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雨（组诗）

李哲夫

晚秋

——给MM

荻花正艳的时候

黑眼睛望着泡桐树最后的颤抖

十月的砧声远了

落叶之声在耳边不停响起

一只孤单白鹭在灰白天空哀鸣一次

它的十四行诗瑟瑟又涩涩

野菊花即将开放

喇叭声碾碎路边的狗尾巴草

水天花园旁的小小山径小小阡陌

银杏树叶准备洒金

立冬之后

她的库房

将不再留在她的心房

昨夜的雨

那雨从凌晨开始扑来

没抱住夜色也未抱住另一团漆黑

它稀里哗啦洒下一地宝珠

谁也捡不起来

那时我正躺在床上与梦魂一起滚动

像一条远古的河流

无法预测一个城市不被卷进天空

风使劲吹打

看那霜降的日子即将莅临

偶尔听到一些鬼话从坟茔那边传来

一些谎话至阡陌散开

一夜功夫

阳台下的木槿花没剩几朵了

昨夜的雨

仿佛让我提前进入冬天……

在鹅岭

一把遮阳伞成为躲避雨雾的好地方

一杯茶一支烟

另一杯茶还没来另一只烟也未点燃

突然的声响仿佛有重物掉在伞上

之后又落在脚边

原来是白果在银杏树上拼命加工

天空不再蔚蓝

今天的坝坝茶从来没如此奢华过

那风将雨雾洒来

我的脸上有了另一片汪洋

起雾了

一阵风

把晚秋最后的雾都带来了

万物臣服于无边朦胧

我被模糊在辽阔的纱包裹之中

穿过一层又一层

坐在伞下不数星星数地上白果

杯宁静茶安详

银杏树上没一朵云更没一片蓝天

鹅岭的鹅脖子

不知被谁握了一下

它嘎的那一声

凄美又荒凉

扶摇直上

飞机像一片树叶在八千米高空晃来晃去

机窗外的云一朵又一朵白

它们像羊群被我驱赶

我在里面啄梦脚还跟在后面穿云破雾

把我拖出梦境的

不是鸟声是轰鸣的马达

无边的雪山无边的羊

恍若我前世的兄弟姐妹

它们忧伤与否

我看不清

倘若我是一片草原就好了

它们不用忍饥挨饿地

跑到天上来……

在候机大楼

蜷缩候机楼的椅子上

那些大大小小的人头像石头

又像风吹动的野草

其实我已不在乎此刻是什么时间或什么时代

所谓的黄金时代青铜时代黑铁时代

此刻都躲在灰蒙蒙的天空

立冬之后

郴州一周的雨仿佛一个真理一个形式

黑洞不断扩大

温室效应给了另一个时代的借口或理由

太阳月亮白云乌云

它们汇聚天花板让星空不在遥远

灯光里

我仿佛看见上帝的脸

在裕后街

一个前朝女子至秦走来

那一个个街坊一直在空洞中不知啥时能填满

曾经孵化出很多繁华很多方言

九街十八巷的——郴州

我在裕后街四处寻粥

一个花店的门半开半闭

一条街的清冷让我心生爱怜

几个垂钓者在目光暧昧的深处

思想一丝不挂的鱼

望着门楣去想象庙门

一些关于昨日的文字仰躺古街中央

心动的我

总想住进祖传的鸟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