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马航客机失联”事件为背景分析中国媒体的信息素养

●何海地（电子科技大学中山学院　图书馆，广东　中山　528403）

以“马航客机失联”事件为背景分析中国媒体的信息素养

●何海地（电子科技大学中山学院图书馆，广东中山528403）

［关键词］马航客机；失联；新闻媒体；信息素养

［摘要］“马航客机失联”事件是场灾难，以此突发事件为背景开展信息素养研究是难得的机会。通过分析中国媒体的新闻报道和网民的互动评论，可以更清晰地了解中国媒体和网民所表现出的信息素养状态和水准。本文还从信息素养的四个方面即信息意识、信息获取、信息分析和信息利用与决策来分析中国媒体在事件的新闻报道过程中的得失，促进国民信息素养的提升，实现理性、文明和公正的与外界交流信息。

2014年3月8日凌晨1点20分，马来西亚航空公司MH370航班从吉隆坡飞往北京途中失去联系，8 点46分中国中央电视台开始播报第一条相关新闻，内容是：“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CNN）网报道，马来西亚航空公司称与一架载有239人的飞机失去联系……”。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天里，有关“马航客机失联”事件的消息成为全世界媒体争相报道和人们关注的焦点。

在浏览央视网、新华网、人民网、凤凰网、环球网和中国新闻网等国内几大主要媒体各网站后发现，他们都将“马航客机失联”事件的新闻报道放在网站的国际新闻栏目。但实际上，由于机上载有154名中国同胞，引发中国网民对事件高度关注，让我们觉得“马航客机失联”事件似乎不像是国际新闻而更像是国内新闻。“马航客机失联”事件这种特殊性和突发性，突破了原有的国际、国内新闻的划分界线，打破了原有的新闻框架和报道理念，考验中国媒体在陌生环境和特殊事件背景下对信息的获取、分析、加工、创新、利用、协作、交流方面的能力。现在看来，由于各种因素掣肘，中国媒体无法有效进行信息深度挖掘来满足国内网民对事件真相的了解，网民心目中的“国内新闻”只能频频引用外国媒体的报道，让中国新闻媒体整体上陷入被动，与网民对“马航客机失联”事件真实信息的强烈兴趣和需求产生矛盾。“马航客机失联”事件是场灾难，以此突发事件为背景开展信息素养研究是难得的机会，通过分析中国媒体的新闻报道和网民的互动评论，可以更清晰地了解中国媒体和网民所表现出的信息素养水准，也包括认识信息素养的重要性，它不仅关系到社会整体的理性和文明水平，也关系到我们日常生活质量的提升。本文讨论的信息素养更确切地讲应该是信息文化，包含了技术和人文两个层面的意义：从技术层面来讲，信息素养反映的是人们利用信息的意识和能力，中国媒体的表现正是我们研究信息素养之技术层面的极好例子；从人文层面来讲，信息素养也反映了人们面对信息的心理状态，或说面对信息的修养，而网民的互动评论正是研究信息素养之人文层面的极好素材。

1　中外媒体关于“马航客机失联”事件新闻报道的统计

1.1对象选定与方法（见表）

有关“马航客机失联”事件新闻报道的统计对象，笔者选取一些中外主流媒体的新闻网站进行统计。首先是媒体类型的划分与选取，中国媒体是指中国境内的主流媒体，选取了5家媒体网站的新闻进行统计，他们是央视网、新华网、人民网、凤凰网和环

球网；外国媒体选取公认的世界著名新闻媒体网站共7家，例如：路透通讯社、美国有线电视新闻CNN）和华尔街日报（WSJ）等；另外还选取了5家外国媒体中文版网站，例如：路透中文网、英国广播公司中文网和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等。合计共选取17家中外媒体网站，他们的共同特点是集中了大量有关“马航客机失联”事件的新闻和信息。其次是统计方法，利用搜索引擎“谷歌香港”作为研究工具，选择相应的检索词分别在这些新闻网站中的“网页标题”字段中进行检索。第三，检索自定义时间范围为2014年3月7日至2014年3月29日，时间跨度从“马航客机失联”事件发生到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于3月24 日22：00点宣布马航MH370航班坠毁于南印度洋这一事件持续紧张阶段，然后转至澳大利亚的多国联合搜寻的相对平稳阶段；检索时间为2014年3月29日。

表　中外媒体关于“马航客机失联”事件新闻报道检索明细

1.2中外媒体有关“马航客机失联”事件新闻报道统计的基本分析

从检索结果看，中国媒体针对“马航客机失联”事件的相关新闻报道条目数量有153420条，外国媒体的相关报道中英文合计有8568条。显然，中国媒体的报道条目数量大大多于外国媒体的数量，由此，可以看出由于飞机上154名中国乘客的关系，中国媒体对这条“国际新闻”的报道非常密集，也可以说网民对“马航客机失联”事件的相关信息非常关注和敏感。其中，凤凰网的相关报道条目数量最突出，条目数量占三种类型媒体总和的72%，报道栏目设置也比较有特点，开辟了“马航飞机失联专题”。外国媒体中路透通讯社的新闻报道是最多的，路透社中文网有774条，路透社有2640条，合计占整个外国媒体新闻报道的39.85%。

1.3从媒体有关“马航客机失联”事件网上调查的结果看中国网民的参与程度

在众多的中国媒体中，凤凰网有关“马航客机失联”事件的新闻报道数量多，也较为系统和专业，深受网民关注，专门开辟“马航飞机失联专题”［1］栏目进行报道，并全天候直播最新信息；开设“马航飞机失联事件全纪录”页面，［2］它有一个非常有时代感的设计，以“马航客机失联”事件发展的时间线为主轴将整个过程串起，从2014年3月8日凌晨1点20分马航MH370航班失联至3月25日5点59分雪龙号已到疑似碎片海域边缘。在“马航飞机失联事件全纪录”页面下方，网民可以参与互动留言评论，至2014 年4月1日显示有4968133人参与互动，共发布评论319599条，网民参与程度相当高。

但是，凤凰网在该栏目开设了一个热点问题调查窗口，整个调查过程的时间非常短，有超过21万人参与了“马航客机失联”事件调查，笔者记录了（至2014年3月28日）部分结果。针对马方宣布“客机落入南印度洋，无人生还”的问题，有超过14万人参与调查，其中28.86%和28.06%的网民表示震惊和不敢相信，24.5%和18.57%的网民表示难过和失望。针对“如何看待马来西亚方面在事件中的表现”的问题，有超过21万人参与调查，其中29.54%的网民认

同“欺骗，明知航班折返，任由各国舰船在南海打捞”的选项，23.69%和19.33%的网民认为是混乱和拖延。针对“马来西亚后续必须做什么”的问题，有超过21万人参与调查，29.89%的网民认为应该“披露信息，全面回应舆论质疑，不要隐瞒”，24.43%和23.27%的网民认为应该继续搜寻和调查原因，22.42%的网民认为应该“赔付家属，安抚并满足合理要求”。从这份调查看，近50%的网民为对事件负责的马来西亚政府表现出的混乱和拖延表示不满；近30%的网民对信息披露表达了不满，这些不满在网民的评论中已经有充分的体现，虽然多数网民在整个事件中会理智分析各种信息，但也有不少网民由于“马航客机失联”事件信息的不清晰，因震惊、悲痛、焦急、彷徨、期待、质疑、愤怒和绝望等情感因素而留下过激与不理智的言论，甚至有令人厌恶的粗口和其他激烈言辞，暴露出部分网民在信息素养方面没有合情、合理地利用信息解决个体和社会所关心的问题。

2　中国媒体“信息素养”方面存在的不足

虽然中国媒体关于“马航客机失联”事件的新闻报道条目数量大大多于外国媒体的数量，但是我们也应该注意数字背后的一些事实。首先，3月8日7点24分马航通过其官网发表声明MH370航班失联，是美国有线电视新闻（CNN）第一个抢先发布了马来西亚航空公司称与一架载有239人的飞机失去联系的信息。按照美国有线电视新闻（CNN）相关人士解释：“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神秘故事，充满了人类境遇的戏剧性，而且具有国际因素，任何具有国际因素的新闻，我们都得心应手，因为我们有更多可以在全世界部署的记者。”［3］其次，一些关键信息都是由外国媒体发布的。《三湘都市报》2014年3月21日A07版一篇名为《马航搜救为何美国一直在爆料》的文章透露了一些统计数据，率先披露马航客机失联和事件重大进展的信息方面，外国媒体位居榜首，其中美国媒体占54.5%，英国媒体占32%；所有重大新闻中，路透社占27%，《华尔街日报》占14%，美国有线电视新闻（CNN）占18%。第三，多个关键信息都是由外国媒体发布的。一些外国媒体拥有经验、视野、团队和资源方面的优势，具备突出的数据分析和信息挖掘能力，挖掘出关于马航MH370航班很可能被机组人员劫持、偏离原定航线、曾低空飞行又突然升高、失踪七小时后曾与卫星联络、涉嫌人为关闭机上通信系统等多个重要信息。当然，中国媒体也有比欧美媒体抢先的新闻，如：在外国媒体报道中国发放卫星拍摄的海面碎片图片的当天早上，中国民航局长李家祥通过凤凰记者否认了碎片与马航有关的消息，只是没有被各媒体重视；中国宣布所有的中国乘客背景调查完全没有可疑；还有就是集中在对马航飞机上乘客的家属们情绪起伏波动报道，但总体回顾起来真正有份量的信息不多。

3　中国媒体信息素养存在问题的分析

3.1信息意识的敏感性

一个具有信息素养的记者，应关注现实生活中具有潜在新闻价值的信息，需要长期积累自己擅长领域的相关信息、数据和知识，养成对信息和数据都保持高度敏感的习惯。“马航客机失联”事件涉及航空领域专业知识，这方面中国媒体能获取的资源与日常储备并不丰富。我们习惯地看到中国媒体在灾难性事件面前最善长的新闻报道类型是从宣传的角度出发，挖掘英雄事迹或受难者的坚强故事。当中国媒体和记者适应了原来的国内模式后，去境外后就会缺乏捕捉信息的敏锐性，缺少独立地进行深入挖掘信息的能力和资源。当多数记者都在等待官方的记者会时，只有少数记者凭着对信息的敏感，结合专业经验和视野挖掘出有价值的信息，例如《南方人物周刊》记者张蕾采访拿假护照的伊朗人的朋友，撰写《普里亚：逃离德黑兰》一文挖掘这类人群在马来西亚的生活故事。［4］

3.2信息获取能力

具备各种收集信息的能力，包括直接获取信息的能力和分析其他媒体新闻报道发现有价值信息的能力。每个记者在长期的报道实践中，都需要依据服务媒体的定位，借助影响力去建立和建设自己独特的信息收集网络，通过长期的合作构建分布在政府、行业、学界、研究机构的人脉关系。例如：美联社在全球各地常年驻有记者，非常注重和当地政府建立人脉关系，采访要尽可能地找到核心人物，才有拿到独家、垄断关键信息的可能。中国媒体的影响力与世界著名媒体相比并没有优势，第一手的信息就较难获得。良好的外语水平、熟练的检索技能都是驻外记者的基本素质，也可以帮助记者在网络寻找到信息，除了Google还可以利用各种社交媒体的检索功能寻找采访线索，但是要注意中国的微博和微信在国外基本不起作用。另外，在国外面对沟通障碍有种叫“新闻线人”（被称为FIXER）是记者可以利用的，他们作为当地的新闻人，熟悉当地的社会，具有广泛的人脉，能帮助记者获得相关的采访信息。［5］当中国媒体缺少足够的积累和经验去面对突发的陌生环境，难以挖掘

深层次的新闻时，分析其他媒体新闻报道的二手信息的能力同样很重要，对这些信息的采集和整合有助于发现有价值的信息与线索。

3.3信息的分析和理解能力

“马航客机失联”事件从最初的空难新闻报道，逐渐演变成26国新闻媒体、外交、飞机、舰船、卫星的联合行动搜索行动。在“马航客机失联”事件事发最初的三天里，由于事件涉及许多国家、不同语言和距离遥远等各种因素，导致信息相当匮乏，信息匮乏就会产生各种猜想，此时对各种信息的理解、整理、分析、解释的能力非常重要；在事发的十多天里，马来西亚官方发布的信息不完整，但是在众多媒体不断地挖掘中渐渐明晰，而这些媒体发掘的新闻来源于专业技术人士。如果没有专业公司提供各种飞机的信息和数据，我们可能还在天真地想象飞机安全着陆于某个未知的世外桃源。3月12日，失联飞机的发动机制造商罗尔斯·罗伊斯提供的数据证明飞机发动机在失联后又工作了数小时的信息，为搜寻范围的南迁提供了可靠的信息源，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用飞行模拟器模拟航班失联后的飞行轨迹，试图寻找飞机的踪迹。事实证明，掌握的信息源越多越有利于分析，从各国政府和机构以及相关人士方面挖掘信息，加上一些专业的航空数据分析机构提供帮助，这都需要多年的经验积累和经费投入。中国媒体的分析能力集中在财经、金融和IT领域，可能还不能像国外媒体那样，全方位派驻记者涉猎所在国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但应该研究英美媒体的做法。

3.4快速利用各种信息和数据进行判断的能力

对于“马航客机失联”事件的新闻报道，并不是靠记者在第一线采访就能够大幅揭示出事实，相反需要前方记者和后方编辑参与过程的分析。要以能够证实的极少信息为基础，作出专业的独立的分析，对飞机可能发生了什么、可能在哪里作出有根据的揣测，将各种信息和数字通过图形可视化或数字模拟等能实现的所有视觉效果进行生动呈现，这对从业人员的数据素养提出了考验。“马航客机失联”事件发生的时代背景是大数据时代，英美媒体的新闻报道比较成功是基于强大的科技实力与数据处理和分析能力。中国媒体从业人员在数据处理和分析这方面的能力需要重视，比信息素养更重要的数据素养应该引起媒体从业人员的关注。一个具有良好数据素养的人，不仅能运用相关知识和技能服务于其职业职责，也能运用这样的技能对更大范围的社会和文化现象进行分析和观察、发表意见。在当今数据驱动创新的时代，记者的这方面素养将越来越不可或缺。［6］影响中国媒体对“马航客机失联”事件报道准确性和判断力的原因有时看起来很简单，语言沟通能力是其中一个，另一个原因是采访时能否避免带自己的判断去听别人的表达。有些记者看不懂政府声明，采访需要透过翻译，由于自身能力的缺陷导致对信息和数据的判断出现误差，意味着与异域文化中的信息源沟通与交流的判断力缺失。当大家怀疑马来西亚官方隐瞒了部分事实时，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采访到官方说法，汇总所有官员和媒体的说法，用逻辑思维进行思考和分析，然后分析判断什么才是真相，因此，前方采访和后方信息分析判断缺一不可。美国媒体在航空事故方面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他们对波音飞机的了解比任何国家都要多，美国媒体掌握消息源自然有优势，当其他国家都在泰国湾搜索时，美国军舰已到马六甲海域开始搜索。由于中国媒体缺乏空难事件的相关知识，对专业人士的表述也无法作出相对准确的判定，所以产生差距是必然的。

［参考文献］

［1］客机“终结”于南印度洋［EB/OL］.［2014－03－08］.http://news.ifeng.com/world/special/malaixiyakejishilian/.

［2］马航飞机失联事件全纪录［EB/OL］.［2014－03－08］.http://news.ifeng.com/world/special/malaixiyakejish ilian/timeline.shtml.

［3］新华网.美媒：CNN客机失联报道引争议，被指进入“幻想领域”［EB/OL］.［2014－03－19］.http://www.jfdaily.com/guoji/new/201403/t20140319_153561. html.

［4］张蕾.普里亚：逃离德黑兰［EB/OL］.［2014－03－21］.http://www.nfpeople.com/story_view.php?id=5283.

［5］闾丘露薇.那些关于中国媒体的批评［EB/OL］. ［2014－03－22］.http://dajia.qq.com/blog/37053402 9258893.

［6］金兼斌.财经记者与数据素养［J］.新闻与写作，2013（10）：5－9.

［收稿日期］2014－05－19 ［责任编辑］李金瓯

［作者简介］何海地（1968－），男，电子科技大学中山学院图书馆馆员，研究方向：图书馆学、信息检索。

［基金项目］本文系2014年广东省图书馆科研课题“大数据背景下大学图书馆的数据素养教育研究”（项目编号：GDTK1421）的研究成果。

［文章编号］1005－8214（2015）02－0035－04

［文献标志码］A

［中图分类号］G252.0；G224