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塔格:反对爱情被标签化
2016-02-17付婷婷
付婷婷
苏珊·桑塔格(1933~2004)
《火山情人:一个传奇》
一开始,他假装没注意到她盯着他看,接着也盯着她看。盯视就像长长的深呼吸一样,在他们之间传递。
他们准备听凭自己强烈情感的支配,这使他们区别于骑士,同时又让他们俩如此相似,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明白他们在感受的东西,或者对此他们该如何行事。骑士直到见了这个年轻女人、娶她为第二任妻子,才知道什么叫激情,他迅速承认他感觉到的东西。然而,骑士对被别人理解不感兴趣。英雄希望被人理解——这对他而言意味着有人称赞他、同情他、鼓励他。而且英雄是个浪漫之人,就是说,他情意绵绵时,表现过度谦卑的能力与他的虚荣心是相匹配的。骑士对他的友谊让他感到非常荣幸,骑士妻子先是友情,然后是爱情(他敢称之为爱情)也让他感到非常荣幸。如果这种品质的人爱我,那么,我就会知道我是值得的。他迷上了这两个人,除了眼下和他们在一起时的兴奋喜悦,他不愿多想别的事情。
骑士的妻子清楚自己的感觉,但她平生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忍不住要眉目传情,这同样是她天性的一部分,正如她有一夫一妻制的天赋。忠诚是她毫不费力地履行的美德之一,这并非她反对做出努力:她也有着一腔英雄气概。她也不想得罪、羞辱或者伤害骑士。两人都不愿意伤害他们自己所怀有的最最珍爱的想法。英雄是个高尚的人。骑士的妻子是个从良的交际花,她对丈夫真诚的热爱和安详的忠诚证明她已经完全将她以前的身份抛诸身后。英雄希望自己一如既往。她希望自己继续引人注目。
人人都认为他们是情人。事实上,他们甚至还没有吻过对方。
仿佛是靠相互间的默契,他们完全公开、真诚地表达对彼此的仰慕,这样来耗尽对对方的激情。有一次,在为俄国大使举办的聚会上,她俯身吻了他的勋章。他没有脸红。他向每位新来的客人详细讲述其他人都听过的有关她的英勇行为的故事。她为他、为英国的事业所做的一切。在从那不勒斯出发的航程中遭遇风暴,她所表现出的勇敢——整个航程她都没有上床睡觉——她还无私地伺候国王和王后夫妇:她成了他们的奴隶。他说道。说“奴隶”这个词的时候莫名其妙自己就感到异常兴奋。他又重复了一下。她成了他们的奴隶。
圣埃玛,他有时这样称呼她,一脸极其诚挚的表情。完美的样板!他想赞美自己,但是,他赞美起他爱的人来甚至更快。他赞美他的父亲,他还赞美过范妮,他赞美骑士,现在他又赞美起这个身为骑士妻子的女人。说他爱她胜过爱他平生爱过的任何人,就是说他赞美她胜过赞美任何人。她是他的宗教。圣埃玛!没人敢笑。
(节选自《火山情人:一个传奇》,苏珊·桑塔格著,姚君伟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年版)
“我的心中仿佛维苏威火山在喷发”
1992年长篇小说《火山情人》出版时,苏珊·桑塔格即将迈入花甲之年。从第一稿的第一个句子到最后结尾,她在柏林、纽约创作,也曾在米兰短暂停留,一共花了两年半的时间。
20世纪80年代初,桑塔格在闲逛大英博物馆隔壁的版画店时,看中了一系列手工上色的维苏威火山的版画,并得知它们出自英国驻那不勒斯大使威廉·汉密尔顿私人印行的一本书——《卡毕·菲拉格累》。
“卡毕·菲拉格累”意为“燃烧的土地”。桑塔格买了多幅,并因此而开始构思小说。《火山情人》出版后,1995年她接受《巴黎评论》的采访,提到已出版的三部长篇小说中的人物:“如果对《恩主》或《死亡匣子》中的人物我怀的是同情,那对《火山情人》中的角色,则是爱。”
故事主要发生在法国大革命影响下的那不勒斯。火山情人,是指小说中被称为“骑士”的威廉·汉密尔顿——英国驻那不勒斯大使,一位历史中真实存在的人物。他是一位痴迷的收藏家,但是对那不勒斯附近维苏威火山的兴趣更甚于他收藏的画作和古玩,他甚至把这座火山当作一个深爱的人。当活泼、美貌而又聪明的埃玛出现在他生活中,骑士深深被她吸引,仿佛她在取代火山的位置。更重要的是,埃玛也像火山一样,在骑士的政治生活中成了奇迹。海军英雄纳尔逊出现后,三人的关系变得微妙:埃玛和纳尔逊坠入爱河,骑士视纳尔逊为好友,并且对他们的情爱视而不见。
小说中也描述了关于维苏威火山的另一个不幸的爱情故事:“层层叠叠的历史下面,一切都显示爱情。维苏威火山曾经是一个小伙子,他看到了一个钻石般可爱的仙女。她触动了他的心灵,让他无心他顾。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猛地扑向她。仙女为他的殷勤所灼,遂跳进海里,变成今天所称的卡普里岛。看见这一切,维苏威疯了。他阴森得可怕,他的叹息之火蔓延开来,他一点点地变成一座山。”
的确是爱。《火山情人》中的人物很多都有苏珊·桑塔格的影子。与她以往评论中的理性和思辨不同的是,《火山情人》使桑塔格内心深处的浪漫主义情愫得到了释放,作者的激情和小说中人物的激情交织在一起。小说中呈现了不同形态的爱情,而桑塔格的影子,作为细节散落在小说中不同的人物身上。
像小说主人公“骑士”一样,桑塔格也有很好的记忆力,是个充满激情的收藏家。她收有很多18世纪的意大利建筑画作,对“灾难场面”有极大的好奇心,写了《灾难的想象》和《在萨拉热窝等待戈多》等著作。
像埃玛一样,桑塔格也总是在学习,抵挡不住任何一个提高自己的机会,热切地关注形式美与自我创造的可能性,这在她的《论风格》及诸多文章中均可窥探到。和骑士的远房表弟一样,桑塔格喜欢啃咬手指甲,并且也喜欢同性。桑塔格的儿子戴维·里夫认为:“像小说中的那个那不勒斯革命者一样,桑塔格也是热情洋溢、激情澎湃地参与政治,尽管她政治参与的性质和倾向在她生命的历程里发生过巨大的变化。她的独白完全接近于我母亲在心理层面描写自己时所能达到的深度。”桑塔格的传记作者则认为:“纳尔逊对历史所采取的克己态度与她对文学的依恋是相似的,桑塔格在无数的场合都拒不接受她写作时要作自我表达这一观点。”
小说中的爱情背景是过去,却放在了20世纪末的视角之下,有一种广角镜般的空间感。小说中不仅有桑塔格的影子,在某种程度上,桑塔格本人的爱情生活的精彩程度和丰富程度也不比她的小说逊色。
“知识的渴求就像性渴求”
“作为一名作家,我容忍错误、实绩不佳、失败。如果我有时失败,如果一个短篇或随笔写得不好,那又怎样?有时进展就是顺利,作品真是好,这就够了。在性上面呢,我就是没有这样的心态。我不容忍错误、失败——所以,我一上来就焦虑,就更有可能败下阵来。”
在桑塔格的思想世界里,爱和写作的界限是模糊的。她认为“知识的渴求就像性渴求”,“智力有多少不同的层次,性也就有多少”。据此,如果只和一个人相爱,就只能体验一种爱情,不能有各种各样的新的感受力和刺激。
桑塔格的感情生活很符合她的逻辑,她有一个又一个的男女情人,经历着不同维度的爱。每个人的个性中都有和她相似之处,又各自有其魅力所在。正如她对自我的清醒认识:“迄今为止,我一直觉得我能深度了解或真正爱的人,都是我自己的可怜兮兮的自我复制品或不同版本。现在,我能够了解和爱某个和我不同的人到亲密的程度了。”
桑塔格小时候有一次在家里看书,她的继父对她说:“苏,如果你成天读书,你要嫁不出去的。”桑塔格笑了起来,后来她说:“我想这大概是我听过最荒谬可笑的事情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这种人,如果他不喜欢勤于看书的人。”如她所言,她嫁给了菲利普·里夫——一个喜欢她看书的人。
那段时间她在大学如饥似渴地到处去听她认为值得的课,认识了社会学讲师菲利普·里夫,电光火石般地相互吸引。桑塔格具有很强烈的求知欲和好奇心,而且有着对成长的热切渴望,菲利普显然可以和她讨论很多。
这场师生恋合情合理,他们之间有聊不完的话题。然而时间却渐渐让激情消失在黑暗中,苏珊发现婚姻让她失去了个性。她更加不满现状,认为自己从菲利普那里学了许多令人精力枯竭的习惯,这显然是她所不能容忍的。他们的爱情观不同。菲利普认为爱包含并吞并对方,爱隔断意志的肌腱,爱是自我的祭品。桑塔格恰恰追求自我,她对婚姻中一系列轮流的自我牺牲感到厌倦。她在日记中写下了里尔克的话:“婚姻中要维持爱,唯一的途径是不断地分分合合。”离婚后辗转,苏珊最后如愿带走了他们的孩子戴维·里夫。
与菲利普的关系破裂之后,桑塔格和哈丽雅特·索姆斯在一起了。哈丽雅特是桑塔格嫁给菲利普之前就认识的一个姑娘。刚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哈丽雅特眼中的桑塔格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是孤独、脆弱、感性而又勇敢的,桑塔格则觉得哈丽雅特并不显眼,甚至有些臃肿,但两人很亲密,从那段时间桑塔格的日记中可见一斑:“H第一次吻我时,我还很僵硬,但这次只是因为我不知道如何行事,不是我不喜欢……”哈丽雅特也让她认识到一些道理:“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明白,靠身体活着,不去做任何那些个可怕的两分法的区分,终究是办得到的!”而这次见面,桑塔格觉得哈丽雅特又和以前不同了,她变成一个有魅力的美人,二人开始了一场热恋。实际上,哈丽雅特本来和古巴裔美国剧作家艾琳·福恩斯也是一对。哈丽雅特把这位“可以让石头高潮”的艾琳·福恩斯也介绍给桑塔格认识,显然,在福恩斯身上“可以看到一个真正有创造力的艺术家”。桑塔格出现后,她们三个人的关系都变了。
“桑塔格和福恩斯没有把她们的私情告诉哈丽雅特。即使知道了,哈丽雅特对福恩斯还是一往情深,只是恨苏珊,苏珊有段时间一会儿和哈丽雅特好,一会儿又和福恩斯好。”桑塔格的传记作者描述这段关系。桑塔格为了不伤害哈丽雅特,一直瞒着她,直到有一天哈丽雅特知道了一切,二人便再也没有真正重归于好,桑塔格和福恩斯成了一对情侣,这一关系一直持续到1963年,桑塔格献给艾琳·福恩斯的著作《恩主》也出版了。这段爱情刻骨铭心,她们分手后,桑塔格也有过一些追求者和情人,但是心里还惦记着福恩斯,怀念暴露在生活细节中。曾给桑塔格担任过助理的作家西格丽特回忆:“一次,我在超市买了烤猪肉,苏珊教我如何做成古巴风味,她出生在古巴的前恋人、剧作家玛利亚·艾琳·福恩斯通常就那么做的,将切成薄片的大蒜嵌入用刀切出口子的肉中。”
苏珊·桑塔格1969年导演的剧情电影《食人族二重奏》剧照
哈丽雅特、桑塔格和福恩斯三人有一个共同的好朋友,作家阿尔弗雷德·切斯特。他评价桑塔格是具有双重人格者:高贵的文人和“玩世不恭的妓女”。事实上,正如桑塔格在《有关“坎普”的札记》中所写的那样,她自己就很“坎普”。这篇文章字里行间蕴含着她对坎普趣味与同性恋之间独特关系的解释。她并不认为同性恋或者异性恋有什么必要藏着掖着,同时,在她作为知名人物的社会活动中,她也觉得这件事没必要解释。
20世纪70年代中期,桑塔格和约瑟夫·布罗茨基相识,回到异性恋情。布罗茨基被苏联当局驱逐出境之后,来到了让他得以施展拳脚的美国。他们之间的爱情持续时间并不长,而友谊却一直持续着。他们二人都抽烟,“以此流露出令人着迷的个性”,都是宗教情怀不那么浓烈的犹太人。布罗茨基“理解桑塔格对流放的认识以及她想到处看看的欲望”,“他做的远远不止为她重新定位她的政治方向”。桑塔格认为布罗茨基浪漫多情,很欣赏他的才华。还曾评价约瑟夫·布罗茨基:“他在我们中间着陆,像一枚从另一个帝国射来的导弹,一枚善良的导弹,其承载的不仅是他的天才,而且是他祖国的文学那崇高而严苛的诗人威严感。”
桑塔格和女摄影师安妮·莱柏维茨成为纽约文艺界广泛议论的话题,则是在上世纪80年代后期了。莱柏维茨39岁,桑塔格55岁。当莱柏维茨不满足于既有成就,期待自己和作品能够实现一种超越的时候,桑塔格会对莱柏维茨说:“你是不错,但你可以做得更好。”
两个特立独行的女人于是走到了一起,思想的碰撞使她们并肩关注更严肃的事情。桑塔格一直以来都看重“严肃”的重要性。在严肃的问题上她是较真的。这种较真,在一些同样对社会、世界肩负责任感的知识分子身上,都能够捕捉到影子。而体现在桑塔格身上更为明显。1988年,桑塔格在接受采访时说道:“文化的境况甚至比我25年前可以预言的更为极端地每况愈下。我发现自己也变得会去支持我过去认为根本没必要支持的事情。比如严肃性,我过去真不认为一个人得捍卫严肃性,而我现在这么认为了。”
桑塔格和莱柏维茨另一共同之处,是她们都看重形式的美感,对摄影感兴趣,并且不喜欢自己被标签化。莱柏维茨为桑塔格拍摄了《疾病的隐喻》的封面。莱柏维茨在提到自己的作品《一个摄影师的生活:1990~2005》时说:“我为这本书工作的时间里,也就是1990至2005年,就是我和苏珊一起度过的日子。我变得很兴奋,因为当我要回顾浏览自己的作品时,就好像苏珊就站在我的身旁,就好像她在那里与我一起工作,我们一起完成了这本书。”美国主持人查理·罗斯采访莱柏维茨,说桑塔格大概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莱柏维茨在录制现场低下头,不置可否。
实际上,只要一个人有足够的能力打破头脑里的世俗框架和成见,就会理解桑塔格是一个不被规则操纵的人。她和莱柏维茨的关系就是如此,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别人的猜测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在《疾病的隐喻》中,桑塔格坦率而不依不饶地写道:“对于带来犯罪感和羞耻感的疾病来说,使其从意义、从阴郁中剥离出来,似乎特别具有解放作用,甚至是抚慰作用。不过,要摆脱这些隐喻,不能仅靠回避它们。它们必须被揭露、批判、细究和穷尽。”她严肃地批评了人们加在疾病患者身体的疼痛之外,以道德批判的方式使病人蒙受的那种耻辱,一点不辜负“批评界的帕格尼尼”这个称号。这位对于一切都有着源源不断的好奇心的桑塔格小姐,可能有一个想法:“不能让疾病白白地来一次,这也是一场奇特的经历。”
1993年,桑塔格去了萨拉热窝,写下了《在萨拉热窝等待戈多》。此时桑塔格关注的是人类的苦难、历史的命题。“我想我参与战争是因为我觉得这是我的责任,去和尽可能多的现实取得接触。战争无疑是我们的世界里的巨大现实。”桑塔格曾在采访中说道,“我选择了等待戈多,因为它似乎确实阐明了许多萨拉热窝的人们的感受。这片土地关乎那些无力、脆弱、被遗忘的人们。试着保持他们的士气,同时等待着那莫名的巨大力量的帮助。”
作为女权主义者的桑塔格
桑塔格就像是一部电影中克利夫顿·韦布饰演的角色那样:讥讽、优雅、时尚,一个唯美主义者和艺术收集者。她的爱情,代表了20世纪自由爱情边界的新的空间。十几岁的桑塔格曾短暂地因发现自己是同性恋而感到困惑,然而她很快就想明白这件事,不再感到有什么不妥。她游走在哲学思想、对艺术的爱、对社会问题的强烈关注之间,而这些都在某种程度上重叠于她爱情的多重向度之中。
据西格丽特回忆,桑塔格不化妆,爱用男性的古龙香水,散步时“下巴抬得高高的,而且她常常把两个拇指钩在腰带或牛仔裤口袋里”。在一次讲话中,桑塔格用她低沉而富于吸引力的嗓音,平静而不乏倔强的阐述她的观点:“别让你自己被别人以高姿态对待,以屈尊俯就姿态对待,如果你是一名女性,这事儿有可能发生,而且会持续发生,时时刻刻,你这一生都会。别受欺负,让混蛋们滚开。”她被认为是一名女权主义者,然而她并不赞同一些女权主义者的某些论调。她拒绝被贴上类似“同性恋作家”、“女作家”这样的标签。她认为“同性恋择偶将与异性恋择偶一样正当、一样受人尊重,两种性取向均将产生于一种真正的双性恋”。
就像《火山情人》里面的收藏家一样,她以超乎常人的欲望和精力,收集了不同版本的爱情。作为一个美国人,她曾觉得自己像中国人(她幼年时父亲在中国去世),以犹太人的身份为荣,还疯狂地爱着巴黎。她热爱男女平等和世界和平。她的眼睛大而深邃,总是在观察,收敛自己却毫无畏惧。她虽然在意自己的名声,甚至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明星般的作家,然而她有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该有的一切:真实、不奉承、不趋炎附势,同时有强大的个人魅力。更重要的是,像同时代的萨义德在《知识分子论》里说讲的“知识分子的特色就是批判”,她就是这样。因此也就不难理解当这两位思想界的重要人物见面时,萨义德也由于紧张而显得局促不安。
桑塔格对一切充满好奇,这种好奇心也持续在她一生的爱情当中。她从来不会活在大众的看法里,而是活在自己的感受里。她身边的人时常会形容她“像个孩子”,的确,一个作家无论取得的成就是大是小,都会有一个稳定的创作的人生阶段。而桑塔格,似乎永远都处在波动和兴奋之中,即使在被癌症折磨的时候,仍然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坚持着,努力地爱着,幸运的是她真的通过这种方式两度击倒了病魔。
桑塔格在随笔和评论领域的成就,比她的小说创作更为人知并更被认可,对此她本人似乎并不是很开心。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认为,她是个小说家,只是偶尔写随笔,而不是反过来。1995年接受《巴黎评论》采访时,桑塔格坦言,小说《火山情人》之所以通过四个女人的话语来结束,是为了代表被剥夺话语权的弱势群体的声音。“如果我的小说通过四个男人的话语来结束,就不会有人觉得我提出了男性的观点。”
(主要参考书目:《铸就偶像:苏珊·桑塔格传》,卡尔·罗利森、莉萨·帕多克著;《永远的苏珊:回忆苏珊·桑塔格》,西格丽特·努涅斯著;《重生:苏珊·桑塔格日记与笔记(1947~1963)》,戴维·里夫编;《身为心役:苏珊·桑塔格日记与笔记(1964~1980)》,戴维·里夫编;《巴黎评论:作家访谈2》,《巴黎评论》编辑部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