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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汉对丝绸之路开通与维护的贡献

2016-02-18苟长玲徐黎丽

关键词:两汉河西走廊丝绸之路

苟长玲,徐黎丽

(兰州大学 西北少数民族研究中心,甘肃 兰州 730020)



两汉对丝绸之路开通与维护的贡献

苟长玲,徐黎丽

(兰州大学 西北少数民族研究中心,甘肃 兰州 730020)

[摘要]丝绸之路沿线的塔里木盆地和河西走廊在两汉以前就生活着一些族群。西汉时期,张骞出使西域,正式开通了丝绸之路。西汉时期向河西走廊移民戍边,设郡置县,在西域设置都护,驻军屯田,并建设从河西延伸到西域的长城,以建设和维护丝绸之路;两汉之际丝绸之路一度阻断,班超出使西域,驱逐匈奴,重开丝路;东汉时期西域“三绝三通”,主要依靠河西经营西域,维护丝绸之路。以上经验和教训,值得我们今天“一带一路”战略实施时吸取。

[关键词]两汉;丝绸之路;河西走廊;西域

由于两汉时期是中国境内丝绸之路开通之时,因此研究成果特别丰富。这些研究成果大多表现在西北民族史、民族关系史、西域开发史及东西文明交流史等方面。但专门从开通和维护丝绸之路的角度的研究成果仍有待于进一步探索。尤其当我们今天以陆上丝绸之路为历史依据实施“一带一路”战略时,更应该总结两汉时期开通和维护陆上丝绸之路的经验和教训。

一、两汉以前丝绸之路沿线的人类活动足迹

(一)河西走廊

有关两汉以前丝绸之路沿线的人类活动足迹,我们可以从张骞出使西域的见闻以及匈奴投降者的讲述中得知。据《史记》载,河西走廊上的敦煌与祁连之间原本生活着月氏与乌孙,月氏又东与匈奴的右方诸王将相接,这三个族群之间时常发生战争,匈奴头曼单于在位时“东胡强而月氏盛”,头曼单于的长子冒顿也在月氏为人质,“而头曼急击月氏”,冒顿逃回[1]。秦二世元年(前209年)冒顿成为单于后又攻破月氏。汉文帝四年(前176年)冒顿单于曾写信说,匈奴右贤王西击月氏等国,“夷灭月氏,尽斩杀降下之。定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国,皆以为匈奴”[2]。月氏与乌孙也积怨已久,月氏攻杀乌孙王难兜靡,“夺其地,人民亡走匈奴”[3],导致乌孙暂时并入匈奴。

匈奴老上单于即位后,给月氏以沉重打击,“破月氏王,以其头为饮器”,迫使其离开河西走廊地区向西迁移,“月氏已为匈奴所破,西击塞王。塞王南走远徙,月氏居其地”[4]。没有跟随而去的月氏人向河西走廊以南迁移,与羌人融合,称为小月氏。乌孙王难兜靡之子昆莫壮年时,匈奴“以其父民众与昆莫,使将兵,数有功”,昆莫将兵向西“攻破大月氏。大月氏复西走,徙大夏地。昆莫略其众,因留居,兵稍强,会单于死,不肯复朝事匈奴”,匈奴遣兵攻击不胜[5]。这样,至匈奴军臣单于时期,匈奴已完全控制了河西走廊。

(二)塔里木盆地

塔里木盆地就是汉文史籍中的西域。如《汉书·西域传》记载:“西域以孝武时始通,本三十六国,其后稍分至五十余,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东则接汉,厄以玉门、阳关,西则限以葱岭。”[6]在张骞通西域之前,除了《穆天子传》《山海经》等记述了一些可能与西域有关的零散传说以外,古代典籍中对于西域地区几乎没有明确的记载。因此,两汉以前塔里木盆地的人类活动足迹主要反映在考古学材料中。“早在公元前1000年之前,塔里木北缘就已存在着焉耆盆地的新塔拉类遗存、库车地区的哈拉墩早期遗存、罗布泊地区的小河文化等人类活动足迹,塔里木南缘则存在着尼雅北部类型遗存,塔里木西南缘也存在阿克塔拉类遗存。在公元前1000年之后,塔里木北缘有存在于焉耆盆地、轮台地区和库车地区的察吾呼文化,塔里木南缘有扎滚鲁克文化,塔里木西南缘有以喀什地区香宝宝墓地为代表的一类遗存,阿克苏地区则出现了包孜东和库兰萨日克墓地遗存。”[7]这些遗存应属于两汉时期西域诸国的先民。

综上所述,在两汉以前,丝绸之路沿线的河西走廊生活着月氏、乌孙、匈奴等少数族群,塔里木盆地则生活着后来西域诸国的先民,他们的迁徙和交流为后来丝绸之路的开通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二、西汉对丝绸之路的开通与维护

虽然“丝绸之路”之名是由德国地理学家冯·李希霍芬于1871年提出的,但这一沟通东西方文明的主干道的开通却有悠久的历史。对中国人来说,张骞出使西域,是丝绸之路开通的象征;但从两汉之前东西方通过此道进行的玉石或其他物品的贸易来说,民间通过不同族群维系的丝绸之路早已有之。只是在亚洲东部建立的统一的多民族汉朝第一次从国家政权的角度打通了塔里木盆地和河西走廊诸要冲,使得丝绸之路成为连接亚欧文明的大动脉。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西汉的张骞出使西域便可以用“凿空”来形容。

(一)张骞开通丝绸之路

从汉代多种史籍来看,汉武帝之时张骞“凿空”正式开通了丝绸之路。但其最初的主观目标不是为了开通丝绸之路,而是为了实现联合月氏、合击匈奴,最终达到开疆拓土、建立强大政权的目标。

根据两汉史料记载:听闻月氏“常怨仇匈奴,无与共击之”后,“方欲事灭胡”的汉武帝欲联合月氏共击匈奴。而通使月氏“道必更匈奴中”,十分危险。张骞应募,于建元三年(前138年)率百余人由陇西西行,经过匈奴控制区时被捕,匈奴“留骞十余岁,与妻,有子,然骞持汉节不失”,并伺机逃跑,经大宛、康居而至月氏。而月氏“既臣大夏而居,地肥饶,少寇,志安乐,又自以远汉,殊无报胡之心。骞从月氏至大夏,竟不能得月氏要领”,张骞只得回国,途中“复为匈奴所得”。元朔三年(前126年)军臣单于死后,张骞乘匈奴内乱才得逃归长安。“骞行时百余人,去十三岁,唯二人得还”,往返长达十三年之久[8]。

张骞的第一次出使虽未完成使命,但“骞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而传闻其旁大国五六”,并在匈奴中听说乌孙、月氏与匈奴的矛盾。元狩四年(前119年),张骞向武帝提出“厚币赂乌孙,招以益东,居故浑邪之地,与汉结昆弟”,“既连乌孙,自其西大夏之属皆可招来而为外臣”的“断匈奴右臂”战略。武帝遂遣张骞率领更大规模的使团第二次出使西域。因乌孙不欲东徙,张骞“不得其要领”而还,然而其“分遣副使使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于阗、扜罙及诸旁国”,各国陆续派遣使节前来,“于是西北国始通于汉矣”[9]。张骞之行标志着后来所称的“丝绸之路”正式贯通。

总之,公元前138年至前119年,张骞两次出使西域,历经艰险,访遍了天山南北以及葱岭以西的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乌孙等地,扩大了西汉王朝的视野,催生了“断匈奴右臂”战略,贯通了丝绸之路,开启了西汉经营河西、西域,建设和维护丝绸之路的进程。

(二)西汉对丝绸之路的建设和维护

1.经营河西

要通西域,“断匈奴右臂”,必先保证河西走廊的畅通。经元狩二年(前121年)春夏的两次战役之后,西汉已基本将匈奴的势力从河西驱逐出去。控制河西走廊后,西汉多次向河西移民,逐步设置了郡县,并妥善安置居住在河西的少数族群,充实当地的人口,发展当地的经济,增强戍守河西走廊,维护丝绸之路的力量。

早在汉文帝时期,晁错就提出“令远方之卒守塞,一岁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10],且认为应徙罪犯、奴婢及欲往之民实边。西汉在河西也沿袭了这一政策。如敦煌文书《敦煌名族志残卷》载:“汉武帝时太中大夫索抚、丞相赵周直谏忤旨,徙边。以元鼎六年从巨鹿南和迁于敦煌。”[11]征和二年(前91年),在戾太子事件中乘乱抢劫的官兵“皆徙敦煌郡”[12]。宣帝时,杨恽被处决,其“妻子徙酒泉郡”[13],哀帝时,薛況“减罪一等,徙敦煌”[14]。

除了多次迁居内地移民、流放罪犯外,西汉也在河西安置了许多少数族群。如元封三年(前108年),“武都氐人反,分徙酒泉郡”[15],河西汉简中反映出少数族群的记载还有“小月氏柳羌人”[16]“归义乌孙女子”[17]“归义垒甬种羌男子”[18]等。对于归降的少数族群,西汉除将其中一部分列入郡县治理外,还实行了属国制度,将投降的少数族群安置在诸郡中设立的属国之内,“因其故俗”而治,保留原有的生产生活方式。汉武帝时期,在河西就设置了张掖属国,安置当地的少数族群。

2.经营西域

西域各国原处于匈奴的控制之下,汉文帝四年(前176年)冒顿单于写信说,匈奴右贤王西击月氏等国,“夷灭月氏,尽斩杀降下之。定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国,皆以为匈奴”[19]。西域诸国从此“皆役属匈奴。匈奴西边日逐王置僮仆都尉,使领西域……赋税诸国,取富给焉”[20]。

汉朝于元封年间(前110年-前105年)出兵击破常配合匈奴攻劫汉使的楼兰、姑师,并遣公主与乌孙联姻。由于乌孙以西至安息诸国近匈奴而远汉,为难汉使,加之大宛拒绝武帝索取善马,太初年间(前104年-前101年)武帝攻陷大宛,“伐大宛之后,西域震惧,多遣使来贡献”[21]。神爵三年(前59年)匈奴日逐王“率其众数万骑归汉”[22],其设置管理西域诸国的“僮仆都尉由此罢”[23],汉朝遂设置西域都护监护西域南北道。

西汉为了加强对西域的控制,还将移民屯田扩展到西域。汉武帝太初年间(前104年-前101年)李广利征伐大宛之后,“轮台、渠犁皆有田卒数百人,置使者校尉领护,以给使外国者”[24]。其后,汉陆续任命将军、校尉、司马、侍郎等军职人员前往西域管理屯田事宜。昭帝时恢复了一度中断的轮台屯田。宣帝时期,屯田北胥鞬、莎车、伊循,“置戊己校尉屯田,居车师故地”[25]。成帝时又屯田姑墨。西域屯田主要是沿着西域北道延伸。

3.修筑长城

西汉曾大规模修筑长城来保护丝绸之路。汉长城在当时称为“塞”[26],包括城、障、燧、亭等设施的汉塞集军事防线与交通渠道为一体。将长城延伸至河西、西域,有力地保障了丝绸之路的安全畅通。

保护丝绸之路的长城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逐渐向西延伸修筑的。元鼎六年(前111年)“始筑令居以西,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国”[27],修筑了令居到酒泉的边塞。元封三年(前108年)击破姑师,“于是酒泉列亭鄣至玉门矣”[28]。修筑了酒泉到玉门的边塞。太初三年(前102年),“酒泉、张掖北,置居延、休屠以卫酒泉”[29],“使强弩都尉路博德筑居延泽上”[30],由酒泉、张掖筑塞至居延泽、休屠泽。太初年间李广利征伐大宛之后,“自敦煌西至盐泽,往往起亭”[31],由敦煌西筑亭隧至盐泽。汉宣帝神爵二年(前60年),又修建了盐泽至渠犁的西域烽燧线。

丝绸之路上的长城不仅有效地抵御了外敌入侵,也在中原与河西、西域之间建立了可靠的交通渠道。汉长城及其各种附属设施不仅驻扎着部队、储存着装备、瞭望着敌情、传递着信号,而且包括着邮政节点。如居延一些沿道路干线设置的烽燧就兼有传递文书的职能[32]。在长城的保护和参与下,汉朝的通信网络有效地沿着丝绸之路从中原延伸到了西域。如陈梦家总结居延汉简中年号更替的规律,认为改元诏书仅需约一月即可下达西北边塞[33]。因此,汉长城的修筑对保障丝绸之路的安全畅通起到了重要作用。

综上所述,西汉控制河西走廊和西域诸国后,采取了移民屯田、设郡置县,设置西域都护,修筑长城等一系列措施经略河西和西域,以此建设和维护丝绸之路,保障丝绸之路的畅通。

三、东汉对丝绸之路的开通与维护

与西汉相比,东汉对丝绸之路的开通与维护逊色不少。具体表现在以下方面。

(一)丝绸之路的阻塞与重新开通

王莽时期的西域政策激起了西域各国的反抗,匈奴势力乘机重新进入西域,而西域诸国内部又爆发了兼并战争,初建的东汉尚无力控制西域,使得丝绸之路一度中断。班超出使西域,驱逐了匈奴在西域的势力,中断六十余年的丝绸之路又得以恢复。

王莽时期采取了不当的西域政策,王莽使者“西出者,至西域,尽改其王为侯”[34];其使者屡出西域,西域各国疲于供应;婼羌国王唐兜因西域都护不及时救援而投降匈奴,被王莽索回杀之。西域各国遂叛,攻杀王莽使者和西域都护,断绝与中原王朝的联系。匈奴势力乘机重新进入西域。“西域怨叛,与中国遂绝,并复役属匈奴”,“永平中,北虏乃胁诸国共寇河西郡县,城门昼闭”[35]。由于匈奴一时衰弱,西域诸国内部爆发了兼并战争。兵力较强的莎车欲兼并西域,而“小宛、精绝、戎庐、且末为鄯善所并。渠勒、皮山为于阗所统,悉有其地。郁立、单桓、孤胡、乌贪訾离为车师所灭”[36]。西域诸国在匈奴的统治下受到压榨,不堪重负。因此,王莽死后,西域遣使请求东汉派出都护,然而由于中原刚从混乱中恢复,国力衰弱,无力控制西域。光武帝拒绝说:“今使者大兵未能得出,如诸国力不从心,东西南北自在也。”[37]

东汉国力提升后,重新征战匈奴,在班超的努力下,西域与中原的联系得以恢复。如黄文弼先生说:“至后汉之时,虽明、和两帝,时向天山东麓进兵,其目的在攻匈奴,非为西域。但班超运用政治手段次第收服西域诸国,使其内向。”[38]永平十六年(73年)窦固、耿忠北伐匈奴,派班超出使西域。班超到鄯善,设计击杀匈奴使者,使鄯善王内附。班超又至于阗,斩杀反对归汉的巫者,于阗王“即攻杀匈奴使者而降超”[39]。次年,班超废龟兹所立的疏勒王。永平十八年(75年)章帝即位,征还班超,班超至于阗,被其挽留,遂返回疏勒,消灭了当地叛军。建初三年(78年),班超征发疏勒、康居、于阗、拘弥兵马万人攻占姑墨石城。章和四年(87年)班超攻下莎车,威震西域。永元三年(91年)班超又攻下龟兹、姑墨、温宿。永元六年(94年)班超率龟兹、鄯善等八国兵共七万人平定焉耆、尉犁、危须,“于是西域五十余国悉皆纳质内属焉”[40]。丝绸之路从此畅通无阻了。

(二)东汉对丝绸之路的维护

1.经营河西

两汉之际,内地战乱不已,但在窦融的割据下,河西地区维持着相对的安定。因此有很多内地人前往河西避难,“安定、北地、上郡流人避凶饥者,归之不绝”[41],不少士人也避乱河西,如王隆“避难河西,为窦融左护军”[42],班彪“避地于河西”[43]。东汉建立后,继续将罪犯及其家属迁往包括河西走廊在内的边郡地区。如永平十六年(73年)“诏令郡国中都官死罪系囚减死罪一等,勿笞,诣军营,屯朔方、敦煌;妻子自随,父母同产欲求从者,恣听之”[44]。可见东汉时期迁往河西的内地居民还是不少的。

东汉时期在河西建立了张掖属国、居延属国、酒泉属国管理当地的少数族群部众,河西也出现了新的少数族群。如卢水胡,是居住在张掖卢水流域的族群。明帝永平十六年(73年)窦固与耿忠率“酒泉、敦煌、张掖甲卒及卢水羌胡万二千骑出酒泉塞”[45],章帝建初二年(77年)夏,“属国卢水胡悉与(迷吾)相应”[46]。又如赀虏,鱼豢《魏略》云:“赀虏,本匈奴也。匈奴名奴婢为赀。始建武时,匈奴衰,分去其奴婢,亡匿在金城、武威、酒泉北黑水、西河东西,畜牧逐水草,钞盗凉州,部落稍多,有数万,不与东部鲜卑同也。其种非一,有大胡,有丁令,或颇有羌杂处,由本亡奴婢故也。”[47]西汉末年以后,附近的少数族群也越来越多的在河西走廊定居。

2.经营西域

受国力的限制和对羌战争的影响,与西汉相比,东汉对西域的经营较为消极,“自建武至于延光,西域三绝三通”[48]。东汉几度大规模出征的目的“在攻匈奴,非为西域”[49],对西域的经营基本上仅依靠河西诸郡进行。

永元十四年(102年)班超告老还乡时,告诫继任为西域都护的任尚说:“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今君性严急,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下和。宜荡佚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50]任尚不以为然,几年后,西域诸国果然反叛。永初元年(107年)夏,东汉遣骑都尉王弘征发金城、陇西、汉阳羌人“数百千骑征西域,弘迫促发遣,群羌惧远屯不还,行至酒泉,多有散叛。诸郡各发兵徼遮,或覆其庐落。于是勒姐、当煎大豪东岸愈惊,遂同时奔溃”,先零别种滇零与钟羌断陇道,大为寇略,“郡县畏懦不能制”[51]中原通往西域的河西走廊既被阻塞,东汉难以顾及西域。同年六月,安帝下诏罢西域都护,“自此遂弃西域”[52],“西域绝无汉吏十余年”[53]。

安帝放弃西域后,“北匈奴即复收属诸国,共为边寇十余岁”[54]。元初六年(119年),敦煌太守曹宗派索班率领千余人屯依吾,以招抚西域。于是车师前王及鄯善王来降。数月后,北匈奴攻没索班,鄯善求救于曹宗,曹宗因此请求出兵报索班之耻,复取西域。东汉虽然在敦煌设置护西域副校尉以羁縻西域,却未能在西域驻兵设防,于是“匈奴果数与车师共入寇钞,河西大被其害”[55]。延光二年(123年),东汉采取敦煌太守张珰的策略,以班勇为西域长史,率领五百人西屯柳中。延光四年(125年),班勇破平车师,顺帝永建二年(127年),班勇又击降焉耆、尉犁、危须,“于是龟兹、疏勒、于阗、莎车等十七国皆来服从,而乌孙、葱岭已西遂绝”[56]。

两汉之际,王莽的西域政策不当,致使西域形势失控,丝路一度中断。班超出使西域,重开丝绸之路。东汉虽然继续徙民实边,经营河西,但受国力的限制和西北族群关系紧张的影响,对西域的经营较为消极,仅依靠河西诸郡进行,使丝绸之路在西域“三绝三通”,最终“乌孙、葱岭已西遂绝”。总之,在东汉时期,丝路沿线的族群关系对丝路的阻塞与重开产生了重要影响。

今天,当我们以古代陆上丝绸之路为历史借鉴实施“一带一路”战略时,可以从国家战略、基础建设、民族政策、民族关系等方面总结经验和汲取教训。从“得”的方面看,在国家战略上,丝绸之路是在两汉时期中原王朝国家统一,国力强盛,奉行西联诸国共御匈奴国策的条件下开通的;在基础建设上,两汉向河西走廊移民戍边,设郡置县,修筑长城,在西域驻军屯田,保障了丝绸之路交通网络的完善、畅通;在民族政策上,两汉因地制宜,在河西设置属国治理少数族群,在西域设置都护管辖诸国,是有效管理丝路沿线地区的关键措施;在民族关系上,丝绸之路沿线族群存在共同利益,族群关系和谐,各族群友好往来,促进了丝绸之路的繁荣。从“失”的方面看,王莽时期至东汉时期,民族政策不当导致的西北族群关系紧张,使国力衰弱的中原王朝无暇西顾,无力奉行积极经略西域的战略,使得西域“三绝三通”,丝绸之路交通不畅,时有阻塞。这不仅使得东西文化交流与贸易往来受到了影响,也给西域和中原各族人民带来了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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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士宏责任校对包宝泉)

[中图分类号]K2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140(2016)02-0036-06

[作者简介]苟长玲(1988—),女,甘肃兰州人,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民族学;徐黎丽(1966—),女,上海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民族学、边疆治理研究。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西部项目“古丝绸之路与丝绸之路经济带民族关系比较研究”(项目编号:14XMZ002)

[收稿日期]2016-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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