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红字》中的相貌描写
2016-02-13牛娜
牛 娜
(安徽师范大学,安徽 芜湖 241003)
论《红字》中的相貌描写
牛 娜
(安徽师范大学,安徽 芜湖 241003)
摘 要:霍桑(1804-1864)是美国后期浪漫主义主要代表作家,他的作品《红字》包含着很多浪漫主义的思想。小说中涉及的人物虽然不多,但作者对于人物相貌描写颇多也别有深意,而这些人物的面像往往与其身份性格以及他们的终极命运有很大的联系。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面容和身体的外观可以反映我们的内心信念,每个人的面相都反应着其相对应的身体和心理的状态,这与中文里“相由心生”一词如出一辙。作者在创造这些人物时合成了自己的意象思想和情感。本文将重点讨论外貌描写在小说中所表达的意义。
关键词:相貌;情感;原罪;救赎
《红字》讲述的是17世纪清教统治下的悲剧故事。女主人公海斯特是一位美丽善良的女子,嫁给一个老而丑的学究齐林沃斯。不幸的婚姻维持短短几年,二人准备移居波斯顿,其夫随后在海上遇到海难失踪.海斯特独自在波斯顿生活时结识了年轻有才华的牧师丁梅斯代,二人相爱,海斯特产下一女。这种未婚先孕的行为为当时的清教教义所不容,她被迫带上象征“通奸罪”的红字并在刑台上示众。她的丈夫随后又出现在那里,得知这一耻辱后发誓要找出她的共犯并复仇雪恨。红字事件使得牧师心灵备受煎熬,由于自身的懦弱及对地位的维护,他一直在黑暗里自我折磨,加上海斯特前夫齐林沃斯的蓄意报复,牧师的身体每况愈下,终于临终前在刑台上和海斯特一起坦白了真相,红字的迷得以在大众前揭晓,而齐林沃斯失去报复的对象,最终郁闷而死。
文学评论的表现说认为:“事物的表象说表达了心灵的愿望,艺术家塑造了作品并制造其判断标准。”[1]作者在故事一开始就向读者展示这样一个场景,钉着密密麻麻铁钉的牢门打开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狱吏的容貌:“那副狰狞的模样像暗影一样出现在日光中”,“对触犯法律的人给以最终和罪直接的处罚便是他们的职责”[2]。这里狱吏凶恶的形象与阴森的牢狱互成一体,他们象征着清教法律,他们凶神恶煞的外貌也意味着清教的无情与冷酷,而他们手里持有权杖腰里配着利剑则意味着清教以及当时社会道德不容挑战的权利和威严。在故事的开头作者这样的描写暗示读者故事发生在当时社会严厉不宽容的背景之下。当这些人出现在喧嚣的市场意味着凶险即将出现在人们眼前-押送“通奸罪”的女犯海斯特到市场刑台上示众。作者对狱吏的外貌丑恶化的描写实际是表达对世俗权威的否定,而推崇个人主义,反抗权威以及传统的习俗正是浪漫主义所推崇的理念。
紧接着就是女主人公海斯特第一次出场的外貌描写:她身材高挑,体态优雅,乌黑亮丽的头发,皮肤细腻,五官端正,清新秀丽,黑又亮的双眸”。[3]与代表正义的狱吏凶恶外表截然不相同的是犯人竟然是眉清目秀的美丽容颜。作者此处的对比描写有双层讽刺的意味:其一,按照常理,犯人在牢狱中应当是憔悴不堪,更别提女犯人,出乎意料的是女犯不仅不是憔悴的容颜而且是靓丽照人,她被狱吏押着,形成美与丑的鲜明对比,海斯特不仅是外形美丽的女犯人,而且她用善和美的行为来感化世界,不断地用爱和善来救赎自己犯下的罪,即使是面对讽刺挖苦排斥刁难她也不退缩不抱怨;手艺精湛,生活朴素,她用自己做手工的大部分收入资助他人,作者赞美的是她在自我追求救赎的过程中得到了一种超脱,对海斯特外貌的赞扬实际就是对正义的赞扬,“即使是强大的清教法律也难以阻挡正义和性善的光辉”[4];其二,文中权与罪究竟孰正孰邪?施莱格尔认为“浪漫主义的想象力本身就是反讽。它将人置于现象的世界,同时又使之疏离。”[5]通过狱吏和女犯海斯特外貌对比的描写,读者不难看出:作者无法认同的是清教偏执和严厉,在建构故事的同时表明自己的善恶观,揭开了当时社会事实的真相,使读者反思同时体会到作品中严肃与反讽的意味。
第二个人物是海斯特的丈夫齐林沃斯,他是眼老昏花的老学究,年纪大而且还畸形,左肩比右肩高,脸庞瘦而布满皱纹。当这个老人在人群中看到他的妻子怀里抱着婴儿站在市场刑台示众时脸上阴沉而扭曲,非常恐怖和极度克制。小说里的齐林沃斯是个反面角色,作者在着墨这个人物之初就让读者感到他可怕的守旧——外表的老气横秋,外表与内心的错位——左右肩膀的畸形,阴险狡诈——面色阴沉,扭曲时如蛇在蜿蜒—诡计多端。用蛇比作他的面部表情是出自圣经的故事,蛇即是魔鬼撒旦,是堕落和邪恶的象征。与他的妻子海斯特相比,这是个不相匹配的婚姻,这里作者已暗示了-海斯特婚姻的隐情,海斯特的“离经叛道”实则是对幸福的自我追求,对当时泯灭人性的制度的否定。对于她的婚姻她的罪行霍桑始终是抱有同情心,同情罪犯必然也反映出清教统治泯灭人性的这一主题。在塑造这个人物上作者利用对立的元素(海斯特的美与齐林沃斯的丑),为后文齐林沃斯的结局埋下伏笔,同时也宣扬了真理——美丽善良终究战胜邪恶丑陋。
再看海斯特的情人——受人尊敬的丁梅斯代牧师。他的容貌是肤色白皙,宽而高的前额,眼睛忧郁,声音甜美丰润,和他的外表一样很能打动人心,从丁梅斯代牧师身上折射出清教徒的一些品质:自制,勤奋,智慧, 注重理智,推崇理想,但是他看上去很忧郁,“仿佛人生之路偏离了方向,对以后的人生之路感到困惑,只有在他独自待着时才得以平静似的。”[6]牧师因为犯下罪行而隐蔽罪行倍受折磨和痛苦,患得患失,内心深处的精神恐惧使得这位牧师总是面露恍惚之色。一面隐瞒罪行另一方面在布道职业生涯中又那么深受欢迎使得他在公众前更无法正视自己,唯求一个隐蔽的角落独自忏悔,显示出他极其懦弱的性格,也暗示了牧师的悲剧结局。在这里值得一提的就是牧师的声音,人们对于一种事物由感而生,其情感必然表现在声音上。牧师不仅容貌才华出众,作为布道者,他的声音也很职业化:那就是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在文中二十二章《游行》,牧师布道时声音抑扬顿挫,像音乐一样表达他热烈的情感和痛苦的哀怨。海斯特听得十分入神,”即使隔着墙,她也产生一种撬动灵魂的共鸣。”[7]上帝是牧师的信仰,指引他的道路,在上帝面前,他可以忏悔和倾诉,宣泄自己内心的痛苦,真实地表达自己的希望,他的声音充满情感;对于现实,他一直彷徨畏缩,左右徘徊,顾忌自己地位和声望,文中第八章海斯特为了争取珠儿的抚养权激动地转向牧师,要求牧师在总督前替她说话,对于公众场合下这个突然而来的大胆要求,牧师非常害怕,以致声音微微发颤,在说完之后退到窗帘后身体发抖,暴露他非常懦弱的性格,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为了满足自己自私的愿望,亵渎了神圣的感情,这与独立勇敢的海斯特性格迥异,性格上的差异导致二人对待自己的罪行有不同的方式,最终也有不同的结局,牧师的举止神情及声音,是他对罪恶藏匿的痛苦。作者批判了懦弱欺骗躲避现实的行为,倡导拥有人类真实情感,拯救人性的重要性。
最后说说海斯特的女儿珠儿的容貌。“可以说这孩子像在伊甸园里长大的一样……有一种超自然的优雅”[8],她的出生就带着天意,在作者的眼里,每个人带着原罪来到这个世界,珠儿对海斯特来说是活的红字,是人类原罪的象征,而伊甸园就是象征人类初始,珠儿则象征人性原本的罪恶,从出生到成长,她其实就是她母亲海斯特救赎的使命,可以说珠儿也代表着作者的思想,霍桑的作品一直探索人性的原罪和救赎的主题。同时她是个容貌美丽而又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的孩子:“她集很多孩子美于一身:从农家幼女野花一般俏丽到小公主一般的富贵华丽。然而所有这一切之外还始终洋溢着奔放的热情和浓重的色彩,这就是她永不会失去的。”[9]对于珠儿外貌,作者用尽
赞美之词,在他看来孩子代表着纯真和自然,自然是万物中心。受爱默生的超验主义影响,霍桑关注自然与精神的联想,认为只有与自然直接联系才能获得属于自己的知识和信仰。在文中珠儿就是作者的信仰,珠儿美丽的容貌就是作者渴望与自然交流的情感折射。除了美丽,珠儿外表神情有时也藏着戾气,像个精灵还带着一丝邪恶,以致于海斯特常常会自问:“珠儿是人类的孩子吗?”[10]珠儿身上带有的双面性:善和美,正和邪,安静和顽皮这些矛盾是自然人性的体现,珠儿的外貌描写折射出作者的精神世界,珠儿有别于文中其它人物,她代表着新生力量,是对旧制度的反抗,也是作者藉此精神来创立新的精神世界的愿望。
佛家认为: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在《红字》一书里,作者将人性的善恶,内心的信仰与像貌相结合,透露出作者的浪漫主义的思想,表达一种唯心哲学思想,同时宣扬了人类永恒的话题——爱和善才是真正的自我救赎。
参考文献:
[1]M.H.艾布拉姆斯.镜与灯[M].郦稚牛,张照进,童庆生,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019.
[2][3][5][6][7][8][9][10]霍桑.红字[M].陈嵩,译.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2015:5,14,132,28,30.
[4]尚晓进.霍桑短篇小说选读与续评[M].上海:上海大学出版社,2010.
(责任编辑:周金萍)
中图分类号:I712.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752X(2016)02-0049-02
收稿日期:2016-02-27
作者简介:牛 娜(1971- ),女,安徽肥东人,安徽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2012级在职硕士研究生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