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战略与中国外交走向
2016-02-11王志民
王志民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全球化与中国现代化问题研究所,北京100209)
“一带一路”战略与中国外交走向
王志民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全球化与中国现代化问题研究所,北京100209)
摘要:“一带一路”作为一项兼具国内发展与国际合作,涉及陆地与海洋,经济与政治互动的复合型国家战略,外交的推动作用不可或缺。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将为“一带一路”战略保驾护航,推动“一带一路”战略与沿线国家发展战略的对接,实现合作共赢,共同构建命运共同体、利益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一带一路”将催生中国外交理念的变革和创新,决定着中国外交的基本走向。
关键词:一带一路;中国特色大国外交;战略对接;中国外交走向
2015年3月28日,国家发改委、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标志着“一带一路”已经完成顶层设计和战略布局,进入有序推进阶段。一批基础设施建设已经启动,与相关国家的产能合作已取得早期收获。然而,“一带一路”战略的推进绝不是一个自然演进的过程。“一带一路”不仅仅涉及经济利益和合作机制问题,不同政治力量的博弈亦在所难免,势必引起中国外交的介入,并在其中发挥不可或缺的作用。“一带一路”战略催生中国外交理念的变革与创新,决定着未来相当长时期内中国外交的基本走向。
一、“一带一路”战略推动外交理念新变革
“一带一路”战略是中国应对经济全球化和区域经济发展趋势的重大战略抉择,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顶层设计。就国内层面而言,“一带一路”战略的推出,标志着中国改革开放的重点从东部向西部的历史性转移,也是中国经济由不均衡发展到均衡发展的重大战略转折,进而构建东西互动的对外开放新格局。西部地区借“一带一路”战略通过内引外联,东引西进,充分利用东部和周边国家及地区的资金、技术、市场等各种优势,实现包容性增长,真正解决地区差距,以避免中国经济社会发展陷入“中等收入陷阱”。“一带一路”作为国内经济社会发展的整体战略布局,与京津冀一体化、长江经济带共同构成优化中国经济发展空间格局的三大战略,成为建立开放型经济体制的重大举措。就国际层面而言,“一带一路”东起经济发展最具活力的东亚经济圈,西至经济发展最为成熟的西欧经济圈,中间跨越东南亚、南亚、中亚、中东、北非、中东欧等诸多经济板块,跨越和环绕亚欧大陆,其目的是与沿线国家通过经济合作实现互利共赢,共同发展,合力打造世界上最具发展潜力的经济大走廊。
“一带一路”实际上是一个兼具国内发展与国际合作,涉及陆地与海洋,经济与政治互动的复合型国家大战略。国内各地区正在紧锣密鼓地精心筹划和积极参与,也得到近60个国家的积极响应。2015年,中国外交的关键词被概括为“一个重点,两条主线”。外交部长王毅在2015年两会期间回答记者提问时指出,“一个重点”是全面推进“一带一路”,“两条主线”是要做好和平与发展这两篇大文章。“一带一路”作为一项中国首倡、高层推动的宏伟战略,正在推动着外交理念的创新。新的外交理念引领和布局“一带一路”,将对外开放推进到更高层次和新的阶段。
(一)“一带一路”战略催生“五通三同”对外合作新理念
“一带一路”不只是中国一个国家的事业,而是沿线各国共同的事业,沿线国家通过经济合作、责任共担而实现利益共享。党的十八大首提“人类命运共同体”,并将“合作共赢”确定为我国外交工作的基本思路。十八大报告指出:“合作共赢,就是要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在追求本国利益时兼顾他国合理关切,在谋求本国发展中促进各国共同发展,建立更加平等均衡的新型全球发展伙伴关系,同舟共济,权责共担,增进人类共同利益。”[1]虽然“一带一路”战略的落脚点是经济合作,并以市场导向为基础,构建一种经济大走廊的合作机制,但“低政治”合作离不开“高政治”的支撑与推动。中国坚持独立自主和平外交政策,彻底摒弃冷战思维,结伴而不结盟,将战略上的原则性和策略上的灵活性相结合。西方学者也认为,“在所有大国中,中国在理性追求国家利益方面具有最大的行动自由,来按照大战略行动,进行联盟转换,并采取战略性对外政策”。[2](P14)“一带一路”战略以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等“五通”为核心内容,以打造命运共同体、利益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等“三同”新思维和新理念为基础,实现与沿线国家合作共赢,进而塑造应对地区经济和政治挑战的新型价值观和新型治理观。
(二)“一带一路”战略赋予周边外交“亲、诚、惠、容”新理念
周边外交一直是中国外交的重点,也是“一带一路”战略的起点。中国周边国家众多,在社会制度、经济水平、文化传统、外交战略、友好程度等方面存在众多差异,特别是域外大国的直接渗透和干预,均直接影响“一带一路”战略的推进。周边环境是中国最直接的外部环境。中国重视与周边国家的经济合作,积极统筹国内发展与周边互利共赢,营造中国国家安全与周边安全的良好互动局面。新世纪以来,中国政府先后提出“以邻为善、以邻为伴”和“睦邻、安邻、富邻”的周边外交政策。2013年10月24-25日,中央首次召开专门的周边外交工作座谈会,创造性地提出“亲、诚、惠、容”的周边外交新理念。“亲、诚、惠、容”体现的是,中国梦联通“亚洲梦”,对接“世界梦”。“亲、诚、惠、容”的周边外交新理念,是新时期新阶段对“以邻为善、以邻为伴”和“睦邻、安邻、富邻”周边政策的创造性发展,在经济合作上将互利共赢提高到倡导包容的高度,使中国的经济发展更多惠及周边国家和地区,坚持互惠互利的原则和“计利当计天下利”的义利观,体现“邻里友好,守望相助”命运共同体意识、利益共同体意识和责任共同体意识。
(三)“一带一路”战略要求贡献中国智慧、中国方案,提供更多的国际公共产品
根据国际关系理论,国家崛起的重要标志是为国际社会提供更多的国际公共产品。习近平主席指出:中国将更多提出中国方案、贡献中国智慧,为国际社会提供更多公共产品。“一带一路”战略出台后,中国提出了一系列参与全球治理和地区治理的中国方案,已经为国际社会提供了更多的公共产品。2014年7月,金砖国家开发银行启动,资金为1000亿美元,中国出资410亿美元。中国还出资400亿美元成立丝路基金,与此同时,中国作为最大的股东发起成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截至2014年底,中国军队共参加24项联合国维和行动,目前有2720名维和军人执行维和任务,中国决定建设8000人的维和待命部队,同时向非盟提供总额为1亿美元的无偿军事援助,支持非洲常备军和危机应对快速反应部队建设。2015年9月,中国宣布出资200亿元人民币建立“中国气候变化南南合作基金”,中国还决定设立“南南合作援助基金”,首期提供20亿美元,中国将增加对最不发达国家投资,力争2030年达到120亿美元,支持发展中国家落实2015年后发展议程。中国还决定未来5年内对发展中国家提供“6个100”项目支持,包括100个减贫项目,100个农业合作项目,100个促贸援助项目,100个生态保护和应对气候变化项目,100所医院和诊所,100所学校和职业培训中心。截至2015年8月,中老缅泰四国已经在湄公河流域进行了37次联合巡逻执法,促进了大湄公河次区域合作的有序发展。
二、“一带一路”与沿线国家发展战略对接
“一带一路”实际上是借用丝绸之路的历史符号构建世界上最长的经济合作大走廊,其主要内容包括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等“五通”,但其经济合作的基本内容是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要做到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政策沟通和民心相通是基础。政策沟通属于政治外交范畴。“一带一路”背景下的经济合作,是以政治互信为基础的,并受到地缘政治环境的制约,更需要以文化交流为支撑。政通人和,才能实现互利互惠。“一带一路”战略之所以能够得到近60个国家的积极响应,正是因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有着共同发展与合作发展的诉求。然而,后危机时期,世界经济回升乏力,各国都提出本国的经济发展战略,更希望找到本国的发展战略与其他国家的发展战略的契合点。中国外交的重点实际正是顺应这种客观趋势,推进“一带一路”战略与沿线国家的发展战略对接。
(一)“一带一路”战略与俄罗斯主导的“欧亚经济联盟”的战略对接
俄罗斯是当今世界上综合国力强大的国家,已出台过多个国家复兴战略。虽然中国提出“一带一路”战略之初,俄罗斯曾持有怀疑态度,主要原因是中国的“一带一路”直接经过俄罗斯的传统势力范围前苏联地区特别是中亚地区。2014年2月,习近平主席参加索契冬奥会期间就“一带一路”问题与俄罗斯总统普京沟通,很快达成共识。俄罗斯有着整合前苏联地区进而实现经济一体化的强烈愿望。俄罗斯联合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亚美尼亚、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签署欧亚经济联盟条约,已于2015年1月1日正式启动。欧亚经济联盟是一个一体化程度较高的地区经济合作组织,联盟内国家最大优势是拥有丰富的资源,但又缺乏资金,基础设施较为落后,正好与中国经济形成互补。中国驻俄大使李辉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丝绸之路经济带”是中俄共同利益所在,与现有的“欧亚经济联盟”并行不悖,不会形成重叠或竞争。[3]“一带一路”战略与欧亚经济联盟可以在设施联通方面、电力领域、农业领域、金融领域等多领域展开合作。2014年12月23日,普京在欧亚经济委员会最高理事会会后新闻发布会上指出:欧亚联盟将对所有邻国开放,不仅包括独联体国家,还包括俄罗斯在东西方的合作伙伴。[4]吉尔吉斯斯坦总统阿坦巴耶夫指出:“未来中国与包括吉在内的所有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的关系只会更加巩固,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也将从中受益。”[5]2015年5月,《中俄关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和欧亚经济联盟建设对接合作的联合声明》发表,标志着“一带一路”与欧亚经济联盟战略进入制度化合作新阶段。
(二)“一带一路”战略存在与印度“向东行动”政策的对接
印度是南亚地区的大国,在南亚地区事务中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按照传统地缘政治理论,印度是兼具“心脏地带”和“边缘地带”的国家,扼守着印度洋战略通道的重要位置。“海权论之父”马汉曾指出:“谁控制了印度洋,谁就控制了亚洲。印度洋是通向7个海、洋的要冲,21世纪的命运将在印度洋上见分晓。”[6]印度洋对中国而言,有着极为重要的地缘经济和地缘政治价值,也是中国通向南亚、中东、西亚、欧洲、非洲重要的交通、贸易、能源通道。印度不仅是中国的周边国家,更是除中国之外的最大的发展中国家。金砖国家积极筹划货币合作,构建多元化的国际货币体系,也为中印合作提供制度化平台。[7]习近平主席会见印度总理莫迪时指出:中印双方可以就“一带一路”、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等合作倡议以及莫迪总理提出的“向东行动”政策加强沟通,找准利益契合点,实现对接,探讨互利共赢的合作模式,促进共同发展。[8]目前,中国是印度最大的贸易伙伴,经济互补性极强。中印彼此各有优势和需求,双方可以加强政策协调,在城镇化建设、制造业、基础设施、工业园区、可再生能源、金融、信息产业等领域开展合作,实现互利共赢。印度拥有庞大劳动力大军,更适合于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正在推进的“印度制造”与“中国制造2025”和中国的“互联网+”形成互补,两国产能合作潜力巨大。中国在印度投资的特变电工产业园已建成运营,并获得了18个变电站,200多台大型产品的订单,彰显了印度市场对中国公司的信任度。中国和印度已经决定在印度的古吉拉特邦和马哈拉施特拉邦再建立两个综合性的中国工业园区,预计将会有超过50亿美元投资,带动更多的中国企业投资印度。
(三)中国“一带一路”战略尝试与“欧洲投资计划”的战略对接
中国与欧盟分别位于“一带一路”的最东端和最西端。中国是经济最具有活力的东亚经济圈的领头羊。作为经济发展最为成熟的西欧地区,所积淀的经验可供中国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借鉴。拥有现代经济管理经验和技术发达的西欧,在经济一体化进程出现了债务危机,而中国拥有3.5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亚投行的建立特别是英、法、德等西欧大国的参与,为中国与欧洲提供了经济合作新机制,也使中国倡导的国际秩序增强了感召力。2014年11月16日,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宣布启动一项预计规模高达3150亿欧元的战略投资计划,以期刺激欧洲经济增长、创造新的就业机会。欧洲投资计划(也称容克计划)决定自2015年开始,主要包括知识、创新和数字经济,能源,交通,社会基础设施和资源与环境等领域。该计划为中国提供了一个新的投资渠道。欧洲投资计划主要包括三条主线:一是建立一个新的欧洲战略投资基金(EFSI),作为投资计划的融资平台;二是建立一套可信的项目通道系统,确保资金的合理分配和有效使用;三是划定一条消除投资壁垒的路线图,确保投资计划尽快顺利落实到位。[9]据欧盟委员会估算,“欧洲投资计划”每年为欧盟经济增长提速1个百分点,创造130万个新的就业机会。为使该计划真正落到实处,欧盟官员已经表示,可考虑与中国“一带一路”对接,共同推动世界经济发展,合作参与全球治理。
(四)“一带一路”战略与中小国家发展的战略对接
“一带一路”战略与大国的战略对接无疑是重点,其实,沿线中小国家与“一带一路”战略对接的愿望更为迫切。现已有多个中小国家提出并开始着手将本国发展战略与“一带一路”战略对接。2014年11月,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宣布“光明大道”新经济计划,即通过一系列投资促进哈萨克斯坦经济结构转型,实现经济增长。“光明大道”的核心是基础设施建设。2015年完成霍尔果斯口岸经济特区基础设施第一期工程,以及阿克套等地油气设施建设,以重点口岸带动周边地区发展,提供其物流运输能力。[10]中国已提出将“一带一路”战略同土耳其的“中间走廊”计划对接,推动中土在基础设施建设、通信、轻工、新能源等产业合作。蒙古国则主动提出要将中国的“一带一路”构想与其倡导的“草原丝绸之路”实施战略对接。草原丝绸之路,是指公元6世纪末至7世纪初的突厥帝国丝绸之路,东起蒙古高原,向西经过南西伯利亚,再到中亚北部,进入黑海北岸的南俄草原,直达喀尔巴阡山脉。2015年5月,中国与白俄罗斯签署《中白友好合作条约》和《中白关于进一步发展和深化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宣布开创中白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新时代,推动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与白方“2030年经济发展战略”并轨发展。韩国也力图将其提出的欧亚倡议与“一带一路”结合,使中国7大战略新兴产业和韩国13大增长动力项目早日取得成果。中国和印度尼西亚已就“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构想与“全球海洋支点”规划开始战略对接。2015年6月23日,国家主席习近平与印度尼西亚总统佐科通电话指出:中方建设“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构想同印度尼西亚方打造“全球海洋支点”规划高度契合。中国与印度尼西亚一致同意“加快发展战略对接,尽快确定经贸合作优先项目,实现互利共赢”。[11]
三、中国特色大国外交为“一带一路”护航
2014年的中央外事工作会议确立了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基本理念和指导地位。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核心,就是中国在国际上更好地发挥负责任大国作用,贡献中国智慧、中国方案,为国际社会提供更多的国际公共产品,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关于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外交部长王毅从四个方面给予全面诠释:一是旗帜鲜明地坚持得到中国人民广泛拥护的社会制度和发展道路,始终不渝地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二是要坚持独立自主和平外交方针、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以及不干涉别国内政等优良传统,同时要与时俱进,不断对此加以完善、丰富和发展;三是要坚持主持公道、伸张正义、践行平等等理念;四是要坚持为国内发展和改革开放服务的第一要务。[12]这些原则是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核心和原则,也是“一带一路”外交的核心和原则。
(一)大国外交是推进“一带一路”外交工作的关键
大国是国际社会中的最主要的行为体。从某种意义上说,大国关系决定国际格局及其走向,进而决定着国际秩序及其变革方向。过去相当长一个时期,中美关系一直是中国外交的重点。“一带一路”战略提出后,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外交成为我国外交工作的重点,但这并不能否认中美关系的重要性。中美作为世界上经济规模最大的两个经济体,不仅经济贸易联系程度很深,而且在重大国际问题上有着相互配合的要求。2011年,美国就曾提出以阿富汗为轴心的所谓“能源南下、商品北上”的“新丝绸之路”战略,由于地缘经济政治等复杂因素及资金不足,该计划推进并不顺利。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并不排斥美国的“新丝绸之路”战略,甚至还可以将其纳入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合作框架之中,共同参与地区治理和全球治理。
中俄关系、中印关系当属“一带一路”外交中的重中之重。俄罗斯一直将处于“一带一路”上的中亚国家作为其主要伙伴,中亚国家参与“一带一路”战略离不开俄罗斯的认可。普京总统对习近平主席表示,俄方积极响应中方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和海上丝绸之路的倡议,愿将俄方跨欧亚铁路与“一带一路”对接,创造出更大效益。[13]俄罗斯的表态和参与,鼓舞了有着强烈经济发展合作愿望的前苏联地区国家特别是中亚国家参与对“一带一路”积极性。2015年5月,习近平主席访问哈俄白等国,又收获了“一带一路”的多项合作成果。印度因边界争议及中巴合作对中国存有戒心,但印度虽然至今未直接正式表明参与“一带一路”战略,但中印实际就“一带一路”相关合作并不存在问题。中印曾达成建立孟中印缅经济走廊的共识,孟中印缅经济走廊本身就属于中国“一带一路”重点建设的六大经济走廊之一,这也表明中国与印度就“一带一路”相关合作有着外交推进的较大空间。莫迪总理主张学习中国改革开放经验,将发展经济作为印度崛起的基础,并倾心打造“印度制造”,为中印产能合作提供了良好机遇。“一带一路”战略与印度“东向战略”对接不会自然形成,需要中国外交的推动。
(二)推进“一带一路”战略需要构建国内与国际协同互动机制
“一带一路”战略是个庞大的系统工程,需要中国与沿线国家、中央与地方、各部门之间的相互协作与配合。“一带一路”作为一项涉及经济贸易、政治外交、人文交流等诸多领域的复合型国家战略,国家的顶层设计和科学规划至关重要。[14]国家层面成立了“一带一路”建设工作领导小组,国家发改委、外交部、商务部都是协作推动单位,并联合发布了《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从沿线国家和地区的发展水平看,“一带一路”沿线的国家虽然国情不同,经济发展水平差别很大,但大多数国家都处于工业化初期,存在资金短缺,基础设施落后等发展中的问题,与中国经济存在极大互补性,合作潜力巨大。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经济发展战略和布局方面有着诸多不确定性,许多国家的政治生态不稳定,变数很大,其中不乏投资失败的案例,如缅甸政府在2011年终止了中国企业投资的缅甸密松水电站建设,教训深刻。
“一带一路”战略的推进,必然带动中国企业“走出去”,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直接投资,引导中国企业与沿线国家进行产能合作,中国企业应充分利用国内和国外两种资源和两个市场,使中国企业充分利用国际分工,与投资对象国互利共赢。2013年10月,时任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董事长金立群在清华-布鲁金斯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举办的“中国对外直接投资:风险与对策”研讨会上指出:“30%的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看起来是成功的,能够盈利,对中国和投资所在国都有益,剩下的70%则不太好。”[15]预警机制和保险机制的建立,是推进“一带一路”战略下企业“走出去”的基础。而预警机制和保险机制的建立,需要中央的顶层设计,地方的积极参与,各部委及相关部门的缜密筹划,驻外机构的紧密跟踪。
(三)公共外交将成为“一带一路”外交的主体
公共外交一般由政府主导,民间组织、社会团体和社会精英则是公共外交的基础。外交部长王毅认为,中国愿把握自身国情与世情的结合点,找准中方利益与各方利益的汇合点,通过更为主动、积极的外交实践,回应国际社会的期待。[16]“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大多数是发展中国家,都存在着诸多发展中的难题,如果中国多派出包括公益、慈善、扶贫、教育等社会组织去做志愿服务工作,对于树立和改善中国形象,意义极为重大。一些西方国家的非政府组织虽然很多带有渗透性质,但其组织形式和活动方式值得借鉴。中国医疗队在非洲志愿服务是极为成功的案例。据民政部数据,截至2015年3月底,全国共有社会组织61.3万个,同比增长10.9%,其中社会团体31.2万个,基金会4190个,民办非企业单位29.7万个。中国已具备在建设“一带一路”进程中发挥社会组织作用的条件,社会组织可以通过潜移默化的形式传播中国优秀文化,进而增进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友谊,化解来自不同方面的政治阻力。
民心相通是推进“一带一路”战略的核心内容之一。要做到民心相通,需要文化交流使者发挥桥梁中介作用。推进“一带一路”,人才不足是短板。华人华侨则可以弥补此方面的不足。华人华侨大都有血浓于水的家国情怀,祖国的强大也是他们在海外生存和发展的强大后盾。新中国成立之初,海外华人纷纷回归以报效祖国。20世纪70年代末对外开放伊始,海外华人积极回国投资。如今,全球约有6000万海外华人,60%左右生活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海外华人大都是精英人才。仅以东南亚国家为例,华人拥有的财富在这些国家财富中都占了相当大比例。通过调动海外华人的力量,可以让“一带一路”的概念变得更加多元化,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具体情况进行有机结合,同时又能够保证中华文明的整体影响力。[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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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闫明]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s”: A New Trend in China’s Diplomacy
WANG Zhi-min
(Institute of Globalization and China’s Modernization, University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and Economics, Beijing 100029, China)
Abstract:“Belt and Road Initiatives”, which related to a wide range of topics such as regional development and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inland and maritime partnership, economic and political interactions, has been viewed as an important diplomatic strategy of China. The great power diplomac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with fine traditions of the Chinese nation, will promote the implementation of“Belt and Road Initiatives”, seeking a mutually beneficial cooperation with all countries along the route to build a close community of common destiny, shared interests and responsibilities.“Belt and Road Initiatives”will also bring out reforms in diplomatic thinking and strategies, which determines the new trend in China’s diplomacy.
Key words:“Belt and Road Initiatives”; the great power diplomac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strategic cooperation; new trend in China’s diplomacy
作者简介:王志民(1960-),男,山西运城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全球化与中国现代化问题研究所所长,教授。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建设南方‘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地缘经济政治环境研究”(项目编号: 14BGJ003)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收稿日期:2015-10-07
中图分类号:D8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955(2016)01-007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