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仁爱”思想与墨家“兼爱”思想辨析
2016-02-03梁东亮
梁东亮
【摘 要】 文章认为儒、墨两家均主张“爱人”,儒家提出“仁者爱人”之思想;墨家倡导“兼爱人人”之理想,二者区别在于仁是有差等的,兼是无差等的。” 儒、墨“爱人”思想的当代价值:即调节人际关系,推动社会和谐;构建道德体系,助推民族复兴。
【关键词】 仁爱;兼爱;平等
关于“爱有差等”和“爱无差等”的问题,一直是人们讨论的热点。人们常常以“差等之爱”或“爱有差等”形容儒家之“仁爱”,以“爱无差等”来形容墨家之“兼爱”。虽其二者均提出“爱人”之主张,然内涵却大不相同,若是比较辨析,分晓自知其一。
一、儒、墨“爱人”思想比较
孔子思想的核心是“仁”,何为“仁”,孔子曰“爱人”乃为“仁”,“樊迟问仁,子曰,爱人。”[1]即后世所说的“仁者爱人”;爱什么人,有主次厚薄之分吗?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2]
如此看来,孔子所说之爱既有“百善孝为先”的主次厚薄次序,此乃爱之深度的讲究,又有“推己及人”的“泛爱”情怀包含其内,彼谓爱之广度的关照。不容忽视的是,孔子所倡导之“泛爱”不是西方式的博爱,乃是建立在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宗法制度上的“差等之爱”,有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人之本与。”[3]先孝后忠,有孝才有忠,这便是中华文化的家国同构特性,可以说,中华文化乃是以孝为主的文化。
可见,孔子思想极其注重人伦,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4]后孟子提出“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的“五伦”,[5]提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之主张,[6]西汉的董仲舒将其发展为“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三纲伦理关系。讲究辈分,尊重长辈为礼之本意,贵贱有别,男尊女卑则不可取。由此便可知,儒家“仁爱”之爱乃“差等之爱”。这种“差等之爱”非平等之爱,却是符合人性之自然,就其这一点有尊重人性之优点,故也是儒家“仁爱”思想备受推崇重要原因之一;然而,在中国历史上,阶级社会的不断发展,使得仁爱的差等程度表现的愈为强烈,至于不公平非正义之地步。
墨子受儒家思想影响较大,“学儒者之业,受孔子之术”,[7]但其思想甚为有别,其一之处为“爱”非“差等之爱”,乃是“兼爱”,儒家“泛爱众”论其爱之广度,墨家更论爱之平等。“墨子的兼,与孔子的仁,大体相近,然亦颇不同。仁是由己推人,由近及远,以自己为起点,而渐渐扩大;由近远之程度,而有厚薄。兼则是不分人我,不分远近,对一切人,一律同等爱之助之。所以仁是有差等的,兼是无差等的。”
“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8]墨子生活于诸侯争霸、战争不断、民不聊生的混乱时期,作为工匠的他,提出“兼爱”思想,确有救世之情怀,代表劳苦百姓之利益,是“替劳动者阶级呐喊的思想家”,渴求明君治理天下,此为理想之追求,“上之所是,必皆是之;上之所非,必皆非之。”[9]虽为如此,但其“兼相爱,交相利”之思想主张,可谓博大而暖人之心。“天下之人皆相爱,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贵不傲贱,诈不欺愚,凡天下祸篡怨恨,可使毋起者,以相爱生也,是以仁者誉之。”[10]平等之爱,让人向往之;公平与正义乃社会呼吁之,“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正像真理是思想体系的首要价值一样。”构建此样美好之社会,虽是乌托邦式幻想,却有向善、大爱之吸引;然而,墨家之“兼爱”非完全不顾及自我,“为彼犹为己也”,[11]爱人如爱己,即大公有私,也要爱自己,就其这一点,是符合人性的,有求于人人之和睦,人与社会之和谐。墨子讲“夫爱人者,人必从而爱之;利人者,人必从而利之。恶人者,人必从而恶之;害人者,人必从而害之”,[12]此出于爱人与爱己之统一考虑,乃为“兼爱”之利论之;然,人心有爱,却非全“必”行之,因果说辞,催人践行,却非时时处处可行。墨子认为“必吾先从事于爱利人之亲,然后人报我以爱利吾亲也”,[13]即其以为“利人之亲”之善行便有“利吾之亲”之善举,虽其博大以至人伦甚高境界,却有失人性之自然,故不可行之;孟子批驳其为“无父”,则不无道理。后有墨者夷子“爱无差等,施由亲始”之见,[14]即爱有程度上的平等,施爱乃要亲者首起,孟子批驳其为“二本”,即是爱无差等,怎又序列有别,岂不自相矛盾,进入爱有差等之地了。
儒家“仁爱”与墨家“兼爱”均是“爱人”之思想,“爱有差等”与“爱无差等”是其“爱”之主要区别,利弊皆有,然二者结合之用,必能充实升华“爱”的理论,达到“爱”的现实实践的更大可能性和超越性,这符合人性自然,更符合社会对人性发展之需要。
二、儒、墨“爱人”思想的当代价值
儒、墨之思想均于战争之年代提出,渴求仁政以德治,呼唤和平以非攻;今日社会,和平和发展是其时代主题,倡导和平,推行仁德极为重要,发扬二者“爱人”之智慧则更为关键。
1、调节人际关系,推动社会和谐
就人对幸福之追求,必要仁爱有之。“里仁为美”,[15]观其社会发展之历史,真可谓“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正君而定国矣”,[16]“仁人所以为事者,必兴天下之利,除去天下之害,以此为事者也”,[17]无论仁爱还是兼爱,均对家风之改造,人际关系之和睦,和谐社会之构建具有启示作用。“仁爱”以家庭伦理构建社会秩序之思想与“兼爱”提倡人格平等、公平正义之主张,均能为和谐社会构建提供帮助。此体现二者乃尚和思想,则对于中国走和平发展之路,推动构建公正合理的国际新秩序意义重大。
2、构建道德体系,助推民族复兴
儒、墨“爱人”思想均注重德行修养,“爱人”思想本就体现德行人格,以爱人之德影响他人,或以孝慈而后忠,忠于国家,“孝慈则忠”;[18]以“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为崇高爱之德行,既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抱负,又有“老而无妻子者,有所侍养,以终其寿;幼弱孤童之无父母者,有所放依,以长其身”之期望,[19]为人类幸福之追求,社会进步之追想,实现民族复兴,必要解决弱势群体之问题,既要关切经济利益,又要增强人文关怀,缩小物质利益差距之同时,缩小精神之距离;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不仅需要法治,也需要有仁德之治。注重“爱人”之心,爱自己,也爱他人,无爱人之心,便德行缺失,有失诚信,冷漠待人,金钱至上,害人害己;若爱人之心散发,公私兼顾,形成良好氛围,人心有爱,爱心有加,愿爱为之,则民族复兴之日更近了。
儒家“仁爱”思想和墨家“兼爱”思想都凝结着“爱人”思想的精髓,中国人无不或多或少地受其影响,追求和谐和崇尚道德的中国人,理应发扬此“爱人”之精神,为民族复兴之实现注入内在力量。
【注 释】
[1][4] 论语·颜渊.
[2][3] 论语·学而.
[5][14] 孟子·藤文公上.
[6] 孟子·梁惠王上.
[7] 淮南子·要略.
[8] 墨子·兼爱上.
[9] 墨子·尚同上.
[10][12][17] 墨子·兼爱中.
[11][13][19] 墨子·兼爱下.
[15] 论语·里仁.
[16] 孟子·离娄上.
[18] 论语·为政.
【参考文献】
[1] 张岱年.中国哲学大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78.
[2] 朱贻庭.中国传统伦理思想史[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3] 约翰·罗尔斯.正义论[M].何怀宏,何包钢,廖申白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