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化寺水陆殿南壁两尊将军形神祇考略

戴晓云

昭化寺水陆殿南壁两尊将军形神祇考略

戴晓云

河北昭化寺有堂精美的明代水陆画，内中的神祇和《天地冥阳水陆仪文》完全可以对应。其中的南壁两身将军形神祇分别为黄道大将军和黑道大将军。

昭化寺；水陆壁画；南壁；天地冥阳水陆仪文；黄道大将军；黑道大将军

水陆法会是佛教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法事活动，涉及到仪文和图像。一般来说，图像是根据仪文来绘制的，因此要解读水陆图像，找到相应的仪文成为关键。

在河北怀安县，有个寺院叫昭化寺，大雄宝殿里有一堂精美的明代水陆壁画，四壁绘满水陆神祇（图1～6）。

图1：东北壁

图2：西北壁

图3：东壁

图4：东壁

图5：西壁

北壁绘制上位神祇，包括佛、菩萨、明王、天龙八部等。

东西壁分别对称分布天仙圣众、下界神祇、冥殿十王、往古人伦和孤魂等。南壁梢间是两位大将军形神祇。

从图像上看，昭化寺和一般水陆壁画有些差异，首先，昭化寺错落有致把正位神祇（佛、菩萨、明王、罗汉及天龙八部等）全部安排在北壁，东西壁分成上下两层绘制，东西壁上层绘制天仙、下层绘制下界神祇、冥府神祇、往古人伦和孤魂；图像呈对称分布。通常绘制往古人伦和孤魂等超度对象的南壁东西梢间，分别绘制了一红一黑两员威风凛凛大将（图7、8）。

由于南壁是大门的方位，坊间都说是尉迟恭和秦叔宝，以为是门神。此殿是水陆殿，通常情况下不可能出现民间信仰的门神。看壁画风格，也是同一个时期的，不是后代重新绘制的，而且即便是后代重新绘制，也不会绘制水陆神外的神。这两个大将军是谁呢？

图6：西壁

图7：南壁西梢间 大将军

图8：南壁东梢间 大将军

图9：黄道大将军 武威市博物馆

由于大殿的神祇都能和水陆仪文《天地冥阳水陆仪文》①上的六组神祇对应，很明显是按照《天地冥阳水陆仪文》绘制的，因此按道理应该不会绘制门神，而会绘制水陆神祇。如果是水陆神，那么是何方神圣呢？

对照《天地冥阳水陆仪文》，我们发现仪文中有两个科仪，分别称为《加持黄道仪》和《加持黑道仪》。这些科仪都是在举办水陆法会时应该用到的。

《加持黄道仪》：

切以中央正路，黄色居尊。器界非同，依止各异。虔请净方之众，屈临秽土之乡。愍众生五盖之纒，运济物四弘之誓。唯愿三寳圣众，天地神祇，乘云驾雾，簇簇而来；步月寻香，徐徐而至。天香布染，金路迎身。若非密咒以加持，由恐尘寰而秽污。如来教藏，有净道路大陀罗尼。

我今宣念秘密言，净路严持无杂秽②。

《加持黑道仪》：

切以黑道云收，分别九泉之关路；白毫光现，引超六度之桥津。形杳杳以知归，神冥冥而得状。唯愿幽冥圣众，阴府真灵，分车僻路，云趋所请之方；并帜聮幖，光赴召临之位。来从此路，去返兹程。若非密咒以加持，由恐尘寰而秽污。如来教藏，有陀罗尼。

宣扬无上大雄文，愿佛慈悲垂加护③。

另在《天地冥阳水陆仪文》杂文《请十王疏》中，提到了黑道。以下是《十王疏》中关于黑道将军的记载：

谨遵科式，严持黑道，召请冥府地藏、十王，六曹官典，百司宰执亿千眷属；十八部官，马面牛头，阿旁卒吏，三恶罪衅之类，十缠殃祸之俦，同临道场，普沾妙供。谨具冥衘如后。

南无一心奉请，地藏菩萨摩诃萨、道明和尚、大辩长者、秦广大王、初江大王、宋帝大王、五官大王、五官大王、阎罗大王、变成大王、泰山大王、平等大王、都市大王、转轮大王、牛头马面卒吏阿旁诸班等众。

一心奉请，十方法界，地狱道中，受苦有情等众。

十方法界，饿鬼道中，受苦有情等。

图10：黄道大将军 武威市博物馆

图11：黑道大将军

图12：黑道大将军面部特写

十方法界，傍生道中，受苦有情等众。④

……

《天地冥阳水陆仪文·奉请城隍主司牒》提到黄、黑二道。

谨依设醮仪式，次第奉行。飘扬信幡，建坛结界。点照回明，转耀般若天地轮坛灯烛。安置清净香汤浴室，焚化鲜洁夹纩魂衣。树立无碍钱山，广设无遮斛食。加持甘露乳海，散花黄黑二道。严备香花灯涂，茶果衣药珍食享祭之仪⑤。

从科仪和杂文看来，水陆画中有黄道将军和黑道将军，在迎请天仙、下界神祇和往古人伦之前，都会先迎请黄道将军，在迎请冥府神祇和地狱道、饿鬼道和旁生道中的孤魂，都会迎请黑道将军。从科仪内容看来，黄道和黑道应该是正位神祇和冥府神祇经过的道路，那么黄道和黑道都应该是护法，保护或欢迎从黄道或黑道来的神祇。

那么黄道和黑道具体是什么形象？

笔者在甘肃河西地区田野采风时，在武威市博物馆调研水陆画，发现了黄道和黑道的图像，被称为黄道大将军和黑道大将军（图9～12）。

这些图像说明，在水陆法会中，黄道和黑道是有形象的，都是将军形。河西水陆画为我们确定黄道和黑道提供了形象依据。从武威市博物馆的神祇形象，对比昭化寺水陆壁画中东梢间和西梢间的将军形形象，我们可以肯定，昭化寺中的将军是黄道将军和黑道将军，而非是尉迟恭和秦叔宝。

那么两位将军，哪个是黄道？哪个是黑道？

对比武威市博物馆黄道和黑道的形象，以及看将军的朝向，可知东梢间的是黑道大将军（图8），西梢间的是黄道大将军（图7）。

这两个大将军在水陆画中的功能类似的，起引导或保护神祇鬼灵的作用。

黄道将军引导和保护正位神祇，黑道引导冥府神祇。

由于并非在所有水陆画中都能见到这两位将军的形象，因此武威市博物馆和昭化寺的东西梢间的壁画形象显得尤为重要，具有十分重要的史料价值。从昭化寺和武威市博物馆的图像上看，黄道相似性很大，应出自相同粉本。而黑道则有明显差异，应不是同一粉本来源。

现存水陆画虽然很丰富，数量众多，但由于历史的原因，很多都不是完整的一堂，多有逸失图像的现象，黄道将军和黑道将军在昭化寺和武威市博物馆的发现，为水陆画的绘制提供了古代的人物粉本式样，为保存古代宗教图像和文化提供了依据。

注释：

①戴晓云：《佛教水陆画研究》，中国社科出版社，2009年5月。

②戴晓云：《天地冥阳水陆仪文校点》，中国社科出版社，2014年5月，第28页。

③戴晓云：《天地冥阳水陆仪文校点》，中国社科出版社，2014年5月，第72页。

④戴晓云：《天地冥阳水陆仪文校点》，中国社科出版社，2014年5月，第166页。

⑤戴晓云：《天地冥阳水陆仪文校点》，中国社科出版社，2014年5月，第2176页。

戴晓云 国家文物局 研究馆员 博士

The Identifcation for Two Deities on the Southern Wall in Zhaohua Temple

Dai Xiaoyun

There is a fresco about Shuilu painting of Ming Dynasty named Zhaohua Temple in Hebei.The God and the spirit could correspond with the literature Tiandi MIngyang Shuilu Yiwen. The study showed the two generals’identity was Shuilu deity and their names were named Huangdao and Heidao.

Zhaohua Temple;Shuilu fresco;Southern wall;Tiandi Mingyang Shuilu Yiwen;The general of Huangdao;The general of Heidao.

J222；J18

A

1674-7518（2016）04-001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