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私了”到“和解”究竟有多远——从《老炮儿》茬架谈起



从“私了”到“和解”究竟有多远
——从《老炮儿》茬架谈起

胡紫钰*

湖南省郴州市第一完全中学，湖南郴州424500

关键词：“私了”；“和解”；《老炮儿》

颐和园野湖的冰面苍茫浩渺，军刀划出寒光四射的裂痕。似心跳似鼓擂的配乐中，军绿大衣加身的老炮儿六爷，手挥祖传军刀，在冰湖上奔跑、趔趄、再奔跑，他要单挑对岸势重权强的一众人马……“虽千万人吾往矣”，影片《老炮儿》在浪漫的英雄主义意境中结束，老炮儿六爷也最终倒在了自己的江湖情怀里。不得不说，《老炮儿》是名副其实的大片，除了充分体现了“老炮儿”的规矩、理法、仁义等传统价值观与当今小年青们“图乐”主义的激烈冲突外，片中还包罗了世间万相：有富二代官二代的有恃无恐、豪车狂飙族的张狂、大老虎的贪腐等直面当下的热点问题；有不离不弃的中年爱情、从对抗到升华的父子深情、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患难真情等情感纠葛；更有城管执法者粗横霸道、街头行乞者真假莫辨、马路围观者冷漠麻木之类的现实困境。

而在笔者看来，影片中的法律问题更是俯仰可见。影片开篇路人扒窃、小飞等人对晓波殴打和扣留、晓波在法拉利恩佐上刻划印记、小飞爸巨额财产来源不明、龚叔一伙私闯民宅并殴打六爷父子、闷三儿带人砸毁汽车修理厂等等等等，影片中小飞、小飞爸、龚叔、麻三儿、晓波甚至六爷等人的诸多行为都可能涉嫌犯罪。拔开现象看本质，这些行为的背后其实是他们对公权力的抗拒和法律意识的淡薄。最能体现这一点的，是六爷张志军一直坚持用“小老百姓”自己的办法来解决问题，永远排斥报警。张志军的选择其实就是所谓的“私了”，是“私下和解，了却麻烦”的缩称。“私了”往往意味着一双或双方的妥协，它在本质上是一种私力救济，是人们用非司法途径解决冲突、纠纷的一种特定形式的意思自决。民事纠纷的解决，当事人选择“私了”是符合民法“当事人意思自治”原则的，而且其效果还不逊色于诉讼仲裁等程序化的解决方式。但《老炮儿》片中的“私了”大多可能涉及刑事案件，那么，刑事案件作为最激烈的社会冲突之一，要怎样“私了”才是合法有效，是法律认可的“和解”呢，笔者认为要从三个方面来判断：

首先，要看所涉案件和嫌疑人是否符合法律规定的范围。我国刑事诉讼法第277条规定了“双方当事人可以和解”的两大类案件，一是因民间纠纷引起，涉嫌刑法分则第四章、第五章规定的犯罪案件，可能判处三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罚的案件；二是除渎职犯罪以外的可能判处七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罚的过失犯罪案件。同一法条还规定了当事人和解的适用禁例：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在五年以内曾经故意犯罪的不适用和解程序。所以，除了法律规定的可能判处三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罚的侵犯公民人身权利、民主权利类罪、侵犯财产类罪和可能判处七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罚的非渎职过失犯罪案件，以及涉案嫌疑人系五年以内曾经故意犯罪的，当事人双方的“私了”均不是法律认可的和解。

其次，要看其方式是否合法。上述法条还规定：“下列公诉案件，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真诚悔罪，通过向被害人赔偿损失、赔礼道歉等方式获得被害人谅解，被害人自愿和解的，双方当事人可以和解……”，据此，一个合法有效的和解，还需至少两个要件，一是涉案双方的态度，错者真诚悔过，被害者自愿和解；二是和解的方式是赔偿、道歉等合法方式。当事人和解制度的立法愿意就是要使矛盾被有效化解，被损坏的社会关系得到一定水平的修复，并能节约诉讼成本，通过被害人与犯罪人双方充分的对话与协商，达到相互的沟通和理解，被害人最大可能地挽回损失和获得道歉及赔偿，使犯罪所造成的后果得到解决，犯罪者在进行补偿的同时真诚悔过，获取被害方的体谅，从而争取减轻处分。所以，不以真诚悔罪为前提的“私了”是“以钱买刑”，不被对方自愿接受的“私了”是“耍流氓”，用剁下对方手指、要求对方磕头谢恩、双方“火拼”定输赢等侵犯人身权利或侮辱尊严的“私了”则可能涉嫌一起新的犯罪。

第三，要分析其程序。刑事案件和解的程序一般分为启动、协商和达成三个阶段。实践中，和解的启动有三种情形，一是当事双方自行提出达成和解的愿望；二是当事人双方亲属、代理人、辩护人代为提出和解请求；三是司法机关对符合刑事和解条件的案件而没有进行和解的，告知当事人可以进行和解。关于和解的协商结果，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第278条规定，要由司法机关对和解协议的内容进行审查和认可，并主持制作和解协议书，其协商结果才具备刑法意义上的和解效果。所以，真正的和解应当是在法律框架下的“私了”，有司法机关的监督和确认能保证矛盾解决的有效性、合法性和正当性。

最后，还要其结果。如上所述，不合法的私了可能导致一起新的犯罪，而合法有效的和解则可以让涉案双方达到“双赢”。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常见犯罪的量刑指导意见》规定，对于当事人根据刑事诉讼法第277条达成刑事和解协议的，综合考虑犯罪性质、赔偿数额、赔礼道歉以及真诚悔罪等情况，可以减少基准刑的50%以下；犯罪较轻的，可以减少基准刑的50%以上或者依法免除处罚。可见，符合条件的刑事案件如果能够达成和解协议，被害方将得到相应补偿，而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可以被减免处罚。

结合影片，六爷张志军与谭小飞等人几次冲突的“私了”能否算合法的和解呢？咱们来分析分析。第一次“私了”，由张志军主动提出，由于晓波划坏豪车，谭小飞将其扣留数日，双方行为分别可能涉嫌故意毁坏财物和非法拘禁，均属法律规定的和解案件范围。张志军提出3日内凑齐10万元赔偿款，此事两清，和解方式也是合法的，说明六爷还是懂法的。再来看结果，可惜，这次私了被灯罩的“古典补漆法”给破坏了，为了弥补灯罩的错上加错，六爷与小飞约定以“茬架”的方式解决问题，即双方用7天的准备时间，各自叫上人马，约个地点，干一仗，赢了的说了算。这种打群架的“私了”当然是违法的，好在，这一次的约架被小飞女朋友偷偷放出晓波给茬过去了。最后一次私了，是小飞为帮助他爸要回致命的对账单而提出，在颐和园的野湖“茬架”，可惜他记住了六爷的所谓“规矩”，却忘了法律的规定，茬架的结果是六爷倒在现场，斗殴者进了看守所，小飞和他爸爸也受到了法律的严惩……

所以，笔者认为，“私了”与“和解”之间的距离就是法律，符合法律规定的“私了”就是有意义的“和解”。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049-(2016)02-0193-01

*作者简介：胡紫钰(1999-)，女，现湖南省郴州市第一完全中学高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