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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应鳌:星月之气 历久弥光

2016-02-11文丨郑文丰王远白

遵义 2016年14期
关键词:贵州

文丨 郑文丰 王远白

孙应鳌:星月之气 历久弥光

文丨 郑文丰 王远白

从贵州建省八十年(1493年)开始,“清平县”之名在历史上存在了420年。期间,出了一个被誉为“贵州开省以来人物冠”的大人物孙应鳌,他是贵州传统文化的一座高峰。至今,孙应鳌都以神话传说的形式活在家乡人的心中,更是一代又一代黔籍学人“文化考古”的对象。

“炉山县”的前身是“清平县”。从贵州建省八十年(1493年)开始,“清平县”之名在历史上存在了420年。期间,出了一个被誉为“贵州开省以来人物冠”的大人物孙应鳌,他是贵州传统文化的一座高峰。至今,孙应鳌都以神话传说的形式活在家乡人的心中,更是一代又一代黔籍学人“文化考古”的对象。

归于尘土270年后,孙应鳌在一对兄弟的“一声万幸”和“三声叹惜”中重归视野。那是1854年,“西南巨儒”莫友芝在辑录《黔诗纪略》的第二个年头里,终于获得了搜求已久的孙应鳌诗稿残卷手抄本,万幸之余慨然赞其为“贵州开省以来人物冠”;莫友芝之弟莫祥芝却忿然为之“三叹惜”:一惜孙应鳌生前为名宦名师而《明史》无传;二惜孙应鳌为名儒而《明儒学案》无名;三惜孙应鳌擅经学理学文学而著作多无存。

“为黔省出了孙应鳌而幸,为孙应鳌遭遇历史不公而惜”,莫氏兄弟既幸且惜的心态,一直延续至160余年后的今天。其间,黎庶昌、陈矩、李独清等一代又一代的黔籍学人,接力似地搜寻刊印孙应鳌遗书、阐发孙应鳌学说,为的是让这位“吾黔开省以来人物最”(李独清语)魂归来兮,立于中国历史文化谱系中并得其所。

当然,这只是学界的心态。然而,走进孙应鳌的故乡凯里市,发现孙应鳌以民间传说的形式活在民间。

正待历史沉淀的“新味道”

贵州建省80年后便设立、出过孙应鳌的“清平县”,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民间遗忘的。走在老城区的街头,临街的建筑层楼叠院、高脊飞檐,明显的徽派建筑特点。随行的凯里市文物管理局局长金芸说,这是当地结合炉山遗存建筑的风貌,将老城区塑造成“粉壁黛瓦马头墙、墨画青砖花格窗”的炉山徽派建筑风格。

我们正说着话,一辆202路公交车行驶过来,停靠在附近的街边车站,站名叫做“孙家祠堂”。

“孙家祠堂”是当地人的习惯叫法,其全称叫“孙文恭公祠”,供奉的就是孙应鳌。眼前的公祠是去年开始修缮的,全木质结构,如今已修好前院。在此之前,据可查的史料记载,孙文恭公祠最后一次修缮在1691年,时任贵州巡抚的田雯重建。到民国,存下来的公祠计两进,左右有厢房,成四合院,后进为祭堂,前进门为一小院落,全部围以砖墙;前围墙正中为朝门,临街,门楣上横书“明工部尚书孙文恭公祠”字样;祠左为一小街,名“淮海路”,是为纪念先生而命名。而今,“淮海路”已更名为“石仙巷”。

步入公祠,大红朱漆在阳光下散发着新鲜的味道。抬头,正厅房梁上缠绕着红丝带。“这根老房梁是老公祠上留下来的。”孙应鳌第22代孙孙梁先生告诉记者,修缮前的公祠,只剩下这根老房梁、两座石质雀替和一面靠南的风火墙了;再早些时候,公祠被用做政府办公场所,之后又成了“大跃进”时的公社食堂、“文革”期间的养猪场。“上世纪70年代还基本保持完好,谁曾想30多年里会成为一片废墟?”

出炉山镇往西南方向两公里处,是孙应鳌墓所在地。“墓上的草长得比别处都快些。”孙梁先生说。墓碑正面刻“明工部尚书诰谥文恭孙公淮海之墓”字样,碑后刻明孙应鳌生平事迹。此碑于1946年由孙梁先生之父孙鸿涛率族人而立,以缅怀先祖遗风。墓前树有华表二柱,因时代久远,曾断为两截。孙应鳌墓现坐落于一个新修广场的角落,墓后是一处建设工地,高耸的吊塔车正在空中旋转着。

孙文恭公祠及孙应鳌墓,是孙应鳌仅存的遗迹了。而今,这些遗迹及其周围涌现着“新鲜的味道”,正等待历史的重新沉淀。

流传在民间的一曲“清平乐”

与孙应鳌遗迹及周边的“新味道”相比,炉山、黄平一代流传着的和孙应鳌相关的老故事,则古老得多。

孙梁先生就记得其中的一段“走马观联”——说是有一年春节,炉山城关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张贴了大红对联,为了试试孙应鳌的记忆力,人们让他骑着马奔跑过街,要他把两边街各户人家所贴的春联一一背诵出来,孙应鳌一口应承。只见他骑着马飞驰而过,竟然能一幅不漏、一字不错地把街两旁所有的春联全部背诵了出来。在场的人们都惊奇不已,称赞他是神童。

出版有《凯里民间故事选》的凯里市知名作家杨光全,就曾专门搜集、整理过民间流传的孙应鳌故事:“有的说孙应鳌上学之初,脑子很笨,一度准备当放牛娃。后来受到‘野狗精’的点化,成了神童;有的说孙应鳌上京赶考,一个书店老板和他打赌,若孙应鳌能背出黄历和药书,愿将书店相赠。结果自然是孙应鳌赢了,据说直到民国初年,清平人士到北京还能找到这一家书店……”杨光全仔细分析过这些故事,他得出的结论是:炉山人民传成了“神”、“奇”的历史人物,目的是借孙应鳌的才、德启迪后世子孙,同时也起到了振奋家乡人民志气的作用。“孙应鳌就像是词牌名‘清平乐’,民间靠着想象和需要往里面‘填词’。”

历史上的孙应鳌也是实实在在值得尊崇的。当过皇帝的老师,给皇帝老子讲过课;弹劾过权倾朝野的魏忠贤,实乃不畏权势弘扬正气;当过封疆大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这都是民间知道和感兴趣的事。民间不一定知道和感兴趣的是,孙应鳌一生实则“是哲人也是诗人,是大儒也是名臣”——这是省著名文史专家史继忠所认识的孙应鳌。

是诗人。莫友芝等将明代贵州241位诗人辑为《黔诗纪略》,在收录的2406首诗中,有457首是孙应鳌写的。

是哲人。孙应鳌是王阳明学说的传人,他将王阳明“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之说融会贯通,提出“出人为宗”、“用世为本”的新说,卓然一家,成为“黔中王门”的集大成者,位列明代四大理学家之一。

此外,孙应鳌在律吕、书法等方面也取得了突出成绩,西安碑林中就有他的碑刻,“为黔省有手书碑文立于西安碑林第一人。”(莫友芝语)

160年来贵州学界的一场“接力赛”

“为什么民间保留的孙应鳌记忆全集中在世俗、传说的层面,我很能理解。事实上,顶着‘贵州开省以来人物冠’光环的孙应鳌在学界都是面貌模糊的。”贵州省社会科学院文化研究所所长王路平说。上世纪80年代起即开始研究孙应鳌的他解释说,导致孙应鳌面目不清的原因,大致有三:身后无嗣,著作散佚;《明史》、《明儒学案》不载其名,无端被历史冷落;族谱失传,家世不详。

早在1853年,莫友芝为辑录《黔诗纪略》,就曾游历当时麻哈州、清平县一带,潜心搜集孙应鳌遗著,发愿刊刻孙文恭遗书。莫友芝在青年时,就从岳父夏鸿时、麻哈文人艾述之等人之口熟知孙应鳌其人了,可惜他至死都未能一了心愿,仅于次年辗转获得孙应鳌《学孔精舍诗钞》残卷手抄本。

莫友芝死后7年,即1878年,胞弟莫祥芝继承家兄遗志,才将几十年苦心搜集所得孙应鳌《淮海易谈》4卷、《四书近语》6卷、《教秦绪言》1卷、《幽心瑶草》1卷、《学孔精舍诗钞》6卷,以及《杂文》1卷、《附录》1卷,合为《孙文恭遗书》八种刊行于世。

1889年夏,出任日本公使的著名学者黎庶昌,很偶然的在日本友人中村正直家中获得孙应鳌失传已久的《督学文集》四卷。至此,孙应鳌的遗著才大体成型,虽然这只是他生前著作中很少的一部分。

当时,黎庶昌就甚为不平地说,“孙应鳌逝后三百年来,通人学士,几至不能举其姓字者”。“原因无他,清廷官修《明史》无《孙应鳌传》,黄宗羲《明儒学案》写王门后学,以地域分类提了浙中王门、江右王门等七大体系,却只字不提以孙应鳌为代表的‘黔中王门’。致使孙应鳌学说、著作湮没,孙应鳌面目不清。”王路平先生回忆说,直到上世纪而直至80年代,省内外王阳明学研究论著中仍遗漏了以孙应鳌为代表的“黔中王门”。

为此,自莫友芝始至今160年里,一代又一代的黔中学人试图矫正孙应鳌遭遇到的偏见与不公。

李独清教授在贵州开辟了孙应鳌研究之先河。1941年贵州省文献征辑馆重印孙应鳌《督学文集》,李教授为该书做《跋》;解放后,李教授继续研究孙应鳌生平与著作,并于1961年2月困难时期,修订完成了十万字的《孙应鳌年谱》,考据甚详;该书书稿几经辗转,终于在李教授去世多年后的1990年出版。

王路平说,直到新时期的1980年以后,贵州省内才开始重新恢复对孙应鳌生平思想及诗文思想的研究;上世纪90年代贵州召开了两次国际王阳明学术研讨会,孙应鳌为黔中王门心学大师的地位才成为不争事实,学术界亦逐步对之展开较深入的研究;此外,由刘宗碧等学者点校的《孙应鳌文集》也由贵州教育出版社于1996年出版发行,为深入研究孙应鳌提供了重要资料。

2007年,王路平等集体撰著的《明代黔中王门大师孙应鳌思想研究》专著得以公诸于世,成为第一部较全面系统介绍和研究孙应鳌思想的学术专著,也为“黔中王门”后学个案研究开了个头。

“孙应鳌是‘黔中王门’儒宗、集大成者,贵州学界只有做好孙应鳌遗著的搜集、孙应鳌学说的研究工作,我们才有足够的底气去填补黄宗羲在《明儒学案》一书中漏掉的‘黔中王门’这一重要的、独立的学派。”贵州省阳明学会会长王晓昕说。他告诉记者,经过贵州学者多年的努力与呼吁,“黔中王门”的传承谱系已经厘清,“黔中王门”已经获得了广大学术界的认可和重视。

一路走来,王路平说,整理、研究孙应鳌遗产的过程虽步步惊心,但也印证了黎庶昌先生在一百多年前说的那句话:“孙应鳌如星日之气,历久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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