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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价值”与中国国际话语权建构

2016-02-11杨家宁

中共四川省委党校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普世共识正义

杨家宁

(东莞市行政学院,广东东莞 523083)



“共同价值”与中国国际话语权建构

杨家宁

(东莞市行政学院,广东东莞523083)

共同价值;话语权

中国提出全人类的“共同价值”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的直接体现和对“普世价值”的批判,“共同价值”与“普世价值”在实践层面和发展趋势都不相同。要从“共同价值”所蕴含的共同效用、共同认同、共同表达三个层面明确“共同价值”的基本内涵,明晰和丰富其基本内容,增加带有中国文化色彩的表述。

2015 年9月,国家主席习近平在联合国大会发言时指出:“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是全人类的共同价值,也是联合国的崇高目标。”9月25日在华盛顿与美国总统奥巴马共同会见记者时也指出,民主和人权是人类的共同追求。中国国家领导人站在人类文明的高度对基本价值理念的强调,得到了国际社和国内舆论的普遍赞同。其实,中国一直强调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等价值理念。这次明确提出全人类的“共同价值”这一概念,是中国建构自己的话语体系,提升国际影响力的重要一步。

一、“共同价值”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的直接体现

“共同价值”的提出体现人类的共同需要。冷战结束后,两极的冷战世界演变成一个包括美国、欧盟、俄罗斯、中国、“金砖四国”等“类大国”组成的多极化世界,国家和地区的相互依存关系通过世界经济联系得更加紧密,成为一个相互关联、相互作用的共同体,整个人类社会的命运也被联系起来,恐怖主义、环境恶化、气候变化等成为人类面临困扰自身生存与发展的全球性问题。“这个世界,各国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类生活在同一个地球村里,生活在历史和现实交汇的同一个时空里,越来越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1]在解决人类共同面临的问题、实现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过程中,各国政府和国际组织需要达成某些共识,形成价值共识。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既是当今时代各国人民应对全球性问题的客观需要,是世界人民和国际社会的共同愿望,也是各国人民在长期的经济文化交流、传播、学习、互鉴中,形成的对有一定普遍性的基本价值的认可,成为各国人民在解决自身问题和对外交往中形成的基本共识。

“共同价值”的提出源于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形成的需要。国际社会从以往的关注利益的满足,构建利益共同体,开始关注国际社会的整体利益和面对的各类挑战,从利益共同体过渡到命运共同体。为了全人类的共同未来,需要形成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需要在全人类应对挑战与回应压力上做文章,需要进行国际合作与协调,这就要求主权国家从相互竞争拓展到相互依存,从独立追求利益发展到合作追求利益。所以,习近平在讲话中呼吁各国“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只有合作,才能实现全球资源的合理配置,才能保护地球的生态环境,才能最大限度地增进全人类的共同利益。要实现地区之间的合作、国家之间的合作、民族之间的合作,必须超越民族国家和意识形态的束缚,构建合作所需要的共同的价值理念,才能增进文化和文明的交流与互动,实现不同种族、不同信仰、不同文化背景国家的共同发展,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二、“共同价值”的提出是对“普世价值”的批判

“共同价值”的提出是反驳“普世价值”制造的话语陷阱。冷战结束之后,西方社会以“普世价值”为思想利器,利用“自由、民主、人权”等概念,布设价值观和意识形态领域的“迷魂阵”。西方资产阶级从抽象的人性论出发,将“普世价值”定义为“从全人类共同的利益出发,只要出于良知与理性,为所有或几乎所有人认同的价值”[2]。“普世价值”呈现出一种空间维度的取向,就是全世界所有人都要遵循的价值。必须认识到,“普世价值”是人们试图在多元价值并存中寻求一种统一价值,并用它来解决人类面临的诸多共同问题的探索,至多反映了人类道德理想的一种超越社会基本现实的良好愿望。如果把“普世价值”作为一种现实的而不是乌托邦的道德原则,那么首先要弄清楚的就是其中起决定作用的主导方面[3]。在社会实践过程中,价值诉求与价值联系存在着特殊性和的普遍性,“普世价值”割裂价值诉求与价值联系的普遍性与特殊性关系。把“西方性”看作是普遍的,而把“中国道路”看作是特殊的,甚至试图以普遍性取代和消解特殊性。所以,“普世价值”根本否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完全割裂中国改革开放中经济体制改革和政治体制改革间的内在联系,力图把中国的改革开放引导到回归西方文明的方向,把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引导到西方民主化的陷阱,这是“普世价值”贩卖者坚定而明确的追求[4]。

“共同价值”的提出是反驳“普世价值”垄断的话语霸权。“普世价值”通过自由、民主、人权和市场经济等建构了霸权式的国际性话语,存在真理上的绝对性、客观上的永恒性。西方国家通常用这样的思维方式和话语形式评判非西方的国家、地区和民族的发展道路和模式,只要这个国家和民族取得了成绩和进步,那一定是遵循自由、民主、人权等“普世价值”取得的结果。美国更是有意混淆美国制度与美国价值、西方普世价值和普世价值的关系,慢慢地向国际社会渗入这样的等式:普世价值=西方普世价值=美国价值=美国制度。如此一来,“普世价值”超越于国家、民族、宗教之上,演变成为一个纯粹的、意识形态的话语工具,成为启蒙思想家所探寻的“放之四海皆准”的普遍规律。任何价值诉求与价值联系各有自己确定的内容与形式,有自己的主体与条件,“普世价值”没有以对象性世界中的客观具体的价值联系为根据,缺乏明确的客观对象,遵循着从“先验理性”的普遍预设开始,到实践理性的可普遍化结论的价值推理方式。当“普世价值”将那些原本具有“地域性”和文化特殊性的伦理价值体系,普遍化为人类唯一的、各民族都必须遵守的普遍有效的规范时,就带有了强烈的西方文化霸权主义色彩,对各国的发展并无实质性指导意义。

三、“共同价值”的话语建构

中国长期处于西方国家话语权的笼罩之下,受到西方国家诸多攻击和极大歪曲和贬低。当前中国的和平崛起进程,对国际格局不可避免产生冲击,因此在诸多议题上都与西方舆论展开了激烈的话语对抗。拥有国际话语权,才能按照自己的利益来设置议题,制定标准和规则,评判是非曲直,从而塑造良好的国家形象,更好地维护国家利益。“共同价值”是中国秉持价值自信,积极构建对外话语体系,赢得国际话语权的重要举措。在全人类“共同价值”这个概念之下,要进一步明确“共同价值”的基本内涵,明晰和丰富其基本内容,增加带有中国文化色彩的表述。“共同价值”的话语建构包含共同效用、共同认同、共同表达三个层面。

共同效用,是指在人类共同体中,“共同价值”所蕴含的内容对所有主体具有共同的效用性。马克思主义认为,价值是一个以人为本、表达主客体关系性质的哲学范畴,是一种以主体为尺度的主客体统一状态。就历史形成而言,在几千年人类生活的经验教训中,形成了公认具有基本价值的东西。人要延续人生,因而人类共同体需要和平,没有和平就不可能有人生的延续;在和平的基础上人类社会才有发展,没有和平就谈不上发展;发展需要公平和正义,因为没有公平和正义的发展是畸形的发展;公平和正义需要民主和自由来保障,如果全世界人民都无法享有自主地维护人权、民主和自由的权利,那所谓的公平和正义根本就得不到实现。这些公认的基本价值是客体和诸多主体发生关系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而呈现出来的,是人赋予客体的一种属性。“共同价值”摒弃了“普世价值”的绝对性,是在新的基础上“接着讲”自由、民主、法治、公正等思想,而且重点在于这些价值实现的制度性条件。“共同价值”的话语覆盖了人类社会当中具有代表性的整体概念和个体意蕴,并把他们的价值要求置于同一语境当中,这体现了“共同价值”对人类共同体的共同效用及强大的话语融合能力。

共同认同,在人类共同体中,不同主体对“共同价值”所蕴含的内容各自分享、形成共识。“认同”理念的核心,一方面是主体之间平等互利,各得其所。不是要全世界都按照某一既定模式去实现公平、民主和正义等,而是全世界人民都享有自主地维护公平、民主和正义等的权利,全世界不同国家的人民实现它们的过程中,彼此相互理解和支持。这就要放弃“普世价值”中“唯一性”和“排他性”的批判性思维,走出导致“零和博弈”的意识形态困境,转而寻求理解、交流、宽容和合作,以此来增进人类共同体的福祉。“认同”理念的核心的另一方面是主体对客体的共识。共同价值作为人类共同体共同认同的价值理念,并不意味着要不同主体共同创造,而是不同主体形成一种共识。没有价值共识,就形成不了内在的价值规范,也就不能促成不同价值取向的兼容共生。譬如,“公平”和“正义”,中国虽有等级森严和不平等的传统制度,但也有追求公平、正义的悠久传统,从“不患寡而患不均”(《论语·季氏》)到“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汉书·董仲舒传》),中国传统文化关于公平和正义的论述不计其数。这些价值理念并不是中国和西方共同创造的,但中国和西方对此都有共识。再如,现在中国提出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合了不同话语主体的价值诉求,其基本内容的24个字里面就包含民主、自由、公正等,与“共同价值”具有同质性和同构性的内容,说明了中国社会对这些共有价值理念的充分认同。

共同表达,人类社会多种主体在共同交往、共同体验、共同理念的基础上,寻求主体的价值要求和话语的价值导向相统一,表达形成的共识价值。共同表达包含评价性、共识性、文化性这几个要素。其一,共同表达不是认知和真理意义上的,而是评价和价值意义上的,“文明相处需要和而不同的精神”[5]。从哲学意义上讲,“和”是和谐,事物通过变革达到统一,“同”是相同,是一致,“和”是抽象的,内在的;“同”是具体的,外在的。“和而不同”,就是追求内在的和谐统一,而不是表象上的相同和一致。因此,“自由、公平、正义、民主”等价值问题,不是以不同民族谁先提出就说这些价值只适应于这个民族,它既可能只适应于这个民族,也可能不只适应于这个民族,可能还适应于其他民族甚至可能适应于全人类,问题的关键在于人类社会对它的评价,能不能满足人类的发展需要。中国近年来对“民主、自由、平等、人权”等概念的表述,说明中国从来没有否定、批判过这些价值,一直贯穿在中国的价值评价体系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更是包含了民主、文明、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等内容。由于历史、文化和现实的不同,其具体形式在不同的国家和民族可能表现出一定的差异,但这些属于人类现代文明的基本价值观是“共同价值”最基础的价值资源。其二,共同表达以“共识性”表达为基础。马克思主义理论内涵在国际社会还没有形成“共识性”表述,还处于争议阶段,难以确立话语权。话语权的实现需要建构宜于表达、易于理解的话语体系,需要弱化意识形态,强化共享理念。譬如,在“全球问题”中蕴含的不同问题对不同民族或国家的影响程度和方式不完全相同,不同民族或国家对这些问题的理解以及解决问题的程序与措施也不一样,这就使得“全球问题”的解决需要达成“价值共识”。“价值共识”只能在人类共同体共同参与和谋求发展的过程,通过交流、辩论、协商甚至是利益博弈,最终形成“共识性”表达。因此,“文明之间要对话,不要排斥;要交流,不要取代。人类历史就是一幅不同文明相互交流、互鉴、融合的宏伟画卷。”[6]其三,共同表达是一种文化表达。文化表达需要借助于特定的主体和特定的场域,以话语为外在手段的,由知识理念投射到国际关系上,才能充分体现国家话语。国家领导人充分利用各种正式场合,如论坛、会议、谈判以及其它交往场域,表达中国对自由、平等、公平、正义等价值理念的认同。从这个意义上说,习近平主席在在联合国这一主要政治话语平台上的发言具有话语权加持的作用,充分体现了国家话语。当然,在这一语境下推进话语权的建构,需要从价值自信的高度,充分肯定中国自身的价值体系,夯实自身话语基础,解决好外化表述问题。面对国际社会的质疑和焦虑,必须秉持对自身价值的高度自信,积极构建对外话语体系,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向世界讲清楚中国道路成功背后的价值真谛[7]。在立足于寻求自身文化的元文化,讲好中国故事的基础上,充分展现我国和平发展、民主进步、文明友善的国家形象。“中国人民的梦想同各国人民的梦想息息相通。……中国人民圆梦必将给各国创造更多机遇,必将更好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8]向国际社会清楚表明,中国发展对世界是一种贡献和机遇,中国是人类共同价值的重要维护力量。通过恰当表述,避免抽象和负面的解读,才能构建好中国国际话语权。

[1][5][6][8]习近平.携手构建合作共赢新伙伴 同心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在第七十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时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5-09-29(02).

[2]唐利如.“普世价值”的理性解读[J].红旗文稿,2014(9):26.

[3]武卉昕.“普世价值”的道德危机[J].马克思主义研究,2009(10):134.

[4]侯惠勤.我们为什么必须批判抵制“普世价值观”[J].马克思主义研究,2009(3):5.

[7]俞思念、苏阳.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坚守与国际话语权的提升[J].社会主义研究,2015(2):1.

(责任编辑:白林)

2016-04-25

杨家宁(1975-),男,江西赣州人,东莞市行政学院副教授,社会学博士,研究方向:政治社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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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5955(2016)02-007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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