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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艺文志“别本单行”例析
——以《蜀中著作记》《福建艺文志》为考察对象

2016-02-12周日蓉

图书馆理论与实践 2016年11期
关键词:蜀中艺文志通志

周日蓉

(华东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

方志艺文志“别本单行”例析
——以《蜀中著作记》《福建艺文志》为考察对象

周日蓉

(华东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

方志艺文志“单行”的现象,前贤恐未注意到,故未明《蜀中著作记》为《蜀中广记》的一部分,而误以为其流传至今已残缺不全;《清代目录提要》编者未意识到方志艺文志“单行”原因,故疏于查考《福建通志》的刊刻经过,而对《福建艺文志》内容的认识产生了偏差。因此,在地方著述目录的研究中,应注意方志艺文志“单行”的现象及其原因。

方志艺文志;单行;蜀中著作记;福建艺文志

反映某一地区著述情况的目录大体包括两类:一是地方志中的艺文志(以下称“方志艺文志”),二是独立成书的地方著述目录。两者在性质上并无二致,唯有存在方式稍有差别。然而,有些书目看似为独立成书的地方著述目录,实际上是方志艺文志的单行本。

方志艺文志“别本单行”的原因,主要包括以下几种情况。

有因抽印而艺文志有单行本的,此种情况最为常见,如清沈青厓《陕西经籍志》二卷,乃为《陕西通志》卷七十四、七十五《经籍志》改题之单行本。又如丁祖荫《常熟艺文志》为《重修常昭合志》卷十八《艺文志》之单行本。再如,由管庭芬辑、蒋学坚续辑、费寅补辑、管元耀校补的《海昌艺文志》二十四卷(1921年铅印本),为民国《海宁州志稿》卷十二至十六之单行本,其抽印的原因与目的则在于“惟《州志》卷帙繁重,乃抽印单行本,名曰《海昌艺文志》,以广其传”。[1]

有因其他部分亡佚而艺文志残存的,如郑元庆《湖录经籍考》六卷等。现存郑元庆《湖录经籍考》,实为其所纂湖州地方志《湖录》中《经籍考》的集部部分。《湖录》全书屡次付梓未果。郑元庆殁后,《湖录》原稿散出,杨宗嶽、张辂各得其半。嘉庆初,浙江归安人杨知新搜得《湖录》部分残稿,其中就有《经籍考》《金石考》。《经籍考》集部部分后为刘承幹所得,刻入《吴兴丛书》中,题为《湖录经籍考》。

有因修志中辍而艺文志独存者,如辛幹《无锡艺文志长编》等。辛幹《无锡艺文志长编》始撰于1947年春,时值无锡县修志委员会初设,孙靖圻、钱基博、许同莘受聘为总纂。钱基博以旧县志艺文门所录邑献著述,仅载书名,不著解题,其源流得失,不易稽考,为此嘱辛幹仿《四库全书总目》的体例,据无锡县立图书馆所藏乡贤典籍,撰写提要,汇而录之,以备新修县志之用。不久,因经费不足,志局解散,是编遂成单行之本。

有因方志各部分刊刻次序不一,而艺文志单行的,如曹学佺《蜀中著作记》、陈衍《福建艺文志》等。

王欣夫先生在论述“方志艺文志的单行本”时,说道:“方志中的艺文志有别出单行的,必是为了它的内容和体例精善。”[2]可见单行本方志艺文志的价值所在。然而,长期以来,古典目录学研究于方志艺文志“别本单行”这一现象及其原因未加以重视,故而产生了一些“以讹传讹”的问题,对《蜀中著作记》的认识亦即如此。

1 前贤对《蜀中著作记》的认识

《蜀中著作记》十卷,为明代曹学佺所编的《蜀中广记》中的一部分,主要分为经部、史部、子部、内典、地理志部、集部等六部,著录了蜀中人士或宦游蜀中人士所著以及辑刻于蜀中的著作。较早从目录学史的角度,对《蜀中著作记》加以关注的是孙诒让,在《温州经籍志·叙例》中,孙氏云:

《关东风俗》之传,《坟籍》成篇。……方志书目,此其虇蕍,元明旧记,多沿兹作。厥后撰著渐繁,纪载难悉,遂创专志,别帙单行。……地志书目别为专书,不知始于何时。黄虞稷《千顷堂书目》十,有祁承炬業《两浙著述考》四十六卷、曹学佺《蜀中著作记》十卷。周天锡《慎江文征》三十八载明永嘉姜准《东嘉书目考》,诸书均不传,无由知其体例。[3]

随后,姚名达于《中国目录学史》一书中专设“地方著作目录”一节,在讨论地方著述目录的发展历史时,对《蜀中著作记》作了如下叙述。

姚氏认为《蜀中著作记》是“专撰一书以述一方著作者”,当是受到了孙氏“别为专书”之说的影响。较孙氏进一步的是,姚名达依据《图书馆学季刊》所刊载的四卷,简要说明了《蜀中著作记》的体例。但是,姚氏误以《蜀中著作记》有十二卷之数,与《千顷堂书目》著录为十卷的实际情况并不相符。

姚名达的《中国目录学史》被称为近代西学东渐以来第一部以“中国目录学史”命名的全面、系统研究中国目录学发展历史的学术专著,影响甚大,后世目录学史研究著作关于《蜀中著作记》的叙述也大多沿袭此,现选取几家之叙述,摘录如下。

(1)许世瑛《中国目录学史》第十二章第四节《特种目录略述》“地方著作目录”类云:

地方著作目录乃专录一方之人士之著作也。是类目录传者,当推明末曹学佺之《蜀中著作记》为最早。其书凡十二卷,见《千顷堂书目》,已不传,仅残本四卷,见《图书馆学季刊》第三卷。[5]

(2)吕绍虞《中国目录学史稿》第五章第六节“地方文献目录”云:

(3)来新夏《古典目录学浅说》第一章第二节《古典目录书的类别》“地方目录”类云:

(4)程千帆、徐有富《校雠广义·目录编》第五章四节《地方文献目录》云:

从以上各家所述来看,前贤对《蜀中著作记》的认识,主要集中在两点:一是认为《蜀中著作记》是别为专书或独立的地方著述目录,始于孙诒让《温州经籍志·序例》;二是自姚名达之后,认为《蜀中著作记》有十二卷,且依据《图书馆学季刊》所刊载的部分,认为此书只残存了四卷。

2 《蜀中著作记》性质及其存佚情况界说

实际上,曹学佺《蜀中著作记》十卷,完整地保留在其所编纂的《蜀中广记》中。目录学史界对《蜀中著作记》的两点错误认识,当是未明《蜀中著作记》的性质和流传情况,而造成的“以讹传讹”。

《蜀中广记》一百零八卷,为明代曹学佺所编纂的一部重要的四川方志,全书分为十二记:《名胜记》三十卷、《边防记》十卷、《人物记》六卷、《宦游记》四卷、《蜀郡县古今通释》四卷、《风俗记》四卷、《方物记》十二卷、《神仙记》十卷、《高僧记》十卷、《著作记》十卷、《诗话》四卷、《画苑记》四卷。《四库全书总目》入史部地理类杂记之属,并评价云:“搜采宏富,颇不愧《广记》之名。”[9]

曹学佺《蜀中广记》具体的成书时间,文献中并未有确切的记载,《四库全书总目》云:“学佺尝官四川右参政,迁按察使。是书盖成于其时。”[9]大体也是推测之语。实际上,曹学佺在仕蜀之初,便有编纂蜀地方志的打算。万历三十七年(1609),曹学佺任四川右参政。是年,曹学佺致书臧懋循请教编纂《蜀志》一事,臧懋循答复云:“辱谕修《蜀志》事,宦途中弁髦此久矣,得丈任之,诚为千秋盛举。愧仆无他闻见可裨管蠡,所愿效执事者,惟二十一史及《华阳国志》等书不可不研阅耳。”[10]又曹学佺《祭徐鸣卿文》云:“鸣卿每读余诗,辄欲焚其笔研去。今岁观余《蜀中广记》,叹赏以为古今所未有之书。”[11]按,明蔡献臣《清白堂稿》卷十二上有《挽徐鸣卿职方》诗,诗歌系年在甲寅年,即万历四十二年(1614),而曹学佺于万历四十年壬子(1612)被罢职离蜀。[12]由此可知,《蜀中广记》的编纂或始于曹学佺仕蜀之初,而完成于万历四十二年之前。

《蜀中广记》内容驳杂、卷帙浩繁,各部分又相对独立,且各部分的刊刻并非一时。国家图书馆藏有明刊本《蜀中广记》九十一卷,有“双鉴楼”、“傅沅叔藏书记”等印记,可知原为傅增湘所藏。今此本与北京大学、天一阁博物馆所藏明刻本补配,影印收录《中华再造善本续编》(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4年版)。傅增湘《藏园群书经眼录》卷五著录云:“(此书)分十二记,其义例不一,字体各殊,《名胜记》《人物记》《宦游记》《边防记》方体字。《郡县古今通释》《风俗记》《方物记》《神仙记》《高僧记》《著作记》《诗话》《画苑》则以楷书上板,疑其撰成非一时,授梓非一地也。”[13]

除了傅增湘先生所举的字体差异外,前人的记载以及明刻本《蜀中广记》各部分版心间差异,亦可以说明《蜀中广记》各部分的刊刻并非一时。例如,明刻本《蜀中广记》中的《蜀中诗话》和《蜀中画苑》虽都为楷书上版,但两者的版式有着细微的差别。《蜀中诗话》版心下记刻工名,如万丙、亨、贤、朱应其等,且页码作“一”“二”等,而《蜀中画苑》版心下记字数,其页码则作“□一”、“□二”等。又徐火脖《重编红雨楼题跋》卷一著录《蜀中画苑》云:“能始宦蜀中四年,初寄余《蜀草》,再寄余《峨眉记》,三寄余《蜀中诗话》,最后寄余《画苑》。……壬子闰月兴公识。”[14]壬子闰月”为“万历四十年(1612)闰十一月”。可知《蜀中诗话》《画苑》在曹学佺蜀中任上便已刊刻,而全书的编纂此时尚未完成。据“三寄”“最后”之语可知,《蜀中诗话》、《画苑》的刊刻时间并非一时。

又《补续全蜀艺文志》卷二十二有魏说《蜀〈著作〉〈方物〉序》,序中云:“能始以独徃之怀,不顾衣冠之忌,方再入蜀,此正忧谗畏讥、咄咄称怪之时,而乃自顾怡然,留心雅事,采拾拈弄,既有《蜀通释》《风俗》《诗苑》(按,当作《诗话》)、《画苑》等录,亡几何,复成《著作》《方物》二种。”[15]据序中“方再入蜀,此正忧谗畏讥、咄咄称怪之时”之语,可知此时曹学佺还在四川任上,又据“复成”一词可知《郡县古今通释》《风俗记》《诗话》《画苑》成书在《方物记》《著作记》之前,且这几个部分成书于曹学佺四川任上。今翻检国图所藏明刻本《蜀中广记》,其中《郡县古今通释》与《诗话》的版式相同,版心下记刻工名,如万丙、亨、贤、朱应其等,页码作“一”“二”;《方物记》与《著作记》的版心下既记字数也记刻工名,且所记刻工名大体一致,如余启、黄金显、高林茂、余明孝、王上义等,页码作“一□”、“□二”。由此可见,《蜀中广记》各部分不仅由不同批的刻工所刻,且刊刻时间也不一致。

另外,《蜀中名胜记》由林茂之于万历四十六年(1618)刻于南京,钟惺为之序云:“吾友曹能始,仕蜀颇久,所著有《蜀中广记》。问其目,为《通释》、为《方物》、为《著作》、为《仙》《释》、为《诗话》、为《画苑》、为《宦游》、为《边防》、为《名胜》诸种。……林茂之贫士也,好其书,刻之白门。予序焉。”[16]可知《蜀中广记》的刊刻又非一时一地。

正是因为《蜀中广记》十二记的刊刻次序不一,加之每部分内容又相对独立,故而这十二记以《蜀中广记》为一编流传的同时,也各自单行,清代多家书目既著录了《蜀中广记》,也著录了《蜀中广记》中的某一记。如徐乾学《传是楼书目》著录有《蜀中广记》七十四卷,同时也著录有《神仙记》十卷、《高僧记》十卷、《宦游记》四卷、《边防记》十卷、《画苑》四卷、《蜀郡县古今通释》四卷附《风俗记》四卷、《名胜记》三十卷、《著作记》十卷、《人物记》六卷、《方物记》十二卷。又如阮元《文选楼藏书记》卷六著录《蜀中广记》三十八卷,解题云:“是书记载蜀中郡县、风俗、方物、艺文。”[17]又著录有《蜀中名胜记》三十卷。

同样,《蜀中著作记》流传至今,既有单行,也有保存在《蜀中广记》中的。单行的如清华大学图书馆藏有明刻本《蜀中著作记》十卷;又天津图书馆所藏明刻本残存前五卷,已收入《中国古籍珍本丛刊·天津图书馆卷》(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版);另外,中山大学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分别藏有清抄本和民国刘氏远碧楼抄本。[18]保存在《蜀中广记》中的,如国家图书馆所藏明刻本《蜀中广记》九十一卷、宁波天一阁博物馆所藏明刻本《蜀中广记》五十四卷,均保存了十卷完整的《蜀中著作记》,且与清华大学和天津图书馆所藏明刻本并无区别。此外,文渊阁《四库全书》本《蜀中广记》中也有《蜀中著作记》十卷,但与明刻本略有不同,其最大的区别在于,明刻本《蜀中著作记》第五卷卷末有范镇《崇道观道藏记》一文,近六百余字,《四库》本则付之阙如。

《四库全书总目》史部地理类著录《蜀中广记》云:“目凡十二:曰名胜,曰边防,曰通释,曰人物,曰方物,曰仙,曰释,曰宦游,曰风俗,曰著作,曰诗话,曰画苑。”[9]并引用王士禛《古夫于亭杂录》评价《蜀中十志》之语,认为《蜀中广记》“讹舛抵牾,亦时时间出”。[9]王士禛所引的《蜀中十志》,即是《蜀中著作记》。孙诒让在编纂《温州经籍志》时,奉《四库全书总目》为圭皋,并大量援引《四库全书总目》为考证之资,不知何故忽略此条重要信息,误以为《蜀中著作记》已亡佚,后世治目录学史的前贤也未能利用这一信息,而使《蜀中著作记》长期被“误解”,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另外,需要指出的是,姚名达等人据《图书馆学季刊》第三卷,认为《蜀中著作记》只残存四卷,其实也是疏于查考所致。《图书馆学季刊》创刊于1925年,1926年3月开始发行第一卷第一期,1937年出版至第十一卷第二期,后因抗日战争爆发而停刊,共出版11卷42期。《图书馆学季刊》刊载《蜀中著作记》实共七卷,分别是第三卷第一、二期刊载了《蜀中著作记》卷一,第三卷第三期刊载了卷二、三、四,第四卷第一期刊载了卷五、六,第五卷第二期刊载了卷七。《图书馆学季刊》并未言其所刊载的《蜀中著作记》为何版本,但从第五卷卷末同样缺少范镇《崇道观道藏记》一文来看,或即是出自文渊阁《四库》本。

综上所述,《蜀中著作记》是《蜀中广记》的一部分,性质上属于方志中的艺文志,非别为专书的地方著述目录,其“独立单行”或“别为专书”,是由于《蜀中广记》各部分刊刻的先后次序不同而造成的。《蜀中著作记》十卷也并未残缺不全,不仅完整地保留在《蜀中广记》中,而且还有多种单行本流传。

3 地方著述目录研究应注意方志艺文志“别本单行”现象

《蜀中著作记》这种在方志艺文志研究中“被误读”并非个例,如陈衍的《福建艺文志》也是如此。

陈衍《福建艺文志》为其所主持编纂《福建通志》中的一部分。陈衍在《福建艺文志》卷首有简要说明,称:“今志福建艺文,凡分四种:一只称艺文志,各书之有解题者,分类录焉;二曰存目,各书之无解题者,分类录焉;三曰板本,凡刻书于福建之书籍,而非本省人著作,亦分类录焉;四曰附录,其书专记福建事,而非本省人著者,亦分类录焉。四种各自为篇第云。”[19]可知,《福建艺文志》分为四部分。然而《清代目录提要》在著录《福建艺文志》时云:“其实,从正文看,只有三种。”[20]又云:“艺文志包括:(1)《福建艺文志》,每类前均有小序,每书都撰有提要;(2)《福建艺文志附录》,收录外省人关于福建的著述;(3)《福建艺文志存目》,但记书名和著者。”[20]可见《清代书目提要》所称“只有三种”,当不包括《板本志》。然而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3年出版的《闽蜀浙粤刻书丛考》中,收有《福建板本志》一书,题为佚名撰,考其内容,实则与(民国)《福建通志》中的《板本志》完全一致,即是陈衍《福建艺文志》中的《板本志》。又可见《清代目录提要》所言不确。

既然如此,《清代目录提要》为何称“只有三种”,《闽蜀浙粤刻书丛考》又为何题“佚名”所撰?这需要从《福建通志》的刊刻经过来加以辨析。

陈衍主持编纂的《福建通志》于1921年完成初稿,其刊刻过程十分曲折。现所见《福建通志》的内页有郑孝胥题签,题“壬戌开雕于福州”,可知其刊刻时间始于1922年。然而没过多久,“八阅月而因兵事,才刻百余卷而工停”。[21]2058五年之后,即丁卯年(1927)十月,复刻百余卷,却因资金不足,而尚余三百余卷未刻。1929年,“是岁刻就新通志三百二十余卷,装订九十余本。分类零售,行销各省”[21]2058。这是《福建通志》的第一个版本。

在三百多卷《福建通志》刊成流传后,陈衍继续刊刻其余的卷次。如1930年“补刻列女节烈门”,1936年“刊定艺文志存目”等。[21]2082然而直至1937年7月陈衍去世,《福建通志》全书的刊刻并未全部完成。陈衍去世后,改由魏应麒主持其事。除了补刻陈衍未刻的部分外,魏氏还对《福建通志》做了重新编排,“兹依照《道光志》总目次序,《道光志》所无者,以类相从,编成总目。又新志各门卷目亦未分清,兹以一门为一总卷,附分卷目录于其下”。[22]同时,魏氏还在之前所印的旧书版上,于版心中缝下边添刻了“福建通志/总卷××”字样。现在我们所见到的1938年版的《福建通志》,即是魏氏所改动的版本。

1929年版与1938年版《福建通志》较为显著的区别在于,1938年版的版心中缝下边有“福建通志/总卷××”字样,而1929年版则无。《闽蜀浙粤刻书丛考》中所收的《福建版本志》其版心并无此字样,可知《福建版本志》于1929年便已有刊刻。然而,《艺文志存目》部分于1936年才刊定。由此又可见,《福建艺文志》四部分的刊刻时间并不完全一致。1929年刻印的《福建通志》乃“分类销售”,《福建版本志》因此而单行。另外,由于《福建版本志》不署编撰者姓名,《闽蜀浙粤刻书丛考》不加查考而题“佚名”所撰。

此外,魏氏改动的版本,存在着很大的问题。魏氏改动的《福建通志》,其“总卷二十五”为“艺文志”(按:后附“艺文志附录”)、“艺文志存目”,“总卷二十七”为“版本志”,中间隔了“总卷二十六”即“金石志”。魏氏重新编排时“以一门为一总卷”,可见在他看来,“艺文志”、“艺文志存目”为一门类,而《版本志》不包括其中。按据上文所引陈衍《福建艺文志》卷首的简要说明可知,《福建艺文志》当为“艺文志”“艺文志存目”“艺文志附录”“板本志”四部分无疑。魏氏的这种改动,误以《版本志》为一门,割裂了《福建艺文志》的完整性。于此同时,后世所流传的单行本《福建艺文志》多不包括《版本志》,如《中国古籍总目·史部·目录类》著录南京图书馆和上海图书馆所藏本即是如此。《清代目录提要》编者虽然认识到《福建艺文志》是《福建通志》之“别本单行”,且发现单行本《福建艺文志》与陈衍的介绍存在差异,但未考查《福建通志》原书,而轻易地做出了“只有三种”的判断。

通过以上两个例子可知,前贤因未正确认识《蜀中著作记》的性质和流传情况,而造成“以讹传讹”的错误;《清代目录提要》编者因未考查《福建艺文志》“单行”的原因,而轻易地做出判断。这既有受条件局限的客观原因,也有疏于查考原书的缘故。因此,在地方著述目录的研究中,一方面要注意方志艺文志“别本单行”的现象及其原因,另一方面要勤于翻检原书,将单行本方志艺文志的研究与原方志的考查相结合。只有这样,才能正确认识方志艺文志的发展、流传,避免不必要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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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魏应麒.编纂后记[M]//(民国)福建通志.刻本,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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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wen Zhiin LocalChronicles;Offprints;Shu Zhong Zhu Zuo Ji;Fujian YiWen Zhi;

G256

E

1005-8214(2016)11-0104-06

周日蓉(1988-),男,华东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中国古典文献学专业2014级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古典目录学、地方文献。

2016-02-15[责任编辑]王岗

本文系2015年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明代杜诗学史”(项目编号:15CZW 026)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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