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内的咏叹——浅谈安塞姆・基弗作品

高牧星　（浙江传媒学院　310018）



废墟内的咏叹——浅谈安塞姆・基弗作品

高牧星（浙江传媒学院310018）

摘要：德国新表现主义不同于美国消费主义的那种旁观者的消遣心态，把现实生活看似平常无二又司空见惯的那份恐惧和痛苦以强大的表现力进行展现。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的作品充斥着怀着感伤和忧郁晦暗，题材中神话或者诗歌的选择，也使他的作品带有很强烈的幻想，隐喻的味道，带有着很沉重的悲悯和孤独，是一位废墟上的歌者和诗人。

关键词：新表现主义；诗意；油画

艺术家的社会责任是艺术在社会层面中所传达出的社会价值。作为一名艺术家，社会作用是什么和用什么来和社会交换，是一个根本的问题。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绝对是一位反思社会的战士。

基弗出生于1945年德国战败投降后，这段时间被称为“德国零时”。经过了战争的洗礼，过去的一切已不复存在，而未来还是未知。二战之后的德国在精神上背负着难以想象的不能承受之重，特别是战后出生的一代，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些不是由他们引起，而自己不知道如何对待的事情。基弗正是这样沉重地成长于“第三帝国”的废墟和阴影之下，这种压抑和迷茫使其作品充斥着怀着感伤和忧郁晦暗。追根溯源，都和中世纪的德国北方艺术影响难以分开。那种惶恐的，寻求解脱和没有稳定信任的纠结也在各个层面影响着德国艺术家、哲学家的思考和创作。德国新表现主义不同于美国消费主义的那种旁观者的消遣心态，将现实生活看似平常无二又司空见惯的那份恐惧和痛苦，剥开现实的包裹放在了观者的面前，这份真实，相当有表现力和发人深思。

基弗的作品题材涉及广泛，圣经、北欧神话、诗歌、纳粹和战争，而与单纯的讲述不同，他把主题抽离并且升华的表现了出来，更加的深刻和震撼。有的作品并没有非常明确的个人态度，但是也绕不开对于战争的追忆和哀悼。由于题材中神话或者诗歌的选择，也使他的作品带有很强烈的幻想，隐喻的味道，这些形象都像是经过灾难的洗礼破败，还带有可疑的火烧过的痕迹，带有沉重的悲悯和孤独情绪。这位废墟上的歌者和诗人，大量运用稻草、钢铁、铅、灰烬、石头、树叶等，同油画颜料的堆砌，使其作品有一种浮雕感。厚重丰富的层次，带给人的压抑和重量感是有实实在在的存在。本文在基弗勾勒的剧场世界中抽取了四件作品，根据戏剧的四个阶段来构架讨论，希望可以通过这四个不同的题材和表达手段的方向，对其作品进行简要的分析和理解。

一、缘起——“金发玛格利特”

基弗的重要作品之一就是《玛格利特》。他的灵感来自于著名犹太诗人保罗•策兰所创作的废墟文学代表作品《死亡赋格》。金发的玛格利特和灰发的舒拉米特，唤起了人们对于德国女子和犹太女子的印象。也有一说是来自于浮士德的剧中人物，而基弗所用的稻草材料，恰恰是玛格利特在杀死自己亲生孩子后服刑时所得。而稻草的脆弱，柔软，金黄色的瞬间灿烂饱满和从颈部就开始燃烧的火苗，既像是少女对于爱情盲目所带来可怕的后果，也恰似德国转瞬即逝的悲惨的历史命运。巨大而充满伤感意味的金色沉浸在蓝灰色古旧、粗砺的色调中，表层闪烁着零星的像火苗一样的肌理，那金色如稻草又如头发的脆弱感，使人内心感到一丝诗意。作品巨大的画面和复杂的肌理，也给人以震撼的视觉冲击力，感受到丰富、充满生命力的力量。

二、变承——“打碎的容器”

基弗的许多作品喜欢拿书来讲故事，许多都是用书的形象进行艺术表现。这件作品主题内容是从犹太秘教的教义而来的，该教义认为：人把上帝有的十种神秘物，如爱、知识、死亡等收集在容器中，但在收集的过程中六个容器被打破了，因此就有美德和恶行流散到这个世界中来。在基弗的这件作品中，九本铅书都在架子上面，而地上破碎的玻璃，代表的是被打碎的脆弱容器，里面装的是对于知识的指向。在人间流散的知识，带给人美好事物的同时，也附带着灾难。整件作品用灰暗的复杂材料堆叠出的或农田或荒野的模糊背景下，一本老旧灰暗的厚书平摊在画面正中。这时“文字”不再指向单一的解释，而是暗示了一种丰富、具有多种意义和经历的内容。而作品中书和书架采用铅质材料重达数吨，使材料本身表达出来的厚重感和震撼不同凡响。

三、逆转——“韦兰之歌”

该作品取材于北欧诗歌《埃达》，描述了一位巧匠韦兰，被贪婪的国王为了独享他的记忆而将他腿打瘸并囚禁在岛上。后来韦兰为了进行复仇，强占了国王的女儿并处死了其两个儿子，把他们的头盖骨献给国王做酒杯，之后用自己做的翅膀逃走了。基弗将在深色的揉满稻草的背景上悬挂了一只铅质的翅膀，将本来轻盈的部分施以反向处理，整个作品中稻草的混乱与翅膀的沉重，带来既无力又沉重的感受。

四、汇合——“星之陨落”

这件作品根据犹太秘教教义中把灵魂分为七个阶段的内容，建造了七间由混凝土、铁片、玻璃等材料所组成的房屋装置。基弗将这件作品献给罗马尼亚犹太诗人保罗•策兰、澳大利亚著名作家英格博格•巴赫曼等人，表达了所受到思想的重要影响。每间房屋中都放置了一件画面或雕塑，破败如同废墟一般场景中充斥着各种神话，寓言的隐喻和讽刺，丰富而震撼，体现出他对于历史深刻的反思和体验，和不断消亡再生的心灵创伤。在灰暗的战争时期的世界一定是荒芜的，而在这荒芜之上的历史之眼看到的恰恰就是基弗的作品。他将战争带给国家与人民的苦痛化为灰色的铅书，空白的内容恰恰表达了历史的停滞。尼采说，人必须用雷霆和烟火向迟钝而昏睡的灵魂说话。而基弗的作品恰似雷霆和烟火般的震撼。从深浅不一灰色的厚重颜色看过去，使观者慢慢领悟那些表现背后的凝重主题。圣经《旧约》中先知的预言讲到：“世界彻底毁灭，也就是新的创造。”基弗的艺术作品所具有这种原始的生命力，并不满足于迎合肤浅的审美愉悦，而是深刻的沉重的一字一顿的低沉吟唱。在当代社会，我们也太需要这样的艺术家、歌者与诗人。

参考文献：

[1]王琰.焦灼基弗[M].湖南美术出版社，2003.

[2]安・克莱夫斯坦德，刘辉.安塞姆・基弗与《星之陨落》[J].世界美术，20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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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周燮藩主编.犹太教小辞典[M].上海辞书出版社，2004

[5]包里斯・马勒，安塞尔姆・基弗，傅丽莉.思想和结果之间的距离[J].美苑，200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