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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与展望:中国社会主义六十年”学术研讨会综述

2016-02-12

中共党史研究 2016年5期
关键词:中共党史学者学术

张 秀 莉

·研究动态·

“回顾与展望:中国社会主义六十年”学术研讨会综述

张 秀 莉

为回顾与展望中国社会主义60年的光辉历程及其未来发展,总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体系和制度的历史经验,进一步促进中国当代史和中共党史研究的学科发展,由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中共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共党史研究杂志社联合主办的“回顾与展望:中国社会主义六十年”学术研讨会于2016年4月11日至12日在上海召开。来自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共中央党校、中国人民大学、军事科学院、上海社会科学院、中共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复旦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华东政法大学、上海大学等单位的60余位专家学者与会。

回顾与展望中国社会主义60年是一项具有重大历史与现实意义的理论课题。这次学术研讨会全面回顾了新中国几代领导集体探索和建设社会主义的光辉历程,强调要正确、辩证地看待改革开放前后两个30年的关系,主张要进一步加强中国当代史和中共党史研究,深入总结历史经验。

鉴于此,有学者深入探讨了1956年作为社会主义起点的问题,认为需要结合中共八大所取得的几项重要成果(如集中力量发展生产力、确定社会发展战略目标等),重新思考毛泽东《论十大关系》所提出的调动一切积极因素思想的丰富内涵。这一战略思想除具有社会动员的作用外,还蕴涵着以国外的积极因素促进国内的积极因素,充分利用知识分子和民主党派的政治与文化资源,型塑向共产党凝聚的社会向心力,进而形成向社会渗透的强大力量等内容。有学者提出,通过《论十大关系》的版本比较、修改与流变过程的深入研究,可以对苏联模式及其经验教训作出更为全面的总结,《论十大关系》强调的是工业化的苏联模式,而工业化的苏联模式与社会主义模式有所差异,学界今后应该重视关于苏联与中国社会主义结合问题的历史研究以及相关的理论探讨。

在此基础上,有学者进一步提出,应将中国社会主义道路的历史探索置于更为宏远的国际史背景下加以重新思考。斯大林去世后,中苏两国都开始逐步改革斯大林模式,起步阶段有很多相同之处,但分歧越来越尖锐。从1962年开始,中国全面批判苏联政策,从突破斯大林模式逐步恢复到维护斯大林模式,这是国内阶级斗争的外在动力。直到改革开放,中国才既突破了斯大林模式,又突破了赫鲁晓夫模式。显然,学界今后需要更为细致地探究中国所突破的苏联模式本身的基本概念。

此次会议从不同方面深入研究了社会主义60年间的制度演进、经济变迁以及外交、科技、文化、教育等领域的重要历史问题。

社会主义制度演进问题。社会主义制度建立后,在保持根本政治制度稳定的情况下,经历了一个不断变革和完善的过程,而政治、经济、文化等各种具体制度及其演变对人们的日常生活和社会发展产生了很大影响。有学者深入分析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的决策体制变迁,提出1957年至1976年的中央决策制度经历了从集体协商、个人决定的决策模式到个人决定、集体讨论通过的决策模式的转化。有学者比较邓小平1984年和1992年两次视察南方的成因、内容和效果,认为两次视察所面临的国际国内背景虽有所区别,但都是在中国面临改革开放要不要继续、要不要深化、改革向何处去的抉择关口。有学者系统梳理了改革开放以来干部选拔任用的相关规定,探讨了干部任命从废除“终身制”到走向民主规范的历史沿革。此外,还有学者初步研究了1965年取消军衔制的原因、以往较少关注的军用粮食票证制度等问题。在学术评论环节,与会学者一致认为,学界应继续关注和深入研究当代中国的制度史,在研究各种历史问题的过程中,需要关注隐身其后的制度性背景,唯其如此,才能真正厘清历史发展的内在逻辑,诸如户籍制度、工分制度、口粮制度等作为影响民众实际生活的根本要素,更值得深入探究。与政治运动相比,制度变迁产生的历史影响更为深远而广泛。

社会主义经济变迁问题。有学者指出,在经历了长达60年的实践检验之后,可以对社会主义改造的历史地位作出更加客观公允的评价。正是因为社会主义改造的成功,才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的探索和更好地发挥公有制的主导作用奠定了基础。公有制的建立和主体地位的坚持,是国家发展优势形成并取得发展奇迹的基石,不能以公有制经济比重下降为依据否定社会主义改造的历史地位。有学者比较研究了新中国成立前后上海港的发展规划和建设成就,以翔实的数据充分展现了社会主义是推动中国从落后走向繁荣的必由之路。有学者专门研究了新中国成立后上海经济功能的多次历史性转型以及相应的产业结构调整与升级问题。此外,辽宁老工业基地在社会主义进程中的历史贡献以及上海“弄堂工厂”的社会主义改造和发展等问题,也极大地有利于理解新中国工业史的多样性。在学术评论环节,很多学者认为,当代中国的经济史研究要充分考量地理位置、产业结构等方面的差异性,可以进行不同区域的比较研究,要进一步加强经济史研究的实证性。

社会主义外交的历史变迁问题。有学者从中苏防止核扩散论战重新思考中国核政策的缘起,认为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对防止核扩散问题的认识、态度和立场,同中苏关系的发展演变之间存在紧密关联。有学者着重关注60年代前期中国从西方引进成套技术设备这一历史事件,认为这次技术引进为推动中国经济调整和发展乃至后来的对外开放积累了经验,也为与西方国家建交创造了一定条件。有学者则分析了1959年至1979年境内保险业停办之后,境外保险业的业务随着国际形势和国家外交政策变化所做的调整,以及在特殊时期为国家的外汇收入、统战工作、外交联络工作等作出的重要贡献。还有学者以爱泼斯坦的生平经历为主线,论述了新中国对外宣传工作的重要舆论阵地——《中国建设》的历史脉络和实践经验。在学术评论环节,有学者指出外交史研究需要注意展现历史的丰富性和复杂性,需要考虑更多的历史因素,要注意研究对象所处的历史方位,同时要注意规避仅以现在的视野来评价外交工作的偏向。

社会主义科技文教事业的发展。有学者梳理了上海工业发展方针从“高精大新”到“高精大”“高精大尖”“高精尖”的政策演变,认为“高精尖”的发展方针不仅对上海的城市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而且对中国长期的经济建设和国防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有学者从“大跃进”技术革命中的“土洋之争”入手,剖析了背后所反映的新中国在赶超西方先进国家的过程中所遭遇的普遍性难题。有学者以交通大学为中心,从院系调整、教学改革、学时学制等方面考察了50年代高校学习苏联经验及其对中国教育的深远影响。还有学者考证了1961年沪版《政治经济学教材》的编写始末,凸显了学科建设对总结和提升“中国经验”的意义。在学术讨论中,有学者指出,若想进一步研究毛泽东时代的技术革新问题,就应该关注到毛泽东在1955年3月所提出的世界范围的新技术革命对中国和共产党的冲击力,要有大时代、大背景的主动意识和学术关怀;要进一步研究高校调整以及计划教育模式的确立等传统议题,就必须注意讨论诸如中央和地方的关系、历史大转折、国家权力对地方空间的挤压、历史延续性等更深层次的问题。

国家战略与地方经验。深入研究60年间国家推行的社会主义发展战略,不能仅从文本解读与政治高层展开,更要做下沉式的研究,通过国家战略在地方推行的进程及其成效来做全面评判。有学者以北京市为中心,考察了当代中国单位社会的形成过程,指出单位既是生产组织者又是社会管理者,单位社会稳定了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社会秩序,在有限的资源条件下促进了社会主义经济的初步发展。有学者重新研究了60年代皖西北“责任田”的“改正”问题,认为将“责任田”改正视为“左”倾错误之结果的认识,混淆了“责任田”与包产到户和单干之间的区别,尤其是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间的差别,“责任田”只是集体生产管理方式的调整,“五统一”的要求使集体“统一”和家庭“责任”之间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因此“责任田”的改正既受政治情势的影响,更是制度设计存在内在缺陷的结果。有学者以福建省南平地区为例,探析农村人民公社在分配领域的偷粮、借粮以及瞒产私分等反制度行为,指出不合理的分配制度是导致反制度行为产生的根本原因。在学术讨论中,有学者评论认为,地方性的历史经验可以深度体现历史的多元性和复杂性,可考虑将地方经验研究置于计划经济的独有特征中加以再审视。

与会学者还围绕中国当代史和中共党史研究的学科建设问题展开深入讨论,指出以中国社会主义历史为主要研究对象的这两大学科,要在坚持政治原则的基础上,持守学术立场,扩大学术视野,积极回应国家和社会面临的重大问题和重大关切。历史的发展一定是多种合力的结果,每个人都参与其间,因此历史研究者不能只沉浸于文本诠释,需要综合考虑历史发展过程的繁复性,重视一个历史事件或一项政治政策的多层级互动。目前,在中国当代史和中共党史研究领域,关于中央与地方互动的历史研究还比较薄弱,中观研究有着广阔的学术空间。在此过程中,历史研究者要进一步主动地加强“问题意识”,应该有一种“为了改变历史而研究历史”的博大情怀,要培养从历史表象透视深层次历史内蕴的学术能力,这不仅不违背历史研究的客观性原则,反而能进一步强化历史研究求真求实的科学属性。总之,从事中国当代史和中共党史研究的学者,需要在今后进一步增强整体性观照的治学理念。

有学者还针对性地提出做好中国当代史和中共党史研究的三个要求:第一,要通过具体个案阐发最本质的问题和思想,案例是具体的,但思考的问题必须是超越的、深刻的,反映大道理、大问题、大方向,最好的个案研究是将作者的思想隐藏其后,而不是作出明确结论;第二,研究者要有丰富的想象力,要在丰富而扎实的史料基础上,析理和建构出历史发展的脉络与逻辑;第三,一定要做完整的资料收集与整理工作,建立包括文字档案、口述资料和实物资料等在内的资料库。

就中国当代史和中共党史研究的史料问题,与会学者展开了集中而充分的探讨,一致强调历史研究务必要注意史料的丰富性与多元化,基本的史料来源包括公开的报刊资料、文献研究室编辑的史料、各级档案馆所藏档案、历史亲历者的个人资料、民间文献、海外资料等。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对史料进行严格的批判与甄别,不能盲信、盲从史料,尤其在使用口述资料时要特别谨慎,必须与文献资料相互印证。同时,目前有些研究者过度仰赖甚至迷信档案,对诸如《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光明日报》《文汇报》等常见史料的利用严重不足,这就必然导致很多关键历史信息的明显缺失,从而极大地削弱了相关研究成果的学术水平。此外,不少学者还强调了进一步加强和培养解读史料能力的极端重要性,历史研究就是历史学家和史料之间的对话,如何从史料的字里行间解读出关键的历史信息,并在此基础上正确而深入地解释历史,这是任何一名从事中国当代史和中共党史研究的学者都需要持续不断地加以培养和提高的最重要的学术能力之一。

(本文作者 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副研究员 上海 200235)

(责任编辑 吴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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