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肝健脾法在溃疡性结肠炎中的运用体会*
2016-01-27郭军雄刘雨娟
郭军雄,汪 斌,刘雨娟
(河西学院医学院,甘肃 张掖 734000)
疏肝健脾法在溃疡性结肠炎中的运用体会*
郭军雄,汪斌,刘雨娟
(河西学院医学院,甘肃 张掖 734000)
摘要结合《内经》原文,认为从“肠澼”的概念去认识现代医学的溃疡性结肠炎更有利于指导临床辨证论治。“肠澼”一证既言明其临床表现,又言明其与肝脾密切相关,故治疗多从调和肝、脾入手,可获良效。
关键词疏肝健脾法;治法;溃疡性结肠炎/中医药疗法;临床应用
溃疡性结肠炎(ulcerative colitis,UC)是一种主要累及直肠、结肠黏膜和黏膜下层的慢性非特异性炎症性肠病,迄今病因和发病机制尚未明确。现代医学认为其可能与免疫调节紊乱、遗传易感性、感染和环境等因素有关。近年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生活习惯的改变,以及医学诊断技术的不断进步,我国UC的发病率呈现逐年增高的趋势。由于UC病程迁延难愈、复发率高、易于癌变,现代医学主要以阻断炎症反应和调节免疫功能为主治疗,但复发率高、副作用大,病人难以耐受,其已被世界卫生组织列为现代难治病之一。中医药从整体观念出发,辨证论治,临证用药灵活,近年来在UC的研究与治疗方面取得了显著的进展[1-2],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显示出独到之处。在诸多治疗方法中,疏肝健脾法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古今不少医家将其运用于临床并取得了可靠疗效。
1病名归属
UC是现代医学病名,中医古籍中没有与其完全对等的病名记载,亦无结肠炎的称谓,但据其便前腹痛、黏液血便、里急后重和久泻不止等主要临床特征,当属中医学“泄泻”“痢疾”“肠风”“脏毒”“大瘕泄”等范畴。目前多数医家根据UC患者以慢性复发型为常见的发病规律、发作期与缓解期交替出现的病势转变,以及腹痛、脓血便、里急后重的证候学特点,认为将其视为中医学的“休息痢”更为恰当[3]。
笔者结合古典医籍和近代文献记载,认为从中医“肠澼”的概念去认识现代医学的UC,更有利于指导临床辨证论治。《素问·风论》曰“久风入中,则为肠风飧泄。”风邪久在肌肤,入于中,则伤脾胃,发为肠风飧泄。盖风为百病之长,又为肝木之邪,久则犯克脾土,而为飧泄。《素问·太阴阳明论》又云:“故犯贼风虚邪者,阳受之;食饮不节,起居不时者,阴受之。阳受之则入六府,阴受之则入五藏。入六府则身热不时卧,上为喘呼;入五藏则瞋满闭塞,下为飧泄,久为肠澼。犹如《景岳全书》所言:“有言肠澼者,即下痢也,然痢之初作,必由于泻,此泻之与痢本为同类,但泻浅而痢深,泻轻而痢重。”可见“肠澼”一证既有症状的描述[4],又言明其与肝脾密切相关。
2病因病机
中医学认为,UC的发生多与禀赋不足、感受外邪、情志失调、饮食不节等因素相关。病机总体来讲,本虚标实,虚实夹杂。发病初期多实,久病多虚,主要责之于脾胃虚弱,标实责之于湿热壅滞、肝气郁结或气滞血瘀。脾胃与大肠、小肠、三焦共为仓廪之本,以司传导化物之功,其中脾胃为主体,大肠湿热多由中焦湿热下注而成。张介宾在《景岳全书·卷二十四·泄泻》云:“泄泻之本,无不由于脾胃。盖胃为水谷之海,而脾主运化,使脾健胃和,则水谷腐熟,而化气化血以行营卫……脾胃受伤,则水反为湿,谷反为滞……而泻痢作矣”。而外邪侵入机体,客于脏腑经络,气机升降受阻。脾胃为中轴,为气机升降的枢纽,故水湿不得输布,脾胃受损,进而不能升清降浊,而水谷混杂而下,是谓“清气在下,即生飧泄” 。脾胃既虚,则肝木偏亢,横逆犯脾,则脾愈虚衰,或感于风邪,同气相求,内外相煽,肝风易动,肝气易亢;或忧思恼怒,肝郁气滞,木郁克土,脾胃受损,纳运失司,清气不升,浊气不降,清浊混杂,蕴而化热,客于肠腑,传导失司,气血凝滞,血败肉腐,肠络受伤,内溃成疡。正如《景岳全书》云:“凡遇怒气,便作泄泻者,必先以怒时挟食,致伤脾胃,故但有所犯,即随触而发,此肝脾二脏之病也。盖以肝木克土,脾气受伤而然”。可见,肝郁脾虚是导致UC发病的主要病机,这与大量现代研究所证明的UC是一种心身疾病,其发生和复发与情志因素密切的机制是一致的[5]。
3治法方药
治疗之法自当以UC脾虚为本、肝郁乘脾的病机而定,故采用疏肝健脾之法,以痛泻要方为主方随症加减,基本药物有白术、陈皮、白芍、防风、升麻、柴胡、红藤、白及,药量根据症状轻重而酌定。方中白术苦、甘而温,苦燥湿浊,甘温补脾以治土虚。白芍酸、寒,养血柔肝,缓急止痛,与白术相使,于土中泻木。正如陈士铎语“夫平肝之药,舍白芍实无第二味可代” 。陈皮辛、苦而温,理气健脾,既助白术以健脾祛湿,又助白芍以顺肝疏泄之势。防风专入肝、脾二脏,芳香辛散,顺遂肝木之性,正如《素问·藏气法时论》所说“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香能舒脾气;且其为脾经引药,其性升浮,能胜湿止泻。升麻味辛,微甘,性微寒,归肺、脾、胃、大肠经,有清热解毒、升举阳气之功。柴胡味苦,性微寒、归肝、胆经,有疏肝解郁、升阳举陷之功效。《本草纲目》曰:“升麻引阳明清气上行,柴胡引少阳清气上行,虚馁及劳役饥饱、生冷内伤,脾胃引经最要药也。”《药品化义》亦云:“升麻,善提清气……柴胡引肝气从左而上,升麻引胃气从右而上……使清阳之气上升而浊阴之气下降。”红藤味苦,入大肠经,擅散肠中瘀滞,为治肠痈要药。UC为结肠生疮,用红藤治之,药病相符,效如桴鼓。白及寒凉苦泄,既能消痈敛疮,又能祛腐生肌。《本草正义》曰:“白及……味苦辛而气寒,故能消散血热之痈散;性粘而多脂,则能疗败疽之死肌,苦辛之品,又能杀虫……外疡消肿生肌之要药也。”加减:便血较多者,加白头翁、焦地榆;里急后重甚者,加木香、延胡索;泄泻清稀、便次增多者,加薏米仁、芡实、炮姜;黏液较多者,加半夏;病久体弱者,加黄芪、党参;阳虚明显者,加制附片、肉桂;食少纳呆者,加焦山楂、焦神曲。水煎服,1 d 1剂,1~2个月为1个疗程,待症状缓解后,服上方加减化裁丸药或散剂巩固之。
4病案举例
患者,女,56岁,农民。2009年8月16日初诊。自述反复肠鸣腹痛腹泻伴黏液脓血便3年余,每遇情志不畅、饮食不慎等而发病。曾于2007年9月、2009年7月两次行结肠镜及病理检查,确诊为溃疡性结肠炎。刻下见:一日排便4~8次,为黏液血便,里急后重,腹痛,便前痛剧,便后痛减,伴有肛门坠胀,便后肛门灼痛,舌苔薄白,脉弦。粪常规检查:外观有黏液,红细胞3~7个/HP,白细胞4~8个/HP,大便潜血(+)。西医诊断:溃疡性结肠炎。中医诊断:肠澼,证属脾肝郁脾虚、湿热下注。治当疏肝健脾,清热利湿止泻。予以白术12 g,陈皮10 g,白芍15 g,防风6 g,升麻6 g,柴胡10 g,红藤30 g,白及6 g,白头翁20 g,薏苡仁30 g,芡实30 g,延胡索15 g,木香6 g。1 d 1剂,水煎,分早、晚服。1周后症状明显减轻,1月后痛安、便止而愈。
按中医整体观和宏观调治是其取效的关键,也是优势所在。本例患者泻痢日久,气血两伤,故以脾虚为本,复因情志不畅,土虚木贼,脾胃纳运失职,湿热之邪内生,下注大肠,热伤肠络,湿胜濡泻,而发本病。如《内经》所云:“厥阴之胜,肠鸣飧泄,少腹痛”。究其症状肠鸣腹痛、泻必腹痛为肠胃气机不调;大便泄泻是湿滞肠道,传导失职;泻后痛缓是泻后湿停气滞得到暂时缓解;治疗上遵照叶天士“治痢之大法,不过通塞二义,肝脾并重。”方选痛泻要方加味治疗。吴昆在《医方考·泄泻门》云:“是方也,炒术所以健脾,炒芍所以泻肝,炒陈所以醒脾,防风所以散肝” 。四药相伍,补脾胜湿而止泻,柔肝理气而止痛,切中UC脾虚肝旺之病机特点。本案患者里急后重、黏液血便,遵古训“行血则便脓自愈,调气则后重自除”,大便后肛门灼热乃肠中湿热之象,故佐以行气活血、清肠止泻之品,便可收到满意疗效。
5参考文献
[1]刘萍,王平,田代志,等.溃疡性结肠炎常用中药性味归经规律研究[J].中华中医药杂志,2013,28(8):2382.
[2]解秀翠,张怡,代夏欢,等.健脾温肾法治疗脾肾阳虚型溃疡性结肠炎理论探讨及临证体会[J].四川中医,2014,32(8):24.
[3]田德禄,田海河.慢性非特异性溃疡性结肠炎中医研究述评[J].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1994,17(6):3.
[4]郭军雄.中医对溃疡性结肠炎的认识[J].中医研究,2010,23(10):9.
[5]潘光花.溃疡性结肠炎的情志因素及其干预[J].山东中医杂志,2012,31(5):311.
(编辑陶珠)
文章编号:1001-6910(2016)05-0053-03·临床经验·
中图分类号:R574.62
文献标志码:B
doi:10.3969/j.issn.1001-6910.2016.05.26
作者简介
郭军雄(1977-),男(汉族),甘肃定西人,副教授,医学硕士,主要从事中医药防治肠道疾病的基础及临床研究。
* 基金项目:河西学院科研创新与应用校长基金项目(XZ2014-32)
收稿日期:2016-12-16;修回日期:2016-0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