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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图书馆学理论创新的几点思考

2016-02-12王炳立

图书馆 2016年7期
关键词:图书馆学学科图书馆

王炳立

(河南教育学院图书馆 郑州 450046)



我国图书馆学理论创新的几点思考

王炳立

(河南教育学院图书馆郑州450046)

〔摘要〕学科的创立和发展,离不开理论和创新,创新是图书馆学理论研究的永恒主题。在信息技术主导的数字环境日益变化的今天,图书馆学理论创新又面临哪些问题和挑战,文章试图从创新面临的环境、需要的精神、规避的对象、坚守的价值等角度提出有关现代图书馆学理论创新问题的几点思考。

〔关键词〕图书馆学理论创新实践性批判性学科超越性跨学科性

〔引用本文格式〕王炳立:我国图书馆学理论创新问题的几点思考[J].图书馆,2016 (7):8-13, 25

1 引言

任何一门学科的成长离不开公众和社会的需求以及学者对于理论的尝试与创新,否则,学科的发展就成了“悬空状态”的延续。近年来,图书馆的地位发生了变化。过去,图书馆的整合功能使人们认为它总是保守地追随社会其他活动的步伐,略带滞后性。今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图书馆已然成为了科技的孵化地和人才的培养所,其活动也具备了先导性。这些变化使图书馆重获了新的内涵、价值和意义,它的概念体系和理论研究已由过去的名称和符号过渡到面临时下的创新、转型甚或重构,创新已成为图书馆未来长足发展的动力和目标。但当下我国图书馆学理论研究还存在鲜少个人风格的趋同化、盲目跟风的无序化、经验主义的陈旧化等现象。阐释性、整理性的多,探索性的少;“精英”、“庸俗”的学术倾向屡见不鲜。鉴于此,笔者就我国图书馆学当下理论研究创新的问题提出以下几点建议和思考。

2 创新需要突破与规避

2.1突破“专业”壁垒

任何一门学科一旦确定了自己的科学地位,必然要有自己独立的理论体系,学科越趋于成熟,理论研究则越趋于专业化、学科化。图书馆学自创立以来,从学科门类、学术活动到学术思想、理论体系等步步趋于自己特定专业化的形成。但是,作为彰显自己的学科地位和宣告自己成熟发展标杆的专业化规范,对我们学科的理论创新究竟是起到推进亦或桎梏作用,是值得细细品味和深思的。

所谓的专业化与学科化,是把成规模的学科研究对象加以收编整理并辅以体制的功能,为相应的科学研究制定制度、规则、范式。融入这种规范体制的研究会被给予资源及便利,它们自发并无意识地达成体制下的学科共识,抱团成为一个学科研究的共同体,有着自己特定的“专业性”话语圈。一方面,这种话语圈下的理论研究,会窄化研究者的视野和兴趣。图书馆学的理论研究所关注的不仅仅是图书馆,作为人文社科的一个分支,图书馆学理论关注的是人类社会和文化的重大问题。但是学科的分界自发地形成了一种研究范式的壁垒,无形地操控着学科的研究思想、内容和方向,滋生着知识与权威的土壤。这片土壤下繁殖的科研成果,在研究的最伊始阶段就已被规划着去生长,注定会带有非此即彼的二元性,不仅排斥异己,还会聚焦圈内研究者的广阔视野,磨平他们的猎奇本能,遏制他们的探索和创新能力。对我国图书馆的理论研究成果稍加调研,就可以看到这种现象在图书馆界悄然存在:图书馆学理论研究成果数量虽众,但往往在已有的理论框架内踱步,热衷于沿袭传统的经验描述模式,新兴交叉的综合性科研水平滞后于其他传统学科。第一手资料的“二传手”和“传声孔”屡见不鲜,作品选题雷同,跟风逐热,简单重复;引文分析多,反思批判少;技术手段多,思想渗透少。至今为止,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世界级图书馆学大师仍是我国图书馆界的稀缺人才,获得世界级奖项的图书馆学研究成果寥寥无几。可以说,我国图书馆学的创新成果很难立于世界强林之中,谈不上真正的大繁荣。另一方面,这种话语下的理论研究,会导致研究者对于体制的依赖和盲从。它似一只无形的手,规范和引导着研究者的思路、视野和习性。体制下的研究者为了得到体制的认可和庇护,共享资源,获益发展,对这种规范和引导不仅是愿意的,而且是趋从跟迎合的,甚至捍卫其合法与合理性。久而久之,这里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温室,大家喃喃自语,生产着大同小异的科研成果,创造着自体循环的知识产销模式。那么结果是,图书馆的理论研究力图突破图书馆去关注普罗大众的视野,在这里被屏蔽了,想传达的公益事业和普遍价值,也被学科专业化的圈子给规避了,他们把理论研究收编到学院派的大墙院内,隔断了他们与社会实践的联系,图书馆学成了名副其实的“馆内科学”。“目的理性”是学科专业化的产物,而“价值理性”则是关注图书馆对于人文和社会价值的永恒信仰。当这种为了迎合体制需求、期待体制回报的“目的理性”研究甚嚣尘上的时候,则注定着“价值理性”的没落。若想图书馆学理论研究的创新真的具有持久鲜活的生命力,变成多产的思想奔放的乐土,突破学科专业化的壁垒是首当其冲的一步。

当然,作为理论创新的研究者,也是体制下培养起来的,若完全脱离显然有失偏颇,也不现实。突破,强调的是保持一种清醒的头脑,不去迎合、迁就,不被同化,身在其中,心有所属。只有对体制保持一定的距离和客观的认识,放下体制的包袱,创新的思想才不被羁绊,自由奔放地去为学科服务。

2.2规避“综述”之风

图书馆秉持的是人文精神,传递的是普遍价值,有着推动社会文明进步的宏伟目标,思想性与批判性对于图书馆学理论研究的意义远胜于刻板的专业性与技术性。批判思想的种子若被扼杀,则会无意识地刮起综述之风,使得描述性研究压倒规范性研究,价值的中立替代鲜明的观点,关起门来脱离实际的理论研究取代了面向问题对象的实证研究;文献的堆积、标引、参考淹没了个性鲜明的判断,客观的统计、调研、分析掩盖了价值的取向。

综述类文章作为图书馆学理论研究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自然有其自身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在总结经验、借鉴历史、避免弯路、分享观点、消除偏见,为研究阶段提供驿站,对过去研究辅以消化吸收等方面都起到了良好的推进作用。但这种总结归纳性的研究不利于研究者开创性思维的发散,太多质量不高的综述类研究综而不评,述而不论,“五年一综,十年一述,二十年一回顾”,归纳总结多,批判创新少,阻碍着图书馆理论研究的发展,扼杀着研究者的创新生命力。

记得图书馆学综述类研究大行其道的九十年代吗?当时的综述之风,正是来源于八十年代的图书馆理论研究的繁荣。当时上一代的图书馆学家正摩拳擦掌地总结上一个阶段的研究成果,确立自己的学科定位,而下一代的研究者也在积极响应,跟风逐热地总结论证,成流成派[1]。这种研究局面突然被当头棒喝的“理论脱离实践”打破后,新生代瞬间感到了迷茫和恐惧,失去了体制方向的他们只好躲到综述研究的避风港下,学术的探索道路被终结,学术的思想也渐渐沉默。很显然,纯粹综述性、描述性的研究无益于理论创新的发展,大量文献的堆砌只能淹没犀利的观点。图书馆学不同于自然科学的价值中立,它永恒的目标是凸显社会价值和人文关怀。综述类的描述性研究固然有其作为研究基础的价值,但是充其量只能作为研究基础,我们的理论创新还是要深入其中去挖掘对未来有益的论点和评判。

3 创新需要证伪与坚守

3.1“归纳经验”的证伪

在人们长期的科研实践活动和感官里,前人的实践和总结的经验一直以来被认为是科学研究中可推崇和借鉴的“经验之谈”。研究者们信奉前辈所经历的,从大量观察和实践中带来的归纳总结,从而得出一般性认识的结论,推广到后续的同类研究中。在他们看来,科学知识就是这样产生的,这个堆满高高经验的富含营养的“谷堆”就是科学诞生的基础和场所。休谟对这种占有统治地位的科学归纳法提出过批判和质疑。他的理论很简单:通过感官经验产生的认识是主观的,没有通约性,通过归纳总结并不可以得出必然性的规律。也就是说,“单个的观察陈述不管数量多大,它们在逻辑上不可能蕴涵无限制性的普遍陈述”[2],这就是著名的“休谟问题”。很显然,“休谟问题”支持和助力于科研创新。只有批判的继承,而不是坐享成果,才能推进创新的脚步,使创新成为研究者的动力和习惯。另外,靠归纳和经验总结出来的科研成果,其结论因为遵循客观世界的真实性,会不可避免地带有同一性、标准性的特征,以此来评判科学知识,会使其套用刻板的知识逻辑性和单一的线性,把科学研究对象分割成缺乏横向联系的孤立的学科化产物,得出的结论也势必是学科权威化的产物。但是,客观的现实世界恰恰是开放的、复杂的、相互关联的,而知识也是具有生成性和转换性的, 在学科权威的羽翼下,这些无疑会被忽视。最为重要的是,研究者的批判精神和创新意识也被无情的忽视[3]。理论研究走不得经验主义,它与经验的描述有本质的不同,理论之为理论,除了对实践的活动总结,它仍旧也应该具有超前性,否则,就失去了对于实践的指导意义[1]。

图书馆学理论研究的创新问题依旧如此,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处于恢复时期的图书馆学理论研究仍然沿袭着这种传统的经验描述模式,以这个时期出版的《图书馆学基础》为分水岭,之前的图书馆学被称为“经验图书馆学”,之后的为 “理论图书馆学”[4]。这种带有浓厚经验主义特征的图书馆学理论研究,虽然能在短时期内以学科的面貌来反映图书馆学理论研究的概貌,但是它毕竟不同于严格意义上的科学理论,所以从它诞生初始,就饱受诟病。虽然经历了两次转轨,形成两次短暂的理论研究热潮,但这种短暂的“繁荣”由于经验主义当道,知识积累匮乏,对日益复杂的图书馆学现象疲于应对,而很快销声匿迹[5]。现代图书馆的创新,需要图书馆学理论的指引,经验固然是创新的基础,但是与时俱进的前瞻性眼光更是时代所需,以经验主义马首是瞻的创新模式已经再难适应瞬息万变的信息环境和现代社会对于图书馆的诸多要求[6]。

3.2“批判理性”的坚守

卡尔·波普尔支持休谟对于归纳经验的否定,在他看来,“观察和理性都不是权威”[7]。作为批判理性主义的创始人,波普尔认为,可被怀疑、反驳和证伪是科学理论的本质,这里提到了批判理性的对于创新的重要价值。古德纳提到过一种“批判的话语文化”,这种文化有三个特性:首先,只关心论证理论主张的合理性而非其他;其次,论证不求助于任何权威;最后,在论辩的基础上达成自愿的赞同[8]。他的主张其实是为批判理性的滋生培育民主土壤,科学知识是一个不断推陈出新的动态过程,前瞻性和合理性是它的生命力,任何一种知识的源泉都不具备权威性的特征,所以科学理论应该不迷信于权威,不局限于教条,不受制于体制,人人都是科学研究的主体,所有的理论都要经过客观实际的监督、批判和检验。只有建立这种自觉与自立的生态学术环境,批判理性才能得以萌发和成长,而批判的继承正是创新的起源。

图书馆学理论研究指导着图书馆的活动和实践,在日新月异的社会环境下,面对外界纷扰复杂、关联开放的图书馆社会实践活动,其理论研究更应该带有审视和批判的眼光去适应外界的变化。尤其是规避现实社会图书馆活动中的那些看似符合人的普世价值和客观规律,但又不可避免地带有某种程度的片面性和局限性的主张和实践。这些都需要图书馆学理论研究者带着超越的批判意识和眼光,去促进图书馆学的不断发展。当然,这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一方面,中国人受几千年来传统文化和理念的影响,“文人相轻”、“以和为贵”的观念根深蒂固,很多学者闭门造车,孤芳自赏。这种封闭的研究状态与现代科学的综合与分化的发展趋势极难融合;另一方面,新中国成立以后,图书馆受国家的政治形势影响,为无产阶级和工农兵服务[9]。改革开放以后,又受经济浪潮的影响,为经济资本利益服务。与政治亲密接触,与利益觥筹交错,批判的精神被权威的脸色和商业价值所取代。图书馆学理论研究从这几十年的模仿照抄和急功近利的喧嚣中走出来的时候,看看身边还有多少不被蒙尘,敢为天下先的批判性面孔。研究者需要领路人,图书馆学也需要权威的指导,但是,图书馆学理论的迈进和发展,永远都不是权威的车轮更替,而是永恒的对前人理论的猜想、试错、怀疑、批判和反驳。

4 创新需要融合与存异

4.1“跨学科”的交叉融合

英国C.P.斯诺曾提出,自然科学和人文社科历来难以融合的现状,对于经济的发展带来的难题和困惑难以解决,这就是著名的“斯诺命题”。在斯诺看来,这个命题破解的核心和本质就是促进自然与人文社会科学的融合。这就从“跨学科”的视角为创新开辟了另一条新途径。由于学科化的局限性导致当前的学科分类日趋细化,我们已经失去了原来传统意义上的广博有余而精深不足的“大师”,再也难找到通晓人文社会科学各个学科的“全才”[10],复杂性又已成为当代科学研究与探索的一个重要趋势[11],这就使跨学科的交叉与融合变得顺理成章。

图书馆学更应如此,它的学科性质彰显的是人文价值和社会实践,它所面对的研究对象正是纷扰复杂的人文社会。显然,它的非客观性和多元性使这门学科在发展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要产生一些交叉、边缘以及新兴学科,它所面对的研究对象的综合性、整体性和模糊性又使得它不可能固守于自我的学科界限,而必须求助于其他学科的理论与方法。通过“跨学科”的交叉综合性研究,寻找新的学科增长点,是图书馆学理论创新的又一着眼点。以往图书馆学理论的创新都是基于学科这个平台来加以挖掘和整合资源的,但是纷繁复杂的图书馆学现象不会给你按照学科的模式界定和归类,图书馆学所面对的研究对象又多处于这种交叉模糊的学科分界点,那么未来的创新模式,就必须借助于其他成熟学科的理论研究来嫁接和整合。创新不仅是固有经验的升华,研究范式的转换,也是交叉领域的碰撞[12]。学科之间的交叉地带是新的学术观点的发源地,固守本学科的研究领地而不去寻求学科融合,无疑是对图书馆理论创新的自我封闭和拒绝[13]。对于图书馆学的学科建设来说,开放、兼容;不设置禁区、不故步自封、不墨守陈规;既“求同”,又“谋和”,体现出更博大的胸襟和更宽容的人文关怀[14],将学科理论融入于信息技术学、人文理念学和社会管理学等综合性的学科理论中,渗透到人类知识的研究本质中去,这些才是学科发展和理论创新的必由之路。

4.2“舶来主义”的求同存异

在我国图书馆学理论界,始终承受着来自原创理论研究动力不足的焦虑,中西学术理论谱系多元混杂,本土理论学派尚未成熟[15]。近代图书馆学于二十世纪20年代诞生于武汉文华大学图书馆,采用美国教材,可以说我国图书馆学起源于西方,现代图书馆学更是不可避免的带有西学东渐的色彩。当时学理性思维蔚然成风,图书馆学的理论研究也跟着大放异彩,跟随西方自由民主的经典哲学研究范式,图书馆学的理论研究搭上了时代的脉搏。之后,美国图书馆的分类法在中国本土的研究大行其道,大家追捧着杜威的实用主义论调,使得轻理论重实践的想法不仅影响着美国,也波及着中国的图书馆界。这种实用主义观念使得国内图书馆学者热衷于对西方技术、方法、理论的移植和引进,不考虑经济文化显著差异的适用性,盲目地照搬照抄,使我国图书馆学的研究视野一度变得狭隘和偏颇,严重阻碍了图书馆学创新的发展。如:二十世纪90年代,对国外图书馆“有偿服务”的引入,就是没有考虑中西文化经济适用性的轻率之举,最终的结果是图书馆走了市场化的道路,损毁了其作为公益事业的美好形象[16]。

在舶来国外图书馆学先进的理念,“求同”的同时,我们也勿忘“存异”。虽说图书馆学的理论研究同样应该具备国际化的视野,但我国图书馆学理论研究面对的不仅是国际上的共性问题,还要基于本土的国情和特点,面对本土化的特有问题,同时,更要争得我国图书馆界在国际上的话语权。保留本土特色的同时协调国际的步伐同步发展,处理好本土化与国际化的关系才是针对舶来主义的最好建议,跟风于西方图书馆学理论研究的范式,忽略我国图书馆学面对的现实问题,沉溺于“创造”新概念和新理论,只能使图书馆学日趋边缘化、庸俗化[17],也不利于图书馆学理论的创新研究。开创性的理论创新是通往学科至高境界的途径与方法,我们应该鼓励理论创新的本土化,建构化,杜绝和摒弃国外的精英主义、抽象主义和相对主义对我国图书馆学理论研究的冲击。图书馆学理论创新也不必以国外的图书馆学大师为唯一的范式和标准,否则,我们的理论创新,就失去了其原本应该具有的价值和意义。

5 创新需要价值与定位

5.1“勿忘初心”的社会价值

凡是科学研究都要接受价值的规范和监督,图书馆学的理论研究同样要受到社会价值的制约,理论创新在社会价值观的庇护下成长才会有发展的空间和意义。科学研究领域中有两种价值观传统,即“本质主义”和“功利主义”,这两种价值观的冲突和融合深刻地影响着图书馆学研究的方向。图书馆学的理论研究到底是趋于中立刻板,蔑视实践,不受任何权威诱惑影响的真理价值,还是把图书馆的功能极端化,信奉实践至上,并把它作为判断和评价理论有效性的唯一标准,可以说在图书馆界始终莫衷一是。由此带来的图书馆学理论发展史的两次“浪潮”,两次“否定”,导致图书馆学理论研究秩序的混乱,究其原因,图书馆界整体理论价值观的模糊和不成熟无疑是难辞其咎[18]。图书馆学的所有创新行为如果失去了本身价值取向的指引就会迷失方向:电子阅览室的开办本来是在信息时代的危机感下留住读者的开创之举,最终却论为“图书馆网吧”;积极订购的电子数据库,利用率却并没有之前设想的那么高;一腔热血从国外引进的数字图书馆项目,却尴尬地发现实际面对时还有很多法律问题没有解决。失去了最本真、最初的服务宗旨,失去了明确的社会价值的指引,图书馆就像是无源之水,被动地跟着信息时代跑,跟着读者的需求跑,疲于奔命却收效甚微。

图书馆对于社会的责任问题是近年来兴起的理论研究的重要领域,但大多数的研究成果显示,我国的图书馆研究者还是徘徊在对国外相关研究的感性认知阶段[19]。在第六届全国图书馆学基础理论研讨会上,白君礼提出,对于“图书馆的本质”大家论述虽有不同,但是确有一个共识:图书馆是创造社会价值或实现社会利益最大化的一个组织机构[20]。这种人文与社会的终极关怀,不仅是图书馆的责任,更是图书馆社会价值的核心。只有坚守社会价值,勿忘初心,才能应对外界不断变化的物欲横流,责任缺失的干扰,图书馆学的理论创新才有意义。从图书馆学理论研究的发展史可以看出,图书馆的理论研究经历了从关注自身活动,到关注自身与社会的关系,直至自身活动与读者直接关系的转变;从具体内容的细节描述到揭示图书馆的本质和规律,再到思考图书馆的责任、人文与制度理论的转变。上世纪80年代,图书馆的理论研究主要是靠经验的传播,90年代,侧重技术的应用,二十一世纪,凸显人文理性与关怀的研究倾向。正如吴晞先生认为的那样:人文关怀是图书馆之所以成为图书馆,以及它存在于社会上的根本理由[21]。二十一世纪伊始,图书馆的责任、精神、价值、自由等人文理念得到了广泛的关注和普及,新时期的图书馆学理论创新,更应兼顾科学与人文,精神与技术的协调发展,在追求创新的同时,避免人文关怀的缺失,永远坚守“勿忘初心”的社会价值。

5.2“技术当道”的角色定位

技术参与到图书馆的服务中以来,图书馆的人文理性和价值理念又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时至今日,图书馆理论研究的人文与技术之争仍未平息,甚至被誉为“图书馆学的哥德巴赫猜想”[22]。信息技术这个瞬息万变环境下的图书馆学理论创新的方向,是我们不得不面临的思考,如果不能客观正确地把握技术和人文的关系,图书馆的理论创新就有偏离轨道的危险。也就是说,在技术当道的当下,图书馆要明确自己的角色定位。

图书馆学是一门实践性较强、对技术敏感型的社会科学。新的世纪是技术为主角的时代,在这个技术、信息、科技高速发展的大环境下,图书馆的转型也是大势所趋,但技术在图书馆界到底应该占有什么样的地位,充当什么角色,是值得每个图书馆人去审慎思考的问题。我们如何能在消化吸收日新月异的新技术给我们的服务带来翻天覆地变化的同时,又能更有效、更合理地为读者带来人文情怀的服务,可能是图书馆学理论研究创新者面对的永恒课题。过分强调技术在图书馆的应用,会导致人们对理论价值研究的淡化,对于图书馆现象走入片面、简单、刻板化的理解误区,实用性会取代科学理性和人文理性。图书馆是世界记忆的集成和守护者,新技术赖以生存的载体。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失去了图书馆的存储实体,技术何在?这些年来,无论数字图书馆和虚拟化服务在图书馆的研究多么轰轰烈烈,我们也从来未敢撼动图书馆的物理存在。图书馆学不同于自然科学的现代感和超越感,它更注重历史的继承。这自然是它自身学科特点的使然,但图书馆学的理论研究也绝不会忽视时代的步伐,开创和更新仍是它做为学科发展的永恒动力。过分保守会使图书馆学逐渐转为“化石学科”,趋时媚俗会导致无根据的新理论、新名词、新观点充斥表面的“热闹”和“喧嚣”[23]。在技术当道的时下,图书馆学未来的发展只能是针对学科的特点开创出合理性和价值性。图书馆学理论研究的创新,自己角色的定位,无疑是追求科学与价值的和谐,人文与技术的融合,既不能保守于传统,又不能媚俗于现代,顺应与开创,结合与融合才不会使图书馆学理论创新者迷失方向。

6 创新需要建构与导向

6.1“矛盾冲突”的建构功能

矛盾冲突是社会存在的基本态势,辩证地看待矛盾冲突会从中获益,一方面,它的存在会破坏正常的秩序,威胁社会安全运行和健康发展,对社会的存在和发展有一定的负面效应。另一方面,社会矛盾冲突的倒逼,会对社会的改革和发展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在一定的条件下,具有正面的建构功能。这两者并不矛盾,社会矛盾冲突的双重特征移植到学术研究中同样会起到辩证统一的效果,利用好科学研究中的矛盾冲突,会对学术理论创新产生意想不到的推进效果。社会矛盾倒逼社会的前进发展,主要有两种方式:其一,社会矛盾催生社会改革,社会通过改革这种温和的渐进方式“除旧布新”地推动社会的发展;其二,社会矛盾倒逼“革命进步”,即:当一个社会已经无法包容所产生的全部社会矛盾时,在一定历史条件下,代表时代发展新趋势的社会力量通过革命的对抗方式“推倒重来”[24]。图书馆学的理论创新也是在既有知识基础上的变革,这种变革自然也包括“有种生新”的继承和“革故鼎新”的开创两种方式,不管是基于哪种方式,都是在矛盾冲突中滋生的新鲜土壤。要么就是现有的理论无法解释日新月异的图书馆现象,跟不上时代的步伐,要么就是已经与当前的图书馆学社会实践产生了矛盾而停滞不前。图书馆学一直不乏创新,就研究对象而言,经历过知识组织、文献交流、信息管理、知识管理等五六十种学说,研究范式也几经变革[25-26]。可以说这些学科上的推进和进化绝大多数都是在矛盾冲突中碰撞出来的结果。真正的理论创新者在争辩外界变化的喧嚣现象之后,应该留下深沉的思考,善于利用矛盾的正面特征,辩证地看待矛盾对于创新的推进作用,抓住利用矛盾倒逼所带来的建构功能,才能更好的为理论创新服务。

6.2“实际问题”的目的导向

如果说图书馆学的技术研究应有两个维度:一个是科学的维度,另一个是人文的维度[27]。那么理论研究也应该具备两个标准:在追求抽象理论体系的同时,也不能忘记图书馆学的实际效用。图书馆学是门实践性较强的社会科学,不管我们如何闭门修炼苦苦思索理论的真谛,我们总有一天要出来解释和解决图书馆当下面对的种种社会现象和难题。范并思认为,应用性研究是图书馆的生命力所在,而概念性研究则是主流之外的东西[28]。从另一个角度告诉我们,那些既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又不能创造社会价值,更不利于提高创新能力的书斋式的抽象研究也是时候出来透口气,树立面向客观实际问题的主体意识,从教学型研究转向问题型研究了。

可以说,图书馆学也不乏理论创新的研究,但这些研究多趋向于建言献策,文献调研,理论思辨等墨守陈规的安全性保守研究,真正的面向问题的理论创新是我们图书馆界目前最欠缺的,面向问题的理论研究不仅是社会发展日益复杂的环境下图书馆事业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也是图书馆的价值取向和发展方向。失去方向的图书馆学研究,主观而盲目地制造着各种研究热点,充斥着表面的喧嚣,如有偿服务,产业化,租书馆,一馆两业等前几年的热门研究,都是失去了对图书馆实践中所遇到问题的思考,闭门造车的结果。图书馆的本质是要为社会提供知识服务为目的,而社会环境和我们服务的群体,是在不断发展和变化的,我们在服务实践中会经历各种各样的未知问题,这就需要我们的理论创新走在前面,去解释图书馆学所面对的日新月异的现象,预测未来图书馆事业的发展趋势。如果我们把学科化的理论研究固化到时时变幻的社会环境中去,无疑会阻碍创新的萌芽和发展。不管是开创性的还是继承性的创新,面向问题的解决始终是它秉持的一贯宗旨,是它充满活力,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到底是完善学科理论体系重要,还是研究成果的社会效益重要,我想图书馆的理论研究是时候考虑如何在两者之间保持一种合理的张力了。图书馆学理论创新研究者的正确观念决定后续研究方向的科学性,在继承基础上重新审视,寻求合理的解决方案,解决实践中的新问题,形成又一轮的理论创新,给出合理的评价和总结,由同行学者进行审视、判断、验证、反驳直至推翻、重组,如此循环往复,创新才会有滋生的土壤和发展的空间,才不失为面向问题的理论创新之道。

7 结语

创新是图书馆学发展的时代所需和必由之路,图书馆人不仅在创新上要把握之前的几点思考,还应兼顾理论创新的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宏观上把握学科理论建设的整体发展,微观上着力解决实践中面对的各种现实问题。另外,创新的理论应该是解释性的,可证伪性的,简洁性的,避免脱离实际的繁缛抽象的概念体系构建。二十一世纪图书馆学理论的创新和转型是这一时代的图书馆学发展的鲜明特征。如果说过去是图书馆不断解决问题,累积经验,充实自己的过程,那么今天的图书馆学理论研究应该到了适应日新月异的实践变化,不断进行自我更新的阶段。我国图书馆学理论研究者今后如何以敏锐的嗅觉、多元的观点、发散的思维、多维的视野、深刻的洞见、犀利的批判精神来提升自身的创新意识,去继承和担当图书馆学理论研究的使命和责任,是我们每一个图书馆人翘首以待的。

(来稿时间:2016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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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号〕G250

〔作者简介〕王炳立(1972-),男,本科,河南教育学院图书馆技术部主任。

Some Thinking on Theory Innovation of Library Science in China

Wang Bingli
( Library of Henan Education College )

〔Abstract〕The theory innovation of library science is regarded as eternal theme for library science development. Today, rapid change of digital environment is led by information technology that theory innovation of library science face some new questions and challenge. From following aspects that theory innovation of library science should be facing environment, needed spirit, establishing objective, advocated value, this paper is some thinking about theory innovation of library science.

〔Keywords〕Library scienceTheory innovationPracticalityCriticalnessSubject transcendenceInterdisciplinary n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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