般在夏季生产时，多住“撮罗安口”和“阔恩布如安口”，秋冬季则回到村中住“卓”，而冬季捕鱼主要住“胡如布”。

爆炒哈喇肉

烤鱼片

炒鱼毛

鲜鱼籽

制作“生鱼片”

『撮罗安口』是赫哲族应用最多的一种临时性建筑。其面积大小，根据一户人口多少而定。

窝棚、土坯、砖瓦赫哲族民居的变迁之路

“撮罗安口”别称“撮罗昂库”，俗称“撮罗子”（“撮罗”是尖顶的意思，“安口、昂库”是棚子、窝棚之意）。这种居所是用几十根约7米至8米长的木杆塔成圆锥形架子，其上拴几道箔条，在圆锥形架子表面进行苫草。苫草时由底部开始向上一圈一圈叠苫，苫草至架子顶尖并用柳条扎成圈使其牢固。苫草材料如用桦树皮，则可以搭建出有桦树皮特征的桦树皮窝棚（赫哲语称“塔拉安口”）。天气渐渐变冷后，搭建圆锥面材料还可用兽皮或布帐作为材料，搭建出兽皮窝棚（赫哲语称“按塔安口”）或布帐窝棚（赫哲语称“保斯安口”），这样的撮罗安口更具有保温效果。撮罗安口是赫哲族应用最多的一种临时性建筑，其面积大小，根据一户人口多少而定。其门向南开放，其中的正面和左右两侧是草铺起来的炕，以直径8厘米至12厘米粗细的圆木为炕沿，长辈住炕北正位，年轻人和孩子居在东、西两面。中间的一点空地用于生火做饭或熏蚊蝇。赫哲族人夏季上山打猎时，用桦树皮苫房，开门方式与上述相同，并扎革制帘盖门。赫哲人的晾鱼架在“撮罗安口”的南向，其上也苫草，下雨时可将晾好的网具、鱼肉制品等放在上面。

“阔恩布如安口”别称“阔恩布如昂库”，也称“昆布如安口”，同时也俗称“草窝棚”（“阔恩布如”或“昆布如”是圆顶的意思，“库昂”或“安口”是棚子、窝棚之意）。这种建筑一般长约6米，宽约4米，高约2.5米。小门长约2.5米，宽1.5米，高约1.5米。它是将多根足够长度粗细的柳条弯成半圆，找准圆心，将多根柳条两端插入地中，依次排列，形成类似馒头形状的顶架。再用若根柳条横向将顶架捆绑牢固，在其上苫草，从下至上边苫草边以柳条扎捆，形成前后两面半圆形，只堵背面，正面留门。“阔恩布如安口”内部多用干草铺床铺，因此不可在内生火做饭。过去赫哲族人极少住“阔恩布如安口”，主要是在江边捕鱼，因路途遥远不能回家，所以临时搭建急用。

“胡如布”也称“希日免克”，俗称“地窨子”。这种建筑比较古老，一般用于冬季捕鱼临时居住。赫哲族人每当寒冬到来时会暂时离开现有居所，重新选址修建一处比较暖和的越冬住所。他们利用天然地貌，在地下挖一个1米深的长方形土坑，土坑的长度和宽度多依家庭人口而定。挖好坑后，在坑周围垒砌1米左右的土墙，将若干木柱子立于土坑两端，将檩子架在木柱子上，在檩子上架椽子的一端，于距离坑边60厘米左右的土中插入椽子的另一端，使“胡如布”呈“人”字形状。然后在建筑外侧铺苕条和茅草，并覆土。“胡如布”门向南开，在门的旁边会安装一扇简易窗户。古时没有玻璃，赫哲人用鲢鱼皮来做窗子材料。鱼皮毕竟不能经历太多风霜，为避免鱼皮窗子破裂，赫哲人会在鱼皮上涂抹一层鱼油，这样就会变得坚固耐用得多，还可以增强鱼皮的透光效果。“胡如布”屋内只有一个房间。在赫哲人歇息时，他们会搭火炕，火炕一般连着锅台。为生火做饭或烧炕取暖方便，他们在屋内搭建直通房顶的烟囱。“胡如布”冬暖夏凉很受赫哲族喜爱，这种住房使用寿命多则两年，少则一个冬天。由于屋外培土厚度在20厘米左右，即使夏季居住也不会漏雨。

“卓”也叫“马架子”，是以“胡如布”为根基发展起来的，建筑外观与近现代的土房外观很相似。“卓”多在平地上选址，按南北朝向修建，将土坯一层层垒砌起来形成土墙，当土墙到一定高度后，将檩子架在土墙上，架成楔形，在其上覆盖或苫上一些茅草树皮。“卓”在建造时的面积也是依家庭人口多少而定。“卓”一般在南山墙开房门，且房门两侧多有一个小窗户。在古时，赫哲人为了使内部空间更加明亮，会用胖鱼皮作为糊窗户的材料，这种鱼皮作为窗纸透明度较高，并且不宜损坏。屋内空间并不复杂，与“胡如布”的房屋内间壁一样均都只有一间屋子，并且会搭建火炕。火炕位置并不固定，多搭建在屋内的北部、东部或西部角落，与厨灶直接相连。为防止孩子们玩耍时不慎掉入锅内，赫哲族人一般多在炕与厨灶之间砌一道矮墙或用木板来遮挡。赫哲族人常在屋外立起用木板拼成的三角形或方形的烟囱，以便生火做饭时排烟。冬季需要取暖时，他们将泥料烧制成火盆，再将烧好的火炭放入盆中，屋内很快就暖和起来。

“人”字屋顶的“满洲正房”俗称“正房”，早在二三百年前就出现于赫哲族人的分布区域。“正房”外观为楔形，屋顶起脊。起初墙体是用粗木一层一层垛起来并用木杆穿过，将泥浆抹在缝隙处，外立面极像俄罗斯族的“木格楞”建筑。与汉族人杂居后，赫哲族人效仿汉族人，用土坯和草辫拧成“拉哈辫子”（指用稀泥敷在草捆上，堆累成厚实的墙壁）垒墙，用椽子或檩子做屋顶支架，最后用泥把房顶抹好，用草覆上。“正房”一般坐北朝南，用间壁墙隔出两三间。如果是三间房，一般最东面房间用做外间或过道，中间屋子用做厨房，放置一些生活用品。其他人住西屋。卧室多搭建南北向火炕，火炕是用石头垒砌的。赫哲老人多住南炕，年轻人和孩子多住北炕。于两炕之间，一般搭一处直通烟囱的西炕。赫哲族自古就有“西为贵”之说，因此西炕用于摆放家具，西墙则用于供奉祖先牌位，那里不能坐人。烟囱多用空心树或“拉哈辫子”搭成，建筑正面墙、东墙、西墙均安有窗户。当玻璃传入后，赫哲人的窗户材料就多为玻璃，使屋内更加明亮。到民国时期，一些富裕的赫哲族户甚至用砖砌墙，门窗上刻有花纹，窗户镶上玻璃，室内天棚或地板均涂上油漆，就连炕沿也刻有各种纹饰。

“砖瓦房”是新中国成立后才在赫哲族地区出现的一种建筑，外观与“满洲正房”相似，可是建筑材料出现了质的变化，如用砖瓦替代了土坯，土暖气替代了火盆，铁皮、石棉瓦替代了茅草。建筑内部结构变化也很大，房前院落同样大变模样，有的圈上木栅栏，有的把渔网搭在栅栏上，还有的圈上铁栅栏。为防止栅栏因年久而损坏，赫哲人经常在栅栏上涂刷油漆或银粉。

“塔克吐”俗称“鱼楼子”，是赫哲族用来存储鱼干、肉干、粮食、干野菜、各种捕鱼猎兽工具及其他物品的桩式建筑，多建在正房的东南、西南侧。“塔克吐”的外观多为长方体，一般用4根或6根粗木做柱脚，搭建在距地面150厘米或66厘米高的位置，底部用板或圆木搪起来，四周用细木圆杆圈围。鱼楼子的形状多为长方体，顶端用木杆搭盖，上面苫一些茅草或桦树皮，有的人家用木板钉顶棚。“塔克吐”内部面积不大，没有窗户，旁边设一角门，方便进出取东西。由于“塔克吐”建在木柱上面，赫哲族人专门制作了活动式梯子。需要上去时，就把梯子支好；不用时，把它放到一边。由于鱼楼子里面非常凉爽，人们夏季觉得屋里太闷热，晚上也经常到上面过夜。

“温特和”是赫哲族冬季外出狩猎时临时搭建的锥形木棚。在搭建前，他们先把碗口粗细、长七尺左右的原木劈开，然后依圆形立起来。考虑到做饭时的排烟需要，他们在搭建过程中，在房顶留下一个两尺宽的出口（也称气眼）。由于冬季过冷，赫哲人常在建筑四周苫上茅草，再培上四五尺高的土，这样可以是建筑内部暖和一些。一般冬季取土艰难，他们用雪代替。由于房子中间多挂吊锅做饭，或烧火取暖，所以人们多靠棚壁睡觉歇息。

赫哲人生产、生活没有相对稳定的地址居所也随时迁徙游移，一般在夏季生产时，多住『撮罗安口』和『阔恩布如安口』；秋冬季则回到村中住『卓』；而冬季捕鱼主要住『胡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