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亚社会主义运动的历史、现状及前景

袁　群

(云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云南 昆明　650091)



南亚社会主义运动的历史、现状及前景

袁群

(云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云南 昆明650091)

南亚社会主义运动是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从20世纪20年代起，随着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蓬勃发展，反帝、反封建的民族民主运动的高涨以及对抗右翼势力的需要，南亚社会主义运动从兴起到发展，在领导南亚各国的民主解放运动、反对右翼势力、维护广大劳动人民的权益等方面发挥了积极地作用，成为当代世界社会主义的一个较为典型的案例。我们以政党的性质作为标准，把南亚国家的社会主义划分为两种类型模式：一种是非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另一种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南亚社会主义运动的两种模式已成为影响和推进南亚国家社会政治经济发展不可或缺的因素，并在南亚国家政坛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南亚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非马克思主义；议会选举

南亚社会主义运动兴起于20世纪20年代，后来逐步形成了非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和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两种模式。研究南亚社会主义运动，了解该运动的历史、现状和发展趋势对于我们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 南亚社会主义运动的兴起

南亚社会主义运动的兴起，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第一，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蓬勃发展。俄国十月革命胜利后，世界上诞生了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受之影响，从20世纪20年代起，具有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性质的组织与政党开始在印度、斯里兰卡的一些地方建立起来。如1921～1922年间，印度的加尔各答、孟买、马德拉斯、拉合尔等地都出现了共产主义小组。1925年12月26日，印度共产党成立。1931年比哈尔社会主义党成立(Bihar Socialist Party)。1932年旁泽普社会主义党(Punjab socialist party)成立。1934年5月，一些接受社会主义思想的印度国大党党员成立印度国民大会社会主义党，简称国大社会党(Congress Socialist Party)。1935年兰卡平等社会党成立(Lanka Sama Samaj Party)等。二战后，世界社会主义力量不断壮大，这对仍处于帝国主义压迫下的印度等南亚国家是巨大的鼓舞，极大地激发了广大人民对社会主义的向往和革命热情。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革命的胜利发展也极大地鼓舞了南亚各国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者，各国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政党也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建立起来。

第二，反帝、反封建的民族民主运动的高涨。20世纪二三十年代，亚非拉的民族解放运动逐步开展起来。二战结束后，在中国和东南亚民族解放斗争形势的鼓舞下，南亚地区掀起了民族独立运动的高潮。印度、巴基斯坦、斯里兰卡先后取得独立，结束了英国殖民主义的长期统治，开创了南亚次大陆的新纪元。独立后，南亚国家面临着如何巩固独立成果并发展民族经济的问题，而世界社会主义的蓬勃发展则给它们带来了信心和希望。因此，领导民族独立运动的资产阶级政党领导人，便吸收社会主义的某些原则和一些做法为其所用，成为发展民族经济和巩固政权的一种重要工具。

第三，对抗右翼势力的需要。印度、斯里兰卡、巴基斯坦等国独立后，封建势力仍然十分强大。为了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封建买办阶级不仅阻挠土地改革，而且还勾结帝国主义反对本国进步势力。因此，社会主义就成为发动群众反对封建保守势力的一面鲜明旗帜。在印度，尼赫鲁提出了要建立“社会主义类型的社会”，印度国大党把社会主义作为竞选纲领。1967年，巴基斯坦人民党成立后，就将社会主义作为“抗议的意识形态”与封建领主、日益集权化和独裁的军政权展开斗争。斯里兰卡统一国民党和自由党成立后也打着社会主义旗帜参加竞选。而南亚各国共产党成立后也提出将推翻殖民统治和封建压迫，建立无产阶级领导的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政权作为近期目标，与右翼势力展开了激烈的斗争。

二、 南亚社会主义模式的形成

二战后，获得独立的一些南亚国家的主要政党相继提出了走社会主义道路或以社会主义为发展方向，并逐步形成了各具特色的社会主义模式。这里我们以政党的性质作为标准，把南亚国家的社会主义划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非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另一种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

(一) 非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

在南亚国家，影响力较大，能够在执政过程中将一些社会主义理念付诸实施的非马克思主义政党主要有印度国大党、巴基斯坦人民党和斯里兰卡自由党和统一国民党等。

1. 印度国大党的社会主义

印度国民大会党(简称印度国大党)成立于1885年，是印度历史最长的政党。国大党成立后，领导印度人民开展了长期的民族解放运动。1927年11月，印度国大党领导人尼赫鲁到苏联访问，参加十月革命十周年的纪念活动。此次访问使他目睹了苏维埃俄国的成就，这为他以后决定用“社会主义”改变印度落后面貌提供了思想来源。1931年，尼赫鲁为国大党制定了社会主义纲领。1933 年10月尼赫鲁在其《印度往何处去》的文章中进一步探讨了社会主义问题。1936 年尼赫鲁的社会主义思想达到顶峰，他甚至宣称信仰科学社会主义即马克思主义理论，他指出：“我相信，解决世界和印度问题的唯一途径是社会主义。……除了社会主义外，我看不出有任何别的办法可以消除印度人民的贫困、大量失业、堕落和屈辱。”[1]1955 年 1 月，根据尼赫鲁的提议，国大党在阿瓦迪年会上正式把建设“社会主义类型社会”作为全党的奋斗目标。1964年1月，尼赫鲁又进一步提出建立“民主社会主义”的理论。

印度国大党的社会主义目标是在提高生产力的前提下，实现机会均等,充分就业，消除贫困的社会主义。国大党主张在经济方面推行以重工业为主的工业化；农村实行土地改革和合作化；对重工业部门实行国有化，实行国家主导经济与私人经济相结合的混合经济；国家对公私经济部门实行有效调控的计划经济。在政治方面，实行民主议会制、决策民主化和政权更迭交替制度化。在社会方面，建设社会福利制度；在不废除私有制的前提下，实行社会公平分配。[2]20世纪50 年代初开始，国大党开展了建设“社会主义”的各项活动。国大党的社会主义主张和措施反映了印度的客观需要和广大人民的迫切要求，在实施中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这也使国大党的影响力和威信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

2. 巴基斯坦人民党的社会主义

1967年11月30日巴基斯坦人民党成立，并选举佐勒菲卡尔·阿里·布托为该党主席。人民党的纲领性文件《基础文件》中宣称，“社会主义，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治好巴基斯坦”，文件特别提到，“走向社会主义的道路不是到处一律的；而社会主义是能够适应巴基斯坦文化的。主要的社会主义准则——平等主义和禁止剥削——同样也是伊斯兰教的准则”[3]。为此，巴基斯坦人民党的社会主义也被称为伊斯兰教社会主义。人民党主张把基本生产资料收归国有，允许私人企业的存在，但不能有损于建立无阶级社会的主要目标。

1971年布托执政后，按照人民党的方针政策和设想实行了种种社会主义改革措施。布托政府于1972年1月开始对10个基础行业实行国有化；同时布托宣布执行新的教育政策，对私营学校、大学实行国有化等。布托改革举措使中下层人民的生活得到了改善，结束了巴基斯坦政治上的混乱状态，但改革也引起了上层大资产阶级和大地主的不满与抵制。[4]1977年7月，巴基斯坦陆军参谋长齐亚·哈克发动政变接管政权，并于同年9月逮捕布托。 1979年2月6日，巴基斯坦最高法院判处布托绞刑，布托在巴基斯坦进行的五年零七个月的社会主义实验也宣告结束。

3. 斯里兰卡统一国民党和自由党的社会主义

斯里兰卡统一国民党1946 年9月6日成立，由以唐·斯蒂文·森纳亚克为首的国民大会党与僧伽罗大会党等几个政党合并而成。斯里兰卡自1948年2月4日宣告独立后一直由1946年9月成立的统一国民党和自由党轮流执政。斯里兰卡统一国民党和自由党的社会主义也被称为佛教社会主义。[5]301958年统一国民党提出“民主社会主义”纲领，主张在斯里兰卡建立自由公正的社会，国家赋予佛教最高地位，支持总统制和比例代表制。统一国民党在1977年的竞选纲领中宣称，该党已由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党改造成为一个社会主义的党，党的方针是在斯里兰卡建立“自由公正社会和民主社会主义”，认为“民主如果没有社会主义是一种剥削性民主，社会主义如果没有民主是一种专制性社会主义”，声称“统一国民党将在民主和非暴力的基础上建立一个新的自由公正的社会”。[6]1978年作为执政党的统一国民党将国名改为斯里兰卡民主社会主义共和国。

斯里兰卡自由党1951年9月由统一国民党分裂出来的一些人组成。创始人为所罗门·班达拉奈克。1959年，班达拉奈克被暗杀后，班达拉奈克夫人成了该党领袖。斯里兰卡自由党主张“实现民主社会主义，保障个人自由和权利，逐步实行国有化，铲除贫困和愚昧，建立议会制政府，司法独立，复兴佛教和民族主义。”[5]30在1956年至1970年代中期，自由党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改革措施：收回英国在斯的军事基地；把重要的工业国有化；实行土地占有的最高限额制；大力扶植在殖民时期受到摧残的佛学和传统医学，接管教会学校并用当地语代替英语等。[7]这些措施对打破外国资本的垄断，改善民生起到了积极作用。

4. 尼泊尔大会党的社会主义

尼泊尔大会党的前身为1946年10月在印度贝拿勒斯由毕·普·柯伊拉腊发起建立的全印尼泊尔国民大会党。1947年1月，全印尼泊尔国民大会党在印度加尔各答与来自贝拿勒斯的尼泊尔协会和来自加尔各答的廓尔克大会党合并，并仿照印度国民大会党将党名改为尼泊尔国民大会党。1950年4月，尼泊尔大会党与1948年诞生的主张通过武装斗争推翻拉纳家族政权的尼泊尔民主大会党合并，组建新党——尼泊尔大会党。新组建的大会党的目标为，不惜采取任何手段在尼泊尔建立君主立宪制框架下的对人民负责的政府。[8]

1956年，大会党接受民主社会主义思想。党主席毕·普·柯伊拉腊指出，社会主义是未来的潮流，社会主义是第三世界和不结盟国家的天然盟友。[9]122而社会主义的理想状态是由社会提供产品，满足所有社会成员的物质需要。[9]165但由于尼泊尔是一个贫困落后的国家，这决定了尼泊尔迈向社会主义的第一步是大力发展生产力。他认为，没有资本主义的发展就没有经济的发展，因此，想不经过资本主义阶段来实现社会主义的目标只是一厢情愿。[10]毕·普·柯伊拉腊承认，他所倡导的这种社会主义是民主社会主义。1959年大会党在竞选纲领中明确提出，大会党是一个社会主义组织，党的目标是通过民主方式建立一个没有人剥削人的理想社会。[11]1959年5月，毕·普·柯伊拉腊当选首相后，大会党政府在政治领域对官僚主义严重、腐败成风的行政系统进行改革；在经济领域，废除了比尔塔土地制度*比尔塔是尼泊尔的土地占有形式之一，是昔日国王处于政治、宗教或其他考虑赐予某一机构或个人的土地。在1951年推翻拉纳家族统治时，尼泊尔国内50%以上的可耕地为比尔塔土地，而拉纳家族成员又占据了其中的75%。，对1950年与印度签署的不平等的《贸易通商条约》进行了修订；在社会领域，大会党政府十分重视教育卫生事业的发展。为了改善落后的医疗卫生状况，大会党政府努力确保所有疾病都能得到有效地预防和适当的治疗。为了普及教育，大会党政府在政府预算中明显增加了教育拨款，还新建了大批学校。在外交领域，大会党政府坚持和平中立和不结盟的外交政策。

(二) 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

南亚国家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主要是指南亚各国的共产党对社会主义的构想及其实践，其中最为典型的为以马列主义为指导的共产党的社会主义和以马列毛主义为指导的共产党的社会主义。

1. 以马列主义为指导的共产党的社会主义

在南亚，以马列主义为指导的共产党主要以印共(马)和尼共(联合马列)为代表。印共(马)和尼共(联合马列)分别是原印度共产党和原尼泊尔共产党内分裂出来的共产党组织。印共(马)和尼共(联合马列)分别于1964年和1991年成立，它们把马克思列宁主义与本国实际相结合，逐步形成了具有印度特色的“人民民主革命”理论和具有尼泊尔特色的“人民多党民主” 理论。“人民民主革命”理论和“人民多党民主” 理论都坚持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作为指导思想，主张坚持和发展民主集中制。在社会主义道路上，主张通过议会道路取得国家政权。在社会发展阶段上，主张对国家进行民主改造，建设人民的民主政权，然后再实现社会主义。[12]

自1977年以来，印共(马)分别在西孟加拉邦、喀拉拉邦、特里普拉邦连续或多次执政。执政后，印共(马)大力推进公营企业的发展，同时鼓励私营企业发展；实行土地改革，保证佃农的租佃权，让无地的贫苦农民获得土地；加大对文化教育领域的投入，实行中小学阶段免费教育、推行全民识字运动；改善城乡医疗卫生条件、提高医疗服务质量；制定规划保护少数民族、少数派宗教团体的利益等。[13]1994年执政后，尼共(联合马列)大力发展混合经济，实行市场经济，鼓励私有经济发展；推进土地改革，实行土改、扶贫、扫盲和反腐计划；致力于抑制物价上涨，改进人民福利，改善社会治安等。[14]

2. 以马列毛主义为指导的共产党的社会主义

在南亚，以马列毛主义为指导的共产党主要以印共(毛)和尼联共(毛)为代表。印共(毛)和尼联共(毛)分别是从原印共(马)和原尼泊尔共产党内分裂出来的较为激进的共产党组织。在理论上，印共(毛)和尼联共(毛)以马列毛主义作为党的指导思想，强调毛泽东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发展的第三阶段。在组织上，坚持民主集中制；在革命道路上，主张开展人民战争，由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全国政权；在革命发展阶段上，主张革命分两步走，第一步实现新民主主义革命，建立新民主主义社会；第二步实现社会主义。

自20世纪80年代起，印共(毛)的前身——比哈尔邦的毛主义共产党中心和安得拉邦的人民战争集团(两者于2004年合并，改名为印共(毛))分别在邦内和周边各邦开展武装斗争，抵制中央和地方选举，适时对政府控制区进行经济封锁，印共(毛)还在控制区建立了人民政权，人民政权涵盖了税收、司法、学校及报刊出版等组织机构，对公共事务施加影响，甚至取代了政府行使管理职能。

自1995年3月成立以来，尼联共(毛)在尼泊尔西部山区开展了长达十年的人民战争，并建立了革命根据地和人民政权。在革命根据地，尼联共(毛)大力发展工业、农业和金融业，通过武力没收大地主和政府的土地分配给农民，实现耕者有其田；大力发展文化教育事业，用新的革命文化来代替旧的封建文化，为所有人提供免费教育和免费的医疗服务。根据地还大力推进社会建设，维护妇女、贱民和其他弱势群体的权益等。[15]1996年—2006年，尼联共(毛)进行了长达10年的“人民战争”，“其活动和影响范围已波及到58个县，人口达1000多万，全国80%的农村地区处于他们的控制或影响之下。”[16]

三、 南亚社会主义运动的现状

(一) 非马克思主义政党社会主义的发展现状

1. 印度国大党的社会主义现状

印度国大党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在推行其社会主义模式的过程中，尽管许多带有社会主义色彩的政策并未真正得到落实，但是国大党的社会主义举措确实对印度国内资本主义势力起到了一种威慑和制约作用。苏东剧变后，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陷入低潮，新自由主义思潮兴起，国大党政府也接受了新自由主义理念开始了自由化改革。自由化改革的推行虽然使印度的经济状况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但是也加大了贫富差距，普通人民大众的生活越来越困苦。再加上国大党执政期间贪腐成风，党内由于派系斗争分裂不断以及内外政策频频出现重大失误，这也使国大党的社会主义逐步失去了人心和政治号召力。目前，国大党的社会主义已在印度处于边缘化状态。

2. 巴基斯坦人民党的社会主义现状

1988年8月，齐亚·哈克总统死于空难。此后，巴基斯坦恢复民主选举。人民党也分别于1988年、1993年、2008年上台执政。自1988年以来，为了争取广泛的政治共识，以便让更多的团体和个人加入进来，人民党尽量避免使用“社会主义”等字眼。在1988年和1993年的竞选宣言中，人民党只是在党的基本原则中提到“我们的经济是社会主义”。而在1997年的竞选宣言中，人民党则指出：“在每一个历史阶段，党都会根据我们时代的客观条件来确定新的理论，如(20世纪)60年代后期和70年代的社会主义，80年代的自由民主主义，90年代的私有化—自由化，进入新千年之后的人本主义、和平、现代化、公私伙伴关系、指令性经济等。”[17]在2008年和2013年的竞选宣言中，人民党又将党的基本原则之一“我们的经济是社会主义”先后改为“我们的经济是社会民主主义”[18]、“我们的经济是社会公正”。[19]目前在人民党的理论主张中，社会主义已被公正、公平所代替。而在执政实践中，人民党尽管没有打着“社会主义”的旗号，但仍旧采取了许多维护基层民众利益的进步措施，如进一步完善社会保障制度、为弱势群体提供资助、保护妇女权益、提高工人阶级的待遇、为无地农民无偿分配土地等。应该说，人民党所坚持的一些社会主义理念仍在实践中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贯彻。

3. 斯里兰卡统一国民党和自由党的社会主义现状

在1977～1994年、2001～2004年执政时期，斯里兰卡统一国民党就着手调整政策，停止国有化，推行开放政策，鼓励发展私人资本，提倡自由竞争，缩减福利补贴等。1994年5月，自由党也决定奉行开放的市场经济政策，强调在开放的市场经济框架内建立强大的民族经济；私营经济将在国民经济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政府将为国内外投资者提供必要的便利，除必要的管理外，政府将不干预私营经济；主张充分利用国内外的资金和技术。[20]目前在统一国民党和自由党的理论主张中社会主义一词也已经被公平、公正、富裕等词所代替。

4. 尼泊尔大会党的社会主义现状

1960年12月，马亨德拉国王宣布解散国会，取缔政党，大会党转入地下，党的主要领导人流亡印度。1990年2月，大会党与由七个尼泊尔共产党派别组成的左翼联合阵线共同发起和平运动，最终迫使国王让步，取消党禁，并由大会党与尼共左翼阵线组建了联合政府。大会党主席克·普·巴特拉伊任临时政府首相。1991年5月，大会党在恢复政党活动后的第一次大选中获胜，并组建新政府，吉·普·柯伊拉腊出任首相。1992年，大会党召开第八次代表大会，大会政治决议称，该党坚持民主社会主义纲领；根据平等原则实现国内不同意识形态的平衡与协调；主张多党议会民主和君主立宪；主张通过选举夺取权力，用人道方式变革社会。在经济上实行混合经济制度。在对外政策上主张以民主和人权为基础，根据不结盟、裁军、世界和平和联合国的原则，同一切国家保持友好关系。[21]从1991～2001年，大会党曾八次执政。在2005年2月，贾南德拉国王宣布亲政，拘押了尼各议会党派的领导人。在这种背景下，吉·普·柯伊拉腊领导七党联盟和尼联共(毛)共同发起了第二次人民运动，推翻了贾南德拉国王的独裁统治，并主导了对尼联共(毛)的和谈，推动了持续长达10年的尼泊尔内战的结束。2013年11月，尼泊尔举行第二次制宪议会选举，大会党成为第一大党并组建政府。2015年9月，大会党与尼共(联合马列)、尼联共(毛)等主要政党推动了尼泊尔新宪法的通过。新宪法明确规定，尼泊尔国家的属性“是一个以民主社会主义为导向的、独立的、不可分割的、主权的、世俗的、多种族的共和国”[22]，这表明大会党的指导思想——民主社会主义也为尼泊尔新宪法所吸纳。

(二) 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发展现状

1. 印共(马)和尼共(联合马列)的社会主义现状

自1977年以来，印共( 马)连续执掌七届政府。在2009年举行的印度第十五届人民院选举中，印共(马)获16个席位，大大少于上届的43席。2011年5月印共( 马)失去了长达34年的执政地位。在2014年举行的印度第十六届人民院选举中，印共(马)仅获9个席位，再次创历史最低。印共 (马) 在全国和地方选举中的失利与意识形态退化、腐败严重、官僚主义盛行有着密切的关系。同时，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印共( 马)推行的经济自由化政策只是让跨国公司和印度的工业财团获得了巨额利润，但却损害了农民和工人的利益。上述问题使印共 (马)“逐步丧失了其立足的三根支柱，即意识形态中反对资本的话语、团结城里的边缘人和农村的劳动大众。”[23]

2008年4月10日，尼泊尔举行首届制宪议会选举，尼共(联合马列)获得103席，排在尼联共(毛)和大会党之后位居第三。2008 年 8 月，尼联共(毛)与尼共(联合马列)组建联合政府。2009 年 5 月，由于双方解除尼泊尔政府军参谋长职务问题上出现严重分歧，联合政府垮台。2009年5 月至2012年6月、2011年2月至2011年8月尼共(联合马列)先后两次执政。在2013年11月19日举行的尼泊尔第二届制宪会议选举中，尼共(联合马列)成为第二大党，并加入大会党联合政府。2014年7月3日至16日，尼共(联合马列)召开党的九大，卡德加·普拉萨德·奥里当选为党的新一任主席。九大政治报告指出，“尼共(联合马列)是一个为了工人阶级的最高利益建立起来的革命政党。尽管在社会变革的过程中还要代表其他进步阶级的利益，但是党绝不能偏离它的阶级立场、革命特色、社会变革的目标和社会主义的理想追求。九大还勾画了该党的百年梦想，在政治领域，通过制宪议会制定新宪法，使联邦民主共和国制度化；加强民主制度，工人阶级扮演愈来愈重要的角色；在经济领域，消灭所有封建主义的残余，实现社会经济平等和发展社会主义导向的经济；在对外交往方面，在维护尼泊尔民族利益、独立和主权的前提下与邻国发展亲切而平衡的关系。反对和谴责帝国主义、 霸权主义、新殖民主义、恐怖主义、种族主义和种姓制度。支持世界和平、裁军、民族和社会解放运动等。到2050年，将尼泊尔建设成为幸福而繁荣的中等发达国家。”[24]2015年10月，奥利当选为尼泊尔总理。

2. 印共(毛)和尼联共(毛)的社会主义现状

2009年以来，印度警察部队对印共(毛)发动了全国范围的残酷的“绿色狩猎战争”，此时的印共(毛)处于被动守势和持续的危险之中。在2009～2012年间，印共(毛)的武器生产和党的主要部门都在不同程度上遭到破坏，城市运动也在相当程度上遭到削弱。“截至2011年底，16名中央政治局委员中，有2名被杀害，7名遭到逮捕。39名中央委员中，有5人被杀害，13人被逮捕。”[25]自2012年以来印共(毛)发动的战略反攻使形势逐渐发生逆转，该党开始恢复活跃和生机。

2006年4月，尼联共 (毛)和七党联盟联手推翻了贾南德拉的独裁统治。随后，尼联共(毛)与七党联盟第三次和谈并签定了全面和平协议。在2008年4月第一届制宪议会选举中，尼联共(毛)获胜成为第一大党。2008年8月，尼联共(毛)与尼共(联合马列)、马迪西民族权利论坛等党派组建联合政府，党主席普拉昌达任政府总理。但由于与政府中的其他党派在军队合并问题上存在严重分歧，尼联共(毛)第一届政府仅仅维持了9个月就垮台了。在2011年8月28日举行的尼泊尔制宪会议总理选举中，尼联共(毛)副主席巴布拉姆·巴特拉伊获胜，成为尼泊尔第三十五任总理。2013年11月19日尼泊尔举行第二届制宪会议选举，尼联共(毛) 由于执政业绩乏善可陈、竞选策略失当、党内腐败严重等原因则仅获80席而落至第三位，失去执政地位。2016年5月20日，包括尼联共(毛)在内的10个毛派政党聚集加德满都，宣布合并成立一个由普拉昌达领导的新毛派政党——尼共(毛主义中心)[CPN Maoist Centre]。普拉昌达在当天的合并大会上宣布，合并标志着毛派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毛派将重新获得往日的辉煌。[26]

四、 南亚社会主义运动的性质及发展前景

(一) 非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性质与前景

非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反映了部分有远见的中小资产阶级的政治追求。他们希望能够吸收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某些要素，既不全盘接受社会主义，也不照搬资本主义，而是在本国民族传统的基础上对二者进行融合，走一条“中间道路”，并把这条道路冠名为社会主义或民主社会主义。这种社会主义虽然具有理想主义的色彩，毕竟一定程度上把下层人民的疾苦纳入到视野之内并给予了相应的关照，无疑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与历史进步性。但也要看到，南亚国家非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在政治上主张实行资本主义的议会民主制，在经济上主张生产资料公有制和私有制结合起来的混合经济体制，这种社会主义实质上是“政治上接受西方议会民主制度和经济上采用某些类似社会主义的政策、并结合自身情况的民族资本主义。”[27]

就其前景来看，非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是以实用主义为导向，为选举政治服务的。苏东剧变前，苏联和中国等国家的社会主义实践对南亚国家产生了重大影响，社会主义也成为南亚国家广大下层人民的向往和期盼，因此，打着社会主义的旗号必然能够吸引更多下层民众的选票。苏东剧变后，面对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低迷以及右翼政党的抨击，南亚国家的非马克思主义政党也将社会主义视为政治包袱，纷纷用公正、公平等词语来代替社会主义。因此，南亚国家非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既非其意识形态，也非其长期目标，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其根据形势的需要迎合选民的政治口号而已。

(二) 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性质与前景

南亚国家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在成立伊始就将其政治目标确定为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并将暴力革命作为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唯一途径。苏东剧变后，面对不利的国内外形势，印共(马)、尼共(联合马列)以及后来成立的尼联共(毛)在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同时，将议会道路作为实现社会主义的途径。但印共(马)、尼共(联合马列)和尼联共(毛)都主张在未来的社会主义社会的政治制度上不赞成实行一党专政，而是主张实行多党民主制。而印共(毛)则一直坚持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坚持暴力革命作为夺取政权的主要手段，在社会主义社会，在政治上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经济上实行生产资料公有制。从性质上看，南亚国家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社会主义在理论上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发展进程中产生的一个社会主义的思潮或流派，是具有科学社会主义色彩的社会主义。

目前印共(马)、尼共(联合马列)和尼联共(毛)都已成为本国政治舞台上举足轻重的政治势力和进步力量的代表，并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但也要看到，在接受多党民主之后，印共(马)、尼共(联合马列)和尼联共(毛)尽管“都声称所推行的多党民主与资本主义的多党民主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是在理论上它们不仅没有给出明确的解释，而且都存在着逐步淡化意识形态的问题，如它们逐步放弃了其以前坚持的阶级斗争、暴力革命、一党制、无产阶级专政等共产主义的原则主张，而代之以爱国主义、民族主义作为其身份特征。”[28]意识形态淡化使印共(马)、尼共(联合马列)和尼联共(毛)逐渐脱离了支持它的中下层民众,再加上它们自身所固有的宗派主义因素，党内斗争和分裂不断，这无疑给它们未来的发展带来了不利的影响。

就印共(毛)而言，虽然其领导的革命斗争在印度局部地区有一定的发展，但进入21世纪后，随着国际环境的变化，印共(毛)无法从外部得到任何实质性的援助。同时，“9.11事件”以后，印度政府的镇压立场也得到了诸如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大力支持。因此，印共(毛)未来想完全依靠自身实力和暴力革命的方式来夺取全国政权，目前看来其可能性微乎其微。从现实发展趋势来看，“当代的南亚地区毛主义正在通过整合，逐渐掀起一阵‘回潮’态势。”[29]这次“回潮”不仅对中国与南亚地区的关系有着重要的影响，而且对南亚地区的政治生态与社会发展也都将产生一定的影响。

[1] Jawaharlal Nehru. India and the World,London[M],1936: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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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5-10

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世界社会主义主要流派的历史演进研究”(项目编号：13JZD002)；

袁群(1971-)，男，博士，云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研究方向：南亚东南亚社会主义、国外马克思主义。

D335

A

1009-105X(2016)05-0035-07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普拉昌达的马克思主义观研究》(项目编号：11XKS013)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