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和文字的双重舞蹈
2016-01-22黄礼孩
黄礼孩 “70后”代表诗人。生于大陆最南端的广东徐闻县。现居广州。作品入选《大学语文》(教材)等上百种诗歌选本。出版诗集《我对命运所知甚少》、《一个人的好天气》,艺术随笔《如果爱,如果舞蹈》等多部。1999年底创办《诗歌与人》,被誉为“中国第一民刊”。
大地之上存在形形色色的人生,但不是每一种人生都值得过。最有价值的人生,无疑是有生命自觉的人生,是对美怀有持久注目力的人生,对万事万物有敬意的人生。我所知道的黄小华先生便是这样一位用文化来践行自我的人,是一位内心怀着良好愿望的人,他在文字和影像中充满自己,这样的人生因之得到慰藉。
最近他的一本《原野之歌:黄小华花果摄影诗文集》出版,他又收获了新的果实,采摘到岁月的芬芳。他不是第一次出版画册,也不是第一次出版文集,但面对他的新书,还是免不了的感慨:生活永远垂青于内心有热爱的人,赞美自己的心灵是获得世界的一种方式。一个人走在尘世的路上,他不仅仅是行走,他还有思索,他还有自己的勤勉。如果说人生是一个神秘的旅程,那么在每一个阶段,除了踏实地用双脚丈量理想的大地,我们还要把自己置于对世界的惊奇之中,让自己偶尔离开大地一瞬间,有一个向上的飞翔。这样的旅程便是途中镜子,必会映照出生命美丽的容颜。我庆幸于命运之神的眷顾,在北大求学的那段岁月,与黄小华先生有过难以忘怀的短暂读书生涯。
1998年,我有机会得以到北京大学艺术学系进修艺术管理。这是北京大学与广州市文化局合办的一个班。广州去的三十多个学员当中,我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领导职务的普通职员。尽管年龄不一的同学大都是某个单位或部门的领导,但来到北大,又变回求知求新的学生。那时,我们白天在北大上课,晚上住在圆明园,与我同屋的就有当时任花都市文化局局长的黄小华先生。初见黄小华大哥,最大的印象是他脸上总是埋伏着笑意,与他交谈一下子,他的性情就如流水汩汩,不经意间滋润了心田。黄小华不但快言快语,他更是豪爽之人,经常请大家吃饭,大家也就其乐融融。很快,我们就玩到了一起,一起骑车上学,一起在学五饭堂用餐,一起去听讲座,聊我们的见闻或所思所想。我发现工作几年后,再回校园读书,这种迂回的人生教育是最有效的。以前在大学,读书漫无目的,进入社会后,有一点人生的阅历,再去看读书,角度自然就发生了变化,内心的诉求点也产生新的偏移。
初入燕园,一切都那么新鲜,生命重新回到最初的大学时光,深切的荣誉感和对未知的渴望,让我们的每一天都处于一种欣喜之中。我记得黄小华每一天都做笔记,从来没有中断过。我们在北大那年,正逢北大百年校庆,学校各种讲座非常多,如此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自然是学习的契机。记日记,在我看来,不仅仅记录下闪光的智慧,也是为岁月留下一些痕迹,更是一种毅力的修行。事实上,记日记,它为后来黄小华的写作准备了素材。今年初,黄小华在羊城晚报出版社出版了他的自选集《巴江潮汐》,里面很多篇章就改自他的笔记。在这本书中,黄小华别有心思地把过去的合影和当下的合影放在一起,让人看到岁月的流逝,我看到的是他不变的赤子情怀。黄小华是一个内心情意涌动的人,我们这个班从北大结业回来后,每逢周年纪念日,他都会召集大家到花都去走走,叙叙旧。我常常感动于他内心的流淌和对同学深深的情谊。有时候,他在报纸上看到我写的文章,也会打一个电话过来,与我分享。我把此看成一种关爱,但也看得出来,他是一个爱阅读的人,阅读让他保持写作的语感、思考的能力和有必要的开阔视野。
黄小华不但用文字来记录人生岁月的点滴,他还用镜头来记录生活的瞬间。在北大的那段时间,每逢周末,我们都会骑车到北京城去瞎转。黄小华不会浪费每一个周末,出与入都是生活的方向,他热情的镜头都会捕捉到土地交替出来的美感。黄小华这本摄影画册中的花卉便是一路走来所“拾到”的丰盛果实。他的摄影像他的人一样,保持纯净的一面。他没有像一些前卫艺术家一样在多重标准、多重价值中动摇人类的传统美感,他拒绝去拍花卉病态一面,就像他的文章从来没有写到人性的残酷一样,他在镜头下流露的还是一抹暖色。他不走观念路线,他只是拍眼中的花卉,那些让他停下脚步的果实。摄影就是一种“看”的方式,但也不会少听觉和触觉。黄小华摄影,他打开五官来感受焦点事物,如此那些花卉果实也注目着他,人间草木的光辉就这样引诱着他的灵魂。他所有的努力和爱就是给所有美好的花卉果实留下美好的一瞬间。
摄影就是一种生活,这样的生活大于庸常的物质世界。摄影的轻盈感让黄小华在繁忙的政府工作中找到艺术的平衡点,甚至是跳跃感,有时是飞翔。摄影成为他对自然的记忆和未来想象的延伸。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对大地上那些自然风物的观感,但如何去呈现却是千差万别。黄小华的摄影能唤起一种美感,这还得益于他文字的想象力。文字也有自己的肖像,内心存在什么样的文字,就呈现出什么样的思想肖像。诗歌之美就是镜子,它能映照细微景观的各种情态。黄小华给自己的影像配了诗歌,这些诗歌情真意切,言语平实如话,没有追求意象的陌生感,也不渴求技艺上的现代性。于是乎,他画面和文字也就相互关联、相互糅合,多层次地跃进,宛如一对双人舞,把热情、动感和灿烂舞向自然的深处。
责任编辑 杨 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