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五”时期浙江应大力发展软产业

聂献忠

“十三五”时期浙江应大力发展软产业

聂献忠

应着重围绕重点领域加快布局，积极规划若干软产业发展平台，培养浙江的设计家、资本家与金融家优势，与浙江实业家优势形成互补与支撑

国际经验表明，随着知识逐渐取代有形的物质资源成为经济增长的源泉，GDP变轻和产业软化成为重要趋势。基于知识等软要素的软产业也就与技术创新并列成为同等重要的两大转型动力，缺一不可。软产业主要包括品牌消费设计服务类产业、文化创意产业、互联网产业及金融财富产业等。当前，国内普遍重视科技创新，而工业设计领域的创新却被大大低估。与发达国家和地区相比，我们不论在认识上还是战略对策上，对软产业的应有地位和重要性认识还很不够。因此，在进一步强化技术创新的同时，更要同等重视软产业发展。“十三五”时期浙江大力发展软产业大势所趋，势在必行。软产业是关系到浙江能否顺利走向世界、迈向未来和实现基本现代化的举足轻重的产业，也是浙江加快推进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抓手，是有效提升制造业竞争力和实现制造业强省的必然选择。“十三五”时期，浙江发展软产业面临着非常难得的极佳战略机遇，应着重围绕文化创意产业、互联网应用产业、流程设计柔性产业和金融服务产业等重点领域加快布局，加快改革开放、提升服务配套能力和完善制度建设，积极规划若干软产业发展平台，大量培养形成浙江的设计家、资本家与金融家优势，与浙江实业家优势形成互补与支撑。

推进浙江转型升级迫切需要软产业

在信息经济时代，软产业往往占据产业前沿，更能集聚各类稀缺要素资源，同时也有助于推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提升硬产业竞争力。一手抓技术创新，一手抓工业设计等软产业，是转型升级考虑的重要选择。

推进转型有两大抓手：左脑创新，右脑设计。在制造业产业转型和升级的进程中，理性的左脑主要提供技术创新来源，并形成产品竞争力的内在支撑，是产品创造力的主要来源。而产品竞争力的外在支撑，主要是来源于工业设计（来自右脑的创新），这也是推动产品价格、盈利能力和品牌号召力的重要源动力。因此，产业转型升级需“创新、互联网+、设计（工匠）”三般武器。国内总在强调，科技创新是产业升级的最重要甚至唯一路径，这是不够的。中国连续十年发表的科技论文在全球排前六位，2009年更是超越了日本达到第二，对于人均GDP在全球排名104位的中国而言，这个排名非常靠前。“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对于30年前的中国是适合的，当时中国一穷二白，强调科学技术的重要性，对于国家的发展是有根本性推动作用的。但今天，我们的科研水平上去了，产品的相关科技研发投入也很高，但工业附加值没有上去，距离国际品牌产品还有很大的差距。

发展软产业，有助于提高传统产业效率和产品竞争力。软产业是产业竞争力提升的翅膀，有助于提升硬制造业的质量与水平，增强“微笑曲线”两端和国际竞争力。当前，国内生产了全球80%的钟表，但产值仅占一成；出口服装的单价比韩国服装差四倍，比欧洲服装差六倍；作为芭比娃娃的主要产地，中国只能分享到其中3.5%的收益。一直以来，公众都笃信只有科技创新才能改变“中国制造”在产业链上的悲情角色。对于浙江极力打造的七大产业来说，软产业是重要支撑和关键环节，是高端产业的重要抓手,尤其是工业设计产业，能为“浙江制造”带来高附加值和溢价。

软产业有助于实现质量型增长，是贡献GDP的重要来源。软产业是未来区域竞争的核心和关键。国内外各地正日益重视扶持以信息、技术和知识等“软要素”为主要生产要素的产业作为新的支柱产业，传统产业对“软要素”的依赖程度也大大加深，出现软化的趋势。尤其是新技术的发展和广泛应用使传统产业得到了改造，信息、服务、技术和知识等要素向传统产业逐步渗透。同时，大力发展软产业，还能有效弥补动力缺失、缓解危机。

以美国为例，美国国家竞争力的日益增强，就是得益于GDP结构变轻，也就是说虽然现在美国GDP比50年前增加5倍，但GDP的物质重量却多不了多少。显然，美国GDP的变轻是软产业发展和产业软化的结果，这说明美国的经济发展方式已经不再依赖于硬要素的投入。这对于过去过多依赖硬要素投入、积极谋求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和处于转型阶段的浙江经济而言，无疑是有借鉴意义的。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尤其是“十三五”期间，积极发展基于软要素的软产业应该成为浙江经济发展的重点。

浙江发展软产业面临重要机遇期

当前，浙江产业升级与软化进程不断加快，大力发展软产业正当其时。因为只有具备现代农业和现代工业而且有良好服务业基础的国家，才可能进行新的产业革命——软产业浪潮。软产业能加快推进浙江“高端制造”进程，是推进浙江转型升级的重要支撑，也是推进制造业由“粗糙”向“精益”升级的重要力量。传统的私营企业，大多依附于时代大势生存，他们往往粗糙、善变、不讲原则。

“科技立国、设计为本”已成为国际趋势。截至目前，全球已有20余个国家将推进工业设计的产业化发展纳入国家战略，将其视为占据国际制造分工链条上游高附加值区域的重要手段。世界产业结构软化趋势为我国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换代提供了宝贵的经验与启示。产业结构的状态总是随着经济发展的变化而处于不断变动过程中。以美国和日本为代表的世界发达国家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了新一轮产业结构调整，这次调整呈现出世界产业结构转换的新趋势——产业结构软化。日本在二战后萧条时期提出国策：“科技立国，设计开路”，把工业设计提升到国家战略层面，成就了索尼、松下等一批著名企业，也通过工业设计标准化实现了出口总额占GDP80%的逆转性局面。韩国以前的国策也是“科技立国”，汉城奥运会之后，韩国人把国策直接改为了“设计立国”。

浙江发展软产业有优势、有空间、有可为。从硬产业到软产业，是地区谋划可持续竞争优势的重要路径，塑造软实力往往更具核心竞争力和抗风险能力。与硬产业相比，浙江软产业优势明显，在文化产业、智能网、云计算、移动互联和大数据产业上已初步形成一定的基础、特色和优势，但在内涵、规模与结构等方面还有很大的差距与空间。由于缺乏完备的体制保护，自主设计的成本与仿造的成本相比又太高，所以抄袭在工业设计界是常态。国内很多企业因为习惯于来料加工，愿意使蛮劲而不愿意动脑子，一味盲目跟随潮流或者直接仿造别人，无法形成自己的风格与特点，只能在产业链低端进行价格竞争。

将浙江软产业打造成硬支柱，形成硬实力。与传统产业相比，软产业发展空间广阔，但也面临着诸多不可预测的高风险，因此需要把软产业做成硬支柱、形成硬实力。软产业应为硬产业提供平台，从而成为新经济的推进器。正因为如此，软产业价值主要是通过虚拟价值体现出来的。

提升浙江软产业的重点领域和突破口

软产业是融知识、思想、信息为一体的轻资产型产业，具有自身独特的文化内涵、技术路线和创新模式，且围绕文化创意产业、互联网产业、数据产业等重点领域，重点布局。

以文化创意为核心的软产业。软产业及其文化正在改变传统经济和文化的模式和理念，对文化、娱乐、动漫、游戏等高附加值、精神性产品的需求提升，使创意产业成为推进产业软化的重要工具和引擎。当前，浙江文化创意产业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尤其是基于传统文化的动漫游戏、基于互联网应用平台的娱乐消费以及基于地方文化的美丽经济、体育赛事服务、影视IP服务（电影IP与游戏互换）将成为软产业主导力量。在美国，IP电影已经成为电影市场主流，2000年后超级IP改编的电影普遍收获高票房。“十三五”时期，浙江首先要围绕大内容产业，从游戏、影视、移动分发等全面布局泛娱乐产业链。围绕文化挖掘、文化创意和文化嫁接，推进“文化+”与“互联网+”的融合发展，利用3D等数字技术，打通文化产业链。其次要积极发展新平台新终端，发展新模式新技术，培育网络文化产业，同时利用互联网技术促进传统文化产业的升级，增强浙江文化话语权，扩大浙江文化影响力，提升浙江文化“软实力”，使其成为“硬支撑”。

基于互联网应用为前提的软产业。软产业带有典型的虚拟经济特征，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不是竞争关系，而是互为依托、互相促进的伙伴关系。在软产业时代，硬产业中的有形资产已不在价值实现方式中占据中心地位，现代企业沟通与协作的成本已不再高昂，企业的规模已不能最终制约经济回报，各种信息的获取成本低廉且透明度高。浙江消费互联网产业已衍生出各种盈利模式，最终形成完整的产业链。经过20年的蓬勃发展，消费互联网在面对一般消费者的电子商务、社交网络、搜索引擎等行业形成了模式化的发展态势，已经形成较为稳定的行业发展格局。浙江未来更大的发展空间来自方兴未艾的产业互联网。产业互联网以企业为中心，通过在研发、生产、交易、流通、融资等各个环节的网络渗透，有利于提升生产效率、节约能源、降低生产成本、扩大市场份额、畅通融资渠道。“十三五”时期，一要重点围绕互联网应用的数据流、数字营销、移动广告营销和智慧城市、民生大数据应用等服务型产业为主；二是打造流通行业供应链生态圈，通过金融、传媒、云微店等增值业务来实现分销网络价值，构建供应链生态圈。

以流程设计为代表的柔性服务业。“十三五”时期，浙江要从“高端智造”的高度，着眼于产品设计、空间设计和流程设计，推进工业设计软产业发展，加快服务设计和农业设计体系建设。一是要立足于浙江现有产业背景，紧扣“七大万亿产业”核心方向，增强工业产业链设计、流通链设计，布局“信息化领域”与“社会服务领域”两大增长点。二是要着眼于在“互联网”经济生态主导下的创新研发机制、品牌服务体验、原型技术储备与产品服务网络等层面的竞争，使工业设计创新能够面向网络化、服务化与智能化制造体系，充分发挥自身对于工业产品的文化引导与价值增值职能。三是要紧紧围绕健康医疗养老、休闲旅游及医学综合服务等重点消费行业开展流程设计，包括互联网慢性病管理服务软产业、休闲旅游综合服务软产业（如个性化旅游咨询设计等综合服务）以及提供商业服务、临床研究咨询、资本服务等医学实验室综合服务平台等。

为产业经济服务的金融软产业。近年来，浙江金融资本优势日益提升，金融产业规模与竞争力也不断强大。金融和实体经济密切联系，互促共生，只要有利于产业结构升级、经济增长和人民福祉的提高，都是浙江所需要的。“十三五”时期，浙江金融软产业不仅需要积极改善变革传统银行领域的服务，更需要积极开拓互联网金融、网上银行、供应链金融等业务，特别是需要为浙江各类实体经济提供创业创新服务的金融孵化产业链。一是壮大发展供应链金融产业。鼓励以资本为纽带，加快整合具有浙江优势和特色的财富管理、产业基金、资本投资、云联网金融、融资担保和小额贷款等产业，集聚形成供应链金融整体竞争力。二是壮大发展创新创业孵化器软产业。众创时代下创新型孵化器以市场化主导，主要提供创业培训、行业分析、融资对接、资源共享、财务、法律顾问、活动沙龙以及产品开发、营销等一系列的多元化软产业服务，从而成为创业者降低创业风险和成本，提高初创企业成活率的资源平台。

做大做强浙江软产业的对策与建议

“十三五”时期，在推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推进战略性新兴产业快速发展的同时，更需从战略高度，以政策与环境促进软产业整体提升，加速推动软产业向特色化、高端化、规模化、集群化发展，实现浙江由工业经济、产业园区向知识经济、创新园区和增长极跨越。

加快开放、推进改革，完善政策环境是关键。一是要完善软设计公司税收优惠、人才激励政策，更大力度提供创业土壤和必要设备环境，完善资本渠道的平台建设与完善。二是要创造市场机制，让市场资源有更便捷、更高效的配置渠道；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让更多群体享受到优质文化产品。三是要搭建良性的市场竞争机制与法律法规保障，扶持工业设计领军企业和行业领军人才，破除其在户籍、住房和职称评定上的制度约束和障碍。

培养人才、培育要素，壮大软产业发展中坚力量。浙江不但需要实业家，也需要资本家、金融家。因为软产业结构是知识技术密集型，从业人员绝非体力劳动者而是“知识型”人才，人力资本、知识、技术、服务和信息等软产业要素至关重要。

规划平台、加大试点，打造若干软产业集聚区。一是加快推进产业集聚区向设计集聚区转型，鼓励现有产业集聚区设立工业设计区。二是规划若干金融试验区，打造更加完善的境外投资政策支持体系。三是要建立健全工业设计服务中介平台，鼓励制造业企业与职业设计公司开展长期性、深度性合作，对重点制造业企业建立稳定的设计服务供给，降低生产资源调整成本。

提升服务水平与质量，推进制度建设接轨国际化。

要着重从投资便利、融资便利、模式创新等角度，为浙江软产业规模化发展提供支撑。一是着力打造全生命周期服务体系公共服务平台，整合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咨询机构、评估机构、融资服务机构等各类专业服务力量，推进投资项目库、资金库、信息库的建设，实现政府、中介结构与企业的有效链接与信息共享，打造全国领先、与国际接轨的全过程服务链。二是创新突破股权投资基金的出海之路，助力企业收购全球范围内的潜力资产、开拓国际市场；积极开展跨境投融资业务，包括内保外贷、跨境并购和项目贷款、跨境资产管理和财富管理等。推动境外投资逐步与国际接轨，实现更高水平的发展。

作者为浙江省社会科学院产业经济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