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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研究的几个新理念

2016-02-02余伯流

苏区研究 2016年5期
关键词:项英博古张国焘

余伯流

(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特聘教授)



长征研究的几个新理念

余伯流

(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特聘教授)

2016年10月是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盛典的日子。长期以来,长征研究的学术成果很多,现就我个人的研究和体验,兹梳理如下几个新理念、新见解。

一、“3+1”理念

这是党史大家石仲泉先生率先提出的。简言之,红军长征不仅仅是红一方面军的长征,而是三大主力红军加一支红军部队整体的、全方位的长征。即红一(朱毛红军、中央红军)、红二(贺龙所部、红二、六军团)、红四(张国焘、徐向前所部)方面军,再加红二十五军(程子华、徐海东所部)都在长征。过去讲长征,只讲朱毛、不讲其他是不客观、不公允的。我一直极力赞同“3+1”的观点。红军三大主力加一支部队,从1934年10月到1936年10月,从瑞金、于都等地,一直从不同方位聚集到会宁、将台堡,历时整整2年,纵横14个省,穿越40座高山,渡过近百条江河,经历600多次战斗,爬雪山、过草地,总共行程6万5千里。广大红军将士浴血拼搏,历尽磨难,胜利会师,终成正果。这是中华民族史乃至世界革命战争史上罕见的、震古铄今的伟大壮举,是中国共产党策划运作、领导创造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史诗,是一大“世界奇迹”。当今,我们回顾、纪念这一“奇迹”,首先应以“3+1”的新理念审视和判断这一光荣历史。

二、“有准备”理念

过去说,长征是仓惶出走、没有准备的,实际上是经过充分准备、有序进行的。主要史实依据如下:一是中央书记处于5月下旬就召开书记处会议,作出了“突围转移”的正确战略决策;二是组建红七军团为“抗日先遣队”北上和红六军团西征,“引敌”、“探路”;三是实施突围前夕的兴国、石城阻击战,阻滞敌军;四是电告请示共产国际,在得到共产国际6月25日批复电文后成立了中央领导机构博、李、周“最高三人团”;五是“三人团”根据红色谍报人员项与年冒险送到的国民党蒋介石围歼朱毛红军“铁桶计划”的绝密情报,果断决定突围时间提前一个月,定在10月西进出征;六是紧急扩红、筹粮、组织支前运输队伍、疏散红军伤病员、补充大批军需物资、经费;七是设立赣南省、组建赣南军区,任命项英、陈毅留守担纲,部署主力突围后的敌后游击战争;八是确定干部走留名单;九是营造舆论动员氛围,张闻天和中共中央、苏维埃中央政府发表了意蕴含蓄的相应文告;十是派潘汉年、何长工为密使,同国民党粤军陈济棠部谈判,“借道”、“让道”等等。以上可见,中央红军突围长征是有准备的。至于没有召开政治局和有关军事会议沟通是出于“保密”的考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必苛责当时的决策者。

三、“毛张周”理念

这是我在《历史转折中的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一书(中央文献出版社2008年版)和《长征中“毛张周”领导体制是怎样形成的》一文(《北京日报·理论周刊》2004年11月8日发表,《新华文摘》和20余家网站转载)中提出的新理念。主要学术主旨是,着意强调“核心”与“合力”的辩证统一关系。就是说,既要强调毛泽东在长征中的主导、核心作用,又要看到“毛张周”集体领导、形成合力的作用。恩格斯有句名言:“历史的发展是各种社会力量融成合力的结果。”红军长征的胜利,从领导层面看,就是毛张周“融成合力”的产物,而非毛一人之功。长征中中央领导集体的构成、格局非常特殊,当时党内一把手是张闻天(总书记、从遵义会议始主政中央日常工作8年之久),军内一把手是周恩来(军委副主席、红军总政委、中央委托军事上拍板的负责人),毛泽东是政治局新常委、三把手、中央规定军事上协助周。没有张、周对毛的倾心呵护和鼎力支持,毛是很难实施其正确主张的。“毛张周”领导体制是一个珠联璧合、坚强有力的中央领导集体,具有很强的公信力、凝聚力,为红军长征的胜利作出了不可磨灭的重大贡献。这不是什么“从形成上不从实质上看问题”,而是不容否定、漠视的历史事实。史学研究一定要尊重史实、实事求是。正如萧克所言:“史实是最大的权威”。

四、“石厢子”理念

遵义会议后,博古、洛甫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交接、实现最高权力平稳过渡的?起关键作用的因素是什么?这个问题极需廓清。党史上最早谈及“博洛交接”的中央领导人有周恩来、陈云、杨尚昆等人,但只谈到“鸡鸣三省”之地,未言具体时间。这个“鸡鸣三省”之地究竟在哪儿?史学界见仁见智。党史专家程中原等认定是云南威信县水田寨“花房子”。我过去也是持“花房子说”的。近年来,我经过实地考察、查证军史档案、老红军回忆资料,博取各方专家见解,得出一个新的理念:“博洛交接”的时间是1935年2月5日,地点在四川叙永县石厢子村,关键因素是周恩来同博古谈话,做通了说服工作。《苏区研究》2016年第2期发表了本人的学术论文——《“博洛交接”的关键是周恩来石厢子谈话》。我这一立论的主要文献依据是:1.中央军委是2月3日20时进抵叙永县石厢子村的,并在石厢子打土豪过除夕,2月4日(大年初一)“仍在石厢子不动”;2.留守中央苏区的政治局常委、中央分局书记、司令员项英,于2月4日深夜一时致电中央“立即讨论”给中央苏区的方针,“并盼于即日答复”,2月5日又以“分区”名义电催中央“立复”;3.在中央常委项英两次急电的催复下,中央立即于2月5日上午在石厢子召开常委会议,随即以“中央书记处”名义致电项英、中区:“成立革命军事委员会中区分会,以项英、陈毅、贺昌及其他二人组织之,项为主席。”4.2月5日会议结束,“午饭后”周恩来找博古谈话成功,博古同意交权,博、洛实施交接;5.2月5日下午中央纵队行军75华里,于深夜23时半抵达水田寨花房子歇息;6.2月6日天亮又行军45华里抵达石坎子,2月7日抵大河滩,2月8日至10日张闻天主持扎西会议议事,通过遵义会议决议。以上可见,中央会议、博洛交接只有在2月5日石厢子村时间充裕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进行;2月5日深夜11点半才到水田寨,第二天凌晨又行军,是不可能坐下来讨论电复项英、博洛交接这一重大事项的。至于周恩来找博古谈话的依据,是博古侄子秦福铨根据他父亲秦邦礼(博古胞弟)和潘汉年的回忆,在《博古和毛泽东及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领袖们》一书中透露的可信资料。

五、“九九电报”理念

长征途中,张国焘自恃有8万人马,拥兵自重,多次向中央伸手要权,反对中央北上方针,坚持南下。中央为顾全大局,作了多次让步,先后在两河口会议、芦花会议上任命张为军委副主席、红军总政委,张仍不满意,“到毛儿盖就反了”,挟左路军却步不前,从草地折返阿坝。中央于9月8日在牙弄以张闻天、毛泽东、周恩来等7人名义致电张国焘“改道北进”,张国焘仍置若罔闻,并于9月9日致“密电”于陈昌浩,令其“率右路军南下”。这一“密电”被参谋长叶剑英获得,飞跑到巴西告知毛泽东。毛用铅笔在卷烟纸上记了下来,就是后来(1937年3月)毛在延安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说的“南下,彻底开展党内斗争。”张国焘的这份“密电”至今仍未在中央档案馆找到,但不能以此否定“密电”的存在。“密电”肯定是有的,但内容不是过去误传的“武力解决党中央”,而应以毛的历史记录为准。张国焘与党中央分手后,率四方面军主力南下游击,于10月5日在卓木碉成立了“临时中央”,自封“中央主席”。后兵至大小金川一带,在百丈关严重受挫。中央政治局于1936年1月作出了《关于张国焘成立“第二中央”的决定》,宣布他“自绝于党”。关于“密电”之说,石仲泉先生认为不宜“炒作”,“以后就讲‘九九电报’,不使用‘密电’之说”。对此,我甚表认同。

责任编辑:李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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